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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小子许是有些不灵光。
他若是在上书房这般说,隆正帝看在叶道星的面上,也不会怎样。
若是在朝堂上说,兴许还会得到那起子文官儒臣们的附和。
可是他竟然会在军方,尤其是在黄沙军团的大营里说……
要知道,贾环不仅是秦梁的救命恩人,更是整个黄沙军团的救命恩人。
如果当初秦梁兵败重创不治而亡,毫无疑问,整个黄沙军团最多三年内,就会被拆解分化,被人生吞活剥了。
牛继宗他们绝不会客气……
而他们这些旧部,也将会变为孤魂野鬼。
所以,对于贾环当日的鲁莽行动,他们心中无不感念。
再加上这一群悍将本就对叶道星一伙前来抢功感到不妥,此刻听闻叶楚冷嘲热讽,焉有不怒之理?
“大胆!”
“放肆!”
“混帐!”
“放屁!”
“入你老子娘……”
叶楚的话刚落地,帅帐内就如同炸了营。
数十员黄沙上将,纷纷厉喝,怒目相视。
语言也从文明点的变成了粗言俚骂。
一瞬间,让叶楚的脸陡然涨红,又被一浪接一浪的杀气给激的面色惨白,瞳孔放大。
再看到贾环小人得志嘲讽的目光,叶楚气的浑身发麻颤抖……
叶道星虽然也不满叶楚在这个时候开口,所言还这般幼稚,却也不会坐视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了去。
他身为大秦一等彰武侯,更是一国太尉,再加上自身本是九品高手,距离武宗也只一线之差,气势放开,冷哼一声,便为叶楚敌住了汹涌而来的恶意。
只是,没等叶楚松一口气,并为自家老子骄傲,就感到一阵恐怖的气息从上方压下。
叶道星脸上的轻松气息不再,面色骤变,猛然转头看向上方。
帅椅上,秦梁面色威严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着,深望着……
只是,这种“含情脉脉”没有持续太久,秦梁用事实告诉他,武宗和九品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即使叶道星心中愤怒发狂,可那股骇人的气势,还是逼迫的他,不得不低下头颅……
在避开秦梁视线的那一刻,叶道星心中的愤怒和屈辱,让他猩红了眼睛。
他发誓,一定要尽快突破武宗。
今日之耻,他日必然十倍百倍相还。
同样猩红眼睛的,还有叶楚。
好在,这个时候,贾环不愿让内部不和,影响战事。
在军中和叶家父子相斗,就如同一个成年人挥舞着大棒揍一个叼着奶嘴的婴孩,没有半点乐趣……
他继续道:“虽然这种话很幼稚,但我还是可以回答你。朝廷,只是暂时承认厄罗斯对西伯利亚的侵占,但这并不代表厄罗斯对西伯利亚的拥有。
当然,这是礼部和理藩院的言辞,你可能不大懂这里的区别,我也没兴趣教你,回头回到都中,你可以自己学习……”
被贾环这样一个公认的文盲鄙视,叶楚差点没吐血三升而亡。
秦梁看着蓬头垢面但气度自若的贾环,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真能如此,倒也不妨。
只是,怕没那么简单。据斥候回报,厄罗斯又从他们国内,调了至少五万大军南下。
若非他们一定要求谈判,还指名要见你,战争怕是已经开始许久了。
如今,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
(未完待续。)
第一千零七章 天生富贵
秦梁是真不懂厄罗斯那群罗刹鬼在搞什么名堂,不过不管那些人有什么打算,秦梁以为,着急的人都不应该是他,也不是大秦。
西域虽然不是荒无人烟,还有不少古城部落。
可这些部落多不以耕田为生,只是游牧。
靠放牧,是无法支撑十数万大军的人吃马嚼的。
厄罗斯想要补充辎重,需要从遥远的厄罗斯本土,用海船将物资运到西伯利亚,再绕路运到西域。
若非从贾环处得知,厄罗斯还是一个农奴制度,奴隶的命是真正的比牲口还下贱。
秦梁都不敢想象这个国度还能存在。
但即使如此,每熬过一天,厄罗斯的国力都会承受极大的压力。
秦梁不信,厄罗斯的国君,会任凭克列谢夫那个纨绔胡闹。
没错,在秦梁眼中,这就是胡闹。
哪怕是拼国力,最后取胜的,也一定是大秦。
对于这点,黄沙军团自秦梁起,每个人都坚信不疑。
……
帅帐议事结束后,贾环就直接回了辎重营。
董明月正在和薛宝琴说话,见贾环进来,二女齐齐一阵娇羞。
前者是想起了昨夜贾环牲口一样的莽撞和层出不穷的折腾人的法子,后者也想起了昨夜那场误会中的旖旎。
不过娇羞罢,两人又忍不住笑出声。
实在是……
贾环现在这幅模样,太过可笑了些。
被人挠成雀巢的头发和凌乱不整的衣衫,再加上脸上的灰烬,闹的灰头土脸。
不过好在贾环相貌肖母,若非从武出身,再加上气质霸道,简直就是后世娘炮的标配。
但不管怎么说,人长的好看,纵然狼狈一些,女人看了只会觉得有趣,而不是嫌弃。
董明月笑着上前替贾环收拾头发,还不忘回头邀请薛宝琴帮忙……
这让贾环很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甭管再贤惠的女人,要说亲眼看到自己丈夫爬人家姑娘的床而不吃醋,那都是天方夜谭。
昨晚董明月心里也有疙瘩,虽说被贾环“疏通”了一夜,郁结之气散去不少,可贾环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
见贾环诧异,董明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不是同我说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么?都是可怜人……”
薛宝琴听闻这句话,真真是感动的无以名状。
既对董明月,也对贾环。
她今日见董明月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却不想,董明月对她仿佛更好更照顾了……
原来,根子竟在这里,是贾环同她说的道理……
然而,接着这个美好的幻想就被打破了。
董明月嗤笑道:“宝琴妹妹,你可别以为他是为了你说的。这是当年在城南庄子,我每天清早逼他练武时,他同我的埋怨……”
薛宝琴闻言,好看的杏眼登时圆睁,脑海中浮现出贾环一脸幽怨的看着董明月,语气忧伤缠绵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想到这个画面,薛宝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再看看贾环正幽怨的看着董明月,似在责怪她揭老底儿的眼神,薛宝琴不可抑制甚至很没形象哈哈大笑起来。
这番大笑,倒也打消了三人之间的一些尴尬。
贾环宠溺的看了董明月一眼,用眼神温柔道:晚上好好犒劳你。
董明月则用眼神回答:呸!
不过俏脸上到底多了分晕红。
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最近变了许多,除了因为爱情的滋润外,最大的一点是,她想生孩子了……
她一个人,可以清淡高冷,不与贾府内宅其她人交好,独来独往没甚不好。
可她要为她未来的子女着想思量。
她不能让她的子女,从小孤零零生僻的长大,总要有玩伴。
所以,她不得不找同盟。
要知道,她的对头白荷,虽然整日里沉迷于奇淫巧技,但白荷在贾府的人际关系要比她强太多。
因为她经常会做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送给家里的姊妹们。
如此一来,家里那些姑娘们,都很喜欢这个相貌出众心灵手巧的女孩子。
相比之下,她这个高人虽然能飞来飞去,奈何从未施恩,连露面都极少,自然不讨喜。
董明月不想她的孩子人缘输于白荷的孩子,便开始经营起她的人脉关系……
况且如此一来,会更得贾环的喜欢。
薛宝琴笑的面红耳赤,樱红的嘴角都合不住,却也知道不好一直笑下去,便强忍着颤抖的肩头,掏出绣帕上前,给贾环收拾脏兮兮的衣衫。
贾环笑呵呵的看着她,薛宝琴的脸皮明显没有贾环厚,被他看的面色潮红,连手都颤了起来。
在贾环的注视下,薛宝琴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当初无意间撞破他与薛宝钗好事时,看到的那杆“大秦戟”……
随着薛宝琴愈发急促的呼吸和潮红的面色,帐内气氛攸然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董明月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女人情动时是什么模样,心里不由无语……
正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环哥儿,有人求见。”
贾环闻言一怔,面色恢复清明。
这是韩大的声音,而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说出到底是何人求见。
如今这般隐匿,只能说明,想要见他之人,是见不得光的。
贾环手下见不得光的,有些多……
他没有多言,看了正羞愧中的薛宝琴一眼后,对董明月道:“明日一早大军开拔,我要去和厄罗斯谈判,你们提前准备一下。”
董明月应下后,贾环便出了帐子。
“谁要见我?”
贾环问道。
韩大压低声音道:“是宁泽辰,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大好。”
贾环闻言眉头一皱,想了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便往他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
“泽辰,出了什么事?”
饶是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是看到宁泽辰满脸颓色,痛苦未退,双目红肿的模样,贾环还是唬了一跳。
宁泽辰闻言,看向贾环的眼神复杂的紧。
忽地,他眼中落下两滴泪来,不过立刻又低头,过了会儿,才重新抬头,看着贾环道:“环哥儿,我终于明白,我爹他为何这么傻了……”
贾环闻言,没有出言,只是静静的看着有些激动的宁泽辰。
就见宁泽辰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双手展开后,方哽咽道:“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贾环看到纸面上的画面后,瞳孔猛然收紧。
竟又是一幅寒山折梅图!!
之前在龙城大宰桑地窖里寻到的那副,已经被证明是假的了。
他原以为,贾母留存的那副是真的。
只是被他研究了几次,都没研究出名堂。
不仅他没研究出名堂,连董千海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这里,又出现一幅。
贾环轻轻了吸了口气,问道:“泽辰,这是……”
宁泽辰声音黯哑道:“我还年幼时,娘亲新丧,我爹抱着我,喃喃自语的说了许多事。因为我自幼随着母亲,爹在家的时候很少,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记事了……
那夜,在我娘灵前,是我记忆中,我爹第一次抱我,也是最后一次抱我。
是他第一次落泪,也是最后一次落泪。
他说了许多许多,从他年幼时说起。
说起当初的落魄饥寒,说起当初的家道败落,让人耻笑看不起。
是先荣国路过川宁侯府门前时,帮了我爹还收他做了亲兵,还传了他本领……
我爹说,从那夜起,他才明白,什么是父爱如山。
他是先荣国唯一的传人……
后来,我娘,也是先荣国做主,寻的好人家……
再后来……”
宁泽辰这一开口,就没能止住,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
但贾环只听到了收了先荣国收了宁至做亲兵,传他本领,宁至是先荣国唯一的传人。
他这才明白,宁至为何会忠心到舍家破门也要为贾代善报仇的地步。
然而接下来,他一直盯着寒山折梅图的眼睛便开始恍惚……
寒山不见,甚至连梅花都不见了。
天地间,唯有那只修长的手,向前探来。
虽然只是一直静静探来的手,不见任何繁杂的动作。
但这这只手中,却似乎又包涵了亿万难测的变化。
似乎,它就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
贾环心中明悟,这就是如雷贯耳的天山,折梅手吧……
就在这时,贾环体内许久都桎梏不进的内劲,忽地汹涌喷发!
“轰!!”
……
帅帐内,秦梁正与王巩郑德等大将议事。
大仗将起,纵然心中有必胜的信心,作为经年老将,面对凶名彪悍的哥萨克铁骑,他们也从不会有半分大意。
然而就在这时,帐内所有人,面色忽地一变,而后齐齐转头,朝南看去。
秦梁更是身形一闪,就出了帅帐。
只是他心中极度疑惑:怎会有人在这个时候,突破武宗……
……
辎重营。
董明月正与薛宝琴闲聊,对于这个自幼便走南闯北,和寻常闺阁女子绝不相同的女孩子,董明月感到极为亲切。
她自知绝对无法和贾家姊妹那样,做女红读《女戒》,整日里吟诗写字作画的豪门小姐相处得来。
没有丝毫共同语言。
倒是薛宝琴,可以交谈各地的见闻,还能说得来。
因此,两人聊的极好。
董明月特意说了许多贾环当年的糗事,惹得心有所系的薛宝琴娇笑不已。
正聊的畅快,忽然,董明月面色骤变,霍然起身,看向东向,薛宝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见董明月仙子一样的“飞”了出去……
“爹!”
出了营帐,董明月就看到了董千海。
董千海的面色比她更古怪。
听闻董明月的呼唤后,对她微微点了点头,又抽了抽嘴角,道:“应该是那个臭小子……”
“什么?怎么可能?!”
董明月又惊又喜,满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董千海闻言,眼中闪过一抹郁气,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怎么可能,谁知道你找了个什么样的怪物?
真真是……半点天理都没,就他那个熊样,居然也能莫名其妙的突破武宗?
实在没道理!”
董明月闻言顿时不依道:“爹啊,环郎很辛苦很聪明的。”
“哈!”
董千海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头大笑了声,又摇摇头,道:“去看看吧,真真是……老天瞎了眼。”
说罢,父女二人身形一闪,朝亲兵营飞速而去。
……
宁泽辰披头散发的躺在贾环营帐外的地面上,受了些伤,却顾不上这些,挣扎起来,怔怔的看着手里只残留了一角的画纸。
他不明白,为何贾环会突然“爆发”,只身上涌射出的气息,就让他毫无反抗的倒飞出去。
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也在这忽然爆发中,消失了……
虽然没吃过猪肉,宁泽辰却见过猪跑。
身为武勋子弟,又自幼从武。
他或许没亲眼见过武宗突破,但一定听说过。
当初贾环等人亲眼目睹了武威侯秦梁突破武宗时的场景,回头牛奔等人便与人吹嘘。
因此,宁泽辰也知道一些。
他心中有些想不通,为何他研究了一夜,却一无所获的寒山折梅图,贾环只看了一眼,竟有如神助,这般轻易的便突破了武宗?
不过没等他多想什么,窸窸窣窣的衣衫拂动声传来,数道声音闪现。
后面紧跟着是大部队的脚步声……
宁泽辰自知身份见不得光,就被一脸震惊惊喜之色未褪去的韩大安排人藏进了亲兵营。
最先来的却是离的最近的牛奔、温博、秦风一行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