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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屠-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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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此,徐海有幸领略到东门庆和他的团队办事时的真正风采。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人在人前与人后的作风完全是两回事!

    在虎跑寺时,徐海见到的只是一个贵公子和他的一群随从,看起来与其他来游寺的士大夫及其随从没什么不同。但出了寺门,当东门庆跟安东尼、李荣久、李承泰等坐在一起,商议对下一站的士大夫该怎么应付时,那种类似于战前参谋的氛围是徐海前所未见的。在虎跑寺时,东门庆表现出来的是一掷千金的豪爽,但在士大夫与僧侣们看不到的时候,东门庆却与安东尼一起锱铢必较地计算起了整个事件的成本,旅途之中,也再没有徐海所预期的山珍海味,而只是很普通的饭食,吃的甚至没有徐海在虎跑寺时吃的那么好。

    但是徐海没有因此而对这群人感到失望,相反,他觉得这帮**不简单!他隐隐想到:这帮人的势力与豪富也许不是继承来的,他们此刻拥有的一切与他们的这种作风是有关的。他感到,如果能学到他们的这种本事,他自己也可能会拥有这群人此刻拥有的一切!

    队伍从嘉兴上岸,过杭州,进入绍兴府境内,无论杭州还是绍兴,相对于海外来的荒芜说那都是天堂一般的地方。庆华祥待遇好,纪律也严明——这一点是东海其他势力所不具备的,李承泰等一路走来,事事都按照东门庆的安排行事,不敢有逾规矩,但江南市镇的诱惑实在太大了!他们在海上本是半商半盗,匪气不浅,这一路来在东门庆命令的约束下,连正常的生理**都没法发泄,见到美食不能动食指,见到美女不能脱裤子,到后来不免有些抑郁。

    东门庆也感觉到队伍出现状况,经过嘉兴与杭州的接触,可能涉及此事的浙江士林已对他产生了好感,消息传开,灵通一点的都知道东门庆此来只是“诗文会友”,不是来讨债,东门庆料想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所以到绍兴后便决定让伙计们放松一下,分批出去花差花差。

    李承泰等知道了东门庆的这个决定无不欢呼雀跃,高喊万岁。只有安东尼还在那里聒噪着:“哦!上帝啊!公子你就不能做个好表率,引导他们树立美德吗?公子你总是这样放纵他们,其实不是对他们好,是在害他们啊!”但哪里有人理会他?

    这时东门庆正要结交浙江士林,如果放纵手下成群地去寻欢作乐,这种类于黑道老大的行为若传了出去恐怕不符合东门公子的书生形象,于是东门庆在钱清江租了几条船,大队人马都在船上休息,轮到去放松的伙计由向导领着,分别去开荤。

    东门庆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安东尼要守十诫,李荣久有家室且本人对野花不感兴趣,所以整个队伍只有他们和徐海四人没出去。

    去花差花差的伙计黄昏而往,次日返回,回来后就在船上与同伴分享,大夸江南女子如何如何好,把徐海听得口水直流,好几次都想求东门庆让自己去,可这毕竟是庆华祥内部的福利,而徐海却是半个外人,别说功劳,连苦劳都没有,所以总开不了口,这日看看最后一批出去了,晚上徐海在船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船都是男人的汗臭与渔船的腥臭,和同伴们描述的温柔乡真是判若天渊!不知不觉间裤裆里的玩意儿就硬了,只是想着:“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终于忍耐不住,哇一声跳了起来,旁边的人惊道:“你干什么!”

    有人就掌了灯火。

    东门庆这次带来的人个个警觉性极高,听到声音见到灯火便都醒了过来,几艘渔船灯火齐亮,过问出了什么事情。徐海甚是羞愧,转出船头,他这条船的掌灯人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是徐海忽然叫嚷着跳了起来。”

    几条船的灯光一齐向船头照去,忽有一人哈的一声道:“瞧小和尚的裤裆!”众人一齐望去,却见徐海的下体搭了好挺一个帐篷,这一来所有人便都明白了,几条船一齐轰笑。

    徐海大感羞耻,就要跳下河去浸灭这**,却被东门庆拉住了道:“天冷夜凉,小心受寒。进舱去吧,摸出来就好。”又喝众人:“别笑了!你们就没这样过么!灭灯!”但他自己却忍不住莞尔。

    众人才掩嘴偷笑,灭了灯火,东门庆又让大家让出一条船来,让徐海独处,也不多说什么,徐海甚是感激,见东门庆要回船,徐海忽扯住了他道:“庆大哥!明天也让我去开个荤吧!”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江船夜静,还是很多人都听见了,江中不免又爆出一阵笑声。

    东门庆笑道:“好!明天就为你多留一日!”

    徐海大喜,有了这盼头,便不顾别人耻笑了,回到船中,自己摸了一会,忽然想:“不对!明天就要开荤,现在弄出来,明天就没得用了!”竟强忍着,一夜无眠。

    好容易挨到到第二日,最后一批开荤的伙计回来,其间不免互道昨夜见闻,徐海的事又被拿出来笑话了一番。其中有个机警的人却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见附近好像有不寻常的动静。”

    李荣久一听,忙派人出去打探,原来他们这伙人在这几条船上一呆就是几天,不是打渔,不像路过,行迹诡异,不免惹起本地势力的怀疑,捕头保甲已在关注他们,怕他们是要做大买卖的江洋大盗(确实是)。李荣久见形势不妙,忙劝东门庆赶紧离开。

    东门庆也知此地不宜久留,便下令继续启程。徐海道:“那我开荤的事怎么办?”东门庆哈哈笑道:“大丈夫不患无妻,何况只是开荤!放心,早晚会给你安排的!”

    他们潜行绕路,过了山阴,到上虞才又恢复贵公子的形象。在上虞办完了烧契交友的事情,眼看只要与余姚谢家、慈溪荣家交涉得顺利,这次的行程就算完满成功。不想在去余姚路上却遇上了倾盆大雨,避雨之后继续赶路,却又错过了宿头!看看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幸好那向导知道附近有个破庙可以歇息一晚,便往破庙而来。离破庙还有二十几步,李荣久忽道:“有古怪!”

    那破庙早有人入驻了!不但庙中点着火,而且四周有人巡视,从对方安插巡视者的方位东门庆和李荣久都看出对方不是等闲路人。东门庆不敢造次,先派李承泰去试着试探交涉,过了一会李承泰便跑了回来,道:“巧了,原来是双屿的熟人!他们听说是公子,都很高兴地邀请我们进去歇脚。”

    李成泰道:“是啊,领头的还是一个佛朗机人。”

    东门庆为人谨慎,又让安东尼先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过了一会安东尼回来,道:“果然是认识的,那人叫兰沙洛特?佩雷拉,公子你没见过,不过不辞与我和他做过生意。不过庙中的情景好像有些古怪。”

    东门庆问有什么古怪。安东尼道:“他们好像刚刚干过抢劫之类的事情,我闻到一些血腥,而且神像后好像有俘虏。”东门庆又问有多少人,安东尼道:“我略点了一下,他们内内外外加起来不到二十个人。”

    李成泰插口道:“十九个!其中有七个是番鬼。神像后面有五个俘虏。我看影子数的。而且好像有女人。”

    东门庆看看李荣久,李荣久道:“大家人数差不多,就是他们想动手也不怕!”东门庆得他这句话,这才入庙。

    这时双头锦鲤之名早在东海传开,人人知道他是势力极大的商号首领,那兰沙洛特?佩雷拉不过是一个小船长,那张番鬼脸只能拿去吓唬别人,吓唬不了见多识广的庆华祥众,不过徐海第一次见到这种人还是不免暗中吃惊,但见同伴都不把这些人当回事才定下心来。东门庆一进庙,佩雷拉就上前来巴结,东门庆随口敷衍。佩雷拉让出大半个破庙来,两伙人各据一边休息。

    东门庆对佛朗机人来中国做生意没什么意见,但不喜他们胡作非为,见到佩雷拉衣衫带血,便指着那血斑道:“这是怎么回事?”

    佩雷拉中文不甚精通,说了一句半生不熟的“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东门庆道:“你的船停在双屿吧?我是东海商会的理事,你进了我们的地盘却不守我们的规矩,也叫没什么?”

    东门庆也会一些泰西番话,但这两句话他是用汉语说,佩雷拉大半听不懂,安东尼便在旁翻译。

    佩雷拉一听,甚是气氛,站起来说:“不是我想胡作非为!是你们中国的老爷们太过分了!”

    李荣久听不懂他的话,见他站起来也挺身而起,手按刀柄,蓄势待发,哗的两边的人全部都站了起来,个个戒备。

    东门庆却还坐着不动,喝道:“做什么!都给我坐下!”

    佩雷拉看看形势,挥手安抚手下,双方才又慢慢地收敛、安坐。徐海见东门庆如此威势,暗中羡慕,心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他这样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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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一章 千金小姐之一

    佩雷拉终究不敢得罪东门庆,被他一喝之后,脾气反而收敛了,坐在火堆旁,指手画脚,诉说他这次来余姚的遭遇。

    这余姚他几个月前就来过了一次,当时他刚刚在印度发了一笔小财,买了一艘帆船,运了几舱香料,到中国来希望能换一些陶瓷回欧洲。作为第一次踏足中国的欧洲人,他对浙江的风土人情可说全然不通,就像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不可能了解伊比利亚半岛的风土人情一样。

    当时佩雷拉几乎一句汉语都不会听、不会说,在一个稍微懂得一点佛朗机话的南洋向导的指引下,买通了观海卫的官兵,误打误撞就到了余姚。他通过那个南洋向导的翻译,听到当地人说一家姓谢的老爷又有钱又有势,便在这个中间人的带领下到谢府运气。

    有些意外的,那位谢老爷竟然接见了他,虽然只让他们从后门进去。双方经过一个下午的沟通,总算明白了彼此的意图,谢老爷看过了佩雷拉的货物样品以后很感兴趣,表示可以帮佩雷拉把这批香料换成等值的陶瓷——这里的等值当然是按照中国的价格基准,佩雷拉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谢老爷所许的价钱换成陶瓷,再将这批陶瓷拉到卧亚,卖给中转商,然后再拖一船香料回来卖掉,那时就有余钱买更大的船,然后做生丝生意,去一趟日本,然后再回大明。这样一个来回,两年之后他就能拥有一条装满陶瓷与茶叶的帆船了。那时再回欧洲去,这笔财发的可就大了!

    在前景无限好的鼓励下,他答应了谢老爷,双方约定以一月为期。协商好了以后,佩雷拉就把货物交给了谢老爷,自己到双屿去等待。

    不幸的是,佩雷拉虽一直很清楚什么是强盗,这次却忘记了什么叫骗子,而且他也高估这位谢老爷的信誉。一个月过去了,谢老爷这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佩雷拉派人来催,又去找中间人,中间人说情况有变,必须再等一个月。在人家门口,佩雷拉也没办法,只好等多一个月再来问消息,但那中间人却忽然消失了,派人去谢府拜见谢老爷,却连谢府的门都进不去,门房说谢老爷上北京去了,要过半年才能回来。

    佩雷拉在双屿听到这个消息心都凉了,其实从第二个月开始他的经济就已经陷入困境,两个多月等下来,不但手头仅剩的钱花光,还欠了一大笔债。他不敢再空等,只好将船卖了,卖船的钱分作三份,一份用来做盘缠,一份用来还债,还有一份是用来贿赂卫所官兵好通关过路。

    这回他是带了人亲自上门,但门房还是不肯通传,说谢老爷不在家。佩雷拉带人在门口埋伏了整整七天,才等到谢老爷的轿子要进府,一帮人就冲了出去将轿子拦住。谢老爷被他截了个正着,只好请他进府,听佩雷拉说了经过后十分诧异,说自己想找佩雷拉还钱很久了,只是找不到中间人,还以为佩雷拉出了什么意外。又叫来管家门房,痛骂了一顿。

    看着谢老爷没有要赖账的意思,佩雷拉也就接受了这个解释。谢家的人也一改之前的冷漠,好酒好肉地款待,并给他们安排客店,答应三天之后给陶瓷他们。

    听到这里,东门庆暗中冷笑,安东尼却说:“他肯还钱,那事情不就结了?”

    佩雷拉一听几乎就要跳起来,屁股抬了抬,看看李荣久,才忍住坐下,却骂了一句佛朗机粗口,旁边那个翻译皱着整张脸说:“他哪里肯还钱了?我们到了客店,屁股还没坐热呢!就有捕快围了上来要捉我们。还好那些捕快捉人也不卖力,才让我们从后门逃脱。船长还捉住了其中一个捕快,逃到了郊外拷问,才知道我们一离开谢府,谢老爷就派人报了官,说地方上出现倭寇,要县太爷捉拿!”

    安东尼叫道:“上帝啊!那个谢老爷怎么可以这样!”

    东门庆却想:“还好这次我不是来讨债,要不也得落这样一个下场!这些佛朗机人都不是善类,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他猜的没错,佩雷拉是敢越洋数万里从欧洲跑到中国来的人,给谢老爷骗去的身家有一大半是他沿途抢来的!强盗被人骗了,如何甘心?

    他在郊外寻个偏僻的地方躲了几天,看看风声松了,找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竟闯进了谢老爷府中,把府邸洗劫了个精光,临了不忿,还放了一把火,把偌大一盘楼台亭榭烧成了白地。谢老爷在混乱中不知踪影,佩雷拉报不了仇,又随手掳了谢府的一些女眷——就是神像后面瑟瑟发抖的那五个了。他们干了这票买卖之后,连夜逃出老远,不想又迷了方向,本要向东往观海卫去坐船,谁知却误入西南荒野,在县城外的村落中绕了两日,这天遇到大雨,跑到这座破庙暂避,不想却遇上了东门庆。

    东门庆辨言察色,觉得佩雷拉的这番话多半不假,心道:“这件事情,他们双方一个理亏在前,一个作恶在后,我和那谢老爷同是中国人,但与佩雷拉却同是走私商,无论道义、立场,都没法偏向哪一边。”道声:“原来如此。”便决定两不相帮。对佩雷拉说:“你要回双屿,我却还要去余姚一趟。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各奔前程。现在晚了,睡觉吧。”

    佩雷拉有心向东门庆问路,但见他对自己冷冷的,这时又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便不好开口,想等明天再说。

    睡到三更,徐海起来撒夜尿,回来后听见神像后面女人挣扎的声响,心便不安分起来,偷偷摸摸过去看,看守的人见到,推了他一把说:“干什么!”

    徐海说:“看看也不行啊?”

    看守的人瞧了东门庆一眼,便不拦他,徐海探头张望,见那五个女眷里有三个老的,两个年轻的,便起了个馊主意,摸出东门庆给他的二两散碎零花钱,凑到佩雷拉身边跟他谈买卖,说:“我想跟其中一个女的睡一觉,行不行?”

    这时东门庆鼾声微作,李荣久虽然见到,但因为徐海还没正式加入庆华祥,不算他的下属,不好以命令喝阻,只是皱眉摇头。

    佩雷拉掂量掂量那散银,看了东门庆一眼,就答应了。徐海大喜,就去神像后挑人,那两个老的自然看不上眼,那两个年轻的却都蓬头垢面,他伸手去拨其中一个的头发,另一个扑上来哭道:“别碰我们小姐!”听这句话像是个丫鬟,因为手脚都绑着,所以只是和身扑过来,挡在她家小姐面前。

    徐海大喜道:“还是个小姐!”虽然还没看清眼前这女子相貌的美丑,但也管不着了,想来既是个小姐,总差不到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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