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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听了这席话,十分忧虑。墨川道:“不过,皇上不必十分忧虑。之前夏国三个王子内讧,消耗了不少的兵力。后来,我辅佐赫连昌登基后,按照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他分给我两万精骑。所以,夏国骑兵的实力和赫连勃勃那个时期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拓跋焘听了,心里安定不少,命令军队在深谷安营扎寨,等待时机。
次日,拓跋焘和绮云骑了马,一同登上高坡,查看军情。两人纵马而立,眺看不远处的统万城,城墙在阳光下发着耀目的白光,城门上“招魏门”三个大字突兀醒目。
绮云给他介绍道:城墙高十仞,墙基厚达三十步,上宽十步,宫墙高约五仞,它坚硬得可以用来磨砺刀斧。赫连勃勃驱使数十万工匠所筑。他给统万城的南门取名为朝宋门,东门为招魏门,西门为服凉门,北门为平朔门。他想统一天下,君临万邦的野心昭然若揭。
拓跋焘听了,冷冷一笑道:“赫连勃勃耗费天下民力,修建此城墙,坚固如铁。可是世间只有征服不了的人心,没有征服不了的城墙。‘招魏’试看是我魏国被招,还是他的统万被我大军踏破!”
拓跋焘穿着一身银白滚边的骑装,玉立挺拔的身姿雄姿飒爽,回首看向绮云的目光却如春日般的温和,他挥斥方遒的豪气与似水的温柔奇妙地和谐一体。
他们正说着,忽然,传来呼救声和策马扬鞭的声音。他们循声望去,只见山坡下,一个身体羸弱纤瘦夏兵模样的人,披头散发,徒步跑在前头,后面几个夏兵呼喝着策马追逐。骑兵追上那人后,扬鞭抽打,鞭抽**的声音和那人凄厉的呼救声交织,让人心惊。而在绮云听来,那个呼救声竟十分熟悉。
绮云心里阵阵发慌,抓住拓跋焘的胳膊,求道:“佛狸,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好不好?”
拓跋焘看着她,点点头。他们策马冲下山坡,正当一个夏兵举起手上的马刀在那人身上看落时,拓跋焘手上搭弓射箭,命中那人的脑门。绮云眼疾手快,几枚琅花暗器射出,命中后面几个夏兵的咽喉。
那个逃命的夏兵跌落在尘土中,头盔掉落,绮云扶起他,见他头发散乱,眉目清秀,十分眼熟。绮云惊疑不定地细细辨认,他也在仔细地打量着绮云。
倏然,她们几乎异口同声道:“你是绿瑛?”
“郡主?郡主,真的是你吗?我是绿瑛哪。”而那人一叠声嚷道,神色似喜似悲。
第171章 劫后重逢
顿时,绮云胸口一阵翻滚,止不住泪意上涌。那绿瑛也泪水涟涟,她一把抱住绮云,惊喜地道:“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郡主?”
绮云捧起绿瑛的脸,帮她轻轻擦净了脸上尘土和血污,露出清秀熟悉的面容,竟然真的是绿瑛,绮云回手紧紧抱住她,泣道:“绿瑛,绿瑛,这些年你没死,你还活着,太好了。”
绿瑛又哭又笑:“我没有死,就是为了等有一天郡主把我从魔窟救出去。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
旁边的拓跋焘看着她们哭着抱成一团,劝慰道:“云儿,绿瑛,你们快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绿瑛,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绿瑛这才醒过神来,见拓跋焘一身银甲戎装,知道他的身份尊贵不凡,迟疑地看着绮云。绮云微笑地对她道:“他就是当年在长安城,你服侍过的佛狸。他是魏国的皇帝,拓跋焘。”
绿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口称:“绿瑛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绮云忙把她扶起,心疼地说道:“佛狸和夏国的皇帝不一样,仁厚豁达。你不必那样紧张拘礼。你就把他当作在你那儿吵着要吃羊羹的佛狸吧。这里离统万城不远,绿瑛,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你再慢慢和我们说,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绮云扶了绿瑛回了营帐,见她手臂有鞭子抽的伤痕,渗出血珠子,找来药棉,给她轻轻擦拭,卷起她的衣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她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新旧交错,触目惊心。
绮云一阵心酸,招来军医为她敷上白药,包扎好伤口。她泪盈满眶地道:“绿瑛,这几年你受苦了。你怎么在统万城的?”
绿瑛答道:“在关中被围的时候,我被夏兵俘虏,押进了俘虏营。后来赫连勃勃班师回统万的时候,我也被押到了统万城,被送进了皇宫的苦役司。在那里,干着最重的活,吃着最少的食物,打骂是家常便饭,有好多次差点没命了。前几天,听说魏军进攻统万城,魏军比夏军仁厚。我寻思着,能不能趁乱逃跑,逃离统万,就偷偷地扮成一个小兵,乘城门换防夏兵防范松弛的时候逃了出来。但被他们发现,一路追来,要不是你们营救及时,我就……”说着,泣不成声。
绿瑛抹了一下眼泪,跪在绮云的脚下,请求道:“上天可怜我,让我还能见到郡主。请郡主收留我。我在夏国从长安到统万,饱经风霜,生不如死。郡主万万不能丢下绿瑛,绿瑛给你做牛做马,也要跟随在您的左右。”
绮云扶起她,细声安慰道:“绿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就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在我的营帐中随侍,和军医学些简单的包扎和医术,一旦开战,伤亡定然不少,繁忙的时候你还能帮得上忙。”
绮云自那次在关中逃难时,把绿瑛撇下了,日日不得安宁,每每想起,心如刀绞。此刻,绿瑛活生生的在眼前,心里暗暗决定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她。
自此,绮云安置绿瑛和她在一个军帐内,日日和她寸步不离。拓跋焘见了,取笑她有了绿瑛,冷落了他。
晚上,吃饭的时候,绿瑛似乎很饿,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米饭,眼巴巴地瞅着绮云。绮云一阵心酸,把自己碗里的饭又拨了一半给她。绿瑛大口吃完了,见她没怎么动,问道:“郡主,你怎么不吃?”
“我见你脸色这么憔悴,形销骨立,想你这几年……没什么,你多吃点吧,吃完了我的,也不再有了。”
绿瑛听说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要了,问道:“为什么郡主吃完这碗里的一丁点儿饭,就不再有了呢?”
绮云微笑道:“因为我们骑兵先到统万,步兵和粮草辎重还在后头,要过些日子才能到达。营中的粮草快见底了。所以,我们要省着点吃。”
绿瑛默默地点点头,笑了笑:“没关系,我能耐得住饿,在夏国的这几年监禁的日子,什么苦没有吃过。只要还能活着,和郡主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绮云感动地握了握她的手,往日度过的岁月仿佛又在眼前。
收了碗筷,绮云和平常一样,从包袱中拿出《六韬》来看。绿瑛忙完了活,坐在她身边亲昵地挨着,“郡主还是和以前一样,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书。你在看什么书?”
绮云把书名翻给她看:“你看这是什么书。”
绿瑛为难情地笑道:“郡主,你忘了我不识字?你给我看,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绮云也笑了:“这是《六韬》,讲的是怎么行军打仗的法子。你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不肯读书认字,将来怎么为义真抄录填诗?”
她们互相打趣取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建康的岁月,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但短短几年,却沧海桑田,仿佛经历了几世轮回。
绮云忽想起了义真,对绿瑛笑道:“等到这一仗打完了,你和我一起回平城,你就能见到义真了。”
“二公子,他,他怎么在魏国平城?他……还好吗?”绿瑛听了,有些震惊。
绮云避重就轻,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义真眼下在平城,他既好也不好。你回了平城,我一定帮你达成心愿。”说着,绮云神色有些揶揄。
绿瑛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神色,低下头去,眼角似乎有晶莹的东西一闪而过,“郡主不要取笑我了,二公子怎么可能还要我这个……”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像没事一样:“不说了,乱世中几年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以后的事情再说吧。郡主,你念书给我听吧。人家女孩儿家最多看些《女戒》、《列女传》之类的书,郡主却偏偏爱看这些史书、兵书。”
绮云笑答:“其实,这不是为我看的。佛狸行军打仗,时间很紧张,我帮他看这些书,看了后挑重要的简明扼要地讲述给他听。”
“郡主,你对他,竟如此情深?”绿瑛有些赞叹有些揶揄。
第172章 飞鸽疑云
一句话说得绮云有些羞涩,她忙岔开了话题:“绿瑛,我来读书给你听吧。我这篇读的是《文伐》中列举了十二条属于文伐,不属于武攻的阴谋诡计。”于是,她将《文伐》的篇章读给绿瑛听。
绿瑛仔细地听了一会,认真地问道:“这书里面说‘阴赂左右,得情甚深。身内情外,国将生害’。是什么意思?”。
“这说的是贿赂敌国的朝廷重臣,得到他们的支持,使他们身在国内心在他国,如此便能讨伐。这和孙子兵法中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是一个道理。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是一个道理。你以往不是最烦听这些谋略计策,怎么如今有兴趣问起这些?”
绿瑛沉默了一会,答道:“被俘虏期间,我时常后悔,如果我能和郡主一样,读很多书知道很多的道理,说不定早就逃出去了。我听说郡主在长安城本来也被幽禁,没过多久就全身而退,毫发未伤,把那暴君赫连勃勃气得暴跳如雷。只是可怜五王子赫连定,成了郡主的替罪羊。”
绿瑛不经意的话令绮云想起了前尘往事,如果不是装扮成赫连定逃离了长安,就不是被朝影宫的人盯上,再后来应墨川的要求,至平城接近泰平王,然后与拓跋焘相知相识相守。人生无常,世事难料,绮云一时间感慨万千。
绮云和绿瑛手捧了两大盆衣物,两人边说笑着回到军营。一进营帐,她们二人登时愣住了。
绮云和绿瑛两人的营帐,此刻拓跋焘带了他的文臣武将正坐在绮云的帐中,在拓跋焘身侧的还站着一袭白衣的墨川。他们面上大多露出肃然的神色,警惕的目光。
“怎么了?”绮云有些惊异地问道。绿瑛则有些惶恐,悄悄地往她的身后躲。
绮云知道她受过伤害,见到这么多戎装的将军有些害怕,不悦地道:“皇上,这么多人在云清的营帐里,恐多有不便吧?”
拓跋焘面沉似水,一言不发。他的侍从豆代田上前,双手递给她一小张纸条。
绮云狐疑地接过,见纸条上面写着:“魏军粮草已尽,步兵尚未到达,当急速袭击。”绮云心里暗暗吃惊,因为,纸条上面的字和她的字迹一模一样。
“皇上,这是从哪里来的?”绮云不动声色地抬头问拓跋焘。
拓跋焘指了指一旁的盘子,那盘子里放着一只白色的信鸽,身中箭支。他道:“是从这只信鸽的脚上拆下的。”
司徒长孙翰道:“方才,有士兵看见云清公子从营帐中走出,到偏僻之地放出了两只白羽信鸽。士兵见状不妙,飞箭射杀了一只,还有另一只已经……飞入统万城了。”他偷偷瞄了拓跋焘一眼,声音低下去道:“士兵再抬头看云清公子时,发现他的人影不见了。此事蹊跷的很。”
拓跋焘对墨川问道:“宫主,此事你怎么看?”
墨川沉吟片刻道:“射杀的信鸽携带纸条的字迹竟然与云清的一模一样,看来军营中混入奸细了。信鸽是往统万城方向去的,必定是统万城内的人驯养的信鸽。云清前几个月和本宫去过统万城,但那是为了给皇上拿解药,每天在想怎么混入皇宫,怎么可能有时间训养信鸽?将军莫不是怀疑本宫在统万城里的人?”
长孙翰忙道:“朝影宫是朝廷的影子,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本将军没有怀疑朝影宫的意思。只是,的确有士兵还不只一个人,说看到了云清公子放飞信鸽。”
墨川凤目斜睨,冷笑道:“这只不过是个蹩脚的反间计。找个身形和云清一样的,来做这件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短时间内,云清怎么可能训养飞往统万城的信鸽呢?皇上,您说是不是?”
拓跋焘点点头,一旁的崔浩和古弼说:“微臣也相信云公子。”
其他将军面面相觑,有的按捺不住,问道:“既然不是云清公子,那会是谁泄露军中情报呢?这个人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墨川道:“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来自统万城里的人,才有可能训养这样的信鸽。”说罢,他寒冷的目光直射向绿瑛。绿瑛身子一颤,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绮云上前跨了一步,挡在绿瑛身前,对墨川说道:“宫主莫要难为她。绿瑛不识字,更不用说写字了。何况,方才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化身成我的模样,放飞信鸽?宫主,您说从统万城来的人都有嫌疑?这样,子玉将军也被怀疑了。狄将军诚心相投,他要知道了,岂不是要寒了心?云清认为,此事已经发生了,加以追究,还不如想想怎么办更为重要。”
众人意见不一,拓跋焘沉默一瞬,手中运力,纸条化为粉齑,纷纷散落在地。
拓跋焘抬眼直视众人,锐利且坚韧,沉声道:“此事到此为止,莫要互相猜疑。另一只信鸽已经飞入统万城。目前,关键在于赫连昌知道我军粮草不济的讯息,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
部下面面相觑,大多面有忧色。司徒长孙翰等人一致奏请:“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夏国的骑兵和步兵必定倾巢而出。他们的阵势难以攻破,我们应该避开他的锋锐,请陛下领军撤退,我等断后。”
拓跋焘沉着冷静地说道:“既然消息已经走漏,危机骤生。可是,危机危机,危险之中蕴含机会。我们远道而来,就是要引诱敌人出城,朕唯恐他们不出。现在他们既然要出城,我们却避而不打,只能使敌人士气旺盛,我们却被削弱,这不是用兵的好计策!”于是,交代好应对策略。
众人散去,拓跋焘支开绿瑛,留在帐中,对绮云柔声道:“云儿,别生气了。他们对你的疑心也是为全军的安危着想。人证物证皆在,没办法须过来询问一番。”
绮云扭过身子,嘟着嘴道:“你们怀疑我,倒也罢了。绿瑛和我在关中出死入生,当时义真救我,弃了绿瑛,我一直心生愧疚。如今,好不容易见她死里逃生。夏军残暴,她吃了多少苦?还要遭受你们的猜疑。如果你们还怀疑我们,我明天就带绿瑛,和我一起回龙城去。”
拓跋焘忙扳过她的身子,搂着她的纤腰,“云儿,不许说这样的话。你这是要弃我而去么?我们不是说好的,一生一世在一起,少一天一月都不算的。”
绮云红了脸,轻轻地“呸”了一声。拓跋焘笑着将她拥入怀中,地上的影子没有间隙,叠成一个。
第173章 孤军入险
拓跋焘的猜测果然不错。第二日清晨,赫连昌和尚书斛黎文亲自统率步步兵和骑兵共三万人出城,直奔魏军杀来。
魏军见夏军势头正猛,集结后退。夏国的军队兵分两路,左右追击包抄,鼓声震天,追了五六里路。魏军准备回头与夏军战斗时,突然风雨大作,黄沙飞舞,从胡夏军方向朝北魏军吹过来。漫漫尘沙,遮天蔽日,刮得北魏士兵都睁不开眼。
绮云紧紧跟随在拓跋焘的身后,时时关注绿瑛,注意不要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