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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大贤叹了口气,从自己口袋里也拿了一块,递过过:“花儿和果儿都吃,我四叔在县里买的。”
李花儿见状,这才有些艰难地移步过去,接过那糖,对着孙大贤僵硬地一笑:“谢谢。”
她本就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如今话说多了,所以笑起来的样子,比以前更僵硬了。
孙大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家男丁多,唯一的妹子小小又被家人捧着,整日里和个泥猴子一样地闹腾。而他到现在又没有娶妻,所以遇见个丫头对自己笑,哪怕对方是个人人口中的“傻子”,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哦,不谢。”孙大贤急忙忙说了一句,扛着锄头,匆忙走了。
此时,孙家的男丁们并几个媳妇,都已经去地里了,路过花儿的时候,几个婶娘还会和李花儿打个招呼。
李花儿就是笑着看他们。
“好模样,可惜傻了。”孙家的媳妇们和李花儿打了招呼之后,还要如是说一句。
李花儿早就习惯了,毕竟这是孙家每天早上看见时的日常。
待周围清净了之后,李花儿也站累了,就绕着院子,又走了两圈。
再走回到原本位置的时候,孙家的大门又开了,只见孙婆子和孙家二媳妇孟氏——就是那孙三贤的娘——一人抱了一个笸箩走了出来,正好和李花儿对视了上了。
和个傻子一样。孟氏撇了撇嘴,想着,高着嗓子道:“傻子,你看啥呢?”
李花儿对着孙家媳妇笑了一下。
笑容有些僵硬,看起来更傻了。
孟氏见状,笑得打跌,对孙婆子道:“娘,这可是真傻了呢。”
孙婆子瞪了自家媳妇一眼,对李花儿道:“花儿,别站在太阳下面,晒。”
孟氏却笑得更欢了:“花儿别听你孙奶奶的,就在那儿站着,多晒晒太阳,傻病就好了呢。”
李花儿也不生气,依旧对着她们笑着。
孙婆子又瞪了媳妇一眼。
孙家媳妇见婆婆有些生气,就撇了撇嘴,道了一声:“娘,我去珍儿家做针线去了。”
说罢,扭着腰就走了。
看着孟氏的背影,李花儿并不生气,至于她如此对待自己的原因,李花儿也知道。
原来早在李老头和李婆子还在的时候,就曾经给李花儿和孙三贤订过娃娃亲。
按理说,这亲事订的时候,是很不错的,然而后来李家出了巨变,孙家又因为老四孙来财而略微富足了些之后,孟氏就不乐意这门亲事了。
李花儿是非常能理解孟氏的心情的,谁愿意自家儿子娶个傻子呢?
孙婆子则拿着笸箩,围了一圈鸡。
之后,她看了一眼李家院子里那只同样在北角趴窝的老母鸡,就走过来,往李家院子里也扔了一把。
本来懒散的老母鸡看见有吃的,顿时有了精神。
李花儿见状,对孙婆子扯着嘴角,一笑。
孙婆子看着李花儿的样子,摇头叹气道。
按说,她现在也不喜欢这门亲事,反正李家大人都死绝了,李家这俩姐妹没有人管,所以她正好不提。
可是看着李花儿刚才对她的笑,她又觉得心软了。
虽然是傻子,却也知道谁对她好。
是以,孙婆子将笸箩拍了拍,念叨了一句:“好好的模样,偏生真个傻了。”
念完了,边将笸箩放在了家中,自己则离开了。
李花儿对孙家每个人、每天看见她都要感慨同样一句话的日常活动表示一笑置之后,就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五指,想要试着握拳。
虽然在最后一刻还是失败了,但是已经比之前好了很多。
若是早日能好就好了,李花儿想着经常不经意就跳进脑海中的念头,想着。
李花儿不知道自己脑海中的那些主意是从哪儿来的,但是她能清楚地知道,她识字、会写字、会做些小玩意儿、还会绣花——至少比这村子里的妇人们还要强些。李花儿在李果儿给人缝补衣服的时候看见过,这个村子里妇人的绣花水平……唔,也真只是绣花了。
李花儿叹了口气,努力将脖子抬得更高些,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掐指算一算,自她从河里被人救起来,变成李花儿的那天起,至今已经快一年了呢。
都一年了,自己还是这个样子,李花儿在心中感慨着,最终,挪着步子,回到了屋子里,呆坐在矮榻之上。
第四章 欺负上门
李花儿这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下午太阳西斜了些之后,李花儿才再次回到了院子里,继续转圈,转累了,就站在院子中间,继续看着北面。
不多时,李果儿抱了一盆衣服进来,见李花儿站在那儿看着日头出神,忙将盆放下,跑过来扶着李花儿:“姐姐,就这么站了一天?”
带着奶气的担忧。
李花儿温柔地一笑,看了屋里。
“刚出来。”她道。
“大夫说了,姐姐多晒晒太阳,就能大好了。”李果儿这才放了心,笑着说。
李花儿也没办法和她争论,就再是一笑,看向地上那盆衣服。
或粗布或麻布,并不十分脏,其上还有块油纸抱着的东西。
李果儿道:“吴家的衣服,这些都是仆役的。因着家里太忙没法子做,就让我洗好后送过去。”李果儿的语调洋溢着快乐,完全没有忙碌了一天的疲累,“姐姐,我给你说,今儿吴老太爷做寿,可热闹了,吴家大太太还让人赏了我半斤肉,等下姐姐走累了,我做给姐姐吃。”
李果儿说着,将那肉放回到屋里后,就出来扶着李花儿在院子里走着,口中还不停说着今日在吴家看见的热闹。
因着李果儿今儿拿回了吃食,所以姐妹二人不用发愁家中无米下炊的事儿,就多在院子里走了会儿。
谁知,李果儿说得正高兴呢,李花儿就觉得有身上一疼。
紧接着,就听见几个小男孩嚣张的声音:“陶少爷快看呀!李家的二傻子又带着李家的大傻子出来遛弯儿啦!”
李花儿的眉头一皱。
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就这个“陶大少爷”的名字,记得最清楚了。
李家所有悲剧的源头,就是这个陶大少爷了。
想着,李花儿艰难地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家院外,那站了一排的恶少与他的小伙伴们。
若说李花儿恨陶大少爷的话,那陶大少爷同样也很恨李花儿的咧。
陶大少爷大名陶行远,因着长得好看、家境富足,母亲陶大娘子还是秀才女儿,知书达理的,所以在清河村中,颇有横着走的架势、
偏偏,因为李家的事情,他娘——也就是陶大娘子——罚他在祠堂里跪了一夜,还拘束了他快一年的时间。
陶行远憋气死了。
想他陶行远,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在这清河村,一贯都是横着走的。
除了姓吴的小子之外,自己绝不怕任何人的,结果却在李家吃了亏,成了笑话。
怎么能忍!
早在被拘着的时候,闷得都要发霉的陶行远,就见天儿让人去李家打听消息。
听见李家那些倒霉事儿,他非但没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笑得很是开心。
“让他们得罪小爷我,哼!”陶大少爷如是说。
人又不是他扔下水的,那小厮也被赶县令发配回原籍了,凭什么还要混赖他?
还是自家三叔说的,穷破落户就是看他们家有钱,要讹诈!
陶大少爷在家中郁闷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儿陶大夫人去县城娘舅家做客的空隙。
于是,陶行远就这么跑了出来,再次纠集了他的狐朋狗友们。
狐朋狗友们有:王木头、张三生、赵大地、钱敬祖、齐小五。
六个人年纪相仿,虽然有穷有富,但难得的是臭味相投,自小就在一处,四处惹祸。
今儿为首的陶大少爷一出来了,其他五个人就火速地聚拢在了陶大少爷身边,口称恭喜。
“大少爷这许久没出来了,可想煞我们几个了。”钱敬祖学着那县里戏台上看见的话,文邹邹地说。
陶大少爷大手一挥:“这些日子可真是闷出鸟来了!快快快,可有什么好耍的?我们一起去。”
陶大少爷这一说,众人忙叽叽喳喳地说着那好玩的事儿,从下河凫水到上树打鸟,却都是大家玩腻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好多,陶大少爷却恹恹的,完全提不起兴趣。
这群人一贯以陶大少爷马首是瞻,见他不高兴了,就更是搜肠刮肚地想着主意。
就在这时,还是一贯主意多的张三生眼珠子一转,拍了下大腿道:“对了,大少爷,那李花儿不是已经傻了吗?所以李果儿就天天带她出来看太阳,啧啧,两个傻子,专门捡那暑热的地方走,可真是一景呢。要不我们去看傻子吧。”
陶行远一听李花儿的名字,顿时就记起了当时她踢自己那一脚,心中深恨,听见张三生如此说还有这样的光景能看,连忙喜道:“好,我们看傻子去!”
一群顽劣,立刻浩浩荡荡地就奔着李家来了,这才有了方才石子打人那一幕。
而李花儿,当然不会知道陶大少爷抱着怎样的心思前来的,只是她要牢牢地记住这张脸。
这可是她的仇人。
李花儿的仇人。
李花儿认真地看着陶大少爷。
巴掌大小的脸,一双桃花眼,唇红齿白,肤白貌美,年纪虽然小,个子却高,宽肩蜂腰,往那儿一杵。倒真是个翩然好少年。
再看那一身浅绿色的细布衣裳,下摆还绣着松纹,手中拿了一把折扇,也确实是富户家的少爷,虽然这身衣服用料并不名贵,做工倒是很讲究,能看得出心思。
不知怎的,李花儿脑海中就跳出了这么一句话:肃肃如松间徐涛。
唔,李花儿暗中摇头,真是委屈了嵇康,也可惜了这好皮囊,套在了这么个人的身上。
想到这儿,李花儿不由扯着僵直的嘴角,笑了一笑。
真正的李花儿肯定不会知道嵇康是谁的。
此刻,陶大少爷也一直在看着李花儿,却意外发现了李花儿不惧反笑。
陶大少爷顿时愤怒了!
他是来看傻子的,结果却被傻子无视了!
绝对不能忍!
想着,陶大少爷折扇一合,指着李花儿对小伙伴们道:“那就是靶子了,今儿谁扔得准,我这扇子就是谁的了!”
狗腿一样的小伙伴们顿时振奋了,立刻隔着院篱笆,捡了石子,就开始往李花儿身上丢。
李果儿急了,冲出院子,挡得了这个,却挡不了那个,哭着一边用她那小拳头打人,一边道:“你们走!你们滚开!爹,娘!救命呀!”
第五章 先打一架
顽劣中的齐小五听见李果儿说话,将几块石头兜头都扔在了李果儿的身上,还推了李果儿一下。
齐小五今年十五岁,比李花儿还大一岁,长得人高马大的,是陶少爷一行人里个子最高,膀子最宽的。
李果儿哪儿受得了这一推,一下子就仰倒在地上。
推了这一下,齐小五还嫌弃不足,口中道:“你爹早死了,你娘就要去给人当小妾了!哈哈!克全家的小崽子,打死你。”
说着,又扔了两块石头在李果儿身上。
此时,李家的左邻右舍,有扒着墙头看的,也有凑在窗子上看的。
不过也都是看着,没人过来帮忙。
毕竟领头的,可是陶家大少爷。
李花儿却依旧站在那儿,迎着那石头,只是依旧死死地盯住陶家大少爷。
直到这时候,李花儿才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握起了拳头。
这个认知让她产生了惊喜。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握紧的拳头。
是了,她可以握紧拳头了,而且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正逐渐被她自己控制着。
脖子、肩膀、手臂、手掌、腰、腿、乃至脚趾,都正在迅速被自己控制着。
不过,周围的人却没有发现李花儿的变化。
几个人扔石头扔得正开心呢,突然又听见张三生指着李家院子的角落道:“大少爷,看鸡!”
陶大少爷一转头,果然就看见了一只老母鸡,正窝在那儿乘凉哩。
陶大少爷眼神一转,指着那母鸡道:“呸!那母鸡是拿我家钱买的,来,给小爷抓了,我们烤鸡吃。”
几个人听说,大喊了一声好,就不再扔石子,而是一起跑去抓那只鸡了。
李果儿顿时就急了,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尖叫着:“你们滚出去!那是我家的!是我外婆给我的!”
可惜,没有人会听李果儿的。
王木头和赵大地两个人,更是一人一边,就按住了李果儿;而几个人则去赶着那老母鸡。
老母鸡受到了惊吓,拼了命地绕着院子转圈。
陶大少爷在那儿看得抚掌大笑。
李果儿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只母鸡,是母亲被舅舅带走后,姥姥遣了小姨,偷偷送来的。
这是他家唯一东西了,若这个也没了,那么她和姐姐,就真个只能饿死了。
这些人里,数齐小五速度最快,只见他快步地追了过去,差点儿就能追到鸡的时候,那老母鸡却扑腾着翅膀,飞过了李果儿放在地上的那个木盆。
老母鸡是飞了过去,可是齐小五却飞不过去。
于是,众人眼睁睁地,就看见齐小五扑倒在木盆上,摔了个马趴。那老母鸡,则扬长而去。
众人看见这幕,也不抓鸡了,而是看着齐小五大笑起来。
陶大少爷对着齐小五一竖大拇指,笑道:“还是小五能耐。”
齐小五显摆不成反而吃了亏,心里气极了,爬了起来,狠狠地将那木盆掀翻在地。
顿时,盆里的衣服都落在了地上,齐小五还要过去,用力踩一踩。
李果儿“啊”地叫了一声。
那可是吴大户家的衣服,若是坏了,她可赔不起的!
情急之下,回头对着张三生的手就咬去。
张三生吃痛,也红了眼,一脚就把李果儿踢倒在了地上。
“泼皮娘们儿,也敢咬我!”张三生说着,上去就又要踢。
可就在这时候,众人只看见了一道风一样的人影闪过。
还没等大家明白过来,张三生就已经脸朝地,摔了个马趴。
只见李花儿站在李果儿的面前,冷着脸看着这群人。
莫说院子里的这群人,就连李家周围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都吓了一跳。
谁都知道,李家的这个大女儿醒了之后,连走路、说话都不利索呢。
今儿这又是怎么了?竟然能冲过去,把张三生推倒?
要知道,那张三生虽然不如齐小五那样高大,却也是很结实的呢。
李花儿推倒了张三生后,又回瞪了陶大少爷一眼。
陶大少爷看见这个“傻子”这个样子,吓得不由退出了好几步。
莫不是这个傻子要来打自己?
谁知,李花儿只是瞪了陶大少爷一眼之后,回头就将张三生从地上拉起来,照着脸正反各一巴掌后,又把人摔在了地上。
然而,李花儿转身,对着这几个人里个子最高大的齐小五扑了过去。
傻愣愣地站着的齐小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已经被李花儿掀翻在了地上。
李花儿就坐在齐小五的身上,一手扣着齐小五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抡圆了。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