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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娘却若有所悟,那今天族长来这里,一定就是因为昨晚庆儿立功的缘故了。
“庆儿,要不要叫你爹爹回来?”
“这个倒不用了,大娘,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胡大娘摸摸他头笑道:“说吧!看看大娘能帮你什么?”
“大娘,族长要替我们家修房子,我能不能借大娘家的西屋住几天?”
胡大娘家要比李延庆家大不少,儿子一家三口住在正屋,胡大娘一人住在东屋,西屋便空着,堆放一些杂物。
胡大娘心中很惊奇,族长居然要给大器家修屋了,这孩子可比他爹爹出息多了,她笑着点点头,“我回去和青儿娘收拾一下,你就搬过来吧!”
这时,门外有人问道:“大器在家吗?”
李延庆一愣,这又是谁?
院门开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探头进来笑问道:“庆哥儿,你爹爹在家吗?”
李延庆不认识此人,但胡大娘却认识他,便很客气地笑道:“原来是保正,大器去县里了,家里只有庆儿一人。”
胡大娘叫他保正,李延庆立刻就知道他是谁了,此人叫做李真,是李文村的保正,也是李氏族人,只是血缘稍远,父亲常常提到他,但语气并不友善,有时还恨得咬牙切齿。
“李保正找我爹爹有事吗?”
李真当然知道李大器去县里了,只是借口罢了,他实际上是来找李延庆。
“庆哥儿,你爹爹不在也没有关系,和你说其实也一样。”
李真看了胡大娘一眼,胡大娘便知趣地牵着青儿走了。
李延庆也心知肚明,这个从来不上门的村官今天大驾光临,十有**还是因为昨晚的事。
“这个板凳是刚才族长坐的,李保正坐下说吧!”李延庆搬了个板凳给他。
李真显得有点紧张,眼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忧虑,他摆摆手,“你坐吧!我就不坐了。”
李延庆坐了下来,奇怪地看着他,心中却暗忖,‘莫非他也想请自己去跳大神?’
李真搓了搓手,半晌才吞吞吐吐道:“是这样的,昨晚上我家的两个闯祸精跟着刘管家的儿子去了宗祠。”
“原来他俩是你的儿子!”
李延庆差点说漏嘴,连忙接着道:“我见四叔抓了三个孩子,说是闯祸烧了宗祠,我只认识刘福儿,另外两个原来是保正的儿子。”
李真尴尬地点点头,“这两个逆子从小被他们祖父宠坏了,在家里无法无天,昨晚闯下大祸。”
原来李二李三兄弟是这个保正的儿子,他立刻明白这个保正来找自己做什么了。
他便挠挠头问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处罚吧!毕竟是孩子,最多打一顿。”
李真苦笑一下,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他还用得着过来求李延庆吗?
他摇了摇头,“庆哥儿有所不知,烧毁宗祠这条罪在宗法上没有,就是因为罪太大了,没有人敢去烧宗祠,如果要处罚,最轻也是打断一条腿。”
“如果重罚呢?”
李真叹了口气,“如果重罚就是终身禁祭,两个孩子这一辈子就完了。”
李延庆却不稀罕去祭什么祖,不过他明白李真的意思,是想请自己利用大祖显灵的身份去帮他求求情。
李延庆对李二李三倒不反感,除了说话讨厌一点,但至少没有像刘福儿那样跑回家告状,不过父亲提到这个李真就一脸怒气,不用说,此人也一定狠狠欺负过父亲。
李真又继续道:“能不能请庆哥儿去给族长说说情,尽量从轻发落我的两个犬子。”
李延庆没有吭声,如果是胡大娘,不用求自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忙,可这个李保正,父亲为什么那样反感他?
李真当然也知道不能空手求人,他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得皱巴巴的黄纸,放在小凳子上,陪笑道:“这原本是你们家的三亩地契,你爹爹当年卖给我了,我就不要钱还给你们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延庆这才明白父亲为什么提到此人就咬牙切齿,一定就是为了这三亩祖田,他还觉得奇怪,别人家都有几亩土地,怎么自己家什么都没有。
如果是公平交易,父亲也不会恨他,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让父亲耿耿于怀之事。
不过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人是李文村的保正,得罪他绝不是明智之举,只要他还回土地,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李延庆便拾起地契笑道:“李保正直接去找族长吧!就说两位令郎是被刘福儿胁迫,不敢不去,至于我这边,我愿意替他们担保,请求族长饶他们一次。”
李真大喜,他被两个儿子闯下的大祸弄得焦头烂额,一早就去求了李文贵,李文贵虽然答应从轻发落,可从轻发落也是打断一条腿,他怎么舍得?
幸亏刚才大光告诉他,只要这位庆哥儿肯开口向族长求情,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没事了,李真也听说了昨晚之事,他心中顿时燃起一线希望。
他连忙拱手道:“多谢庆哥儿帮忙!如果庆哥儿现在有空,我们能不能一起去趟镇子。”
李延庆哪有心情陪他跑镇子,他当即回屋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李真,“你把这个给族长,他就不会追究令郎了。”
李真见李延庆不肯去,也没有办法,只得接过纸条千恩万谢走了,李延庆此时的心情着实很爽,童心大发,索性翘起二郎腿,对门外得意洋洋大喊道:“李老爷在此,还有哪位乡邻要我批条子的,尽管来吧!”
“请问。。。。大器兄弟在家吗?”门外真的传来了一个非常和蔼的声音。
。。。。。。
正所谓‘贫居闹事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自从族长登门后,短短半天时间就有四个族人上门探望,除了热情表达愿意帮助大器照顾他独居在家的儿子外,还送来两只南瓜,一条腌鱼和半袋豆子。
李延庆将这些东西统统送给了胡大娘,他无法回报胡大娘一家雪中送炭的恩情,这些只是他的一点心意。
下午,李延庆家的院子里又热闹起来。李府杨大管家带着几名瓦匠来看屋子了,杨大管家名叫杨善民,年约四十岁,他的脖子很长,头小身体大,一双小短腿,穿一身白衣,远远看去活像一只大白鹅。
杨大管家的脸上一年四季总是堆满了笑容,虽然他背后也有个‘笑面虎’的绰号,但还是让人感觉他比起凶神恶煞的刘承弘要亲和得多。
不过今天杨大管家确实心情极好,笑容发自内心,他原本是三管家,昨晚刘承弘被赶走后,他便被老爷提拔为大管家,从前骑在他头上的孙二管家变成了他的下属。
“庆哥儿,这十贯钱是你爹爹的吧!我替你从刘承弘那里要回来了。”杨大管家笑眯眯拍了拍李延庆的肩膀,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放在了李延庆的脚下。
第十三章 鹿山学堂
李延庆立刻喜欢上了这个善解人意的大管家,他怕族长怀疑自己昨晚是为了报刘承弘之仇,所以不敢提那十贯钱的事,没想到这个杨大管家是个有心人,居然把这十贯钱送回来了。
难怪能当上大管家,果然是个七窍玲珑心,李延庆连忙感谢杨管家的好意,杨管家呵呵一笑,又让人拿上来一袋米和几斤肉,“这是我家老爷送给你的,对了,还有这个。”
杨管家从怀中摸出一张发黄的纸,“这是你父亲当年给我家老爷写的欠条,老爷让我一并给你。”
李延庆接过欠条,迟疑一下问道:“大管家,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吧?”
杨管家向两边看看,便把李延庆拉到一边低声说:“还有点钱,老爷担心你一个人,家有财不安全,等你爹爹回来以后再给他,庆哥儿就放心吧!既然老爷答应了,不会食言的。”
“大概有多少?”
杨管家想了想道:“你爹爹在李府帮忙养马,说好每天五十文钱,也就是每月两贯钱,其中一贯钱还债,剩下一贯钱就拿回家了,一年十二贯,四年就是四十八贯钱,这次老爷准备补给你爹爹五十贯钱。”
宋朝钱制,一贯钱一般都是七百七十文,这个李延庆也知道,可是父亲每月工钱居然只有两贯钱,这也太少了。
杨管家也有点尴尬,连忙解释道:“你爹爹那身体你也知道,他在李府养马也真做不了什么,每天就是帮忙铡铡草料,真正的马夫每月也才四贯钱。”
“我只是随便问问,让杨管家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对了,庆哥儿说说看,这房子要他们怎么弄?”
“族长没有交代吗?”李延庆试探着问道。
“族长交代得比较含糊,我就想问问庆哥儿的意思。”
李延庆虽然从前也家境贫寒,但也不至于住这种泥屋子,四壁漏水不说,屋里一年四季阴暗潮湿,寒气很重,对身体伤害极大,贫寒人家寿命不长也和居住条件恶劣有直接关系。
难得有这次机会,他一定要给父亲彻底改善一下居住条件,李延庆便一指屋子,“前段时间下雨,屋里到处漏水,墙也快塌了,要不就咱们就简单点,用青砖重新砌三间屋子吧!”
杨管家吓了一跳,这还叫简单,这就是重建啊!居然还要用青砖,这臭小子的心比老爷还黑啊!
“这个。。。。这个。。。。。”
李延庆斜睨他一眼,见他满脸难色,便以退为进,淡淡道:“如果大管家嫌麻烦,那就算了,改天我去感谢族长的好意。”
杨管家跟了老爷三十年,实在太了解他,吃下去的东西从来不会吐出来,这次不仅免了李大器的五百贯钱债务,还把从前的工钱全部补足,这是前所未有之事,足见老爷看重这孩子,难道真如府中传言,这孩子被大祖附身了吗?
杨管家又想到反正重建祠堂也要买青砖,这几间小屋也用花不了多少,就当一起建了,他便点点头对李延庆道:“老爷让我来好好修一下房子,既然庆哥儿想重建,那我就斗胆替老爷答应了。”
李延庆笑道:“大管家最好还是去请示一下族长,万一族长责怪大管家擅自做主,我就不好意思了。”
杨管家心中诧异,这小屁孩真是个小人精啊!这么小就懂得人情世故,长大还得了。
他呵呵一笑,“庆哥儿说得对,我是要请示一下老爷,不过我估计老爷一定会答应。”
杨管家随即吩咐几名瓦匠,“你们量量尺寸,算算需要多少砖石木料,回头给我写份单子!”
他又给李延庆打了招呼,便带着一名家丁匆匆走了,刚走到门口他又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回头道:“明天一早,庆哥儿自己去镇里的学堂读书吧!我已经给姚师父说好了,庆哥儿什么都不用带,人去就行了。”
“谢谢大管家!”
大管家走了,胡大娘拿了几个碗和水壶来招呼瓦匠们喝水,她把李延庆拉到一边,笑得满脸开花,“庆儿,真有你的啊!居然让族长替你修砖房,就算你祖父也没有这个面子。”
李延庆一笑,拎起几斤猪肉递给她,“大娘,这个你拿回去做给青儿吃。”
胡大娘连忙摆手,“今天已经拿你那么多东西了,这个你自己留着,给你爹爹补补身体。”
“等我爹爹回来,这肉也该坏了,我又不会做,大娘就拿去吧!”
胡大娘想想也对,便收下了,“那好吧!今晚大娘做顿红烧肉,庆儿和青儿一起吃。”
李延庆又给了她半袋米,胡大娘这次怎么也不肯要了,李延庆却不管,直接把米扛去她家厨房。
胡大娘心中感动,便找到儿媳妇商量,“庆儿这孩子聪明又懂事,总算老天开眼,他也要去读书了,青儿娘,咱们也得表表心意啊!”
青儿母亲在生青儿时亏了气血,身体一直很弱,平时不太出门,在家里纺纱织布,赚点小钱补贴家用。
她想了想,回屋取了一匹她自己纺染的青布,对婆婆道:“这段布我打算给大郎和青儿各做一身过年衣服,青儿去年还有一套新衣服没穿,今年就不给她做了,我们今晚给庆儿赶制一身衣服,让他明天穿了上学去。”
胡大娘一拍巴掌笑道:“这个想法好,上学总要穿新衣服的,他那身羊皮破袄太寒碜了,别人会笑话他,咱们抓紧时间,今晚就缝制出来。”
婆媳二人说做就做,当天晚上便给李延庆缝制一身直裰新衣,次日天不亮便给李延庆换上,又将他的头发束了发髻,虽然长度不足,但戴上头巾就看不出了。
临走时,胡大娘还给他带了几个粗面馍馍路上吃,李延庆感激不尽,满怀期待地上学去了。
。。。。。。
李延庆所在的乡叫做孝和乡,方圆数十里,管辖着大大小小二十几个村庄。
乡中心叫做鹿山镇,是汤阴县三大镇之一,又叫孝和镇,距离李文村不远,沿着官道向北走三里就到镇子了。
鹿山镇有两三百户人家,以官道为中轴线向东西两侧扩散,占地面积颇大,镇里至少两成人家都姓李,和李文村的李姓人家同族不同房。
镇子当然是孝和乡最热闹之处,宽阔平坦的官道从小镇中间穿过,两边分布着数十家店铺,有杂货铺、药堂、骡马行、绸布庄、银铺、质库、酒馆、客栈等等,甚至一间叫做‘怡春院’的大门前总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惹得旁边路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各种小摊小贩更是摆满了官道两旁,不断地高声吆喝,这几天天气不错,官道上车来人往,格外热闹。
习惯了从前的繁华都市,李延庆的骨子里早已刻上了城市的烙印,所以他每次从小村庄来到集镇时,都会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仿佛时空在这里融合了。
“庆哥儿!”
李延庆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叫他,一回头只见李二李三两兄弟气喘吁吁向这边跑来,见他们二人完好无缺,估计族长真的饶他们这一次了。
“我们去叫你一起上学,胡大娘说你已经走了,我们一路追赶,累死了!”
“我们村除了你们,还有谁在学堂读书?”李延庆好奇地问道。
“没有了,加上你,就我们三人。”
兄弟二人哥哥叫李光宗,今年八岁,弟弟叫李耀祖,今年六岁,两人率真开朗,也没有什么头脑,大家都叫他们李二李三,今天临行前父亲再三叮嘱他们好好感谢李延庆,可见了面他们却忘了。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夹着李延庆,满脸兴奋地问道:“庆哥儿,听说你杀了血狼,是真的吗?”
李延庆一转念,便知道他们说的是刘承弘那条赤色獒犬,笑道:“一条狗而已,又不是真的狼。”
“那可不是一般的狗,比狼还凶,这镇上谁不怕它,每次刘福儿带它来我们学堂撒野,吓得我们谁也都不敢出房门,你居然把它杀了,厉害啊!”
两兄弟竖起大拇指,满脸崇拜,李延庆忽然觉得自己要变成第二个刘福儿了。
“对了,我们学堂在哪里?我还没有去过呢!”李延庆挠挠头问道。
“喏!那不就是吗?”
兄弟二人一指官道对面,李延庆顺着他们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官道对面是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座大院,一条小溪从竹林中潺潺流出,环境十分幽静,一人高的院墙包围着五六间老旧的瓦房,院门草檐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大字,‘鹿山学堂’。
原来这里就是学堂,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倒有点像家乡农村里的小学,如果再挂一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