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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公主礼到——”
“安阳公主礼到——”
“喜乐公主礼到——”
男随们将礼放下后，便离开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口信。
纳尼？什么情况？楚青珞和芍药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桌上三个大小不一的檀木盒子。
打开相对最小的方形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红色小把件，还有一张纸……或者说是纸条？上面写着：“恭喜楚大人荣升，小小血珀还请笑纳。”落款是四公主的名讳。
这些字楚青珞基本都看懂了，一把将信中所说的血珀拿起来，放在手心上观赏。这玩意还没有她的掌心大，似乎是某种趴着的动物，头部拧向后方。嘴巴微张露出獠牙，尖耳长尾，还有一对未展开的翅膀……
她实在看不懂是何物，歪着头，眉头一皱：“这是……天狗？”
“噗——”芍药喷笑出来：“什么天狗啊！这叫‘回头兽’！你可小心着点，福临公主真是大手笔，这血珀可是价值不菲呢！”
……这等猛兽，还真是没听说过，重点是还又贵又不实用。楚青珞瘪瘪嘴，轻手轻脚的将它放回盒子里。
又打开长形的盒子，里边是一卷画。放到桌上展开来看，是一副竹子的水墨画，上面留了作画的时辰，盖了红色姓名章，也同样附带了张纸条：“如若不弃，还望收下。”
“这是安阳公主亲笔画的呀！”芍药的小手又在楚青珞的肩上拍了拍，激动道：“青珞你太有面子了！”
楚青珞无言的笑了笑，又仔仔细细的把画欣赏了一遍。六公主笔下勾勒的竹叶根根分明，有深有浅，有近有远，似在随风摆动，十分维妙维肖。
楚青珞默默思忖，这六公主安阳能舞剑善画，还真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
最后剩下的那个大木盒子，一定就是刁蛮八公主的了。楚青珞挑挑眉，一手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竟然是几套面料精美的……男子衣物？！诧异的拿起纸条来一看，才知道这些东西是拖她带回去送给楚一林的。
楚青珞连连汗颜……
芍药一脸疑惑：“喜乐公主真是奇怪，是你升官，为何给你一林哥送礼？”
楚青珞无奈解释道：“她给我二哥请了门，被拒绝了，看来眼下还没放弃。”
“哇——，一林哥也忒有勇气了吧，竟然敢拒绝喜乐公主。”要知道，八公主可是让宫里女官人人畏惧的角色。
“谁知道他——”楚青珞耸耸肩，不以为然。浪子的心思还是不要猜了吧。
至于这些东西……八公主的要带回去给楚一林，而六公主纸条上都说了‘如若不弃’，退回去不就相当于‘我很嫌弃你的画’了？自然是不好退的，但还真有点儿被逼着收下的意味……好在只是一幅画。最为难的，就是四公主的礼物，实在太过贵重……真真不敢收。
楚青珞最终还是决定，让和杞把四公主送的血珀给退了回去，还千叮万嘱他一定要毕恭毕敬、谨言慎行。
……
和杞按照楚青珞的吩咐，来到四公主所住的飞霞殿内。战战兢兢地朝她行了一个垂直九十度的礼：“福临公主。”
四公主撇了一眼和杞手中盘子里放着的木盒子，心生不悦：“楚大人派来的？”
“是的公主。”和杞仍一直俯着身：“楚大人说公主送的礼物太过于贵重，大人受之有愧，是万万不敢收的，还请公主恕罪。”
四公主听罢，冷笑一声：“知道了，退下吧。”
等和杞离去，四公主又招来贴身男随：“你去打听打听，楚青珞是不是谁的礼都没收？”
……
55 姐姐不会吃人的
要说从虾兵蟹将转变成正经领导，最有益的一件事，莫过于中午便可以出宫了。楚青珞归心似箭，就差没手舞足蹈活蹦乱跳了。
她手上拎着一个包袱，里边装着八公主送给楚一林的衣物，快步走在出宫必经的长廊上。偶遇一些来来往往的宫人，纷纷向她行礼。
天气晴朗，心情正好。
“楚大人——”
正欢快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声，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无恙公子！”楚青珞又看见了他那张阳光俊朗的脸，展颜道：“你怎么在这啊？”说完才想起他在礼乐坊教笛，又改口道：“我是说……真难得遇见你。”
无恙一眼便认出楚青珞身上穿的并不是执行官的官服，微微一笑：“大人，无恙大多是在这个时辰出宫的……只是今日格外幸运，能在此时遇上大人。”说完这话，耳根又有些泛红了。盯着她手中的包袱，他轻声说道：“我帮大人提吧……”一边又默默伸出了手……
楚青珞瞧着他那腼腆劲就想笑，实在是太可爱了，真想伸手往他脸上掐一把，然后告诉他：不要怕，姐姐不会吃人的。哈哈哈！
“不用，不重。”越想心里越乐，干脆朝他眨了眨眼睛，逗趣道：“咱们一块走吧。”
此时无恙的耳根已经全红了，顺从的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一同往前走，但是却隔了大半个身的距离。楚青珞怕他尴尬，先找了个话题：“记得第一次见你，你是从私塾里出来的，现在仍然还去么？怎么兼顾得了这么多？”
私塾，妙音坊，皇宫……他有分身术么？
对上她好奇的目光，无恙不好意思的笑笑：“私塾今年就没去了，那日只是和朋友一同回去拜访一下恩师。宫里也只是隔三差五才来一趟，就待两个时辰，所以还是能应付得来。”
想来也就是这么巧，竟在回私塾那天巧遇了办及笄礼的楚青珞……还记得当日，大轿上的她笑魇如花。真不希望自己与她只是萍水相逢，有缘无分。可是，她却没有再去过妙音坊……
“你从几岁开始吹笛？”
楚青珞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把心收了收，回道：“三岁。”
“那又是何时去的妙音坊呢？”
“八岁。”
“原来你是天才儿童啊！”
“……啊？”
楚青珞笑了笑，说：“我是在夸你。”
……
无恙没有主动问及楚青珞升官的事，生怕她误会自己是因为权势才有意攀附。他也不敢问她为何没有再去妙音坊，怕她会觉得自己很烦……总之，顾虑多多，所以只是一问一答的应着，十分小心翼翼。
平时他走在这条长廊上的时候，总是觉得皇宫好深，宫门好远。可如今，有她作伴，竟觉得长廊如此之短，眼下就马上到尽头了……
两人聊得正投入，侧后方猛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楚大人，你们都快挡着路了。”
回眸一望，姬齐然一双幽深的眼睛透着些许寒意。他坐在四人抬的轿上，正冷冷的盯着她……
楚青珞心中一紧，突然有种莫名心虚的感觉……
“七皇子……”两人行礼。
姬齐然冷笑一声，目光转回正前方，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楚大人真是多礼了，你这一身正六品女官的官服，已经不必再向我行礼。”
“……”说得也是，她和他已经相当于平级，不必再低声下气……刚刚自己到底心虚个屁啊？脑子秀逗。还有，这姬齐然真心是一个阴晴不定的怪咖！
想到这，楚青珞昂起头，回道：“七皇子提醒得是，下次我和无恙尽量贴得更近些，绝不会再挡着道。”说完还伸手拉了无恙一把，让他紧挨着自己的手臂。
无恙一个措手不及，身子已经贴着她了，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一滴汗从他白皙脸颊上流了下来。
余光看到此幕，姬齐然的眼神更阴冷了。他眉心一拧，不再搭理她，转而对抬轿男随呵道：“还不快走！”
楚青珞朝姬齐然的背影翻了个超级大白眼，低声嘀咕：“切，莫名其妙。”然后又没事人似的朝无恙笑了笑：“走吧。”
无恙：“好。”
又走出一小段，就到宫门处了。楚青珞余光瞄见姬齐然在换乘马车，似乎也要出宫……说不定又找楚一林去哪里鬼混了。
她撇了撇嘴，指着宫门外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对无恙说道：“我的马车在那边，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无恙本想推迟，但又想与她再多接触一会儿，改口道：“不麻烦的话，便多谢大人了。”
“不麻烦。”
九尾和桐木看到楚青珞身后跟着一个模样姣好的男子，顿时错愕的对视了一眼。
她只是简单的向他们介绍：“这位是无恙公子。”
前脚刚要上车，又看见宫门内走出来几个人。有两名执行女官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跟着几个男随，还有……一身布衣褴褛的季洁和吴莲……她们手上铐着木枷，脚上戴着脚镣，踉踉跄跄，举步维艰。
从季洁披头散发的脸上，再也找不到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四肢上也只有被杖责后的惨痛痕迹。她每挪几步，又时不时回头朝宫门处张望，似乎仍然在期待着些什么……或者说，期待着谁。
楚青珞就这么遥望着。季洁今天的结局皆由自己贪婪所致，并不值得同情，可看着她对姬齐砾的那股执着，又觉得有种莫名的……可悲。
姬齐砾这个奇迹，季洁是怎么也等不到的了。
无恙见楚青珞一直望着被流放的两个罪人发愣，轻声问道：“怎么了？”
楚青珞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上车吧。”说完便在九尾的搀扶下，踏上马车。
无恙这一刻才觉得有些后悔……因为公孙予也在车上。一时之间，车内气氛略显尴尬。
“这位是公孙予，你们都见过的。”楚青珞倒不觉得有什么，介绍道。
“无恙公子，别来无恙了？”公孙予收起讶异，朝他点点头，落落大方。
无恙正要回话，却听见身旁的楚青珞噗嗤一笑：“无恙公子自当无恙。”
见她说笑，无恙也放松许多，跟着傻笑起来。
56 睡个好觉
把无恙送到了妙音坊，楚青珞带着公孙予、九尾、桐木三人顺道在那里用了个午膳。
九尾和桐木还是第一次和楚青珞在外面同桌吃饭，激动异常。九尾更是假意抹了一把眼泪：“小姐，你真是太好了！”
“你别给我装，再装不让你吃了。”楚青珞表示不受这套，扯着九尾的筷子就要放下。
九尾急道：“别啊！”眼泪也不流了。
“噗。”公孙予直接笑了出来。
无恙虽然仍有些拘谨，但也一直偷偷瞄着楚青珞傻乐。
……
一顿饭吃得有说有笑，但想到楚母已经约好下午要去城东看女帝御赐的府邸，楚青珞便不敢再多逗留了。
看见她起身，无恙也跟着站起来：“大人这是要回去了？”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舍。
刚刚都已经一块吃了饭，楚青珞觉得他好歹也算个熟人了，便说道：“以后你就别‘大人’、‘大人’的叫了，直接叫我青珞吧。”
无恙点头，羞涩开口：“好……青珞。”
直到楚青珞她们的马车离开，完全看不到无恙送别的身影了，公孙予这才说道：“他果真是喜欢你呢。”
楚青珞听罢，玩味的盯着他的脸，想要从他的神色中捕捉到一丝吃醋的蛛丝马迹，可他却处之泰然。“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公孙予眼中噙着笑，也直勾勾的盯着她，越凑越近，似要碰上她的唇……却又忽然止住了，只是邪魅的抿嘴一笑：“没有。”
楚青珞顿时瞳孔放大，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刚是被一直以君子形象示人的公孙予调戏了？明明本来是自己要调戏他的啊！
她狐疑的看着他，脑子里还在消化刚刚的片段，他却又已经换上一脸轻松的表情，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
断断续续回想起关于公孙予的点滴，莫非……他其实一直都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外表纯良，实则腹黑？……他这么聪明，也不是没有可能。正琢磨着，马车的轱辘声却戛然而止。
原来，不知不觉中，城东的府邸已经到了。
公孙予先下了车，又和往常一样回身向她伸出了手。楚青珞嘟着嘴，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还是搭了上去。
谁知这一搭，公孙予却没有再松开的意思，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见她挣扎了两下，又是一脸天然无公害的朝她笑笑：“怎么了？”
如果现在甩开他的手算怎么回事？再说楚母还在里边等着呢，楚青珞索性一笑：“没什么。”说完还大方用小手反握住了他的大手。
这举动，让公孙予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她仰着头，读出黑色木匾上的金色字体：“六品楚卿。”说完看向他：“对么？”
公孙予宠溺的看着她，点头。
再往旁边一看，连接屋檐的立柱顶上的确有雕琢精美的芍药花。
推开黑漆大门……和楚青珞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一片富丽堂皇的府邸景致，而是一地厚厚的枯叶，满是灰尘。
萧条……真是十分萧条！
楚青珞已经震撼到脱口而出：“这院子怎么如此荒凉？？”所谓帝之恩赐……就这番光景？
公孙予耸耸肩，表示不了解。毕竟他出生之后，所见到的公孙府都是雕栏玉砌的。“到正堂去看看吧。”
楚青珞点点头，几人一块进了正堂。
此时，楚母和思翰叔已经在正堂内了，一看到楚青珞她们进来，立刻笑着说道：“青珞，这宅子真不错！”
楚青珞不解：“除了宽敞外，哪里看出来不错了？”
“你懂什么，这宅子荒废了这么多年也不显旧，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娘帮你请个风水师，把这宅子风水好好整整。”楚母手里揣了条丝绢，指指这里又指指那里：“这儿肯定不行……那也要改改。”
“啊？”她表示不懂。
“不过先说好，这翻新宅子的银两你可得自己准备。”
“啊！！”楚青珞又一惊。
“啊什么啊？你都当上正六品女官了，难不成还让娘养你一辈子？！”
楚母句句在理，楚青珞瞬间垂首，乖乖回道：“哦……”
虽然当上了正六品女官，可她现在依然还是个穷光蛋好么？看来得想法子用那百金来生钱才行。
“母亲，这宅子原来住的是什么人呐？”
楚母睨着她：“还能是什么人？当然是犯了事被抄家的十阶女官之一啦！”
楚青珞撇撇嘴，看来是像季洁这样的人。季洁也被抄了家，她的府邸一定也留着分封给其他新晋女官……循环利用。
不过，她现在并不着急搬宅子，等有了钱再翻新，完了还得晾一段时日才能住……说白了，就是还想在楚家赖段时间。
……
回到楚家，楚青珞把八公主送的衣物丢给了楚一林。“喏，这是八公主拖我带给你的。”
楚一林一脸死相：“……为什么要送我衣物？！”
楚青珞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八公主想让你给她单独上演真人换衣秀呢？”说完还露出一脸坏笑。
“楚青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邪恶？！”楚一林被气得说话都打嗝。
楚青珞朝他做了几个鬼脸，心里想着老娘一直都这样。
高兴的回到自己房内，却发现公孙予一改往日温柔，一脸严肃的等着她。
“怎么啦？”她收起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