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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能推辞,她若是推辞了,徐其锦估计得担心得夜不能寐。
佳仁又问了两句十五公主,当得知十五公主送了一大堆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燕窝鱼翅之后,居然一本正经的点头感慨:“她比我们实在多了!”
因为怕耽误了徐其容投宿,佳仁县主和徐其锦再不舍,也不好多留她,珍重的话说了一箩筐,到底还是送徐其容上马。看着徐其容跟华裕德同骑,徐其锦张了张嘴,但到底还是把要说的话憋回去了。
徐其锦对华裕德的样貌没有多深的印象,此时并没有认出他来,只是听佳仁叫他“德公”,便没有过多的疑心他。再说徐其容从来做事都有分寸,她放心她。
徐其容骑着马,达达的前行,身后跟着童儿和秋浓,再后面跟着背着药箱的方仲景、阴着一张脸的高伯以及身材高大的八个家丁装扮的男子,皆是骑着高头大马。
出城之后一路向西南方向走,进官道之前,有一个亭子,名字叫十里亭。徐其容远远的看到十里亭里面或坐或立了几个人,以为是歇脚的行客,便也没有注意。等距离十里亭五六丈远的时候,才看清里面的人是谁。
当下心里咯噔一跳,有些担忧的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华裕德。
十里亭里面一共有五个人,背着包袱的是叶夫人、扶着叶夫人的叶临、急切的望着这边的采榴以及冷着张脸的华惟靖和锦年。
华裕德看到华惟靖,神色不变,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在亭子外面停了下来,低头问徐其容:“要叙旧吗?”握着缰绳的手却没有动,一点也没有放徐其容下马的意思。
华惟靖见此,脸上一僵,脸色更难看了。盯着华裕德握着缰绳的手,眉头锁得死紧。这举动像是取悦了华裕德,脸上的笑越发的温柔。
采榴不管那么多,拎着包袱就跑了过来,欣喜道:“姑娘。”
徐其容有些诧异,她和秋浓进宫之前,采榴是留在高伯宅子里的。这会子怎么会跟华惟靖在一起?一时之间也不好问,徐其容想了想,对华裕德道:“让他们把放行李的马腾一腾,给采榴好么?”
华裕德点点头,吩咐了下去。
看在华惟靖眼里,却是华裕德和徐其容这举动就是故意无视了他,脸上的怒意更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离城
华惟靖眼里尽是隐忍,把目光从华裕德的手上移到徐其容的脸上,冷声道:“你过来。”然后见徐其容面无表情的扭头看过来,声音一软,带着些不知所措,“你在生我的气吗?”
然后有些委屈:“你生我的气,又何必跟……”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华裕德一声轻笑。
华惟靖怒气腾腾的瞪向他。
华裕德摆摆手:“我只是没见过你这样,觉得有些新奇罢了。”然后翻身下马,对徐其容笑道,“你们叙旧吧,我过去走走……不过客栈有些远,不能耽搁太久。”
然后果然抬脚向远处走去。
华裕德一走,眉梅就有些烦躁了。徐其容还在它背上,根本不敢乱动,更别说下马了。华裕德见徐其容没有下马的意思,有些恼:“你……”
徐其容不想搀和在他们叔侄的恩怨里面,不等华惟靖把话说出来,便忙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你把我从太子府带出来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更不可能因为生你的气跟他走在一起。”
华惟靖瞪大了眼睛:“原来你知道他是谁!”然后皱了皱眉,“你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还要跟在他身边?你现在不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我也理解,等过几年,我再带人亲自上门提亲,三媒六聘一样也不会少……”
徐其容笑着打断:“金哥儿,君安。你为了救我,所以要我跟在你身边。可如今徐家已经没事了,又何来三媒六聘一说?当初我帮你。你给了我叶神医,治好了我的哑疾,我爹爹救你一命,你帮着我爹爹置产业,又在太子面前替我表姐的事情转圜……你并不欠我们的了。”
华惟靖皱了皱眉:“你也说是救命之恩了,哪里说还清就能还清了!”
徐其容摇了摇头:“可是我和爹爹都觉得已经还清了啊!”
徐其容道:“我一个小娘子都知道婚姻是大事,你为了报恩要娶我。以后要是遇到自己心悦的人,岂不是委屈了她?”
华惟靖下意识道:“我怎么会心悦其他人?”
徐其容没想到华惟靖会这么的难缠,索性问道:“那你心悦我吗?”
华惟靖就不说话了。他心悦徐其容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徐家出事,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徐其容的,说是心悦她,这也说不过去。可要说是不心悦她。换了是别的小娘子。哪怕他欠人家天大的恩情,也是不可能说出要娶人家的话来的。
徐其容这么一问,他就有些懵了。
徐其容见华惟靖不说话,便有些了然,然后叹气道:“你又不心悦我,如今徐家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何必再委屈自己来娶我?”
华惟靖想说自己并不是不心悦她,娶她也不是委屈了自己。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十分确定的。然后便听到徐其容道:“再说了,到了蜀地,我未必就嫁不出去了。”
华惟靖脱口而出:“蜀地那样的破地方,能有什么好人家!”更何况,徐家人是流放到蜀地去的,那些大户人家官宦之家,怎么可能愿意跟徐家结亲!
徐其容也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华惟靖。
华惟靖有些挫败,然后扭头看了眼站在远处望向这边的华裕德,转而开口道:“你和他……”
徐其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跟华裕德的视线对上,立即就明白了,华裕德这是在催促她,应该出发了。于是扭头对华惟靖正色道:“于我而言,他只是陛下派来送我的花公公,至于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见华惟靖要反驳,又补充道:“在他眼里,你对我好,也不过是为了报恩而已。他也不至于为了你为难我,更不至于接近我对付你。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华惟靖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心里腾的一下升起了一股火,过了半响,想着徐其容这一去山高水长,再见不知何夕,才勉强把怒火压了下去,吐出一句话来:“你记着你这话。”
徐其容失笑:“我何必搅合进你们华家的事情?”
华惟靖忽然就想起当初徐其容对“华惟靖”这个名字胆战心惊避如蛇蝎的事情来,再想到刚刚徐其容话里撇清他的意思,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难过。觉察到自己难过之后,华惟靖也有些诧异,似乎是不明白这难过因何而起。
虽然难过,华惟靖也只是恍惚了一瞬,他并不想徐其容看出来他的难过,很快就收敛了神色,然后沉声道:“蜀地艰难,你家里的人又不是都靠谱的。”然后指了指走上前来的叶临和叶夫人,“你把他们带上吧,左右有用得上的时候,我也好放心。”
徐其容其实并不想疑心华惟靖的,她已经听秋浓说了,当初计划从太子府救出她的并不是华惟靖,而是华裕德。但是徐其容跟华惟靖认识了这么多年,华惟靖帮了徐家很多,也帮了她很多,她并不想因为这一件事就疑心了他。这样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可现在听到华惟靖叫她把叶临和叶夫人带上的时候,徐其容心里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问华惟靖好放心的是什么。
叶临是华惟靖的人,可华惟靖是太子的人,太子殿下陈晋鲲恨不得弄死徐家……她得有多大的心才会把叶临和叶夫人带到蜀地去?
当下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然后拒绝道:“长公主府的方神医与我一路同行,倒不必劳烦叶神医了。更何况叶夫人身子骨不好,经不得这一路奔波劳累。我虽然没有去过蜀地,可也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话不是说着玩的。”
华惟靖劝道:“方仲景如何比得上叶临?更何况,叶临他……他是有功夫傍身的。叶夫人身子骨虽然不好,可有叶临看护,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徐其容摇摇头:“你看到那边了吗,背着药箱的那个是方神医,他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如何在长公主府待了这么多年?他旁边那八个家丁打扮的,个个都是好手,而且这一路并没有亲眷需要看顾。”
华惟靖还要再劝,徐其容笑道:“江州城那边的药材生意总要有人管,当初其容跟君安抢了人已是不该,如今又怎能一错再错?”
华惟靖听了这话,心里一痛,后退了两步。明白过来,徐其容这是疑心他了。
徐其容见他这样,也有些不忍,可再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个事,徐家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便狠了狠心,咬着下唇不再开口。
锦年忍不住为自家公子抱不平:“十五小姐未免太过薄情……”
话还没说完,就被华惟靖打断了,华惟靖冷着脸沉声对他道:“你是什么身份,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余地!”
然后抬着头对马上的徐其容道:“罢了,之前有些事情,到底是我做得欠考虑,所以你怨我,我也认了。不过来日方长,我总不会一直都惹你生气的。”
徐其容一噎,想要开口说自己并不怨他,可仔细一想,却也不是一点都不怨的。话到了嘴边,又吞回去了。
然后便见华惟靖笑着对她道:“蜀地虽远,却也不是永无相见之日。我只愿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避开一切麻烦,平安喜乐。”
徐其容思索了半响,才道:“我也愿你得偿所愿。”
华惟靖眼睛一亮:“得偿所愿……你明知我和他不死不休,你还愿我得偿所愿?”
徐其容失笑:“我不过是跟你相识,又跟他相识,哪里就轮得到我站队了?”
虽然徐其容这么说,华惟靖依然很高兴,只道:“你既然担心叶夫人身体,那便等她身子养好了,我再叫他们去寻你。”
徐其容见他非要让叶临和叶夫人跟着她,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华裕德远远的走了过来,看也不看华惟靖,对着徐其容笑了笑,道:“咱们该走了。”然后翻身上马。
他心里也猜到华惟靖刚刚跟徐其容说了什么,并不在意,向着童儿那边做了个手势,便策马上了官道,其他人忙追了上来。
锦年有些担心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然后迟疑的喊了声:“公子……”
华惟靖眉头一拧,冷声道:“回城。”
华裕德并没有问徐其容跟华惟靖说了什么,徐其容松了口气。华惟靖跟她认识多年,又相交甚深,华裕德让魏嬷嬷把她才太子府救了出来,又替她在陈乾帝面前递了话,是她的恩人。上辈子只知道华家叔侄斗得你死我活,这辈子知道的太多,反而蒙蔽了眼睛。华家的是是非非,她一个外人如何看得清?
她只是想安稳度日,一定都不想参与到他们两叔侄的争斗里面来。
华裕德对徐其容的态度一如之前,周到,又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就这么紧着赶了两天路,终于赶上了押送华家人的兵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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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流放涪州
烈日炎炎,徐家一门老老少少三四十个人,都穿着白色麻布囚衣,在兵卒的吆喝声中前行中。
女眷体力不如男丁,因此,为了赶路,男丁身上的枷锁都已经取掉了,用手扶着家中的长辈妻儿幼女,大汗淋漓的前行着。因为太干,嘴唇都开始皲裂了。
兵卒们对他们倒还算客气,除了吆喝,并没有动手。对徐家的女眷们,也并没有什么不尊重的举动,这让徐其容松了口气。他们后面跟着徐家的下人们,背着包袱,见主子们口渴,便拿了水壶,跟兵卒们说了几句好话,就获得许可,上前伺候主子们喝水。
徐其莜喊脚痛,跟徐周氏撒娇,徐周氏上前跟兵卒哀求了一下,竟也获准让下人们背着徐其莜在后面跟着。
徐其容在众人里面寻到徐亭远和戚氏,两人正跟在平泰公主身边,想要扶着她走,平泰公主冷着脸推开了他们,拒绝了他们搀扶。
戚氏聪明,把徐亭远拉到平泰公主身侧站着,好歹把那刺眼的太阳挡了挡。
徐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罪!
徐其容心里一酸,却也明白,这样的待遇,已经比其他流放的人要好了许多。众人里面并没有徐亭进,路上的时候华裕德已经跟徐其容说过了,梁文璟和段旭一干人,都诛了九族,而徐家,就杀了徐亭进一个……千刀万剐,听说血都染红了整个行刑台。
徐其容知道的时候,就朝着采月坟墓的方向烧了三炷香。人死灯灭,上辈子和这辈子的仇怨,徐亭进已经还干净了。
除此之外。徐亭进的两个儿子,徐程和徐进都被充了徭役,倒是他们的妻女和徐程的幼子,都好好的跟着其他徐家人一起流放了。
徐其容隐隐约约有所感觉,徐亭进惹怒陈乾帝的,倒不是造反,而是有着别的原因。事已至此。她也用不着去深究了。
眼睁睁的看着徐家人就在前面,华裕德反而勒了勒缰绳,慢了下来。只远远的缀在他们后面。等前面的人终于走不动了,在一个茶亭处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华裕德也停了下来,让秋浓和采榴拿出干粮来分给大家吃。
徐其容迅速的吃完了手里的干粮。就开始感谢华裕德。华裕德神色古怪的看着徐其容,徐其容耳根一红,有些羞愧。人家说大恩不言谢,她这般感谢人,确实有些像是要跟人撇清关系了。只好住了嘴,半响,在华裕德的注视下叹息道:“我……后会有期。”
华裕德却道:“我们自然是后会有期的。”
徐其容一愣。
华裕德又道:“不过你现在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徐其容指了指那边的茶亭:“劳德公送了我们这么远,已经赶上了爹爹他们。德公不是要回去复命吗?”
华裕德在宫里的名字叫花德,有人叫他花公公。有人叫他德公,他从未在徐其容面前说过自己是华裕德,便是不想提起过去的。因此,徐其容也就跟着大家唤他一声德公了。
华裕德摆摆手,指了指正在倒腾包袱的童儿:“我也是要跟你们一起去蜀地的。”
徐其容一愣,开口道:“不必……”
话还没说完,就见华裕德失笑道:“蜀地水利艰难,陛下寝食难安,所以派我去看看,倒不是专门为你跑这一遭。你这个样子去找你爹爹他们,难免惹人非议,又白白吃那些苦头,倒不如跟我同行。”
徐其容脸一红,华裕德刚开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只觉得耳根处火辣辣的热,便用手捂着耳朵,跑一颗大树后面生闷气。华裕德明知她误会了,这一路有那么多的机会告诉她他是奉命去蜀地办事的,却偏偏一个字也没有提,看她出丑了才说出来。
华裕德见状,摸了摸鼻子,被童儿拉去吃药丸了,心里有些尴尬,自己这般捉弄一个小娘子,实在是有些……丢人!
等前面的兵卒们再次赶着徐家人们上路的时候,华裕德也带着徐其容上马缀了上去。步行总是比骑马慢的,其实他们可以多歇息一会儿,反正走的是官道,一会儿也不至于追不上。只是徐其容骤然见到自己的亲人们,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离了自己的视线的。华裕德不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