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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还在犹豫,李元宝说:“端午,你不为你自己着想,总要想想你娘和你妹妹把。”
“是啊,你们三姐妹也好久没聚过了,二丫正怀孕,也需要姐妹照顾,府上虽然有不少奴婢,可哪里有亲姐妹照顾来的知心。莫非你不想见二丫么?”李延说的话,总是能说到人的心坎上去。
端午答应了:“只是还有一成,家里的桑树和蚕宝宝,不可一日没照看的。这一走可就麻烦了。”
李延说:“我都帮你考虑到了。如今正值冷秋树也不娇嫩,我拍我护院的几个过去,找几个村民,帮你们照看几日,是没有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那我还是要出门的。”
“出门,我就让护院跟着你。最好少出门,等我们能对付谢家了,再说。”李延说,“好了,现在去家里收拾收拾吧。迟点我就派人和马车把你们接上来。”
端午和谢家,杨美丫收拾好随身衣物和宝贵的金银首饰,就住进了李延家里。
毕竟是富商家宅,光是院子就好几个,大门有人把守,一般的刺客根本就进不去,进去也是被重重的机关所伤。
安全倒是很安全的。
端午四下查看着,谢灵问:“端午,这次真这么严重吗?我们都要住这儿吗?可是逸辰是独自上京城读书呢,这可怎么办。”
李延说:“逸辰就不必太担心,京城书院不比镇上学堂,只有秀才才能入读,每人都配一个房间,谢家的人想要算计逸辰,还是省省吧。不过逸辰若是出了书院就麻烦了,岳母可以写一封信,让他眼下少出书院。以防万一。”
“早就想让你们住过来了。有你们在,我养胎也安心了。”二丫挺着大肚子走了出来,拉着端午的手很是高兴。
美丫也高兴,看到桌子上的苏州方糖就咬进嘴里,“我也爱住二姐夫家里,要吃什么就有什么。”
看着大家都很高兴,谢灵的心稍宽了些。
一户人家要嫁女儿,拿了好些布匹给林安夜,要林安夜给染些漂亮的花布,好给女儿做衣服这类的。
林安夜收了钱,这事情便也上了心,既然人家愿意把女儿出嫁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林安夜的心里,还是很受用的,便也想给这家人染个特别的,经过考虑,林安夜决定用扎染的技艺。
这扎染出来的布匹,自然天成,很是漂亮,而且,不会重复,用扎染出来的布匹做的衣服,也绝对是天下独一,很是特别。
这扎染,第一关键便是扎花。要用针线,在白布上缝画出各种图案,这是很精细的一个手工活,林安夜特意选了几位熟练的老手,很快便扎成了。只是因为还是白布一块,各种图案都显不出来,乍看上去,也并不觉得有多么好看。
扎好花之后,便是浸染了。还在扎花的时候,林安夜便已经让木铁牛早早去准备浸染的东西。这要想浸染的效果好,需要提前把染缸准备好,不同的颜料,草木灰,辅料什么的,除了要按照一定的比例配合好,更重要的是要提前发缸。发缸充分之后,各种配料充分作用,颜色才能更加稳定,这样染出来的色,更正,也更牢固些。之后,再把扎花后的布匹浸泡在染缸里,让白布上色。
林安夜很讲究名声,因此也很看重自己的产品品质,这浸染是关键的一步,林安夜都是要亲自查看过之后,才允许白布下缸里浸染。
按照花色的不同,浸染时间也是有长有短。
有些时候,还需要反复的浸染。
大约一天的时间,这染缸里的布便可以拿出来了。
转而需要出缸。
木铁牛把布匹从染缸里挑出来,放在染缸口的染棒上滤水。这出缸也是很讲究,木铁牛还在染缸边上准备了一个盛满清水的小缸,这样,把多余的染料都重新漂洗回去,也节省了很多染料。
出缸后,林安夜又指派人将这些布匹拧干,晾晒。而这之后,便是另外一个关键的步骤拆线。
这拆线需要绝对的心细手巧。如果拆坏了线,那么图案便完全被破坏了,整个工序便也前功尽弃。林安夜在这方面吃过亏,因此,当需要拆线的时候,林安夜会亲自监督,也只选择之前扎花那批妇人来拆线。因为,只有那批妇人最懂这里面的针法。
成功拆线之后,便是最后一道工序了,那便是漂洗。
为了让漂洗出来的布匹颜色最正,林安夜亲自选了上好的木头做了一个木桶。
木铁牛将拆线后的布匹放在装满清水的木桶里,反复的漂洗。可每一次漂洗,都不会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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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 番外四
正
京城,杨府。
继承杨康爵位的杨逸辰,已经成为了大铭国的又一重臣。
为了嘉奖杨逸辰对大铭国的贡献,皇上朱秋怀又让人对杨府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和扩建。
因为知道冥木兰和杨逸辰喜欢切磋武艺,朱秋怀还特意在杨府的后花园里,修建了一个演武场。
两排木架左右分列,十八般武器整齐摆列,这里,可以说是冥木兰最喜欢的地方了。
而在杨府的大堂里,修缮一新的门堂上,厚厚的金漆涂满了“威震四方”四个大字。
而这四个字,也是皇上朱秋怀亲笔题写的。
可以说,除了只有皇室才能用的东西,杨府里,已经用上了最好的东西。
在厨房里,各种锅碗瓢盆,也是官窑里的上等品,只是这些东西,到了冥木兰的手中,都成了一件件工艺品,摆设在厨房中,而不知如何使用。
但是,冥木兰也不全是不碰这些器皿,当遇到节期的时候,冥木兰还是会做一些吃的给家里人。
特别是遇到三月三,冥木兰还会按照传统习俗,给杨逸辰做酒酿圆子。
只是,冥木兰做的酒酿圆子,恐怕天底下,也就杨逸辰能吃的下去。
按照常理,这酒酿圆子,用的是糯米和甜酒酿,做出来的酒酿圆子,有着淡淡的酒香,但哪怕吃再多,也不至于醉酒。
但冥木兰的酒酿圆子,是天下独一家。
因为觉得甜酒酿不够过瘾,冥木兰选用的,是货真价实的烧酒,那种闻上去就会让人呛咳的烈酒。
而那圆子,用的是来自江南的糯米,很软很糯,一个个很均匀,像小小的葡萄一样。
冥木兰简单的将圆子用水烧开,然后再直接把烧酒倒进去。
顿时,扑鼻的香气弥散整个房间。
就这样,一碗冥木兰特制的酒酿圆子,就出炉了。
而当杨逸辰端过来这酒酿圆子后,也是微微一笑,一口气就吃完了。
杨逸辰对吃的,其实没什么讲究,常年征战,风餐露宿的,能吃饱,就是杨逸辰对饮食的最高要求和标准了。
对于冥木兰的厨艺,杨逸辰倒也不怎么在意,而平日里,也是可以由下人来打点这一切的。
但是如果说到武技切磋,那么冥木兰,绝对是不可替代的,甚至在整个军队中,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冥木兰对等的。
后花园,演武场。
杨逸辰一身轻装,头发被紧紧的扎在一起,腰间束着一根红绳,手上,是一支红缨枪。
杨逸辰双手握枪,脚步在地上快速的移动着,犹如一阵旋风刮来似的。
红色的枪头在空中不断的飞舞着,如蛇如龙,快速变幻着。
强大的气流,将演武场地面上的落叶都带动起来,周边树林上的叶子,也似乎被吸引住了似的,不自觉的贴了过来。
杨宗闰懵住了:“爹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进去我告诉你吧。”林老爷看了一眼谢灵,“夫人,你也进来吧。”
谢灵双脚却好像被钉住了,动不了。
“娘,林老爷叫你了。”端午拉了拉谢灵的手,谢灵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端午说:“端午,娘是不是哪里错了?为何林老爷会把财产给我的宗闰?为什么?”
“娘,您过去听听林老爷怎么说,不就知道了么?”端午柔声安慰谢灵,“林老爷今天做的,也是为了弥补我们,我们还是不要再恨他了,好不好啊娘。”
人生已经是太多的凄苦,再多一份恨实在是太苦了。
不如退一步,得海阔天空。
谢灵苍白的脸上现出难以名状的痛苦来,杨宗闰扶着谢灵,跟着林老爷走了进去。
端午坐下来,看着桌上的茶点,却没有心思品尝。
奴婢们三三两两地在她身边打扫。
倪重阳将手放在她手上。
她凉凉的手好像盖上了一条轻柔而厚实的被子。
“端午,跟我去京城吧。知府大人,倒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倪重阳说,“林安夜在京城生意网也比较多,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网,整顿力量。”
端午想了想,说:“我知道,我们留在清河县,则会成为瓮中鳖,坐以待毙,并且,谢家现在变得空前强大,我们就算医馆做的再大,桑田买的再多,只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还不如去京城搏一搏。”
倪重阳点点头:“林家若是和我们和好,其实我们实力也会变大。毕竟林家在全国,曾经开了这么多分部,也算是认识了很多人。并且,我打听到,下个月熙宁寺又吃斋节,谢家人为了在吃斋节日上有好的表现,定然不会对我们有过大的举动。”
“如今我们在谢家人的眼中,不过是待死的鱼儿,他们又怎么会在意呢?”端午抚摸着随身带着的玉,那是他们杨家的玉佩。
杨家的传家宝,则是给了二丫,这款玉是没有传家宝那么好,可也是杨康精心采购来的。当初是给她做订婚玉的。
“你放心,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难走,多么危险,我都会陪你一起走。”倪重阳说。
端午会心点头。
然后杨宗闰他们已经走出来了,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已经和解了。
“在我迎娶安静的那一刻起,我和林家的所有恩怨,都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杨宗闰说着,跪在林老爷面前,“您是我的岳父大人。这一点不会改变。”
林老爷高兴地眼睛里笑出泪珠来:“好,好,好孩子。”
林安夜上前,把杨宗闰和林安静的手交握在一起,“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嗯,你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然后接下来,林老爷让奴婢把房间收拾干净,拿来四根直长的红烛,在屋子四个角落点燃,顿时,房间里亮如白昼。
张叔在门口守着,然后,一行人在屋里坐好,商量怎么对付谢家人,找到杨康的大计。
“当年,新帝依靠谢太傅的势力,然后先帝又过于残暴,不得民心,所以才顺利取代了先帝。可杨康将军是先帝一手扶持起来的,新帝对杨康多有忌惮。杨康却不是这样想。他并不因为新帝对他有偏见而不再为国效力,相反,他还处处身先士卒。谢太傅却对杨康手中的兵权颇为眼馋,于是,在新帝面前说尽谗言,终于让新帝下定决心,把杨家一门英烈,满门抄斩。可是,这满门抄斩一名得民心的忠臣,如何斩的合情合理,却让皇上头疼。最后,还是谢家的人献策。假意拍杨康去征西部叛贼,然后谢太傅的儿子为副将,从中作梗,让杨康打了败仗,失去民心,再骗他回家,污蔑他通敌叛国。这便是当年冤案的真相。可惜,如今已经没有几个人相信了。”林老爷声音低沉,讲的时候哽咽了。
林安夜拍拍林老爷的肩膀,“爹爹,不要难过。其实我们林家,也遭了谢家的设计。多年前,谢家人就像要我们的染坊了,可是我们还不知道。我爹还迎娶了谢家的小姐,也就是我娘,那分明就是谢家人的美人计”
“别胡说,安夜,不管是不是美人计,你娘对爹爹是真心的。爹爹也是真爱你娘。”林老爷厉色打断了林安夜的话。
“原来仇人是谢家。”谢灵叹了口气,“可惜,我却随了他们的姓,认了谢家远亲做娘。”
“娘,谢太婆一家人和我们关系很好,他们早就在谢家宗籍里出了五服了。根本不能算是谢家人。”杨端午提醒道。
她可不想看到他们胡乱认仇人。
仇人已经很多了,如今是要少一个算一个。
倪重阳说:“还是谈谈去京城的事吧。我和端午打算把清河县的医馆给卖了,去京城开。”
端午一怔,可是看倪重阳如此坚定的眼神,她便也默认了。
林安夜说:“京城我有很多熟人,我和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那么多谢林兄了。”倪重阳也很大方,并没有对情敌表现怎么的排斥。
谢灵担心的看着他们;:“端午,你这样过去,谢家的人会放过你吗?”
“娘,我们不能永远住在二姐夫家里。”端午说,“去京城也容易打探消息。”
“那我也写封书信给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和我有过几面之交,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照应你们。”林老爷也出谋出策。
“那你不去吧?”林安静犹豫地看着杨宗闰。
“嗯,我留下来陪你和与岳父。”杨宗闰说。
林安静红着脸低下了头。
都安排好了,倪重阳回去,把桑田暂时交待给张大婶和张草根两个人。
一夜醒来,树梢上披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田间,小麦也正努力的适应这冬天的温度,只要熬过了寒冬,来年便会是一个丰年。
树上的叶子,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偶有的几片树叶,也在冷风中摇摇欲坠。
村口的一只狗,没了往日的精神,身上的毛发也脏了许多,看样子也是怕水冷了,好久不洗一下了。
路上的行人,也总喜欢把手塞进衣袖里,缩着个脖子快速的走着。生怕走慢了,会受寒。
只有等太阳爬高了之后,街道上才会多些人,似乎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候是适合活动的。
倪重阳敲了敲张家的破门。
张大婶迎了出来,见是倪重阳,忙说:“草根,快温碗鸡汤,倪公子来了。”
“不必客气。”倪重阳把两袋银子给他们:“我听端午说,桑田只有交给你们,她才放心。这是一点点心意,希望你们收下。”
张草根从厨房里走出来说:“我都好些日子没看到端午姑娘了?她究竟要去哪里?危险不危险?”
“放心,有我们呢,端午会好好的回来的。”倪重阳点点头,很是郑重。
张草根还是很担心。
倪重阳笑道:“端午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些田地了,如果你们真有心,就好好的帮端午照看好桑田。至于那些需要收租的田地,也都暂时给你们管理,收来的租金都给你们。”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大婶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想到那些租金,心里可乐唿唿的了。
“这是端午的意思,你们就照着做好了。”倪重阳说着就走了。
“怎么这么客气呢,这么冷的天,也不喝碗热汤再走。”身后,传来张大婶的声音。
倪重阳微微一笑,加快了脚步。
夜色凄迷。
谢灵在烛光里,给端午绣冬袜。
明天就要起身去京城了,端午是个想到了就要执着去做的人,谢灵当然是怎么劝都劝不住的。
京城偏北,自然比清河县冷,谢灵只有多给端午做一双袜子,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