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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珵鹤谦卑地说道:“凤太后教训的是。”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凤太后问道。
江珵鹤露出一脸不解的样子,抬起头说道:“儿臣无能,还请皇父君明示。”
“不管你和哀家少走动,还是多走动。这天下的人,都会把你视为荣辱与哀家系为一体的。知道吗?”
江珵鹤低垂着眼帘,恭顺地回道:“儿臣知道。”
凤太后本想再说什么,可他着实对江珵鹤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生气!便又聊了几句有的没得,就叫何宫侍送凤后出去了。
“凤太后,怎么每次您见过凤后,都把自己气成这样。”何宫侍见凤太后气的在那狂往嘴里塞酸枣糕,赶忙倒了杯茶。
“你说,他是故意的?还是本身就这么个性子?”凤太后心底气的呼哈的,可又偏偏感觉有火发不出的憋屈。
“奴才觉得啊,凤后还年轻,他现在恐怕还分不出好赖呢!虽说礼部尚书的府上,自小就是把他当作嫡出的养大的。可是这当作和真的,可还是有差别的。许是他中规中矩惯了。并不知道凤太后是真真对他好的心意呢!”何宫侍帮凤太后宽解道。
凤太后用鼻息深深地出了口气,说道:“听你这样说,哀家就舒坦多了。这孩子,也真是的!平时做事也确实是讲求规矩的紧。十分讲究体面,什么也不敢逾矩的。只是哀家竟没想到,那公孙氏也能教出来这样的孩子!你看那个公孙氏!是个多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唉——”
“到底不是公孙氏亲生的孩子,自然是有凤太后您这一脉的书香气质了。听说凤后平日里,素爱作画,许是他也不懂怎么争,只好把自己个儿,一头扎进了这些提升气质的事情上。”
“提升气质有什么用!啊?有用吗?你看皇帝陛下喜欢的那个,那个什么……柳氏!又是那个慕容氏,还有,那个……啊?唐氏!这一个二个的,哪一个是有气质的?”
凤太后蹙着眉,一脸嫌弃地说道:“一个是罪臣之子,又在风月场所待过,还是个二嫁的!一个呢,蛮荒之地的世子,最初他来大月氏的时候,见什么都好奇!跟什么都没见过似的!哎哟——啧啧啧,提不成。还有那个,啊?天天捣鼓药罐子的!身为男子,就应当安心的相妻教女!哎呀——一天天,那个房间里不是药物,就是毒物的!成何体统!”
“哎呀,哀家的这个外侄子,真是能把哀家气死!长这么好看,根本不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奥,‘好花自然香,不必太张扬。’是吧?那好花多了去了!没人呵护,它照样枯萎!”
“主子又何必在意凤后是否识趣儿呢?”何宫侍有些不解。
凤太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康正帝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娃娃,可不得不说,她无愧于先帝的青眼赏识。不说这后宫如何,就那前朝,她已经渐渐的开始稳固自己的势力了。甚至,都无人发觉,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扶持那些人的。
凤太后叹了口气,抿了抿唇,说道:“若是别的法子,都实在不成事。鹤哥儿能生下个嫡女也行。哀家就不信,她自己的女儿,哀家教导的好了,她还能不立她为太女?到时候,让哀家的孙子再嫁回来,也是一样的么!哼!哀家就不信!哀家想做的事,还能有做不成的!”
何宫侍听罢,倒也觉得在理。这下倒是明白,为何凤太后忽然要点拨凤后了。
“哀家着急,难道只是为的自己么?那萧宝林自打入宫以来,一直不得宠。如今,一下子凭借护驾有功。他自己霸着皇帝就算了!还叫他那个哥哥也不清不楚的住在了后宫里。”
“奴才一直叫人多有留心呢!凤太后放心,暂时,陛下还没有对那独孤公子有什么心思。”何宫侍恭敬地汇报着。
“唉——这女人呐,哪有不爱新鲜的?哀家就没见过,放在猫儿嘴边的肉,猫儿有不吃的道理!鹤哥儿又是个不紧不慢的性子……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咱们男子一世的好坏,都是拴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而这些荣宠,必须是要靠自己筹谋和争取的!”
夜色静好,云朵安逸的散在半空,像几片扯的半透的棉絮,要遮不遮的拦着星星们好奇地窥探人间。
昭顷殿里,康正帝对独孤染珂说道:“既然萧宝林醒了,你自不必再担心了,明日还烦请大伯哥去请夜留殇来一趟。”
独孤染珂用沽蓝色的眼眸盯着康正帝许久,却一句话也没有的转身向寝殿走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染珂怒离请夜王
康正帝微微蹙了蹙眉,跟在独孤染珂身后。
萧烬根本痛的难以入睡,他困难的呼吸着。萧烬困难的支撑起来,说道:“哥哥,你回去休息吧……咳咳咳咳……”
独孤染珂着急的赶紧扶着萧烬,说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好好养伤!”
萧烬摇了摇头,说道:“哥哥,这里是皇宫!咳咳咳咳……”
萧烬咳的脸色有了不自然的红润,他抬手示意独孤染珂听他把话说完。
萧烬继续气短地说道:“后宫之中,是非本身就多……”
萧烬接过康正帝递给他的明皇色绢帕,按住了口,闷闷的咳了一会儿,又说道:“哥哥为了我和妹妹,已经错过了许多。弟弟……是真心希望哥哥能拥有正常的生活。有自己的生活,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相依。咳咳咳咳……”
独孤染珂满面急色,道:“你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
“哥哥!咳咳咳咳……你听我说!”
萧烬着急的想要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奈何他的肺部里还有三、五根细小的木刺,让他越是着急,疼痛就数倍的扩大,刺激着他的神经。
“独孤染珂!”康正帝紧锁着眉心,低声呵斥道:“明日早晨你就走!”
独孤染珂又气又恼,嗖的一下从榻旁站了起来,怒目相视道:“你以为我稀罕在你这里呆着吗?别把你自己当成香饽饽了!我不过是因为弟弟病了,你们这里头的人,没一个安着好心思!我担心弟弟的病情,才想留下来陪他的!我倒是成了万人嫌了!”
康正帝看着独孤染珂像龙卷风一样,从他身边怒卷而过,心底很不是滋味。
萧烬看着康正帝得神色,咳嗽了起来,没有说话。
康正帝坐到榻边,伸手帮萧烬拉上被褥。许久,她才说道:“原本,朕以为,你是要以此博得……朕的怜悯之心的。”
萧烬躺着,看向康正帝,虚弱地说道:“我是。”
康正帝重重地用鼻息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萧烬的面颊,说道:“傻瓜,值得吗?”
萧烬看着康正帝泛红的眼眶,说道:“对不起。”
康正帝转过身去,她不想看萧烬的眼泪。她也不愿,萧烬看见她的眼泪。
她们之间,发生了太多故事。虽然算不得多曲折,也算不得多凄美,但是,她们之间走到这一步,终归是谁都不想的。
许久,萧烬还是先开了口:“陛下,您能答应臣侍一件事吗?”
康正帝眉宇动了动,她依旧背对着萧烬,问道:“什么事,你说吧。”
“若是……咳咳……”萧烬赶忙捂着自己的嘴,平缓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是臣侍不行了……陛下……陛下可否帮臣侍照顾好哥哥和妹妹?”
康正帝许久没有说话,她听着萧烬咳嗽了一次,又一次。
康正帝胸口起伏着,但她尽量平静地说道:“朕不许你死。”
“陛下——”萧烬微微蹙眉,他又十分艰难地说道:“臣侍知道,臣侍欠你的太多了。臣侍此生还不清的,只能来世还您了。咳咳咳咳咳……”
康正帝站起了身,她依旧背对着萧烬,她说:“朕,下辈子不愿再与你纠缠了。这辈子,你必须还清!”
萧烬委屈的蹙起眉宇,伸出去摸康正帝的手,却停在了榻边。
萧烬看着康正帝明皇色的身影消失在寝殿的门口,再也忍不住的从眼角滑落了眼泪。
而康正帝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哽咽,她双手紧紧的攥成拳,迫使自己不能落下泪来。
康正帝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她一面还在介怀萧烬当初选择了家人,而不是选择她。另一面,她又难受。她难受萧烬这样低于尘埃的在向自己告饶屈求。而自己,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康正帝去了大明宫延禧殿,唐越依然在安静的看着医书。
直到柴胡进来又剪了一回灯芯,唐越这才放下手中的笔,道:“陛下心情不好。”
康正帝用鼻息重重地呼出了口气,说道:“他……还能治好吗?”
唐越微微蹙了蹙眉,点点头,说道:“慢慢调养,佐以食疗,应该可以从肺部清出去这些木刺。只是有两味药,不太好找。”
“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术芫(yan)和藁(gao)本吗?”康正帝问道。
“对,臣侍修改了一下药方。加上这两味药进去,应该很快就能把木刺排出体外。”唐越说道。
“多久?”康正帝微微眯着眼。
“三到五个月左右。只是之前挑刺的时候,经络血管多有损伤,就算是这些木刺都完全排出体外了。肺部的伤,加上皮肉经脉的伤,少则要有五年不能生养。”唐越认真地说道。
康正帝袖子下的拳紧了紧,又问道:“那也就是说,只要调养的好,其实对于生命,是无大碍了吗?”
唐越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说道:“这行医不是算数字。臣侍给陛下说的,是最好的理想效果。”
康正帝的心像是被钝器狠狠地杵了一下,她缓缓地问道:“越,你,告诉我最坏的结果吧。”
“最坏的结果就是:木刺还有许多细碎的渣滓留在了肺部,或者木刺并没有排出来,刺破了肺管或者别的什么……”唐越想了想,继续说道:“那么,萧宝林的状况,会越来越差,就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
康正帝眯了眯眼,她站起身说道:“辛苦你了,越,我先去陪陪他……”
“陛下……?”萧烬看着康正帝让夜三除去了她的广袖流仙裙,走向了榻边。
“怎么?不希望朕陪你?”康正帝走上了软榻,问道。
“陛下陪了臣侍数日了,理应去后宫,看看其他众位君侍了。”萧烬虚弱至极地说道。
“自己的身子,自己不操心,倒是旁的事情,想得挺多。”康正帝躺在萧烬旁边,也不敢搂他,她生怕怎样碰他,他都会疼。
萧烬看着康正帝,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似的。他伸手穿过康正帝的颈项,说道:“陛下……”
“你别动,你别动!”康正帝吓坏了,赶忙将萧烬扳过身,说道:“唐越说了,让你平躺着,你就不要乱动了,万一肺里的木刺游移了……”
萧烬抿了抿苍白的嘴唇,说道:“可是……我想搂着你。”
康正帝想了想,将萧烬的胳膊打开,自己依偎在他的臂弯里,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萧烬的眼角滑落了一颗滚烫的水珠,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明明并没有觉得悲伤和难过。
“陛下,你能不能陪臣侍说会儿话?”萧烬问道。
“你说吧,少说几句,等你病好了,朕天天陪你说。”康正帝将手臂轻轻地搭在萧烬的腰上。
“哥哥发脾气,陛下可知道为什么?”
“嗯?”康正帝愣住了,问道:“他不是因为朕让他去请你妹妹,结果不愿意去,又担心后宫之中,有人会趁机害你。所以,想要亲自照顾你,而你又不肯,才生气的么?”
萧烬缓缓地呼吸着,又气若游丝地说道:“并不是。”
康正帝纳闷了,她抬起头,看着萧烬的侧脸,帮他擦去了眼角的泪渍。
“哥哥自从找到了我,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我,和风语阁上。而如今,我不需要他的照顾,对他来说,就是将他一个人推了出去。”萧烬坚持着说完了整句话,又开始微微的咳嗽起来。
“你别忍着不咳嗽,也别咳嗽的太狠,你这肺……”康正帝有些气恼自己的无力,继而说道:“无非就是让他去找你妹妹,让别人去请……朕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风语阁是朕的耳目。况且,他一个清白的公子,天天在朕的寝殿里,再怎么说,都不好听。”
萧烬抿了抿唇,再没有说其他的话。
次日,独孤染珂出宫去请了夜留殇。而他坐着马车出长乐门的时候,却碰巧看见了礼部尚书府上的车辇停在了门口。
独孤染珂倒也没多想,便与之擦身而过。
公孙琪越一副皇帝公爹的气派,趾高气昂的下了马车。他换乘凤太后专门为他派来的八凤首轿辇时,也没有丝毫的虚礼。
这四角有双凤首的轿子,是凤太后特有的仪制。何宫侍看在眼底,脸上却没露出来半分微词。
公孙琪越的本意,其实是想端好威仪的架势,不要给凤后落了脸面。可是,他的出身,毕竟是奉国公府庶女的嫡子。他这样的做派,非但没有起到任何张脸的作用,反而叫人看去却生出了更多的腹诽。
“哎呀,亲家公,何须行此大礼呢!”凤太后虚扶了公孙琪越一把。
“凤太后宽厚,可是臣夫这礼数还是不能缺的。凤太后近来身子可还爽朗?”公孙琪越手心都是汗,可他不能让人看出他心底的不踏实。
“哀家这身子骨,都是老毛病了,爽朗不爽朗的,也就那么回事。”凤太后闻到了公孙琪越身上浅浅地龙涎香味道,忍不住又有些胃里抖擞。
公孙琪越噙着贵夫的礼貌式浅笑,说道:“倒是犬子让凤太后操心了。”
“凤后仪态大方,都是亲家公教导有方。让哀家不省心的,只是陛下罢了。唉……咱们好容易见上一面,不提这些让人伤神的事。”凤太后说着,就扶着额头,摆出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
“哎呀,这些恼人的事情,凤太后就叫犬子去操心好了。您是真正该享清福的人呢!”公孙琪越堆着一脸的笑意。
谁知,他这样的恭维,却没把马屁拍到位。凤太后心底不悦了一下,却还是满脸的笑意,说道:“谁说不是呢!哀家倒是想享清福,可这帝后不美,到现在,快一年了,凤后肚子里一个音信也没有,哀家能不着急么!”
第二百三十章 琼浆珍馐公孙愁
公孙琪越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便僵了一下。心底倒是腹诽:好像是谁不知道,你才是真正盼着陛下最好没有皇嗣的人呢!
可公孙琪越却不得不说道:“这陛下还年轻么!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的,让她们多增进些……”
凤太后打断了公孙琪越的话,说道:“哀家先前倒还纳闷,心想着凤后这不争的性子是怎么来的。原来是传承自亲家公的贤良淑德啊!只是……若是说,皇帝陛下心心念念的,偏宠着的是咱们鹤哥儿,倒也罢了。可陛下除了那些理应宿在椒房殿的日子之外,就再无踏足凤仪宫的意思。这,能叫哀家不焦心么!”
公孙琪越难得进一趟宫,他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细节的。主要也是江兰芝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少打听这些事。
若不是因为江珵鹤稳坐在凤后的位置上,江兰芝也不会收敛了这许多。自从江兰芝去小爷们的房里少了,公孙琪越自然是千依百顺的,把精力都放在了哄好江兰芝的这件事情上。
听凤后过得不如意,公孙琪越也是心中一惊。撇开江珵鹤是不是他亲生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