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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同意把他们抓起来,摇头道:“得去见他们。成群结队的来问我要说法,好歹证明他们还是民,得不到诉求,下一步,这些孙子中的一小撮,就容易成群结队的上梁山。固然上梁山老子也不怕,一起剿灭了省事,只是从奸商的角度说,妈的这些全是低价劳动力明白吗,干掉他们倒是简单,然而若是全部砍死了将来谁给国朝纳税,谁给老子们赚钱。传话,升堂。”
……
堂是升起来了。
里里外外人满为患,永乐军的军人,衙役,官吏,铺天盖地的百姓都集中在一起。
群体性是人类行为的一部分,这不能怪他们,他们本身不坏也不好,但鲁王氏之类的人以优惠条件拿到了土地。现在的这些家伙,他们哪怕目下有饭吃有地种,却想谋取更好的条件,这是一个正常的自然过程。
无数人看着穿的如同毛毛熊一般的高方平坐上正堂之后,发现此君的帽子又戴歪了。
“咳。”杨志和林冲轻咳一声提醒。
梁红英很无语,像伺候小妹一般,伸手把他的官帽扶正。她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壳长歪了,反正他戴帽子通常都不太正,管他什么帽子。
主簿王勤飞见聚集了这么多的百姓于此,于心里冷笑,这个局面他还是了解的,处理不好,大魔王的官声就完了,他不是喜欢分田地让利百姓吗,看你个棒槌上哪去找土地去。逼急了,他高方平真敢再以莫须有罪名抢乡绅土地分给刁民,那么基本上他的官路也就到头了。
宋江也很为高方平担心,害怕高方平中计,为了刁民再去拉仇恨得罪乡绅。而梁红英则是担心,大魔王又把“苦百姓”像上次一样的扒光吊打,她知道这种事情高方平做起来是毫不心软的。
林冲燕青不担心高方平,他们知道大魔王别的本事没有,却一般总能过关的。
关胜见百姓中有两个半大少年手腿比例过长,像是耍大刀的好苗子,于是老毛病犯,想去拉着他们吐口水观察,抓进永乐军做壮丁。然而公堂真不是军营,大胡子虽然蠢,却也不敢。
任由大家冷飕飕的站着,高方平烤着脚边的炭火,一个个的观察他们,把这些大头百姓们纷纷看得心虚,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一步。
见他们距离高堂远了点,不至于被烂鸡蛋扔到了,高方平这才微微一笑:“说说,你们聚集这么多人想干嘛?”
“咱们也想如同鲁王氏一样的种地,种官家的土地,不种那些吸血鬼的,他们太可恶了,咱们累死累活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就算是有牛户也吃不饱,自己只能拿三层半,剩下的都交给那些坏人了。”
他们这次也选派了一个口齿伶俐的代表,倒是不混乱。代言人似乎读过两年书。
“是啊是啊。”剩下的大头百姓们负责点头。
“哦?”高方平好奇的道,“有地的人就变坏人了,妈的你个棒槌到底在说什么?我高家有六万亩良田,老子不是比大魔王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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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么会说话的年轻代言人一阵郁闷,想不到开场就被下马威,想到上次鲁王氏那婆娘莫大的冤情都被吊打了,代言人一阵尴尬,很是担心被吊起来。
“呜……”
距离远一些的、以及县衙外围观的百姓出声嘘嘘,才一开场他知军相公就承认乃是六万亩身家的土豪,果然不是咱们阵营的。他们认为有田的都是异端。
县衙内,一些差人衙役什么的、家里身家良田丰厚的人听后非常高兴,觉得和知军老爷是一个阶级很光荣,口称知军相公英明云云。(未完待续。)
第170章 只许我放火,不许你们点灯
“回答本官。”
高方平一敲堂木后,不怀好意的看着那个代言人。
“不敢不敢。”年轻的代言人尴尬的摇手,“知军相公勿要误会,您虽然是大地主,然而传闻您爱民如子,在哪官声都好,是不会随便盘剥苦人的。那些坏人只给咱们三层半的佣粮,有时甚至还不到三层,如此吸血,所以他们是坏人。”
高方平道:“三层半的佣粮听来是过分了些。然而老子已经有言在前,永乐军治下定性谁是坏人这个权利,只有我有,你要逆天了吗?在老子的堂上一口一个坏人?”
骂完,高方平对林冲使了一个眼色,林冲带着一群永乐军的悍兵冲出来,就把这家伙按倒在地上狂殴。否则等王勤飞派人出手,这个家伙铁定牙齿掉一半。被林冲他们打,好歹只是被脸打肿了,难是难看了些,却也问题大不到哪去。
然后以高方平的奸诈猥琐,当然懂得开场对代言人殴打,那么接下来就会好谈些。
想要发作的王勤飞,见刁民已经被知军老爷“判了一顿拳脚”,也就不好过分干涉了,只是提笔把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可惜的是大宋太过宠士大夫了,否则高方平的这些流氓执政记录,换其他时候是妥妥的丢官。
众百姓们看得眼冒金星,妈的一言不合就被大魔王按倒殴打,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知军相公,我等不服!”胆子大的几十个百姓稀稀拉拉的叫唤了起来。
好在上次有人被捉去吊打后,鸡蛋也不便宜,所以他们这次不乱扔东西了。上次有传言,那次扔进县衙里的菜叶被燕青收集了清洗,拿去吃了火锅,下等一些的被梁红玉的猪吃了,老百姓们大呼吃亏上当,说大魔王真不是盖的,的确狗过踢一脚,那是一针一线都不放过。
重新把那个代言人抓起来跪好,高方平瞪着他道:“永乐军治下都是皇帝的子民,坏人不坏人的由老子说了算,懂了不?再次重申不许带节奏。”
这家伙还是很固执的,捂着脑壳上的大包,却摇摇头。
高方平泄气的道:“那好吧,本官把话说明白。三层半佣粮,听来过分了些,但那是商业规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打,你能怪谁?以后你说他们是坏人可以,但说了以后拿不出他们强迫你种地的证据,就是耍流氓。妈的我可以耍流氓你也可以吗?重要的说三遍,在郓1城只许我放火,不许士绅和你们点灯!”
“相公英明!”一大群人被洗脑了的人,纷纷吆喝了起来。乃是最外面围观的鲁王氏带的节奏。
这虽然是带节奏,然而他们说高方平英明,高方平也就不好意思收拾他们了。
高方平又瞅着那个脸被打肿了的代言人道:“虽然老子身为大地主,不好意思把那些混蛋定性……”
王勤飞起身打断道:“知军大人,既是您说的不能随意定性,为何含沙射影的说我等是混蛋?”
高方平一拍堂木喝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说谁是混蛋,谁就是混蛋。以后再敢如此,我虽然打不了你,但我就把你儿子吊起来狠打,不信就试试看。”
“你你……”王勤飞颤抖着手指着他。与此同时,他那个身为“县委秘书”的儿子,也在小腿发抖。
看到大地主咬小地主,老百姓们一阵兴奋。他们就这德行,甭管他谁咬谁,都觉得很欢乐。
“相公威武!”老百姓们纷纷拍手叫好。
宋江低着头寻思,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相公呢。
高方平环视了一圈百姓,起身背着手走下来,忽然又发现很冷,于是只得放弃了装…逼,又跑回去烤火问道:“乡绅们的土地,那是乡绅们的。他们的良田产权,原则上也是受到我永乐军保护和承认的。老子打个比方,你家的牛,你借给别人用想收多少是你的事,如果我强行定个让你吃亏的价格,还让你借给别人,你服吗?”
那个代言人愣了愣,微微摇头。
“那就好,你还懂些道理。”高方平呵呵笑道,“但我虽然干涉不了乡绅,你们却可以走,因为你们是自由人,可以选择不种。是的你没听错,前任怎么做我不管,但你不种的权利也受到永乐军的保护,谁敢以黑恶手段逼你,就来告诉我,那么我会很高兴,因为县衙马上又有土地,又可以去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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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代言人想了想,摊开手道:“可知军老爷明见,不种地咱们自己就饿死了,咱们可不想做乞丐,也不想做强盗。”
“好,非常好!此少年骨骼新奇,明事理。不做乞丐不抢人、只想种地此种观点值得大力提倡。”高方平拍桌子道:“来啊,替本县赐匾:良民。另赏钱一百文。”
于是这家伙稀里糊涂的获得了一个“良民”的牌匾,此外一小袋子铜钱。
高方平又道:“由此一来既然你们是自由人,本官想问,我有些额外的土地无法耕种粮食,却可以种花,愿意尝试吗?”
大头百姓们面面相视,代言人愕然道:“好教老爷得知,种地没问题,老爷到任后,县衙给的条件也很优惠,可种花怎么吃,咱们不爱吃花。”
高方平道:“种花以后由县衙收购,根据所种面积,以及品质程度计算工分,及格线上的一亩玫瑰花算一个公分,一亩金菜花算0。1个公分。工分有什么用呢?用处是换取粮食,本官承诺,一个公分等于一石大米。”
根据张叔夜的户部资料,目下的大宋平均亩产,一发正是两石大米。那么根据高方平给鲁王氏她们“对半开”的条件,其实这些人的报酬一石大米,也等于是种田对的待遇了。
大头百姓们不怎么会算术,一时没有弄懂,不过经过几个机灵的家伙慢慢想通,解释后,这些家伙们纷纷情绪激动的跪地磕头,口称老爷英明。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王勤飞终于色变了,听高方平真敢自己掏粮食补贴百姓,去弄奇技淫巧,削弱郓1城士绅的影响力,他忍无可忍的起身道:“知军大人,农牧是国之根本,种花赏花固然是名士风流,然而于民生问题上如此儿戏,您真的不知厉害吗?”
高方平道:“道理我懂。然而永乐军治下的土地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又没有问你借粮食,想给老百姓多少我就给多少。”
王勤飞厉声道:“此例一开,大幅影响郓1城地主的人力资源和粮食产量,如若出了问题……”
高方平阴声道:“我只管收粮,王勤飞我警告你,你们有多少田我不管,愿意给农户多少的佣粮我也不问。但依大宋律,我只管按照每一亩土地收纳属于朝廷的粮食,谁的田,我就问谁要,拿不到粮食者一律视为对抗朝廷粮税,那个时候我就要杀人。至于佃户跳槽人手不足,那没办法,这是一个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过程,是有一个平衡点的。我不会下令让你们提高佣粮反哺百姓,但花费多少能请到人则交由平衡点决定,这叫竞争。我不保护士绅也不保护百姓。我是皇帝派来的守臣,只保护皇帝和朝廷的规矩,违反者不管是那一派,我就用屠刀说话。既然目下的规矩是你们代替皇帝经略良田,我就问你们要粮,明年拿不出粮食来的,说明无力经营皇帝的田,那我高方平换人经营。就这样!”
一语定案后,高方平敲下堂木喝道:“退堂!”
全部人,不论贫贱还是富贵,傻眼的看着大魔王离开了。好的一面是大家都很害怕,虽然还没具体见过小高相公杀人什么模样,但传言中的此君,斩杀近百个军官都不请旨的,这份简历是值得任何人掂量一下的……
大宋有个好处是虽然有身丁税(人头税),但同时还有平衡点——田税。那就是谁的田找谁,依照田的数量纳粮。
如此严重的田地兼并国策之下还能维持,此点立下了首功。
辫子雍正依靠杀人搞摊丁入亩,奠定了乾隆那个棒槌的所谓盛世。然而在高方平大伯的那个时代雍正被宣传为昏君暴君,各种血滴子团队传说神乎其神,相反棒槌乾隆被说的跟明君似的。某种程度来说雍正是爱新觉罗的功臣却是中华的罪人,没有老四上去猛杀权贵搞摊丁入亩,乾隆已经被比宋江方腊还猛的各种红花会天地会给推倒了,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各种大兴文字狱闭关锁国什么的了。
明末也几乎就跪在了财政崩溃上面,就因那些富的流油的士绅的钱粮一点都收不到,李自成一伙棒槌又瞎添乱,于是江山就被辫子入主、汉儿自称奴才的过了两百年。
高方平的确不想搞杀土豪分田地那一套,但也真不容许被他们忽悠,到时候拿不到税粮就要刺刀见红。
这是挑战也是个机会。就看那些士绅们胆子有多大了,如果他们真敢拿脑袋冒险,牺牲自己的利益、自杀式的任由田地荒废搞对抗,高方平就跪了,被人以“荒废一县粮食”而弹劾,倒是不会掉脑袋,却是仕途就此结束了。
但如果那些郓1城士绅不敢跟着王勤飞赌脑袋,不想损失他们自己的粮食的话,适当提高佣粮取得平衡点,那么郓1城的治理状况也就扭过来了。
士绅们贪婪是正常的,高方平只希望能用皮鞭把他们拨乱反正,把以往挖空心思剥削农户的劲头,花在提高生产力上。
是的他们赚钱也是有两条路,一是智商不足暴力来弥补,采用欺负农户压低工价的办法。而现在这条路被高方平的种花策略堵死了,那么挖空心思的去种田,用同样的田和同样的人,种出更多的粮食来,他们就能弥补损失,这就是生产力的进步。是双赢。
具体来说,郓1城士绅是选择自杀式的和高方平同归于尽,还是努力去其中寻找平衡点共赢,高方平觉得共赢的概率偏大。毕竟他们是穿鞋的机灵人士,而不是赤脚的邪教徒……(未完待续。)
第171章 所谓的政治协商
鉴于以往郓1城士绅的邪恶和铁腕程度,就算日前高方平以雷霆风格在公堂一语定案,放话给佃户的自由提供保护,且承诺了种花享受种粮待遇。
但敢放弃原有饭碗,来宋江处登记的人始终是少数。
宋江挂出牌子召集种花人士,三天过去,却也只有百十人来响应。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地主集团的威慑仍在,人们对大宋官府懦弱的印象也难以在一朝之间颠覆。
在王勤飞的带领下,士绅们的话语权要消散不是一日两日能做到的。有农户跳槽后,王勤飞他们到底敢不敢打击报复,此点连高方平心里也没有底。但是不用王勤飞他们真的做,仅仅只是高方平上任之初发生的街市杀人案至今未破,就能威慑相当大的一群老百姓。
其实包括高方平在内的很多人都知道,那次的拦路喊冤,多半是为了丧心病狂的田地兼并事件。
任何东西欲速则不达,好在高方平以雷霆手段抄了晁盖的家产,反哺了第一批等待土地活命的百姓。那个效果也算是一次赏金扛木。而这次宋江主持的“种花事宜”如果成功,让大家看到执行力和利益,则是第二次赏金扛木……
“知军相公冒如此大的风险,力挺那群苦哈哈,却他们对此事响应者寥寥。”
宋江感觉很没有面子,意料不到老百姓如此怂。升堂时候高方平一言九鼎的霸道风范,曾经一度把宋押司鼓舞的热血沸腾,这下却只有百十个人来相应,这让人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老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如此局面,更说明了王勤飞一群人的丧心病狂。”高方平喃喃道,“郓1城乃至整个大宋,瞧来,即将过度到病入膏肓的不治之程度。”
宋江听后双目精光一闪,以奇怪的表情观察了他很久,有点难以确定这位相公是否有“另起炉灶曲线救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