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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果儿点头,笑得开心。
……
李花儿买回来的,是县城里最大饭庄的一套席面,花了七两多的银子,雇了牛车拉回来。
路过城门的时候,李花儿还给李大并那守城的军士们,也送了一份去。
如今城门上的军士们,各个严阵以待,出入个人都要盘查很久。
所以李花儿送去的吃食,着实让大家轻松了一些。
“咱们这沾了李老大的光,总吃些好的。”有人笑说。
李大憨厚地笑着,只是眼角依旧有藏不住的愁绪。
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了李花儿一个帕子包着的东西。
“给你娘戴的。”他小声说,“我买来藏了好久。”
李花儿接过来。
里面包着的,是个赤金的桃花簪子,只是那工艺,并不似平水州当地的。
“这个好贵的,起码也得爹三个月的粮饷。”李花儿掂了掂重量,玩笑道,“爹难道还藏了私房?”
李大笑道:“在北地的时候就买了,回来的时候藏着,就是为了今天,结果却回不了家。”
李大说起这簪子来历的时候,眼角的愁绪难得暂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情。
李花儿看着李大的样子,笑了。
“爹,你放心吧,你肯定马上就能回家了。”她真诚地说。
李大只当这是女儿的安慰之语。
“傻孩子,哪里就这么容易了。”他叹了一句,道,“快些回去吧,路上当心些。”
李花儿点点头,往家去了。
……
待李花儿回到家之后,李果儿已经把粥和糕都备好了。
那和张氏有些交情的妇人,比如说孙家的四个媳妇、张玉儿母女俩、冯二囡并她娘亲冯娘子,还有柳婆子和汤娘子,连那当初在善堂里结交的妇人们,也都来了。
院子里,还来了各家各户的小孩子。
这群孩子也不知道如今世情如何,只是听说张氏今天生日,有好吃的,就都跑来了。
屋内屋外,大人孩子的,很是其乐融融。
这些村中的妇人虽然性格不同,但能和张氏结交的,本性大体都不坏。
而那善堂里的人如今就在村中的地理耕种,平日也都有些熟识了,自然都能说到一块去。
如今冯二囡已经有了身孕,一群妇人围着她,给她说那生产时候要注意的事情。
“这生孩子,可是鬼门关呢。”孟氏嗑着瓜子儿,说道,“可要早早准备下。”
冯娘子怜惜地抱着冯二囡,道:“我都知道的,如今都已经找好了人。”
张氏在一旁听见,笑道:“嫂子寻得也够早了,到时候这么周全,肯定没事儿的。”
李花儿进了屋,将席面摆下之后,众人都是一阵惊叹。
“瞧瞧,如今这花儿就是本事,这么大的席面都能摆得起了。”童氏笑着赞了一句,还顺便瞟了孟氏一眼。
孟氏脸色不太好,就不说话,只坐在那儿。
张氏和李花儿统统当没看见,招呼大家,好生吃喝。
李花儿趴在李果儿耳边,小声嘱咐道:“可不许只盯着肘子吃,下次姐姐带你去县里,咱们单独吃。”
李果儿听见,掩着嘴笑了出来:“姐姐当我是三贤哥,那么不懂事不成?”
此刻,孙三贤早就先跑了过来,磨蹭了半天,偷空抓了块糟鹅,塞在了嘴里。
孟氏见他这样,恨得不行,那筷子打他:“就你爱吃嘴。”
张氏见状,连忙笑道:“孩子爱吃,就多吃些,小心别噎到。”
说着,又让李花儿快给他倒碗水。
孙三贤嘴里含着东西,又要躲着孟氏打他,又要接李花儿的水碗,还要对张氏含混不清地道:“恭喜李婶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忙得不亦乐乎。
一桌子的妇人,都被他逗得笑了出来。
如今家中闹得欢乐,就算张氏心里藏着心事,此时也真个轻松地开心了。
李花儿觉得挺好的,抛开他俩之间那点儿莫名其妙的亲事不谈,拿孙三贤当个兄弟,也挺有意思的。
众人吃得正好的时候,突然就听见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中间还夹杂着叫骂声和哭喊声。
那汤娘子离窗子近些,就向外面看去,口中道:“这谁家打孩子呢?闹得这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又叫吵闹
那哭喊、叫骂的声音越来越近,显然是冲着李家这个方向来的。
李花儿听在耳朵里,略有些熟悉,一时又记不起在哪儿听过。
倒是李果儿和张氏对视了一眼,脸色微微有了变化。
不多时,声音就已经到了院门之外。
李花儿这才听出,那哭声,竟然是李锦儿的。
汤娘子看清楚外面的人,也道:“哎哟,这不是你们家三房的小姑娘吗?怎么这个样子?”
她话音未落,李花儿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李花儿刚到门口,李锦儿就已经跑了进来,抱着李花儿就哭道:“花儿你救救我!”
原本明艳活泼的小女孩儿,如今却消瘦地衣服都挂在了身上,脸颊凹了进去,头发乱蓬蓬地,脸上泪一行、血一行地。
当真是狼狈极了。
李花儿看着她这个样子,再想想之前,她偷偷跑到自己家,给自己送东西时候的样子,鼻子不由一酸。
她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李义持着个擀面杖,也追到了院门外,口中骂咧咧地说道:
“你这不要脸的浪娘,还敢跑!”
吓得院子里本来在玩儿的孩子们,一哄而散。
那身后,还引了一群村民,跟着过来围观。
连日来为着太子的事情,村中人心惶惶的,日子过得颇为沉闷。
谁知道今天,李家竟然又闹了起来,这些村民,当然要跑来看看热闹。
李花儿见李义这等情状,立刻将李锦儿护在身后,皱着眉头道:“站住!”
李义刚追到院中间,听见李花儿这声断喝,竟然真的收住了脚,不敢如方才那样叫嚣。
有李花儿动不动就要上演全武行的丰功伟绩在前,又有李大现在的军职在后,李义还真不敢不听这侄女的话。
此时,张氏早已经过来,将李锦儿抱在了自己怀里,眼睛看着李义,问道:
“她二叔,这是怎么了?就要闹成这样?”
李义恶狠狠地瞪了张氏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们家的事情,要你这不贞洁的媳妇管!”
一句话,说得张氏脸都白了。
童氏是个火爆的性子,听见李义如此说话,立刻开口道:“李老二,你说话也要有些根据,别在这儿平白辱人清白。”
李义斜了童氏一眼,道:“我们家的事情,与你……”
他话尚未说完,突然就被李花儿兜头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别说那成了落汤鸡的李义呆住了,就是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人,也个个都惊呆了。
李花儿将木盆放在地上,甩了甩手腕,冷然道:“二叔下次来之前,记得焚香沐浴,净口收心,免得污了我家的门楣,脏了我家的地。”
别人还兀自震撼中,那汤娘子先嗤声笑了出来。
“可不是嘛,大嫂子生日,不见来祝寿,反而打着女儿上门,这算是咱们村子的大家族,做事情还真和别人不一样。”
她对着李义阴阳怪气地说着,还翻了个白眼。
李义登时跳起脚来。
“好你个不孝不义的浪娘,竟然如此对长辈……”
“闭嘴!”
这次,是一贯温柔的张氏,尖着嗓子叫道。
连李花儿都吓了一跳。
张氏抱着李锦儿,站在李花儿旁边,浑身发抖,红着眼睛道:
“你是个长辈!却在这儿打女儿骂侄女,当着孩子的面满口胡话,你也配!”
张氏是不惯和人吵架的人,也说不出那骂人的话,所以反反复复地只有一句:“你也配!”
孟氏在一旁嘟囔着接了一句:“当个人。”
虽然是嘟囔,但是因为如今院子里只有张氏的声音,所以她的这三个字,反而人人都听见了。
孙三贤很给自己娘亲的面子,先哈哈一声笑了出来,又怕李义发起狂来打人,就拖着院子里的孙小小,站在了孟氏身边。
李花儿看着张氏愤怒的样子,心里反而高兴了起来。
真希望自己这个柔柔弱弱的娘亲,能一直如此硬气起来。
她转过头,对着李义道:“我爹娘都不觉得我不孝,二叔你又算什么?”
李义被这母女一唱一和地,只觉得心中怒气无处发泄。
他指着李花儿,威胁道:“你等我告在族里,总有族法……”
李花儿全然不理他的话,而是回身,对屋内的妇人们道:“各位婆婆婶婶让让。”
众人不解,但都往后旁边,让了个位子。
李花儿进了屋子,将李老头和李婆子的牌位捧着,走了出来。
“族里?三爷爷可是亲口说过,连我爷爷奶奶,都是被族里赶出来的,所以如今我们这一支血脉,该是自成一家才对。”李花儿抱着二老的牌位,冷笑道。
李义张口结舌地,接不了话。
那话可是整个村子都听过的,他想赖也赖不掉。
李花儿说罢,又将牌位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李果儿,示意李果儿放归原位,自己则看着李义,一脸冷笑:
“现在我叫你一声二叔,已经算我是知礼懂事的人了。”
说罢,她白了他一眼。
这时,她看见李大贵站在后面的人群里,正偷偷地往里看。
半张脸都被血染红了。
李花儿见状,忙高声道:“大贵哥,你这是怎么了?快过这面来,我看看。”
李大贵心中害怕李义,低着头不敢往里走,反而后退。
趴在张氏怀中哭着的李锦儿突然道:“大贵哥是护着我,我爹就打他!”
李花儿脸色一沉,对又出来了的李果儿道:“果儿,去把大贵哥请进来。”
李果儿如今对着这些族人,虽然还有些胆怯,但是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害怕了。
听见李花儿如此说,她立刻应了一声,绕过李义,跑过去,将李大贵生拉硬拽地扯进了屋子。
而张氏低声问道:“锦儿,到底是怎么了?”
李锦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伯娘,我爹要把我卖了,卖给船商当小妾,我不同意,他就打我!”
她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偏偏这句话,又触动了张氏的心肠。
之前她哥,不也要把她卖给船商吗?
至亲之人如此待自己,怎能不让人心寒?
张氏一时悲从中来,就抱着李锦儿,落下了泪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天三折
李花儿听见李锦儿的话,先看了李义一眼。
“原来二叔父,是要卖女儿呀?”她问道。
李义见李花儿看自己,梗着脖子,叫嚣道:“我自己的女儿,也要你管!”
承认地还真干脆。
屋中的妇人,都是有儿有女的人,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卖女儿的事情。
那荒年时候,家里活不下去,看不得老子娘饿死,卖儿卖女尚且说过得过去。
但是李家可不穷,哪里就还要卖女儿?
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事情,这些人看李义的目光,就带了鄙夷。
而那些善堂里的妇人,多半是经过这等事的,不免都被勾起了前事,眼神里就带了怨恨。
李果儿已经将李大贵拉进了屋来。
离门近些的汤娘子见了他的脸,惊呼道:“哎哟,怎么就打得这么厉害了?”
谢娘子也道:“还出血呢,要不要寻个大夫来?”
李大贵长到这么大,还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又是这样细声细语的关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就把头垂得低低的。
李花儿不再理会李义,而是拽过李大贵,踮着脚看他头上的伤。
自左额头顶上斜着向下,足有两寸半长的口子,还在往外冒血。
下手可真狠!
李花儿紧紧地皱了眉头,取了帕子,先帮李大贵按住了伤口,又对李果儿道:
“去取了水,把附近的血先洗了,别碰到伤口,再寻些干净的帕子、布头来。”
李果儿应了一声,立刻去了。
李花儿让李大贵也先进屋坐下,自己则依旧挡在门口,再次回身打量着李义,冷道:
“侄女儿卖不了了,就卖亲女儿,卖不成亲女儿,就打侄子、闹哥哥家里,李家的骨肉,在你眼中算个什么呢?这么心狠,难不成你不姓李?”
李义说不过李花儿,索性耍起了光棍,舞着那擀面杖,道:
“我是她爹!是你们的长辈!就算我要卖她,你个浪娘,又凭什么来管?”
院外的人见他发了狂,忙忙地都往后退;
而院子里都是些妇孺,甚至有孩子已经被吓哭了。
李花儿就等着他发狂呢,见如此,立刻就要去拿门口的弓箭。
就在这关头,突然就听见李大沉着声音道:
“锦儿既然叫我一声大伯,她的事,我家当然能管。”
因着大家都在躲发了狂性的李义,是以,谁也没看见李大何时回来的。
眼下,乍然听见他说话,所有人都向院子外面看去。
李大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的样子,按着腰刀,站在人群之外,身后还跟了一队的顶盔披甲的军士。
李花儿早上才刚见了李大,此刻见他回了家,还是这等全副戎装,带着队伍的样子,反而有些奇怪。
张氏看见李大回来,一阵惊喜之后,忙道:“大郎,你回来了?”
李大对着屋中憨厚一笑,再转身对那班军士抱拳,道:“我家中有些事情,马上就跟过去。”
军士中一个年纪和李大差不多大的人道:“李头你先忙着,总不差这点儿时候。”
说罢,整队的军士手扣腰刀,虎视眈眈地站在门外。
清河村民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门外看热闹的人,都悄悄退了出去,而院子里的小孩子,也被吓得不敢哭了。
李大却很客气地对着院内外众人打了个招呼,大踏步走进了院中。
与李义擦身而过的时候,李义吓得腿都抖了,而李大却看都没看他。
李花儿待他走了进来,才笑着开口问道:“爹,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李大对着她一笑,这段日子总盘桓在他眼角的愁绪和担心,已经一扫而空。
“太子有消息了。”李大庆幸地说道,“亏得一切平安。”
他的这句话,让四周瞬间寂静了。
太子平安了?那是不是大家又能如常过日子了?
李花儿心中一喜。
而她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太子如何,而是吴大少爷的那张帕子。
这一想,难免心乱。
她忙收了心神,但还是在心中算了一下时间。
太子这时候,应当刚到京畿府,还没入京城才是。
不过这时候,李花儿自然不会纠结这些事情。
好歹平安了两个。
太子无事就意味着前世很多的事情,都得到了扭转。
如今,只望沈珩平安了。
想及此,李花儿眉眼间带了舒展的笑意:“太好了!我就说太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情的。”
李大想起今早她说的话,之前乱糟糟的心情,终于平稳了。
……
今天早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