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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肯定,这还不是他藏着的全部。
将手术刀举至李林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方,白青亭客客气气道:“你是想痛痛快快地全部吐出来好呢?还是想我在你儿子府丞大人脖子上开一小口子?”
第六十章余七
李森一个惊颤,骇得说不出来话。
估计是未能料到她竟能察觉他未全说出藏着家产的意图。
而李林则直接许多,本来就心中不服了,这会即刻一个怒瞪:“我父亲全说出来了你还不满足?偏说什么还未全部吐出!你就是想杀了我们灭口好独吞是不是!”
白青亭啊一声,一脸被揭穿的婉惜模样,更看得李林恨得牙痒痒的。
可她痛快了,呵笑着:“既然你父亲都说出来了,那便是容我独吞了啊,府丞大人怎么会这么惊讶这么愤怒呢?是舍不得拿出钱财来买你们的命啊?”
“舍得!舍得!”李森一说买命立刻回过神来了,急声回道。
“就你这狗模狗样,你当执天府丞的这九年里你父亲没少为你消财挡灾吧?”白青亭满目轻视鄙夷。
李林气得直想起身揍她,可惜被捆在手术台上浑身动弹不得,想再口出恶言,又怕她手上的刀子真得往他脸上划几刀。
听着手术台被李林挣扎得吱吱作响的声音,白青亭又道:“怎么样?说与不说?”
这话是对李森说的,他很清楚听到。
李森忍下心中如刀割的痛楚慢慢说:“海宁府有个山庄,不大但位置好。另外还有一家酒楼两间铺子,处于繁荣街道中段,生意火红……没了,真的没了……”
说到最后,李森垂头丧气,像死了儿子似的一脸死灰。
“地契呢?”
“在祖宅主院庭院里那棵杨树下埋着,我用坛子密封……”
都说狡兔三窟,李森的窟好歹也有两处,干得不错。
李森刚说完,李林已嚷嚷道:“快点为我松挷!快点放了我!”
“真是不知收敛不知好歹!”白青亭将刀片平放于李林满是肥肉的左颊上,来回比划着:“都说年少轻狂,可你也不年少了啊,怎么还这么天真?”
“你什么意思!”
“姑娘!”
李林说前一句,李森便跟着喊了她一声。
看在李森在她正缺钱的时候及时送来的份上,白青亭收起刀回身,真诚地说道:“我也没答应一定会放过你们啊,最多我答应你们让你们在昏睡中死去,死得毫无半点痛苦便是,也算是报答您老给我留了这么多钱财的份上。您说,怎么样呢?”
细细回想一番,确实只是他在说,她从未明确答应过!
李森脸色惨白,“姑娘,我求你……”
“求?九年前的十二月底,明家嫡系满门在刀刃下在火舌中也有求过……”
求有用么?
结果显而易见。
“姑娘……”
李森还想再求她,手术台上深感无望的李林已然大声嘶喊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许是性命确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挟激发了他所有的潜力,他喊得十分燎亮。
这对于一个十日未曾吃过饭只喝过少许水的人来说,临死的求生念头还真不是一般地执着。
白青亭不可思议地瞧着他,这会才想起喊救命是不是太晚了?
“省省口水吧,这暗室外面是听不到任何声音的……啊,对了!”她突然想起李林之前问的问题,难道好心地决定回答回答:“你起先不是问过我是谁么?做为报答你父亲给我指了不少财路,我再奉送个答案给你们吧。”
过了片刻。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在李林语无论次的不可能中,白青亭给他喂下迷药及罂粟散。
待李林沉沉睡去后,她举起手术刀。
这其间李森似是被什么魔怔住,嘴里只念着报应报应。
“啊——”
终将在她向李林腹部下刀而喷出鲜血之时,整个暗室响起李森一声尖锐冗长的叫喊,尔后老眼一翻彻底昏厥过去。
九年前,李林看中白居山文采,心知白居山秋闱必定金榜题名。
他特意以文会友博得白居山信任,仿得其笔迹,考后再与贡院中小史同谋合污将白居山考卷再由他抄写一份,只是考生名讳不同。
李森为子买官,掷以巨资再贿赂小史作证,证实白居山方为抄袭作弊者。
后白居山百口莫辩锒铛入狱,从而引发了后续一系列冤案,那贪财的小史亦在科考后不久被杀了灭口。
真正的有命拿没命花。
我是谁?
我是过去的明天晴,也是现今的白代诏。
名单之上,李森李林两名共谋已偿命。
九条性命,只余七条。
将李氏父子制成鲜尸并清理妥当后,白青亭出了暗室。
刚从床榻上起身,小二的身影已站于她榻前。
她吓了一跳,虽不至于真被吓出什么来,但也够怆的。
于是白青亭从床榻上起身双腿盘起坐着后,她禀着商量的口气,“小二,我胆子小,你能不这么吓我么?”
小二双膝跪下,请罪道:“是小二莽撞了,请姑娘责罚!”
白青亭看着面无表情却跪得俐索得不得了的腿,无奈道:“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跪下?快起身,地上凉。”
小二听令起身站直候在一旁。
白青亭下榻走向窗台边,“我这间寝室里有个暗室,这机关也在我床榻上。暗室里有条密道,直通宫外我私宅故园里的寝室。平日夜里我便是这样出宫去的。”
她很坦白,因着她本没打算瞒着小二,关健是想瞒也瞒不住。
“姑娘不在之时,属下定会守好这机关之处,保守秘密。”小二难掩心中的惊诧,这样的直接坦白让向来在主子面前始终习惯低首垂目的她不禁直视窗台边的背影。
白青亭点头,“除了守好这个秘密,千万别动了好奇心。要是看了不该看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可不会心软手软,明白?”
“属下明白。”
“你会跟青云说暗室之事么?”
“不会。”
“倘若是青云自已问起?”
“属下什么也不会回答。”
白青亭十分满意,有时候保持沉默便是最好的方法,即不会背叛她这个新主子,也不会形成对老主子的欺骗。
一举两得,谁也不会得罪。
“莫浩之事,属下已办妥。”小二见暗室告一段落,她回禀着翰林院已成功放火之事。
白青亭听着面容上不禁浮上笑厣,“很好,你休息吧。”
“属下告退。”
伸出手接着窗台外的软绵绵湿溚溚的雨丝,感受着手心里的那种细致如尘微的感觉。
莫浩有麻烦,莫候爷与候爷夫人应该会更关心他们的嫡长子,更着紧那个还在身边还活生生唯一的世子爷。
那么,钟淡总该消停一阵日子了。
不然,她并不介意再制造点麻烦。
可下次,或许会死亡哦。
当你们在算计一个在你们看来毫无反抗之力必死无疑的女子时,你们有想过这么一句话么。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她是一只野猫。
第六十一章取舍
当夜,不仅翰林院走水乱成一团,齐均候府的莫候爷与其夫人也坐立难安。
一个多时辰后,钟淡勒住快马下马直入齐均候府。
因走得急,他去翰林院探消息时与回来皆未曾披上蓑衣,雨势虽小却均匀绵长,他不免浑身湿透。
刚入候府前院正堂,齐均候夫人迎上前,抓住钟淡的手急声问道:“浩儿没事吧?”
钟淡道:“无事,只是一个小意外。”
“真的?”
“真的!浩儿还在翰林院处理一些事情,他知道你定会担心,便让我先回来告之一声他安然无恙,很快便会回来!”钟淡轻声细语,他怕吓着这阵子如惊弓之鸟的姐姐。
若让她知晓莫浩受了伤,怕是要受不住。
莫候爷终归在官场数十年,哪会看不出钟淡眼神中的闪烁。
待夫人被钟淡哄着回后院歇息后,他直接问道:“浩儿到底怎么样了?”
“当时浩儿与各位翰林院的大人们正在修撰国史,不料浩儿一个错手将油灯打翻,不仅将时历半月余的国史毁之一旦,就连隔壁间的史阁也被突来的火势祸及。”钟淡握紧拳头,不愤道:“浩儿急着救下史阁那珍之又珍的史册,一时不察被烧倒下来的木架砸伤了手臂,烧黑了一片,所幸并无大碍,只是皮肉伤。”
“一盏油灯怎么可能……”还未说完,莫候爷已想到什么,他目光锐利地看向钟淡。
钟淡点头,证实了莫候爷的猜测。
正堂外庭院里的细雨仍旧淅沥沥地下着,黑阴阴的夜空像是一块沉重的布,浸了雨水湿透地死死地压在正堂内两人的鼻息间。
窒息,不过在眨眼间。
取舍,决定生死。
“保住浩儿。”
“延儿……”
“你我都知道延儿还活着的希望并不大,只是你姐姐她无法面对事实,我们才一再查找。”莫候爷叹了口气,相较于那个不成气候的嫡三子,即便他再疼爱,他也不能用齐均候府的所有压上,“浩儿是齐均候府的世子,他是我们的希望,他绝对不能有事!”
“我明白了。”钟淡道。
他不会再去查白青亭,但不代表他会放过白青亭。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知道延儿的失踪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十月的头一天,白青亭休沐。
与吕司记交待好一切事宜后,她行至乾龙宫外,便吩咐小二去白府赶马车过来接她。
今日依旧是烟雨绵绵的天气,这种天气走路最讨厌了,所幸她早买了马车。
白青亭撑着把绘着寒梅折枝的纸油布伞,独自在皇宫大门右侧等着。
十月渐冷,她出来时便多加了件披风,外边又穿着蓑衣防被雨水淋着,可这么站了一会仍教她手冷脚凉的。
“驾——”
皇宫大门前正道上徐徐跑来了一辆马车,看那样子像是要入宫的皇子车驾,却不知为何竟是停在宫门前。
一个转向,竟向着她慢慢走来。
她离宫门也就十数步之远,大声一点还能与守宫门的侍卫大哥打招呼。
可就是这么近,还有人竟连几步路都不愿下车的,想必身份金贵得很。
不消几息,马车已到她跟前。
车夫停下后撩起锦帘,随在马车侧面跑过来的内侍赶紧打着伞举至帘门边,免去马车里的主子淋到雨丝。
马车里面慢慢伸出来一个头来,这个头的主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与她现代白青亭正经近距离见面,这还是初次。
他有着一张温文和气的面容,皮肤白皙,俊美绝伦的五官,那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中有着隐匿的精光,还有时刻漾着令人目眩的笑颜。
只微微一眼,便能让人沉沦其中。
几乎集齐皇帝与皇后的所有优良基因,这太子龙琅当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人物。
当然,这是纯欣赏他那张脸的结论。
若论到他的品性,只能让人大叹三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继而敬而远之!
白青亭躬身一礼,柔声道:“太子殿下。”
龙琅颔首,眉目间含笑问道:“白代诏怎么这么闲情逸致在此赏雨?”
“奴婢今日休沐,出宫而已。”白青亭回道。
“哦?休沐啊……”龙琅诚心诚意提议道,“不如,本太子送你一程如何?”
白青亭心中一跳,“太子殿下不是要入宫么?”
“也没什么事,就是向父皇母后请个安,改日也无防。”龙琅颇有几分契而不舍,说着竟挪出位置来,“快上来吧,本太子送你一程。”
内侍闻言连忙接过挽帘的任务,车夫一撒手便连忙跳下车驾,正要放下垫脚的矮几,便见另一辆马车与他们并排停下。
他愣了愣,不知是该将手上的矮几放下好还不放下好?
小二跳下马车,全然视其他人为无物,几个大步便走到白青亭跟前,向她行礼道:“姑娘,快上马车吧。”
龙琅一听即刻皱起眉峰,为一个小小奴婢竟敢无视冲撞他而一脸不快。
“太子殿下见谅!”白青亭见此连忙解释,对小二斥道:“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赔罪!”
小二并无惊慌,只是转了个身,向龙琅迅速跪下,埋首于地:“奴婢不知是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饶过奴婢,奴婢给太子殿下磕头了!”
说着,就着地面的雨水磕了三个响头。
龙琅沉吟了会,见差不多也就收了,摆着太子身份的严威道:“起身吧,这次看在白代诏的面子上饶了你,往后可不能再这般没规无矩,胡乱冲撞的!”
“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小二起身低首立于白青亭身侧。
白青亭轻移脚步再靠近些小二,将伞分一半给小二遮雨,边道:“太子殿下果真如陛下所言的宽宏大量,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听到皇帝赞他,龙琅心里很是高兴,可面上仍温文有礼,并未露出半分,只言道:“即是你的人,本太子自不会太为难她。”
“雨势渐大,太子殿下快快入宫吧。”
龙琅睨了眼后来居上的普通马车,尔后点头。
内侍小心放下锦帘,撑了伞继续随于车侧。
车夫将手上还拿着的矮几重新放上马车,一跳上马车便将其转了个头,往宫门而去,不消会便入了宫门。
白青亭也上了马车,她刚坐稳,小二便赶着马车前往南岩大街。
第六十二章搬尸
南岩大街白府大门前,小年子拿着把伞痴痴地望着,隔个片刻便跑下台阶往街头转角处望,连雨丝飘到他身上都不自知。
吴婶买完菜回来便见到他这一副模样,边收着伞边笑着打趣:“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小年子在等着哪家的小姑娘呢!”
“行了,你就别打趣小年子了,这孩子脸皮薄。看!都红成猴子屁股了!”身后提着两条鱼与几串肉的吴伯呵呵笑着。
小年子果真羞红了脸,却不作声,固执地要等在大门口。
吴婶吴伯边说着家长里短边进了大门,只余小年子一个人杵在白府前继续等着白青亭。
再等了一会,街角处终于转进来一辆十分普通的马车,赶车的正是不久前来要马车去接白青亭的小二。
小年子认出赶车的小二,喜滋滋地跳下台阶撑着伞迎出去。
小二见是她在白府见到的那个孩子,便让马儿停下跑动慢慢走着。
小年子一靠近便随着马车往回走,只是马车慢走着,他那小短腿就得小跑着。
他嘴里喊着:“姐姐!姐姐!我是小年子!姐姐……”
马车本半昏半睡的白青亭听到吵音,一个下意识地想忽略继续浅眠,可再听到不知第几声的姐姐,她有点清醒了过来。
慢慢挪至帘门,她挽起布帘往外看,正看到一边小跑着一边老喊姐姐并自报家门的小年子,看到她终于露了个脸,他一脸兴奋,朝她咧开嘴笑。
“小年子,你怎么跑出来了?”
“不远,前面就到我们白府了!”
小年子往前边一指,她看去,果然只差个几步便到家了。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白府前。
小二先下了车驾,小年子马上上前,眼睛滴溜溜转找着垫脚的矮几,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