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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叶进去时正看到莫思烟苍白着脸，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似乎对外界没什么知觉。
“娘，您这事是真不厚道！小妹才多大，您让她以后怎么嫁人！”莫志远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怒了，脸色通红，额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看的王氏是连连后退。
“美莲那事是说运气不好，可那也不能怪在妹妹头上！”莫志远一声咆哮，吓得莫小三莫小四两孩子一个激灵。
王氏大儿子莫子棋站的远远地，仿佛看着一出与己不相干的大戏。
莫老太太沉着个脸“哼，有什么不厚道，莲丫头马上就到说亲的年纪了。可出不得差错。”
莫志文也是满脸失望，“娘，小妹又比美莲小多少。小妹一样快要说亲了！您不能还带着六七年前的心态看小妹。这又不是她的错。”莫志文是个读书人，即使这些年荒废了也不会似老三般咆哮。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了莫老太太的怒火，“不是她的错？！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你莫老三家那个傻子么？”莫老太太冷笑道。阴狠的目光看的莫青叶轻轻打了个寒颤。
炕上不吭声的莫老爷子抽着旱烟的手一僵。
一旁的满子眉头轻皱，修长的手指抓住莫青叶手腕一扯，便把莫青叶拉在了自己三人身后。
莫青叶感激的看了一眼，满子却淡定的移开了目光。
外面院子的人早已被莫志新请了出去，如今这屋里除了满子这三人倒也没了别人。大牛看这似乎是要扯家事了，眼中微有不安。可瞧着满子神色不动，自己也只得硬着头皮站那儿接受莫老太太阴沉目光的洗礼。
“娘，你又说那等陈年往事作甚？”莫志远有些急了，瞥见莫青叶懵懂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惊。
“我说什么？当年我家老四老五去喊他爹回家吃饭，掉进了河沟里。莫思烟那个贱丫头除了哭还会做什么？！你说啊！我可怜的老五打捞起来就是一生的病啊，大夫说要山参吊命。我让你把那傻子换给周秀才家冲喜你不同意，结果你五弟病死了！你说我怪谁？！！”莫老太太大吼着说完，满脸的泪。眼睛里满是悲哀。
为什么当年没人救救我的老五啊。我的五郎啊。
一屋子人静默，莫志新更是尴尬的站在屋中央不知所措。
莫青叶惊闻往事，脑子也是突然有几秒的当机。。。
莫志远声音也有些哽咽，老四老五是家里的双胞胎，比他小十来岁。他没成亲前也是常带着两个弟弟的，后来莫老太太生了莫思烟，两双胞胎更是时刻跟着他。感情自然也是极为深厚的。
“娘，那事也怨不得别人。思烟不过几岁，她哪懂什么。叶子，叶子也是我的女儿啊。那周家小子那会儿眼看着就要咽气了，我怎么敢把叶儿交给他啊。”莫志远一米八几的大汉眼眶通红，手都在颤抖。两边都是亲人，他如何取舍？况且叶子当年。。。。
“哼，她不该死。她不过是个野种！”莫老太太气得发疯，凭什么我家老五就该死，她莫青叶不过是个傻子，给人冲喜又怎么样。
“娘！”莫志远一声怒吼。眼中的惊怒竟奇迹般的让老太太止了话。
莫志远惊慌的朝莫青叶望去，见他可爱的小女儿正迷茫的甜甜的朝他一笑才微微放下心。目光刚刚移开，莫青叶眼中的迷茫褪去，眼中深色一闪而过。
“娘，我不求你能对小妹多好，只求你别让她坏了名声。她也是你的女儿啊。”莫志文突然觉得心中有些许寒冷，呐呐的说道。
也许娘是为老五不忿，但是把五弟的死一心推到别人身上又真的是对的吗？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早在老五夭折时就一起死了。”莫老太太毫无表情的说道。
莫思烟身子微微一颤，单薄的身子站在屋里一角，似乎与所有人隔绝。只有那微颤的身子泄露了她内心那点失望，绝望。
题外话：（其实老太太只是儿子死了，心里想当然的给自己找借口，心里就可以有个慰藉，比如你恨一个人，就可以转移自己悲伤的情绪。其实她这心态已经有点那啥了。。大家懂的。。）有推的可以投给团子哦。有什么想法的可以写评论，团子会酌情添加的。。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老爷子发话
“娘，今儿这事你是无论如何也得给小妹一个交代。你不能把她的幸福葬送了。”莫志远收敛了情绪，沉声说道。平日里憨厚无比的一个人今日里竟然格外强硬。
王氏腿脚一软，便见病床上的莫美莲惊慌的朝自己娘亲投去一个眼神。
王氏努努嘴，莫美莲苍白着脸虚弱着笑笑。浑身泛着红，脸上垂泪欲滴，整个人颇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感觉。眼角还不由自主的朝满子看去。
满子可是莫家村有名的富户，虽说搬来此地不过几年，但据人透漏，人家在太平镇那也是说得上话的。莫家村不知有多少待嫁姑娘观望着，虽然满子不务正业，整日跟着大牛几人四处晃荡。可顶不住人机颜好还有钱啊。
站在莫青叶身前的满子眉头轻轻一皱，脑袋微微一侧，似乎不想看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交代？交代什么？我生的女儿我还不能做主了！”莫老太太轻哼，虽说莫思烟是她亲生，曾经自己也是把她捧在手心的。
可自从老五死后，她只要看见她便会想起死在自己怀里的老五。便会无比的痛恨她，痛恨自己。莫思烟不善言辞，自然更是不讨喜。
莫美莲是个嘴甜的姑娘，从下便会说些讨喜的话换来一顿好吃的。如今更是把莫老太太的宠爱视为了私有物，有些时候还有意无意的给莫思烟上些眼药，自然莫老太太对那唯一的女儿是越发不喜。
“娘，奶奶，要不算了吧。莲儿如今这幅样子，莲儿也不想嫁人了。就留在家伺候爷爷奶奶。”说完轻声抽噎了下，脸色苍白，姣好的五官也渐渐湿润“小姑终归是要嫁人的，莲儿不能耽误了小姑。”强装镇定正气凛然的说完。果然，莫老太太神色一动，看了眼角落里恨不得缩小身子藏起来的莫思烟，眼里闪过一丝厌弃，更是坚定了信心。
王氏抹了把眼泪，扶起莫美莲。“我家莲儿长大了啊，懂事了啊。娘咋舍得你一辈子不嫁哦，都是娘没用。”王氏哭得肝肠寸断，见莫美莲受了如此之罪，心里埋怨着老天爷不长眼，脸上倒是带了几分真心。
莫美莲定定的望着莫志远，眼里的泪水迟迟落不下。“三伯，奶奶也是一时着急，您不要怪她。莲儿不怨任何人。是莲儿命不好。”说完便强忍着泪水，看得人颇为心疼。
“二伯，那日对不起。是莲儿不懂事。”还不忘给莫志文二伯道个歉，拉个票。
莫青叶心道一声不好，瞧见老爹和二伯尴尬的脸色，便知两人心里也不好受。甚至开始动摇。
手心手背都是肉，莫青叶是懂自己老爹的。若说一个是亲生妹子，一个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女。倘若今日莫美莲吵闹着要推给小姑，那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可她以退为进，打亲情牌，对莫志远来说，哪个都是亲人。自然会多了几分犹豫。
莫青叶不禁暗叹一声，这莫美莲这么些年竟琢磨这些事儿了吧？以后真要嫁入大户人家，少不得要吃苦头。
莫青叶脸上自动挂起那抹人畜无害的憨厚笑容，咳咳，跟她爹学的。屁颠屁颠跑到莫志远身旁抓住长衫摇摇晃晃。“爹，莲姐姐为什么不嫁人啊？莲姐姐那么漂亮啊，比小姑姑还漂亮呢。”说完便睁着那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老爹。
哎哟，喊着那声姐姐，莫青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牙都酸了。
只见莫志远还有些尴尬的脸色瞬间清明，眼中迷茫褪去。是呀，美莲没伤着容貌，就算毁了名声也能嫁出去，可自己妹子。。莫志远看了一眼。
悠悠一叹，有时候还不得不承认，自己妹子顶多算个清秀。又是那等软弱性子，哎。。。。
门边的满子三人更是一脸诧异，这，真是那傻子？
“本就是美莲的事儿就不要牵扯妹妹了吧。娘，你要一心把妹妹推进火坑，我们几个弟兄是如何也不会答应的。”莫志远说完一眼不眨的看着莫老太太，满脸的执着。
气得莫老太太一阵轻颤，哆嗦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往常这个儿子都是最为老实温顺的，如今竟也敢这样顶撞她！肯定是林氏这个贱妇在中间说了小话。
王氏见莫老太太被顶的说不出来话顿时有些急了。“三弟，你这可不对了。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顶撞娘。娘气病了你才高兴不是。”
王氏嫁入莫家多年，即使与莫老太太有些摩擦，但更多时候都及讨老太太欢心。这也是为什么莫志泽一个大男人偶尔还会怕媳妇的原因。
有老太太撑腰呗！
果然，话一说完便见老太太投来好几次赞赏的眼神。
莫家老宅有片刻的沉默，只听见老太太气得扑哧扑哧的喘气声。莫志远是个孝子，自然心底还是心疼母亲的。语气也不由服了软，“娘，烟儿是我们唯一的妹妹。从小看着长大，我都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娘啊，你咋这么糊涂啊。莫志远神色颓废，分家后这些年小妹过的如何他不是不清楚。
有些时候吃穿别人能帮，可更多的时候是这个为人娘的态度。当年的事确实怨不得小妹，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孩子。
“爹，你说句公道话，这事怎么处？”莫志文看了眼放下旱烟的老爷子。
自从老五死后，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抽掉了神魂，任何时候都由着莫老太太闹。随她折腾，这么些年，他早已不管任何事。
角落里的莫思烟微微抬起了头，不安的绞着衣角。眼里似乎都没眼泪了，心里说不出说什么滋味。只觉得心里麻木了，不知疼痛。
老爷子暗叹一声，看了眼大堂里神色各异的众人。微微闭了闭眼，家宅不宁啊。
“老二老三你们走吧，此事到此为止。美莲的事是她咎由自取，往后做好一样能让乡亲们改观的。”说完这句便拎着烟袋锅子径直出门了。似乎不想再管这件事。
背影似乎显得越发苍老了。
莫青叶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个家庭或许曾经有着不幸，可后来的却也怨不得老天爷吧。倘若当年小五叔死后老爷子挑起大梁，或许莫家没这么四分五裂。各种邪门心思都出来了。
病榻上的莫美莲喉咙一哽，半天说不出话来。斜视着莫青叶，似乎更是愤恨了。眼神里看谁都不满，看着莫老太太最为厉害。
有些时候无边的宠着一个人，便会让她生出别的心思。比如说莫美莲，这么些年习惯了莫老太太事事围绕着她，宠着她。如今一件事不得心意竟然生出了几分埋怨心思。
莫青叶看老宅一群人不想多说什么，老太太虽说家里称王称霸久了但还是有些惧怕老爷子，一时间便也歇了心思，只是对几个媳妇的不满是越发重了。
扯了扯老爹袖子，“我饿。”莫青叶可怜兮兮，包子脸都皱到了一起。
在一群苦着脸的众人中间显得越发粉嫩单纯可爱。
一时间竟让莫志远忘了一屋子的烦心事。
莫志远心里一乐，哎呀，还是我家姑娘好，又不闯祸又不哭，多好养活啊。“行咧，爹爹带叶儿回家吃饭啦。”心里那叫一个嘚瑟。牵起莫青叶便出了门。妥妥的女儿控啊女儿控。
哈，要是莫青叶知道老爹心里的想法估计得乐疯。不闯祸？呵呵，老爹，您真好笑。
第五十七章 小树初习字
莫志远带着青叶和二哥回家时已经快吃午饭了。
远远地便看见林氏站在门外边焦急的走来走去，院内炊烟寥寥，一看便是准备好了午饭的样子。
瞧见莫青叶几人回来便松了口气，“听吴婶说你们去了老宅，可有什么事？”林氏拉着莫青叶仔细看了看，发现身上没伤才放下心来。
倒是莫志远脸色有几分尴尬，不过想到以前未曾分家时，莫青叶身上就常常冒出些掐痕，突然自己也有些难受。
“没事儿，走吧，进去吃饭。”莫志远脸色还不太好，眼底还是有几分阴沉。莫青叶心里了然，这个爹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包子。
估计心里还想着怎么劝莫老太太善待莫思烟呢，不过不是莫青叶冷血，一个母亲能十年如一日的善待孙女，刻薄亲女儿。这事就不是他一个常人能理解的。
甚至潜意识里把对女儿的那份爱给了莫美莲，莫思烟有让她痛苦的记忆，自然就被选择性的遗忘了。在莫青叶看来，老太太如今就是心理不正常。
林氏也不多问，自家这口子就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也是对莫思烟疼爱有加，他没跳脚那代表还是没什么大碍。
不得不说，林氏，你真相了。
进屋瞧见柳氏和两个孩子都巴巴的望着，刘氏还在收拾昨日来带的物品。难得来一次，每次都是大包小包。
“怎么样？地买了吗？”柳氏没出门，自然也不会有人把这些糟心事告诉给一个孕妇。
莫青叶试着把体内的力量集中到眼部，只觉眼睛一片清凉，外人看来也不过是莫小团子眼神突然亮了几分。莫青叶一喜，定定的看着柳氏腹部，一团快要成型的胎儿蜷缩腹中。
或许是上次灵气疏通过一次，体内虽然气血不通，可近期看来似乎不会有大恙，倘若想平安生产，恐怕还是极有风险。
莫二伯看着妻子脸色才好了一些，温和的笑道“如今的地却是便宜了不少呢。以前近七两一亩的地如今也才六两。”说起来莫二伯还是挺有几分诧异，平日里看不出来，三弟家竟然交到如今富贵人家。
莫志远在买地时便说的是这是帮朋友买的。还是在叶儿在镇上的朋友。自然便暂时写了莫青叶的名字。雨神祭上莫青叶跟几个华贵男女在一块不是没人瞧见。
不过却也没人多想，以为只是点头之交。如今看还托莫青叶买了地，莫家村倒是不少适龄青年动了几分心思。
向来光明磊落的莫二伯倒没生出丝毫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老宅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番纠缠。
自家娘是什么性子，还能不清楚的么。
刘氏叹口气。招呼几人上桌吃饭。“如今这天这么干着，地里的庄稼可都糟蹋了。外面都传今年要大旱灾啊。”言语间很是忧心。
林氏抿唇，把窝窝头发到每个人碗里。“我这也是帮别人买的。要真是自家的可就好了。”林氏掩下心中的歉意对几人说道。
三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连肉都不过是十一二文钱一斤，拿出跟莫志远昨晚早就商量好的措辞。“这银子是青叶一个朋友让买的，家在京城呢，如今在太平山没个住处，这才托了我们买几亩地，现在还写的是叶儿名字。过几日来了还得转户呢。”
林氏有些讪然，自己母亲和老二一家人其实是可以相信的。
可这笔钱她也实在找不出正当理由说出来，她可不愿意别人对她家叶儿有什么猜测。
“刚才我跟张大伯也说过了。写的是叶儿名字。到时候人来了直接还给人家便是。”莫志远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过当时自己也确实是这么给村长解释的。倒是让村长高看了几分。
能把银钱放心交出来，这情谊也差不了哪去。也不知这莫老三入了哪家贵人的眼。自然对莫老三家更是留心了几分，这也成为后来莫青叶几乎在村长那有求必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