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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庆头戴硬角幞头,身穿一件白色的衫,腰束革带,手执一柄折扇,典型的读书人打扮,他虽然身材比较高大,但相貌却很普通,换一身寻常的人打扮,街上行人还真没有人认出他就是李经略,和李延庆同行的还有新任经略府主薄曹叶,曹叶是曹俨之子,三年前完成太学学业,赐同进士出身,出任黄州官学助教,因京兆府学升级为太学,需要大量的教授,曹叶便从黄州调到京兆,出任经学教授。
但因为李延庆手下大量官员去河东路上任,经略府严重缺人,曹叶便被调到经略府出任主簿一职,从黄州时的从九品文林郎升为从七品朝散郎,也算是升官有术。
曹叶性格开朗,做事稳重,又是曹家子弟,深得李延庆器重,每次出行都会把他带在身后,他就相当于后世的秘书一职。
身后不远处跟着几名亲兵随从,若遇到什么麻烦事,还得他们冲上去。
“官人今天还是去广济米铺?”曹叶笑问道。
五天前,李延庆听到管家抱怨,说米价涨得太快,他便自己跑到这座瓦肆的一家米铺里买米,价格上涨了五成,原因竟然是有谣言说宋夏要重新开战,引起百姓恐慌屯粮,导致粮价普遍上涨,李延庆一方面让官府避谣,另一方面令张顺严查谣言源头。
现在谣言已经平息,所以李延庆今天又特地来看看粮价。
“只能说顺便看看吧!”
李延庆笑道:“不能什么事情都要我过问,否则知府就该罢官免职了。”
“经略说得对,这些小事插手太多也不是好事情。”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砰嘣嘣的炮仗爆炸声,很多人都跑了过去,“好像是有新店开业了!”曹叶笑道。
最近几个月确实有不少店铺开业,主要是宋军夺取了河东路,使陕西路有了安全保障,商人们首先考虑的是安全,当安全问题解决后,商业便迅速恢复过去的繁荣。
今天开业的是一家皮毛店,店铺名字叫做‘贺兰老剑’,确实比较夺人眼球,而且这个名字就让人猜到,这家店可能和西夏有关。
李延庆顿时有了兴趣,要知道西夏货物中除了毛皮、牲畜、药材、葡萄酒外,西夏的兵器和马具也极为有名。
闻名后世的物产就有金饰鞍、冷锻甲和夏国剑,西夏的铸剑术曾一度是天下之最,连大宋天子的佩剑都是西夏宝剑,西夏的马鞍虽然没有好契丹鞍那么有名,但也是做工精致,非常注重骑士的感受,骑在马上更加舒适,能长途跋涉。
另外西夏的铁甲也很有名,铁鹞子披挂的冷锻甲更是名震天下,这主要是西夏使用一种大型的立式双扇风箱,能使炉火温度更高,打造出的铁器质量更好。
不过西夏铁矿石产量很低,大宋又对西夏实施生铁禁运,所以西夏剑和铠甲的质量虽高,但产量极低,在西夏只有贵族才能佩戴,另外冷锻甲也只有西夏天子的三千核心卫队披挂。
所以李延庆看见这家店铺居然叫做‘贺兰老剑’,深感奇怪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要知道贺兰几乎就是西夏的别称。
店铺大门上用红色彩缎扎成了各种绢花,几名伙计正在热情地招呼客人,这几年战争不绝,人们普遍缺乏安全感,兵器的生意确实不错,只要不买卖长兵器和军弩等禁品,官府也不干涉。
李延庆颇有兴趣地走进了店铺,店铺的布置和一般的兵器铺没有区别、架子上,墙上挂满了各种刀剑弓矢,虽然叫做贺兰老剑,李延庆却没有看见一把来自西夏的宝剑。
这时,掌柜迎上来陪笑道:“客官要买什么?”
李延庆打量他一眼,见他并不是党项人,而是一口川音,地地道道的汉人,便笑道:“既然叫做贺兰老剑。这里可有夏国剑?”
“有是有,只是量很少,价格很贵,所以没有摆出来。”
“可以拿出来看看吗?”
掌柜犹豫一下,还是和伙计从柜台下抬出一口箱子,旁边几名客人听说有夏国剑,纷纷围拢上来。
箱子打开,里面取出了八口宝剑,剑鞘是木制,外面缝制一层华贵的豹皮,剑长适中,李延庆拾起一把剑,抽出一半,只觉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剑刃寒光闪闪,他在试剑木桩上轻轻一击,剑身便没入木桩。
“好剑!好剑!”李延庆连声赞道。
其他客人亲眼看见宝剑的锋利,纷纷上前抢剑,掌柜一把按住木箱盖子,高声道:“我丑话说在前面,这剑价格昂贵,丢了我赔不起,要想看剑,我们去里面谈!”
“掌柜,这剑多少钱一把!”
李延庆把剑还给掌柜,他还想看看另外七把。
“这是正宗的夏国剑,我家东主也费千辛万苦才运到大宋来,五百两银子一口,一文不让!”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两千五百贯钱,如果是铁钱就要五千贯,还要市面少见的白银,谁买得起,众人纷纷摇头,便转身散去,待众人都走了,李延庆这才对掌柜笑道:“我们去里面谈谈吧!”
“官人有兴趣?”
李延庆笑着点点头,掌柜立刻将李延庆请进了里屋。
李延庆从箱子里一把把试剑,每把剑都锋利异常,令他爱不释手,李延庆笑道:“这八口剑我都要了,价格稍稍让一让,如何?”
掌柜呆住了,半晌才迟疑问道:“客官八口剑都要?”
“这种夏国剑是可遇而不可求,既然被我遇到了,我怎么能放过呢?”李延庆笑道。
掌柜沉思半晌道:“如果客官肯付黄金,那就四百两银子一口,这是最低价格。”
李延庆也知道西夏黄金值钱,如果自己付黄金,实际上就变成了六百两银子一口,这也是赚两国金价差异,但能把黄金运回西夏,这倒是个大本事,宋夏两国都严禁金银出境,抓住就要杀头。
不过对方居然能把西夏严禁出口的夏国剑运到大宋来,确实有点本事。
他点点头,“那就三百二十两黄金,我回头就让人送来。”
他给两名亲兵吩咐一声,两人立刻本回去了。
李延庆便坐在店里等候,掌柜给他上了一杯茶,笑问道:“听口音,官人似乎也不是京兆人?”
“我是河北相州人,现在天下大乱,大家都在背井离乡。”
“是啊!西夏去年遭受百年罕见的雪灾,各地损失惨重,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掌柜是党项人?”李延庆试探着问道、
掌柜摇摇头,“我是汉人,在西夏生活了几年时间,今年才来京兆。”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我想再定一百把夏国剑,有没有可能办到?”
掌柜连忙摇头,“夏国剑在西夏也很难买到,更不用说走私到大宋,这个恕我不能答应。”
李延庆又笑道:“西夏四大禁品,夏国剑、冷锻甲、竹牛角、贺兰马,我都有兴趣,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
掌柜起身把门关上,低声道:“夏国剑和冷锻甲被皇宫控制,基本上搞不到,但竹牛角和贺兰马倒有点可能,如果官人肯用黄金交易,我们来想想办法。”
竹牛角是一种叫做竹牛的角,只产于西夏,是制弓的最好原料,交给良匠造弓,一石弓就能达到三石弓的杀伤力,西夏没有好弓匠,宋朝有最好的弓匠,却没有这种竹牛角,所以大家都想法设法用走私来解决。
至于贺兰马,又叫山马,可以在山中奔行的战马,也是极有战略价值,尤其对斥候非常实用,被称为斥候之宝。
李延庆点点头,“这两样,你能弄到多少货?”
掌柜想了想道:“现在我不能回答官人,过几天吧!官人再来一趟,或许我就有消息了。”
这时,两名亲兵提来了两包,三十二锭黄澄澄的金子,李延庆把黄金推给他,“我们成交!”
望着黄澄澄的金子,掌柜笑眯了眼睛,抱拳道:“相信过几天,一定会有官人感兴趣的消息。”
李延庆告辞而去,他不再逛市场,直接回到了经略府,派人将张顺找来,对他道:“万家湾瓦子有一家新开的兵器铺,叫做贺兰老店,你派得力手下盯住们,我怀疑他们向西夏偷运生铁。”
这种走私禁品都是相互的,他们既然能把西夏的禁物运到大宋,那也能把大宋的禁品运去西夏,大宋对西夏第一禁运之物就是生铁。
第九百二十七章 曹蕴之忧
中午时分,十几名顶级刀剑工匠被士兵领到经略府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八把宝剑,剑鞘已去掉,每一把剑都寒光闪闪,异常锋利。
李延庆指着桌上的宝剑对工匠们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夏国剑,西夏严禁流入大宋之物,我今天偶然得到,确实很不错,你们都来看一看。”
工匠们听说这八口剑居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夏国剑,顿时大感兴趣,纷纷上前细看,或拿着宝剑试锋口,或者观察它的锻纹,每个人都看得格外仔细。
这时,一名老工匠道:“禀报都统,这宝剑虽然锋利,但我们大宋也能打造出来。”
李延庆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大家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干将莫邪、湛卢太阿都是我们中原名匠打造,我们的铸剑术肯定要比西夏高,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西夏能把这种高等级的宝剑当做兵器大量打造,这个秘密在哪里?我们打造一口真正的好剑都要经年累月地消耗时光,如果我们找到一种方法,用几个时辰就打造出这样的宝剑,我们的军队就能大量装备,这对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将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
众人都明白了李都统的意思,不是要打造出良剑,使宝剑能制式兵器化,而是要大量打造良剑,掌握了夏国剑的锻造方法,或许就能实现这个目标。
李延庆又道:“以前朝廷打造了厚脊战剑,对刺穿敌军盔甲作用极大,以后士兵都要佩戴一把厚脊剑,我看夏国剑就非常适合,所以我希望大家能仿造出来,这八柄剑就给大家研究。”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他们都是顶级工匠,个个都是铸剑行家,至少有一半是从东京的军器监过来,在铸造兵器方面有着极高的权威。
为首老者向李延庆抱拳道:“启禀都统,光靠分析样品有一定的作用,至少能了解到剑的材质,但如果不知道对方的关键工艺,就怕仿造出的夏国剑也是形象而神不像,让都统失望。”
李延庆微微笑道:“我可以告诉大家一点情报,西夏工匠铸造兵器非常注重炉温,他们是用石炭冶炼,其次他们的风箱很大,是大型立式双排风箱,比我们两个人还要高,最优质的石炭河东路那边有,比西夏的石炭好得多,我会安排人大量送来,至于大型风箱我也没有见过,你们自己想办法。”
众工匠大喜,都统这一席话就已经泄露了西夏工匠的关键秘密,他们一起躬身道:“我们会尽快拿出让都统满意的厚脊剑!”
送走了工匠,李延庆拿着留下来的一把夏国剑返回了府宅,这时,曹蕴她们已经从慈恩寺回来了,李延庆让丫鬟把妻妾们都请来内堂,他有事情要宣布,众人说说笑笑走进内堂,曹蕴笑问道:“夫君已经定下来了吗?”
李延庆点点头,“肯定要去了,今天给大家宣布一下。”
“大姐,宣布什么事情?”赵福金低声问道。
“夫君要出趟远门,大概要一个月时间。”
“啊!又要打仗吗?”众人都吃了一惊。
“不是去打仗,大家听夫君说吧!我就不泄密了。”
众人满心疑惑地坐下,丫鬟给她们上了茶点和茶,李延庆笑着对众人道:“大家都知道我出任川陕经略使,但到目前为止,我还从未去过巴蜀,很惭愧,是个不称职的经略使,正好这段时间把陕西路这边堆积的事务都解决了,所以我打算去巴蜀巡视一个月。”
听说是去巴蜀,众人一颗心落下了,接着大家又开始说起几年前去巴蜀那一次,那一次颠簸坎坷,格外不顺,不过扈青儿却似乎有心事,不停地望向李延庆。
入夜,李延庆用热水烫了脚,上床躺下,曹蕴睡在他身边笑道:“这次去巴蜀,把青儿也带着吧!”
“家里有两个大肚婆,我觉得她还是留下比较好。”
“哪里大肚婆了,这才三个月呢!”
曹蕴娇嗔着把丈夫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看,肚子哪里大了?”
李延庆摸着摸着,方向就变了,曹蕴红着脸拉开他的手,“不行,孕期不能行房事,医师再三叮嘱过的。”
李延庆笑嘻嘻道:“医师只是说头三月和后三月吧!中间可以的,没关系,我小心点就是了。”
曹蕴无奈,只得依了他,好一会儿,李延庆有点疲惫地躺下了,“青儿自己的意思呢?”
“她当然想跟你去,要不然我怎么会说这件事。”曹蕴收拾好了身体,换了一身中衣重新躺在丈夫身边。
李延庆懒洋洋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放心我,要在我身边安插一个探子。”
“去!我有那么无聊吗?你在外面要找女人我不管,但别给我领回家来就行了。”
李延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好吧!就让青儿一起去,这件事明天再说,我先睡了。”
不多时,李延庆便沉沉睡去,曹蕴却有点睡不着,前天汤圆儿跑来向她哭诉,她丈夫王贵又在外面沾花惹草,领回来一个大肚子女人,这已经是第四个了,还振振有词,要传宗接代,据说他在外面还养有女人,汤圆儿都要崩溃了。
不过汤圆儿说漏了一句话,说是王贵急愤中脱口而出,‘都统也在外面养女人,曹夫人都没有反对,你整天吃什么干醋?’
这让曹蕴暗暗吃了一惊,难道自己丈夫真在外面养了女人吗?
这件事在没有证据前还不能伸张,得给青儿说一说,让青儿暗中观察一番。
。。。。。。。。。
次日一早,李延庆刚刚来到经略府官衙,张顺便匆匆赶来,“都统,那家兵器铺的底细已经摸清楚了。”
李延庆愣了一下,这么快就摸清楚了?
“你确定自己没有被误导?”
张顺摇摇头,“他们在京兆招募了两名伙计,卑职就从这两名伙计着手,问出了这家兵器铺的背后东主。”
李延庆索性放下笔,十指交插在一起,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们是什么来历?
“和几年前的黑党项有关!”
黑党项是李延庆初任京兆同知时镇压的一支叛乱部落,他们原本生活在庆州一带,不过前年已经举族迁去了熙河路的河湟一带,在那边为宋军养马,他们养的河曲马已是京兆军的重要战马来源。
“这家兵器铺的后台是黑党项?”李延庆有点怀疑。
“准确说是黑党项的一个分支,首领叫做西壁俦,生活在兰州北部的黄河南岸,名义上是畜牧为生,但实际却干着走私禁品的买卖。”
“做什么违禁品买卖?”
李延庆语气有点冷了,他知道西夏现在国力衰弱,急需很多战略物资,尤其是生铁十分渴求,西夏官府收购生铁的价格是大宋市场上的十倍,为了获得生铁而不择手段,甚至把牲畜卖到大宋后,直接把铁钱运回去熔化。
李延庆对西夏实施了十分严厉的生铁禁运,胆敢走私生铁去契丹,一旦被查获,立斩不赦,今年以来已经杀了上百名冒险走私生铁的商人。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