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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淘汰大部分考生的关键了,好像有点不公平,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馆陶县粮仓事件,但只要动脑筋想一想,一个小县居然发生万石粮食霉变,这怎么也是一个大案,这里面十有**就有贪赃枉法的因素。
如果只是考粮食防霉的简单问题,会在五个考生中淘汰四人吗?
李延庆沉思良久,他决定用后世的内审制度来建立一套严密的粮仓稽查制度。
他必须从题目本身的粮食防霉方法谈起,一层层推进,谈到建立防止粮食霉烂的制度,再继续深化,以大篇幅谈内审稽查制度,防止贪污**,详略得当,布局清晰,这就是一篇有层次,有见地的高水平对策文章了。
李延庆提笔写了起来,‘仓者,国之重器也,易招天灾,更易生**。。。。。。’
李延庆洋洋洒洒写了一千多字,最后以画龙点睛的一句话首尾,‘故制度所建,粮食之腐为下,人心之腐为上也。’
他仔细检查了两遍,又修改了两处不通之处,这才用他最擅长的行楷将这篇《官仓防腐策》誉抄在正式考卷上,保证一字不错,一字不改。
当李延庆写完停笔,交卷提醒的钟声敲响了,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李延庆又从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错误,这才在卷子头上写上了自己籍贯、名字和考号,又用事先准备的封弥条将名字一栏糊上。
万无一失,李延庆举手交卷了。
一名考官上前收走了他的卷子,另一名引导官上前领他出了考场,这也是很关键的最后一步。
在出考场大门之前,不管你考得再激动,绝不能和任何人说一句话,一旦被巡查官员抓住,记录下来,文章写得再好,也要先扣掉一分,很可能就意味着与州试无缘了。
。。。。。。
第一百零三章 县试初考(下)
这场考试,大部分士子都喜气洋洋,准备充分者自然考得不错,就算准备不充分,但花了二两银子买到秘籍,也一样考得得心应手,杨筠的秘籍也确实押中了四道明经题,让很多买了他秘籍的士子觉得物有所值。
杨筠就站在文庙大门口,就像教谕一样望着每一个从他手中买去试题考生,那笑眯眯的眼神分明在说,‘我没骗你们吧!二两银子化得不亏。’
李延庆真有点忍不住想抽他两巴掌,十道题全部押中也屁用没有,对策题才是淘汰考生的关键。
至于对策题,绝大部分考生都在得意洋洋谈论他们家是怎么有效保管粮食的,从来就没有发生过粮食**霉烂的现象。
所以吃晚饭时,秦亮兴奋地给王贵谈起他的防霉十三法时,李延庆有点悲哀地看了他一眼,还居然写了十三种防霉办法,这就是当仓库保管员的命啊!
考科举是去当官的,不是让你去当仓库保管员。
“老李,你是怎么答对策题的?”张显小心翼翼问道。
李延庆不敢打击秦亮的信心,含糊其词道:“我写了两种防霉措施,通风和晾晒。”
王贵一拍桌子,“老李,你完蛋了,我家粮仓的防霉措施至少有十种,你居然才写两种,算了,还是跟兄弟们去考武举吧!”
张显却低声道:“其实我一个方法都没有写。”
众人呆了一下,秦亮更是愣住了,结结巴巴问道:“那你。。。写了什么?”
“我。。。我主要写巡防制度,为什么不早发现粮食发霉,肯定是管理不善,所以要建立一套防止粮食发霉的措施。”
李延庆点点头,“我也写了防范制度。”
秦亮猛地一拍脑门,大叫一声,“我这次彻底完了!”
众人沉默半晌,王贵重重拍一下他肩膀,安慰他道:“那你去考州学吧!州学一定不会考粮仓怎么管理。”
秦亮快哭出来了,“这次我真的完了,我回去没法向爹爹交代。”
岳飞淡淡道:“最后只录取十五名举人,我想绝大部分考生都应该没法向爹爹交代吧!”
“亮哥儿别哭了,我觉得你未必会落榜。”李延庆笑了笑道。
秦亮抹去眼泪问道:“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听大家谈论,十个人有九个人在谈如何防止粮食霉烂,可见绝大部分人都写走了题,而你写了十三种防止霉烂方法,这些方法中有没有提到制度性的防霉方法呢?”
秦亮想了想,“好像有,第八个方法,我就写到了及时巡查粮仓的重要性,防止保管不善。”
“那就对了,你也写到了制度,虽然不是那么明确,但至少也沾到了边,如果你前面明经题全对,一字不差,加上的书法不错,那我觉得一百人中应该有你的名字。”
李延庆的这番话终于给了秦亮一丝侥幸之心,他开始想着,说不定自己还真有一线上榜的希望。
这时,李延庆起身笑道:“你们继续聊吧!我回房复习了。”
王贵连忙拉住他,“老李,今天考完试,应该放松放松,我请你去庆福楼喝鹿血庆祝一番。”
“庆祝你个头!”
李延庆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今年要加考诗和刑律,那本《宋刑统》比两块砖头叠起来还要厚,我连一个字都没看呢!还有案例,还要写诗,哪里还有时间喝酒?”
王贵笑嘻嘻道:“万一你今天的考试落榜呢,现在复习刑律不就白复习了吗?”
李延庆恨得紧紧掐住他的脖子,“你这张狗嘴什么时候才能吐出象牙来?”
。。。。。。
考完试,所有试卷立刻就被封存,当天送去安阳贡院评分,要求三天评分完毕,然后录取名单连夜送回汤阴县,次日发榜,前后加起来要等四天左右才知道结果。
这天清晨,就在李延庆躲在屋里将《宋刑统》背得昏天黑地之时,一阵脚步声狂奔而来。
只听王贵在院子里兴奋地喊道:“老李,喜报啊!”
“议曰:周亲尊长谓祖父母,曾高父母亦同,伯叔父母,姑兄姊,夫之父母,妾为女君,此等闻丧即须举发;若匿不举哀者,徒一年,丧制未终,谓未逾周月,释服从吉者,杖。。。杖多少来着?”
李延庆背得正顺,却被王贵一嗓子打断,后面内容全忘记了,他气得一拍桌子,“喜报你个头啊!你能不能不要干扰我背书。”
“是喜报,恭喜老李县试位列榜首!”
李延庆撇了撇嘴,又翻了一下刚才的条文,顿时想起来,“对了,杖一百,下面是。。。。大功尊长,匿不举哀,杖九十;未逾九月释服从吉,杖八十。”
王贵眨巴眨巴眼睛,凑到跟前盯了李延庆一眼,“你不相信我?”
李延庆敲了他一记,“若发榜了,张显自会找我去看榜,轮不到你这个大头鬼先来报喜。”
王贵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本来是想哄哄你开心,结果你居然没上当,显小子和亮小子一早就去等榜了,就你不当回事。”
这时,岳飞也走了进来笑道:“不是老李不当回事,实在是压力太大,你再看看显哥儿,人都快变成书痴了,还有五十五天就是解试州考,咱们就先饶过他吧!”
“可我看别的生员也没什么压力啊!该吃吃,该喝喝,还有几个商量着要去怡春院庆贺呢!”
汤怀摇着扇子走进来,接口道:“那是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考上发解试,他们只想进州学,整天嚷嚷考发解只是装装面子罢了。”
李延庆倒想起一件要紧事,连忙问道:“我差点忘了,你们是怎么决定的,去读州武学,还是直接参加武举解试?”
岳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师傅已经帮我们问过了,明年的武举也有恩科,明年一月下旬加考一次武举解试,如果这次不考,就要等后年了,所以我们决定明年初直接参加武举解试,放弃十一月的州武学考试。”
李延庆有点遗憾,那他们就不能一起去安阳了,他想了想又问道:“武举解试考什么内容?”
“象我们平民参考,就要考步射、骑射、举重和兵器,另外还要考《孙子兵法》,只要背熟了就行,不需要运用。”
李延庆算了算时间,其实他们时间也非常紧张,他们三人骑射还没有过关,长枪也还生疏,还要背孙子兵法。
“你们也得抓紧了,争取明年考过武解试。”
“是啊!我早已把《孙子兵法》背得烂熟了,这两个家伙还没有看,替他们着急也没有用。”岳飞看了王贵和汤怀一眼。
“谁说我不急!”
王贵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现在就去书坊买本《孙子兵法》回来读。”
李延庆笑了起来,不愧是王贵,急的时候急死郎中,拖的时候拖死病人,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传来张显焦急的喊声,“老李,快一点,马上就发榜了。”
。。。。。。。
发榜还是文庙大门口,此时,州府录取名单已到县衙的消息传遍了全县,除了县学生员外,还有数千好事者跑来看榜,大门前的广场上挤得人山人海,虽然这只是解试参考资格榜单,但也是发解试的录取榜单,重要性非同小可。
榜单和正式科举榜单一样,分为甲榜和乙榜,甲榜十人,乙榜九十人,不同是,正式科举榜单是用黄纸公布,而资格榜单则是用白纸公布,又被称为白榜,白纸黑字,其中甲榜第一名的名字是用红字写出,叫做红案或者榜首。
这次县试被录取并非仅仅是得到参加发解试的资格,而且还有其他巨大好处,甲榜十人如果解试没考中,那么可以直接免试进州学上舍读书,乙榜九十人则直接免试进州学内舍读书。
而其他没有被录取的士子,不仅还要按照老规矩参加每年的县考,这样才能得到去州学考试的机会,而且就算考上了也只能读外舍。
说到底,这次解试科举改革本质上就是一种中央和地方的权力调整,朝廷借口北方科举成绩不佳而夺走了地方各州的解试权,而州府不甘权力被削弱,又以县试的名义夺走了各县的科举推荐权。
典型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为了提高科举县试的含金量,州府又利用掌握的州学的权力,将县试和州学挂钩,把州学内舍和上舍的优良资源给了县试。
这就相应降低了各县县考的地位,各县县考通过也只是获得参加州学考试的一种资格而已,含金量已远远比不上科举县试。
正因为这个原因,士子们对县试录取极为重视,举人只有十五个名额,绝大部分士子参加县试,其实都是冲着州学免试去的。
这时,有人大喊“来了!来了!”只见文庙大门开了,几名县吏拿着两卷榜单走了出来,等候在外面的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第一百零四章 县试高中
人群汹涌上前,在前面的士子伸长脖子寻找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几名官员先贴的是乙榜,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考生考号和姓名。
这时,人群开始传出欢呼声,已经有人找到自己的名字,岳飞眼神特好,他忽然指着下面大喊道:“亮哥儿,有你的名字,第九十七名,汤北乡秦亮。”
秦亮顿时捂住脸喜极而泣,他终于被录取了,这下子他不仅可以去参加发解试,就算考不上,也可以直接免试进州学内舍读书了,父亲该是多么高兴啊!
这时汤怀指着第二行大喊:“显哥儿,也有你的名字,你是第二十四名!”
张显一蹦多高,举手欢呼起来,周围士子纷纷向他庆贺。
这时,李延庆找了两遍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他虽然知道还有甲榜没公布,但万一没有呢?他心中也不由有点紧张起来。
王贵急得要疯掉了,看了一遍又一遍,不住地自言自语,“怎么会没有老李的名字,这些考官搞什么名堂?”
岳飞拉了他一下,“别急,还有甲榜。”
这时,两名县吏终于把甲榜也贴上了,上面只有十个名字,从上到下只写了十行,第一行榜首用红字重重写出:甲亥一百七十四号,孝和乡李延庆。
王贵‘嗷!’的一声大叫起来,就仿佛是他高中榜首一样,他紧紧抱住了李延庆,“老李,我没说错吧!你果然是榜首。”
李延庆也激动万分,捏紧两只拳头,重重挥舞,五名同伴欢呼起来,将李延庆高高举起,激动得大喊道:“这是我们的榜首!”
周围人群沸腾了,无数人向李延庆投去了羡慕的眼光,这是相州第一届县试的汤阴县榜首,是要写进县志的。
这时,一名县吏走出高声问道:“你们谁是榜首?在不在这里?”
王贵等人连忙将李延庆推了上去,李延庆举手道:“我就是李延庆!”
“请跟我来,知县有请。”
李延庆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大刀知县,大刀知县有规定,必须读满两年县学才允许参加发解试,可自己只读了不到一年。。。。。
不想见归不想见,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跟随县吏走进了文庙。
文庙后殿内坐着十几名官员,三名州府考官都没有回去,他们要负责核对发榜单和录取名单一致,以免被县里官员弄了手脚,这是有先例的,州学录取的不少生员并不是真正的考中者。
在座位正中,知县蒋大道正在陪同一名官员聊天,这名官员并不是州府考官,而是刚从京城过来的监察御史。
只见这名官员年约三十出头,身材中等,长得方面大耳,下颌留一缕短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人叫做李纲,官任朝廷监察御史,这次是奉旨前来河北两路巡查各州解试科举,相州是他的第一站。
李纲的父亲李夔曾任相州知州,现已升任京西南路安抚使,位高权重,李纲本人则是政和元年进士,出仕五年,颇得天子器重,已升为监察御史及殿中侍御史,在朝中以敢言而著称,得了一个李铜头的绰号。
这时,县吏带着李延庆走了进来,对知县行礼道:“启禀县君,今年榜首已带到。”
十几双目光一起向李延庆望去,知县蒋大道已经忘记李延庆是谁,但他却还记得李延庆的模样,他立刻想了起来,指着李延庆惊讶万分道:“你不就是。。。。十箭十中的那个。。。。不对!不对!你才刚入学,怎么就考科举了?”
李纲看了蒋大道一眼,淡淡笑道:“有志不在年高,他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能参加科举?”
“这个。。。。”
蒋大道不好说这是他的规定,便含糊其词道:“当然可以参加,只是下官很惊讶,刚刚入学大半年就考中榜首,不简单啊!”
“是有点不简单!我可以问他几句话吗?”
周围官员立刻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暗骂蒋大道愚蠢,御史今天就是来审查科举,自己还将把柄往御史手中送,简直蠢到家了。
蒋大道暗暗懊悔自己失言,万一这个李延庆有问题,一旦御史查出来,自己的乌纱帽可就保不住了,他连忙向李延庆招手,“李生员请过来!”
李延庆走上前长施一礼,“学生参见县君,参见各位官人!”
蒋大道给他介绍道:“这位官人是从京城过来的李御史,这次奉旨巡查河北两路的科举,今天专程前来审查汤阴县试,李御史想问你几句话,你据实回答便可。”
原来是这位李御史要审查自己,李延庆连忙给李纲恭恭敬敬行一礼,“学生李延庆,参见李官人!”
李纲点点头,“我看你年纪不大,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