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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吴琪雪在吴家的日子,那是过得比较自由。再说,凡是知道点吴家的底子的,都是想要攀附吴家的。那些当朝权贵,对吴家可没什么特别的吸引力。吴家老爷,要得是延续吴家血脉,保持富裕根基,而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短暂辉煌。
吴琪雪自打说了那句话之后,这一路上便不再怎么开口,弄得吴九奎也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在车上的大半时间,都是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
因一路上驮队自有胡世云、严正安派遣的管事管带,吴九奎几乎事事不用过问,只管由人带着便是。途中在海州住宿了一晚,吴九奎、吴琪雪自然还是住在海州城的客栈内,倒是与营口镇的不同,都是海城城内的宅院改建而成的,虽不是新筑,却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帖稳当,令人满意。至于驮队的那上前民夫,则没有进城,就住在城外的一片宅院里,以便次日方便启程。
次日又行了一日,到了圆月东升之时,这才抵达了辽阳城外。
这毕竟是在冬日里,大雪虽在驿道上得到清扫,但这行进速度却总要受到影响。月色洒落时,吴九奎、吴琪雪最先是被军营里的号角声所提醒,这辽阳城外的军营,已经能够看到了。
如同在海州一样,驮队停在辽阳城外的一片屋舍前,这里属于辽阳商务局的管辖范围,专供客商运货存库之用。至于吴九奎与吴琪雪这样的客商,自然是要进到辽阳城内歇息的。
吴九奎、吴琪雪便乘着马车,在一名胡世云派遣的接应管事的引领下,穿过辽阳城南门外的两座大营之间额度空隙,缓缓向辽阳城内驶去。
辽阳商务局在辽阳城内开设的客栈,相比在营口镇、海州城的,可谓极具“奢侈”了。这院子精致不说,还有不少盆栽、假山等等,尽管有雪覆盖,却多少令吴琪雪、吴九奎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屋内的陈设也是如此,看来,这摆设、家什,都是按江南大户人家所装扮,除了多了些取暖的火盆,大致没多少差别。
吴九奎看着那五十多名护卫、管事都已安排入住,吴琪雪也在单独的院子里由寒雨、易烟侍候着梳洗,便站在院子中琢磨了许久,便带着吴小六,走出客栈。
那客栈的管事见吴九奎出门,便追上来询问,是否要车、要轿,以便安排。吴九奎却谢绝了,只问明了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府衙,便徒步向指示的方向行去。这一路上,自可看一看辽阳城内是什么样子。
那名管事略有惊疑,眼瞧着吴九奎向辽东经略衙门行去,便盯视了片刻,便吩咐了一名从人,往辽东总兵府上禀报钟维泽知道。
那吴九奎带着吴小六在街上走着,步伐缓慢,边走便思索着此时便见袁大人,是否合适。
这吴家老爷将吴琪雪嫁与苏翎的想法,袁应泰当然清楚,也明知其用意。但吴琪雪这一趟的辽东之行,却事先并未告知袁应泰。这不管吴家老爷怎么想,那都是吴家自己关着门说话的事情,有些方面,自然也不方便与袁应泰说得过于透侧,或者说,是不必说而袁应泰自然便能明白。此时若袁应泰见了吴琪雪,片刻便能猜到吴家老爷的想法,这总比在信中明说一定要让苏翎成为吴家女婿的话要好。这等默契,可是苏翎以及他那般人马所学不到的。
那辽东经略袁应泰,与吴家老爷既然是好友,这自然也是受了吴家的好处。这些好处可不是说什么银子、田产一类的物事。那吴家老爷也算是书香门第,虽然吴家也是田庄、店铺不少,却不全然是生意人,要不怎么叫世家大户呢?袁应泰的再次起复,多少也有吴家老爷暗中运作的结果。当然,这种打点、举荐等等,也是不着痕迹,这力气一用便要用到妙处,话不必多说,像直接将某人调职到某处这样愚蠢的话,可定然不再吴家老爷的嘴里冒出来的。这一点,袁应泰心知肚明。
事实上,官场上的相互提携、举荐以及帮衬、游说等等,可不像商人那般讨价还价、你来我往的说个透彻、直接,文人之间,自有一套规矩,若不是中举外派等等由科举而来的官儿,也未必能融入到这个圈子里去。一切都是“尽在不言中”的凝聚成各种脉络。袁应泰与吴家老爷,这明面上便是不相干,私底下,却密不可分。
吴九奎思虑再三,那辽阳城内的精致压根儿没看到心里,最终决定,还是要先见袁应泰。这苏大将军的婚期在即,若能在这短短的十多天内,给吴家小姐一个可能的机会,说不定也能有一番作为。相机行事,可也得抓紧了。
走到经略衙门口,吴九奎大大方方地对守门的士兵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袁大人的家中有人来了。”
那名士兵一怔,打量了一下吴九奎,便点点头,小跑着向后院跑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再起波澜
更新时间:2009…9…15 0:19:52 本章字数:10225
启元年腊月十五,正是冬日里数九中的“五九”第一黄历上所言,正是宜“婚嫁、祭祀、祈福、修造、入宅、按门、进人口”的时日。大明朝辽东都司辖内的百姓,虽说一向被称为“辽人”,其中不无鄙意,且辖内汉人、女真人、蒙古人甚至还有部分朝鲜人杂居一地,但这风俗却照旧是依着大明的规矩来的。这黄历中所言,可是百姓们趋福避祸的唯一依据。
辽东总兵官、征夷大将军苏翎,倒是没看出有多少是按着黄历行事,但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却是相对而言,要看重得多。比如这“进人口”三字,在这十五月圆之日,尽管有些牵强,倒是也算得上应验了。
就在吴九奎、吴琪雪随着大队驮马、大车,自海州城启程奔赴辽阳之时,就在他们前面十多里处,却也有一队人马缓缓而行。这支二百多人的队伍,要比吴九奎他们早走上一个时辰,且随身行李并不多,倒是令吴九奎的队伍,远远落在了后面。
这队伍中倒也有装载行李的大车,但大部分人都是骑乘骡马。这辽东大雪满地,一般人等都穿着厚实的棉祅、皮袍,帽子自然也是必备之物,但这队伍之中,却有人露出头上带着的文士冠巾,显出与众不同的身份来。不过,这北风吹的面色发白,倒失去了文士惯有的风采。就连那赶车的车夫,也偶尔瞟上几眼,露出几分讥笑。
说起这些人,倒是来头不小。其中有三十二人,都是秀才、举人的出身,年纪大多数二三十岁的模样,每个人也都带有几名家仆随行。倒是那行李,有多有少,多得装满一辆大车,少的,只两只柳条箱而已。这些人神情肃穆,初至辽东,却没有那些来辽东的客商的观风赏景的心情。按说这两者该倒过来才是,但的确,此时的情景,倒是那些商人来得自在些。至少在这些人的脸上,虽看不到什么被迫的痕迹,却也未必都是心甘情愿。
这三十二人,是朝廷调派给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属员,是从京城里各部衙门书办之中,以及那些闲置已久始终得不到外放的进士里挑选出来的。还有一些,则是一心赴考想金榜题目住在京城多年却不得志的举人。
这还得说起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给皇上的一份奏书,其中便明言,昔日辽东卫所一应大小官员,不论文职、武职,但凡在辽阳危急之时没有驰援而擅自逃离的,一律不再起用,这治罪与否,袁大人倒是不关心,但这再想官复原职,却是休想。这个做法,在袁大人而言,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人家辽东经略都“死”过一回了,还想在袁大人手下做官发财,袁大人怎能忍得?
这份奏书,配上辽东总兵官苏翎的一系列举措,当真是让这辽东一个官儿都没留下,当然,这数月间也有不少官员往辽阳面见经略大人,却都被拒绝,袁大人连见都不想见。为此,辽东经略袁大人奏请朝廷,于京城内选募一些至少要知书识字的人手,前往辽东效力。袁大人特别指明,不论身份、品级需得心甘情愿者,,才会留在辽东效力,否则一概遣还。
这朝廷上之关心军事,这民事上,袁大人的要求,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天启皇帝或许只是粗粗一阅,便下部议行。当然,这会儿辽东虽看着稳当,却不会有多少人“心甘情愿”。吏部只泛泛地发了道文,命京城中那些文士自行报名。倒也没要多久,便也就凑齐了这三十二人。
在大明朝做官,可并非一纸文章便跃等龙门,那滞留京城的举子,可有不少。那家境丰厚的,自可赁间院子长住下去,至于那些潦倒的,却是无可奈何,靠着同乡好友接济两个,勉强度日,但这要说回家,却敌不过那金榜题名的诱惑。当然,这些举子也仅仅是这批人中的一部分而已。
至于那些中了进士却得不到一个实职的,也自有想借此谋个前程的想法。这些人凑在一起,便有了这队人马。既然是临时派遣,朝廷并未给这些人一个具体的管职,既然辽东经略袁应泰此时对辽事尚且支撑得住,便满足了他这个请求,待这些人抵达之后,再由辽东经略袁应泰挑选任用。
这些人在朝廷上也仅仅是略高于平民百姓而已。有无都无关痛痒。小事一桩。是故。这些人一路而来。朝廷除了按例给了盘缠银子。其余地什么“仪仗”等等有关身份地。一律没有。这多少令这三十二人有些失落。就算其中也有报效之心地人。也是对此感到心寒。实际上。这些人手。与那些军需、粮草一样。只要辽东地苏翎、袁应泰有所请求。便一律照准拨付。唯一地区别。是这些人至少都是自愿前往地。
当然。朝廷上对此事也并非没有议论。说起来。还与什么“辽人治辽”、“以文御武”等等多少有些牵连。朝廷上大小事情。都会有正反两面。这件小事。也就迎合了一部分人地疑虑。办下来。倒是看起来也算别有用心。
此事没有先例可参。朝廷之所以特办。也与大明朝此时官吏过多有关。这仅仅指地是武职。辽东都司并不设府县。这一应官员都算武官身份。大明朝这么多年下来。这拿朝廷俸禄地指挥、千户等等。是愈积愈多。辽东都司不过其中之一罢了。当然。裁汰官职数目地奏议也不是没人提过。但若要具体实施。却是难上加难。这一回。也算是应了这个题目。袁应泰所说地那些逃亡地指挥、千户们。可休想再如那胡嘉栋一样降级再用。那山东一带地官儿。可是都只能眼巴巴地等着。
这还得再说辽东总兵官苏翎下令在辽东制造地恐怖气氛。辽东都司二十五卫、所。那辽河以东地不算。这辽河以西地卫、所。那些大小指挥、千户们。到也未必都是闻风而逃。但此时苏翎在宽甸时。便有布置。赵毅成属下地陶安峰一部。便是干着这些令人生畏地差事。当然。这名声都让给了努尔哈赤。传言中说。不仅要夺尽大明朝官吏地土地、家财。且全家大小、男女老幼是一个不留。
是故这自打沈阳失陷地消息传来。那些大小官员还指望着辽阳有什么消息。但也都做好了举家逃亡地准备。待辽阳被围、攻陷地消息传来。这有准备地逃亡。那是自然便快了。
至于陶安峰所部在此时做了什么动作。苏翎倒无心去问。总之达到目地便可。这也是那五百村、镇得以顺利接管地前提之一。
这些行动,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自然不会有闻,只看到大
一个不剩。这数月里来,袁大人也收刮了不少辽东)7举子,放在府衙听用,但辽东本地这样人的本就不多,再加上也多是大户人家,逃亡的也是多数,人手不足的问题,倒并非苏翎独有。
总之这些加在一起,才使得这一行人走在冰雪漫漫的辽东大地上。
不管那三十二名文士都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这日午后,也终于抵达了辽阳城。进城面禀辽东经略袁应泰,交上朝廷文书,以及各自履历清册,三十二名文士便都在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行辕里听候接见。
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对这些人,倒是既客气,也不客气。客气的是,这每一个人,都由袁大人亲口问询过几句,对照名册,一一问明姓名、家乡以及各自是哪一科取得何种功名。唤进去问话的人,倒也赐坐、上茶,言语间也是和颜悦色的,礼敬有加。那不客气的,是这些人均被安置在经略府衙旁的一座宅院里,当然这不可能享受到辽东客商的那种优厚待遇,几个人住在一所偏院里,勉强能够一人一间,至于那些随从、仆人,能挤在一间住下,便就不错了。
这种安排,还赶不上其中最潦倒之人在京城里住的地方。当然,他们如何想,也没人去问,就连辽东经略袁大人,也不过是初次见面客气一下,这要想得到经略大人的另眼相看,还得看日后做事如何。辽东经略袁大人自打认识了辽东总兵官苏翎,对其办事的风格颇有赞赏之意,时间久了,也跟着染上了这“速办”的习惯。以往的文士风采,比如说那熏香,倒是没变,但多少变得适合军营中的气氛了。
这第一次接见的“礼敬有加”,费得不少时辰,待全部见完,辽东经略袁映泰袁大人,便吩咐何丹旭将这些文人安置下去。此时已经快近黄昏,辽东经略袁大人坐在厅内的椅子上却并未起身,而是拿着朝廷令这些文人顺道带来的两道文书瞧着,左看右看的,眉头紧皱。
直到天色渐暗,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才轻声吩咐何丹旭了两件事情。那何丹旭早已办完了袁大人交代的事情,此时正侯立着听吩咐,见袁大人发话,便忙不迭地应声,然后出门办事去了。
这袁大人的两件事,其实也便是一件事,便是令何丹旭请辽东总兵官苏翎苏将军,前往经略衙门一叙,顺便吃个晚饭。何丹旭出了经略行辕,便先到“明月楼”订了一桌酒菜,叮嘱送到经略衙门,并言明是苏将军与袁大人所用。那明月楼的管事自然将此列为首办,要不了多久,那何丹旭还没返回,这桌酒菜已经上路了。
明月楼便是隶属辽阳商务局的那座酒肆之名,这“明月楼”三字,还是辽东经略袁应泰袁大人的兴之所至,挥笔写成的。那辽阳城内也有专做匾额的匠人,这幅手书,自然便成了明月楼里那些赴辽客商的“辽东事”。如今明月楼酒肆可是辽阳城内首屈一指的所在,南来北往的商人、走亲访友的百姓,可都以能在明月楼待客为荣。这一桌酒菜的价钱,自然不菲,此时的明月楼里,那厨子可不是原先苏将军寻来的那几个。
商人世家出身的胡世云、严正安,办这些事定然要比苏将军在行,这明月楼可能能做大江南北各式菜肴,如今商贩往来渐多,那菜式、原料可也不算稀缺了,不仅那些来辽东的客商能吃上家乡菜,还专门推出了辽东菜系,给那些初来的人见识见识。今晚何丹旭定的,便是袁大人最爱吃的菜式,苏将军倒是没有什么偏好。袁大人与苏将军的晚宴,也有不少次数了,何丹旭已经清楚,只要稍稍能下饭的菜,苏将军可一向不怎么挑剔。
何丹旭往辽东总兵府上求见辽东总兵官苏翎,却被告知苏将军出城巡视去了,此时并不在府中。那钟维泽如今常驻总兵府,算是苏翎总兵府中的大管家。钟维泽与何丹旭的交情,也是自辽阳失陷之时开始的,二人这些时日下来,已算是成了朋友,再加上公事、私事都杂在一起的相处,熟悉二字也是浅了。
钟维泽问明来意,便留着何丹旭等着,说是苏将军也该回来了。果然,何丹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