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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够了。
听董明月之言,贾环还在装腔作态,愁眉不展的犹豫着……
薛宝琴忽然想起了薛宝钗曾对她“埋怨”过,这位爷喜欢撒娇,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就开口道:“好不好嘛,环哥儿?”
那语气中的甜蜜糯软,别说贾环和董明月,连薛宝琴自己都惊呆了。
然后她就见贾环一本正经,义正言辞的摆手道:“琴姐姐,你这样让我很为难的,不过……好吧!”
“呸!”
二女一起啐了口。
……
宁国府,后宅,药室庭院。
晴雯诧异的看着袭人,道:“你怎么来了?”
袭人笑道:“那些天不见,怪想你的,就来看看……如今看来,你在这里过的还好?”
语气中,隐隐有些异样。
原因无它,晴雯一身的梳妆打扮,愈发精美了。
晴雯颜色本就生的极好,之前在的众女儿里,也属头一份。
袭人有自知之明,在相貌上,她是远不及晴雯的。
可如今看起来,晴雯竟更好看了几分。
一身大红裙裳,衬的她愈发娇美水灵。
这倒也罢了,关键是她身上的穿戴用度,哪里还是丫鬟们配穿戴的?
身上的绫罗绸缎,根本不似丫鬟们寻常穿的,那分明是内造的金丝锦缎,寻常官宦人家都没有。
袭人自己身上的藕色裙裳,本就与寻常丫鬟们不同,是去年王夫人还在时,特意赏赐给她的。
其中的寓意,让她很荣耀。
虽然只是旧衣裳,她也素来以之为荣。
可现下再比起来,王夫人曾经穿的衣裳,竟还不如晴雯身上的这件好……
再往上看头面,虽不是珠翠满头,三千青丝只簪着一钗,却是掐丝嵌宝的珠钗,极为考究,名贵非常,看起来,好似也是宫里的模式。
说起来,里众丫鬟们的吃穿用度已经是极拔尖儿的了,寻常人家的女儿都比不上。
可晴雯此刻的穿戴,就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都比不上。
相比之下,这让素来有争荣夸耀之心的袭人,很有些不是滋味。
她素来以为,她才是贾府丫鬟里的第一人……
晴雯性子虽有些大咧咧,可心思却极敏锐,哪有听不出袭人情绪的?
不过她刚烈归刚烈,可也是心软的。
得意时也不会高调,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得意……
东府里人,好似都不在乎这些东西。
时间长了,晴雯也不觉得这些有什么了……
只是,到底也是心比天高的心思,能让素来压她一头的袭人羡嫉,她还是颇为受用的,轻声哼了声,道:“有什么好不好的?不就这样?”
可是,她轻轻弯起的唇角,却瞒不过袭人。
袭人笑骂道:“你就不会扯谎,还能瞒得过我?看你的气色,倒是比在园子里还好些。”
听到园子二字,晴雯本来露出的些许笑容,又没了。
尽管已经过去了好久,可当日被赶出园子的屈辱,却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唉,你还生气呢?这又是何苦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那位爷的性子,他并没坏心,只是当时和你吵急了,才会那般气恼。
过后,他就悔的不行,常常一个人流泪,长吁短叹的……
你若在,他一定给你赔不是!”
袭人娓娓劝道。
晴雯心中难受,刚一软,却又想起当日的情形。
贾宝玉见她被贾母老太太赶走,一点挽留之意都无,甚至竟想用她去换香菱。
念及此,她心里那丝柔软顿时不翼而飞,冷笑一声,道:“他是后悔没换成香菱吧?”
袭人闻言面色一滞,道:“你知道,他当日只是说说罢了。昨儿他还同我说,你在这里必然住不惯。三爷虽然待家里姊妹们极好,可待下严苛。听说还经常喝骂于你……二爷心里不忍,想着去老太太那里磨一磨,再求了你去。到时候,咱们又可一班在一起了……”
晴雯沉默了稍许,道:“最好免了,让他也别自寻不自在。
如今我是东府的人,就是老太太也没道理再把我赶进园子,三爷也定不会放人。
更何况,三爷虽不惯我,但也只是因为我差事没做好,才教训两句。
除此之外,并不曾真的为难我。
姨娘还教我医术,她不惯穿金戴银,只把那些首饰安我身上,我都存了一匣子了……
看我和她身量一般,就将她不爱穿的衣裳都送给我,让我穿。
虽都不温柔,却也都是极好的心,家里再没甚勾心斗角、阴私算计的事。
换做别处,怕还不如这里……”
袭人闻言,面色陡然涨红,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在一起时,难道谁曾为难过你?
谁家丫鬟能和主子吵架?
吃的穿的又差过你半点?
谁又有什么勾心斗角,阴私算计?”
听袭人一迭声的质问,晴雯不愿分辩什么,叹了声后,又笑了笑,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到我屋里去吧。总要给你倒杯茶……”
……
皇城东,十王街。
一座幽深的庭院中,绿木高深。
正房内,四面门窗皆被厚厚的帷帐遮掩,四下屋檐角下,皆放有冰鉴。
烛光下,一身着王袍冕服的中年人,细眉细眼,面色苍白。
他静静的坐在高台正座上,怔怔出神。
只是,苍白的面容,时而狂热,似就要迎来大光明,又时而狰狞,眸光猩红,满是不甘,似功亏一篑。
到最后,只有满目的阴冷怨毒。
他冷冷的看着堂下下跪的一名大汉,森冷道:“这口气,孤一定要出。此子屡屡坏孤大事,若非是他,那谋逆之贼,又怎能安坐孤王之位?
此子狼心狗肺,纵然一时不能拿他怎样,也要让他尝尝痛彻心扉的感觉。
陈梁,你说,该怎么办?”
堂下大汉闻言,抬起头,沉声道:“王爷,此子最重家人,尤其是他的女人。如果王爷能杀之一二,此子必然痛不欲生。不过……”
“不过什么?”
堂上之王爷阴冷问道。
陈梁道:“王爷,奴才去公侯街探过几回,却连靠近都没能靠近,就被人逼着离开。奴才打听过,武当剑阁阁主,不知因何缘故,留在其府上替他看家护院。有此人在,又有数百精锐亲兵在。想要入内掳人,绝无可能。”
堂上王爷闻言大怒,道:“这世上有没有可能的事吗?没有可能,你跟孤王费什么话?”
陈梁面色一白,忙道:“王爷,奴才虽然拿那小贼府上的人没法子,却知道,他有一女人,并不住在府上,而在城外草场,只有十数亲兵保护。
动起手来,周遭没甚人家,也不用顾忌。
此子对那鞑子女人极为看重,据奴才打听,那鞑子女人曾在准格尔救过小贼的性命。
若是能擒住她,凌辱后杀之,暴尸于路旁,嘿嘿,那小贼就算不吐血,也必定痛苦难当,便可为王爷出一口恶气!”
“好!”
堂上王爷闻言,大喝一声,道:“就这样办,你速速调遣人手,今夜就动手。记住,一定要让她惨死!!
贾环,孤王让你知道,你屡屡坏孤大事的代价!”
“喏!”
……
神京城南,贾家牧场。
乌仁哈沁骑在一匹花点马上,口中哼着蒙古小调儿,挥舞着马鞭,邀赶着一群白羊,开心的放着牧。
夕阳西下,晚霞映天。
染在草场上,形成了一团一团的花纹。
乌仁哈沁驱赶着马,追着云朵倒影,玩耍的不亦乐乎。
倒不用担忧羊群会跑散,因为在她身后,还有一人在替她看着羊群。
一个很奇怪的人,身量瘦小,偏偏,面上却覆着一个青铜面具,遮住了脸。
看着,有些可怖。
不过看身形,还是能看出,她是个女人……
最有趣的是,她用来邀赶羊群的,不是马鞭,而是两个链子锤……
看起来似乎是铁锤,可在这瘦小的人手里,却轻的和棉花一般。
打在跑散的羊儿身上,羊儿也只是轻轻一晃,就老老实实的回到羊群里,不见有什么损伤。
忽地,邀赶羊群的面具女子勒住了马,朝北向看去。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留西边最后一抹如血的殷红,却不妨她看的极远。
那里,隐隐似有人影晃动。
却不是牧场上的牧民……
……
(未完待续。)
第一千章 不知死活……
黑云遮天,看不见一丝月色星光。
狂风乍起,雨如帘。
雨水如瓢泼一般,洗刷着天地,也洗刷着草场上的殷红。
十数名贾环的鞑子亲兵,正在雨中挖坑。
他们不是不想抓活口,只是……
没等他们出手,就已经找不到活口了。
看着站在大雨中,静静负手而立的蒙面女子,纵然他们天不怕地不怕,连死都不怕,可还是冷不丁的打了个寒战。
这位主儿如鬼魅一般舞动双锤,身形闪烁在人群中,不带一丝烟火气,连风声都没有……
那双铁锤,看起来和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可是……
每“飘”到一人身上,那人却不是哪处伤了,而是整个人就那样诡异的,爆了!
无数的血雨、肉块、白骨,在雨帘中纷飞飘舞的景象,他们终身难忘……
整整三十名气息彪悍的来敌,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全军覆没了。
再之后,这些亲兵,只能找个坡地,挖坑,埋肉块。
到了秋日,这里的秋草,一定肥美……
亲兵们心中虽然害怕,但也是敬畏,还有激动。
蒙古人最崇拜力量,哪怕拥有力量的人是魔鬼……
不过,他们中间还是有老成之人,懂得派人回城报信。
……
神京城西,公侯街,贾府。
暴雨如注,雷声轰鸣。
宁国府,前厅耳房内,索蓝宇面色凝重的坐在客座上。
贾环出征之后,家中大事,多由他这位军师来掌控。
牧场之事,他已经知道了。
贾家牧场何等重要之地,不说有一位姨娘在,单说里面还藏着一位太子侧妃,他就不会粗心大意。
除却明面上保护乌仁哈沁的二十位亲兵外,暗地里,还布置有几名好手,还有信鸽。
从乱起时,就有信鸽飞往城内报信。
不过没等索蓝宇清点人手出城增援,又有信鸽飞来,说是敌人已经尽灭……
如此一来,索蓝宇就没必要急着找人情,带人出城了。
毕竟,如今京营已经不在贾家手中。
再想夜晚出城门,不像以前那么便利了。
当然,京营在贾家手中时,入夜后也不会打开城门,这是犯大忌讳的事。
但不妨一些好手,可以从城墙上翻越而出。
这点便利,就已经足够了。
然而如今,这点便利都有些勉强……
好在,敌人已经灭尽。
这倒在其次,索蓝宇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去看一堆死人,而是将幕后指使的黑手寻出。
这并不是太难之事。
数十人骑马突袭贾家牧场,这样大的动静,总会留下些痕迹。
城南不仅有贾家牧场,还有贾环起家的庄子。
那里是贾家的经济命脉所在,所以,在城南,青隼布置了极大的力量。
耳目众多。
现在,索蓝宇就在等候消息。
青隼两大巨头,一为董明月,还有一为卿眉意。
卿眉意虽然武功尽失,但江湖经验极其丰富。
由她亲自出马,必然能查出蛛丝马迹,再追本溯源,找出黑手。
“轰隆!”
又一道闷雷炸响,似欲天倾。
一行人飞快的进入宁国府,行色匆匆。
只是待到前堂时,中间一人忽然止步,有些奇怪的将手中雨具摔落,雨水瞬间淋湿全身……
此人周围传来一阵“嗤嗤”的娇笑声。
中间那人倒也不羞,白了她们一眼后,哼的笑了声,然后面色忽变,变得娇弱无比,独自进了前厅耳房。
索蓝宇听闻外面动静,急忙站起。
可入目处,却是一浑身湿透,俏脸上满是雨水,面色苍白的美艳女子。
看着雨水浸透下,轻薄的夏裳勾勒出的那娇俏曼妙的身姿,索蓝宇嘴角都抽了抽。
他并非是呆子,怎会不明白卿眉意的心意……
可这个时候,他也只能装作不明白。
否则,家主出征在外,军师在家,和情报头子勾搭成奸,实非下属之道。
“卿姑娘可先回房换一身衣服再来,虽然事情紧急,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姑娘当心莫要染了风寒……”
索蓝宇关心而又客气道。
卿眉意幽怨的看了索蓝宇一眼,但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
她觉得她越来越喜欢眼前人身上的君子范了,他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不过……
她也不想再退让,摇头幽幽道:“先生,事情紧急,顾不得这些了。我武功虽然被废,但身子还行,轻易不会生病。”
索蓝宇闻言头疼,他知道卿眉意内劲虽失,但只凭体力,也不是他能相比的。
可是问题不是这,实在是……
这丝绸衣裳被淋湿后,贴在身上,虽不说纤毫毕现,可也遮掩不了什么……
这让他来看也不敢看,忒不自在。
再加上此女本就妩媚,此时看起来,愈发怜人……
卿眉意看着索蓝宇的窘状,得意的抿了抿嘴。
这世上,并非每个人都是贾环那坏蛋。
她敢保证,她若是将这一套用在贾环身上,贾环保管能用最尖酸刻薄的话将她羞辱出去。
想想曾经为了自保,她也想过要托身于贾环,只是刚用了点手段,竟得到了他“别发。骚”的训斥。
每每想起当日,卿眉意都羞愤的想死……
相比之下,看着索蓝宇虽一脸无奈,却还是将他的外裳脱下,与自己披上。
卿眉意心里就暖暖的,她虽不知暖男这个词,却已有这种感觉。
半生飘零江湖的她,极喜欢这样被呵护的感觉。
不过,她也知道适可而止。
索蓝宇出身名门,虽不迂腐,到底也是儒家子弟。
若是表现的太过轻薄放荡,难免为他所看轻。
将身上的外衫紧了紧,感受着上面的暖意后,卿眉意正色道:“索先生,已经查出了那批人的来处。”
索蓝宇闻言,眼睛一亮,沉声道:“是哪家?”
卿眉意沉声说出了一处后,索蓝宇的眉头,顿时紧皱成纹,棘手道:“怎么……怎么会是他家?”
“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卿眉意轻声问道,就连无法无天的她,都不知该如何处置那人。
不止是她,想来就连皇城里的皇帝老儿,对此人都极为棘手。
索蓝宇眼睛眯起,咬牙道:“这人……留给公子回来亲自想法应对,但是,我们却也不能这般轻易放过他。
若不是正巧那人在牧场上,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将家中安危交给我,出了半点闪失,我也只能以死谢罪。
卿姑娘,我要你查出他府上暗手都聚集在何处,三日内,我要打掉他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