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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满朝文臣武勋,皇亲国戚,都要来此三日一小哭,五日一中哭,七日一大哭。
而且还不允许请假,内眷诰命可以告病,深受皇恩的外臣则不许。
依礼,他也得去哭灵。
今日爆发出的种种,让贾环真心感到心寒。
那种种温情脉脉之背后,却隐藏着如此冰冷甚至肮脏的算计。
这让贾环极度失望。
也因此,对于隆正帝的好意,他不敢当真,也有些抗拒……
“宁侯,宁侯……”
贾环还未行至大明宫,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追赶呼叫。
他回头看去,见来人是苏培盛,不禁眉头微微皱起。
苏培盛身上也罩了一身白,赶来后,虽然没有笑,但看着贾环的眼神满满都是善意。
贾环见之,点点头,木然道:“苏公公,可是陛下又有什么旨意?”
苏培盛看着贾环木然的模样,犹豫了下,然后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宁侯,节哀顺变才是。
太上皇虽然龙御归天了,可陛下还在。
陛下虽然性子严厉了些,可是对您,可不比太上皇差啊……
您在陛下面前,还是以前那样不拘束的好,陛下也喜欢您那样,觉得亲近。
您若一直这样,若有人趁机进谗言,说宁侯您心存怨望,纵然陛下相信您,时间长了,也难免……”
贾环闻言,有些动容的看着面前这位老公公。
都说这些去了根的人是心态畸形的腌臜怪胎,只认钱和权。
可是面前这位苏公公,却让贾环格外相看一眼。
要知道,这番话,是绝对不该出自一名内监口中的。
这番话但凡传出去一句半句,连隆正帝都饶不了他。
身为天子家奴,竟敢揣摩圣意,结交外臣,吃里扒外,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是,苏培盛却能对他说出这番话。
再看这位老公公眼中谦卑而又关切的目光,寒了一天心的贾环,眼睛忽然一酸,忙低下头,重重点头道:“谢谢苏公公的指点,我记下了。”
苏培盛最会看人,岂有不知贾环明白他好意之理?
他欣慰的笑了笑,道:“宁侯能明白自然最好不过,至于谢奴婢?哈哈!宁侯,您日后还是叫奴婢老苏,奴婢听的更亲切些。
在这宫里活了这么些年,奴婢见过唯一一个连对奴婢都有人情味儿的,宁侯您是第一个。”
贾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微笑道:“好。”
说完这些,苏培盛才又一拍脑门,道:“差点忘了,宁侯,陛下知道你方才的处置后,大为赞赏。正巧,陛下想让宁侯您来处理慈宁宫内总管黄畴福谋逆一案。”
贾环闻言一怔,微微皱起眉头,道:“现在?”
苏培盛点点头,沉声道:“宁侯,宫里出了太多歹人,着实不得不防!太上皇、陛下、皇太孙,三人都受到内监的谋害。
这说明,宫内的确有奸人妄图谋逆迫害贵人。
陛下说,为了不让贼子浑水摸鱼,因此,就不用宫内御林军来防查此类了。
所以陛下命宁侯您,调五城兵马司的清白兵马进宫,查绝此类贼子。
尤其重中之重,要务必先保证皇太后宫中的安危。
宁侯,您明白了吗?”
贾环闻言,眼睛微微眯起,再轻声问了遍:“现在?”
苏培盛闻言面色一变,小声道:“宁侯只要先保证,贼人出不了宫就好……
其他的,等大行皇帝入陵寝之后再说……”
贾环闻言,心中这才明白。
隆正帝,这是怕太后再派人四处出击,宣扬隆正帝做的好事。
若按常理,太上皇驾崩,皇上即将君临天下,皇太后应该明智些。
可是对于这位精明了大半辈子,唯独在隆正帝身上看不开的老太太,到底会怎样做,还真不好说……
一旦她当真派人四处宣扬隆正帝的“美名”,那,隆正帝就要头疼了。
真要有人拿出一副皇太后版的“衣带诏”来,隆正帝还真就坐蜡了……
外面不知有多少人恨不得弄掉他,只缺这么一个名头……
念及此,贾环点点头,道:“那我先出宫召集兵马吧。”
苏培盛闻言,干笑了声,道:“宁侯家将始终在宫外候着,忠心耿耿,宁侯何不让他们去速速召集?”
贾环闻言,抽了抽嘴角,看向苏培盛。
你***的刚才说的比唱的好听,现在连宫门都不敢让老子出?
苏培盛苦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宁侯,不是奴婢……实在是,这个时候,不得不……”
“行了。”
见苏培盛纠结为难个半死,贾环也不逼他了,从怀中拿出一个对牌,上刻一黑云,和一贾字,递给苏培盛道:“你持此令牌,让人去宫外传话给远叔就是,他自知道怎么做,我就不出宫了。”
苏培盛闻言,简直感激不尽,接过令牌后递给身后一黄门,让他速去。
然后又回过头,道:“宁侯,陛下恩典,说既然逢国丧,那么明珠公主,就不必在感业寺为太上皇祈福了,咳……
宁侯,您现在可抽空去一趟感业寺,接明珠公主出来了。”
贾环闻言,眼神一变……
杏儿。
……
一片风雨飘摇肃杀中。
皇城,内廷,感业寺前,贾环举着一把大白宫伞,静静的站着。
透过漫天雨帘,目光始终看着感业寺关闭的大门处。
短短数月相隔,却恍若隔世,换了人间。
“吱……呀……”
骤雨声中,这道门轴转动声,对贾环而言,却极为刺耳。
他目光一凝,又上前一步,而后,便看到大门缓缓打开。
两个女主持打着伞,亲自将一道修长的身影,送到了门口。
而后,又对着贾环方向躬身一礼,合十一稽后,两个女主持就返身进了回寺,关上了大门。
自此,天地间,漫漫雨幕中,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
“杏儿……”
看着漫长青丝绾成一个发髻,一根木钗轻轻簪于头上。
宽大的比丘尼服在身,却有一种出尘之美。
赢杏儿眼睛,依旧那般明亮动人。
只是面色上淡淡的哀伤,却让贾环心疼不已。
他举伞缓缓走到寺门下,与赢杏儿对视着。
赢杏儿先看了看贾环的眼睛,又看了眼他的鬓角,灿然一笑。
不过,当她看到贾环腰间系的白绸时,眼泪却又瞬时落了下来。
她可是,太上皇一手抚养长大的……
“环郎,太上皇,果真……”
赢杏儿的声音有些沙哑,看着贾环问道。
贾环点点头,道:“太上皇的龙体,如今就在奉先殿。”
赢杏儿闻言,紧紧闭上了眼睛,心如刀绞,再问:“这么说,皇祖父,他闭关失败了?”
贾环沉默了下,点点头,道:“是的,太上皇……走火入魔了。”
赢杏儿呜咽了声后,再问:“梁爷爷呢?”
贾环闻言,嚅动了下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一会儿,贾环一直都没回答,赢杏儿缓缓抬起头,看着贾环道:“梁爷爷,也死了吗?”
贾环身子微微一震,目光惊诧的看着赢杏儿。
却见泪如雨下的赢杏儿,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却是那样的苦涩……
“环郎啊,你如今可明白,刘子鸾为何会发出,愿生生世世,不再生于帝王家的悲语吗?”
“杏儿……”
贾环言语苦涩的唤了声,却不知如何安慰赢杏儿。
他没有想到,赢杏儿竟如此聪慧。
不过也是,她本就远比他聪慧的多……
可是越是如此,怕会更痛苦。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仅仅想一想,换身处之,贾环都受不了这种打击。
赢杏儿却摇了摇头,目光远远眺望向皇城之外,轻声道:“环郎,我的公主府,你为我建好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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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不怕!!(未完待续。)
第八百八十二章 我要他不得好死!
雷电渐息,风雨转宁。
贾环擎着伞,将赢杏儿送回了景仁宫,云光楼。
那里是入感业寺前,赢杏儿的闺楼。
景仁宫就在龙首宫北向,距离很近。
这也是因为当初太上皇对赢杏儿的恩德和宠爱。
太上皇皇子皇孙加起来人数远过百人,但能离龙首宫这般近的,唯有赢杏儿和皇太孙赢历。
而东宫咸福宫所在位置,在龙首宫南向……
贾环并未上楼,这种时刻,又是在后宫,不管他进哪个门日后都说不清。
太上皇之暴毙,到底让他学会了什么叫慎独。
更何况,这里并不独。
来往的宫人内监无数,自然也就有无数双眼睛。
国丧期间,任何不检点,日后都是说不清的罪过……
片刻之后,赢杏儿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孝服。
与贾环相仿,同样是一身月白色襦裙,头簪一朵大白宫花,便再无其他金银头饰。
出来后,并无什么话,略略黯淡但依旧明亮动人的大眼睛,与贾环对视了一眼后,就独举一把宫伞,与贾环并肩前往皇庭,奉先殿。
普通宫妃,甚至包括太后和皇后,等闲都不能出现在外官之前。
其她公主郡主就更不用提了,必要熟读女戒,修女红,轻易不得抛头露面,失了皇家的体面和威严,便是大罪过。
大行皇帝驾崩,第一日要先由皇子皇孙,宗室诸王及武勋亲贵、文武大臣,先行见证先皇遗体。
这本就有见证大行皇帝驾崩之因的意思。
次日,再举哀时,后宫后妃,及宗室国公夫人以上的宗室命妇、县君以上宗女,才能入殿参拜。
而外臣则只能在殿外哭灵了。
唯独赢杏儿,自幼便被太上皇带着,不避讳外臣,接见过宗室王公,武勋亲贵,及文武大臣。
所以,她是大秦皇女中的特例,可以提前入奉先殿,拜祭太上皇。
与贾环一路行往奉先殿的过程中,无数宫人内侍纷纷行礼问安。
只是,他们的面色,却有些奇怪。
若是在今日之前,这些宫人和内侍给赢杏儿与贾环行礼,一定会将赢杏儿放在之前,贾环放在之后。
因为赢杏儿贵为公主,贾环虽为侯爵,却还是差了些。
那时,赢杏儿为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孙女,贵为天家第一皇女,真正的金枝玉叶。
可是今日,他们却将贾环放在之前,赢杏儿放在之后……
甚至在请安时,谄笑的对象,也是贾环。
显然,他们多半已经知道了在龙首宫偏殿发生的事。
贾环连慈宁宫皇太后身边的刘昭容都抓了起来,这不得不让他们清晰而真切的感觉到,天真的变了。
而失去了太上皇宠爱,又身为业已被圈起来的忠顺王之女。
如果不是贾环跟在身边,这些宫人内侍怕早就远远的避开了,根本不会上前靠近请安……
看到这一幕后,贾环还在想着怎么安慰赢杏儿,却不想,她却先自嘲一笑,淡淡的道:“看来,从今而后,我要妻以夫荣了。”
贾环闻言,面色郑重道:“杏儿放心,你依旧是大秦的第一贵女。”
赢杏儿闻言,却沉默了下,与贾环并行了两步,方轻声道:“环郎,皇祖驾崩之事,与你,可有什么相干……”
在她想来,贾环又底气说出这句话,很显然,他在隆正帝身边的地位,极高。
更何况,从贾环身上这件不大合身的月白长衫上,她甚至看到了袖口处绣的云龙纹,这件月白长衫的原主人是谁不问而知……
只是,她纵然再大度,也无法接受,这件事中还有贾环的影子。
太上皇待贾环,当真不薄啊……
贾环自然能听出他言语中意,忙沉声道:“杏儿,我是今日寅时左右,才得知的消息。是梁……”
“好了,不用说了,我信你。”
没等贾环说完,赢杏儿就断了他的话。
贾环非但不恼,反而愈发怜惜她了。
因为他知道,赢杏儿是真的相信他,也不想听细节。
那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贾环拉了拉赢杏儿的手,想鼓励她。
赢杏儿却与他微微一笑,再无话,两人行至奉先殿。
远在皇庭内,就可听闻哭声震天。
每一个皇亲、王公和文武大臣,都可轮流上前瞻仰一番太上皇遗容。
而后,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大哭声。
但是,当赢杏儿的身影出现在奉先殿时,哭灵声还是明显一滞,而后弱了许多……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和她身边的那个少年。
众人想看看,这位太上皇生前最宠溺的皇家金枝玉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许多人眼中,隐隐有所期待……
然而,赢杏儿却恍若未觉。
她明亮的眼睛,自进殿之后,就直直的落在殿台丹陛上的那座九龙床上,躺着的那道高大的身影。
看着她身形晃了晃,贾环忙搀扶住她,一步步向前走去。
越靠近,贾环越能感受到赢杏儿身子的颤栗。
看着如雨落般的泪水不断从她那双明亮大眼中低落,贾环心里也难过不已,跟着红了眼睛,落下泪来……
在大行皇帝遗体前,不哭便是大罪……
贾环扶着赢杏儿,一直走到了九龙床前。
而后就见她缓缓的伸出手,将盖在太上皇身上的织金陀罗尼经被,轻轻的掩了掩……
这一幕,不仅贾环看到了,奉先殿内所有人,都看到了,并随着这一动作,哭声大作。
连李光地等人,都再次老泪纵横,哭嚎起来:
“太上皇啊,太上皇啊……”
然而,赢杏儿却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眼太上皇,跪地,叩首。
连续九叩首后,赢杏儿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这一举动,又让无数人哭声一滞,更让太多有心人失望……
怎么能不闹呢……
有人心里虽失望,却也只是失望。
但有的人,却狗急跳墙了。
“公主,你自幼便受太上皇宠爱大恩!如今圣上去的不明不白,你就这样不闻不问离去?”
竟是一衣紫大员,拦着了赢杏儿的去路。
殿内一片哗然。
贾环见之勃然大怒,就要上前。
却被赢杏儿紧紧拉着了袖边,而后,她直视那人道:“兰台寺大夫,皇祖不是闭关不幸,走火入魔而大行的吗?”
挡着赢杏儿的人,正是兰台寺大夫,也就是所谓的御史大夫,刘和。
贾环也知道此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狗急跳墙,竟逼赢杏儿。
盖因,他这个兰台寺大夫,完全是靠骂隆正帝,搏“直名”而上位的。
满朝文臣虽然都批过隆正帝,但加在一起,怕都没这位刘和刘大人批的多,批的爽。
这老东西批的最狠的一次,大意是说隆正帝长的有些丑,天生刻薄相,不似人君。
那时候,正是隆正帝帝王处于风雨飘摇,而忠顺王一伙儿气势最嚣张时。
因为那时正好四处风传,太上皇不满隆正帝心性阴诡,喜怒无常,欲更换帝位……
碍于这个原因,隆正帝当时没有任何动作。
但用脚拇指想,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