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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义元将这样的两名家臣一起留下,不知是为了什么?
两人正疑惑间,义元已经面带微笑地问道:
“山口大人既然能够被织田氏重用,相比对织田氏的底细知道不少,山口大人以为,信长该如何应对我军的攻势呢?”
山口教继心中腹诽,暗道我所知道的不是早就报告给你们了吗……但他脸上仍显出一股诚惶诚恐的颜色,恭敬地道:
“织田信长为人跋扈非常,不服王化,以在下忖度,他多半会集结全部的兵力出城一战。”
“喔?山口大人是以为信长会带兵迎击了?”
义元的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之色,换做是他,亦不会笼城坐以待毙。
“是,但就算他出城迎战,我军亦没有可能得到清州城。只因信长此人凶戾非常,若是他笃定无法取胜,一定会让留下来的人焚毁城池。”
“原来如此……织田信长,也是一个狠人啊。”
义元皱了皱眉,开始思量着如何能够保全清州城的办法,尾张国是东海道著名的商路交汇之地,若是可能,他并不想造成过大的损失。
“雪斋,你怎么看?”
他情不自禁地问道,但话才出口,义元便想起雪斋禅师如今抱病在骏府休养,并未随军前来。
既然雪斋禅师不在,义元唯有依靠自己的智谋了。
“说了这么多,山口大人仍未告诉我织田氏的底牌。”
他的声音有些冷了。
山口教继心中焦虑,却是无从回答,只因他早已将所知对义元道出,又那还藏着什么底牌?
“在下对殿下的忠诚日月可鉴,小人所知,亦早已备细呈上,望主公明鉴!”
“喔……看来你也不知道。”
义元轻轻叹了口气,
“织田氏的底细,是钱!”
“钱?”
山口教继和庵原忠政俱是疑惑不解。
“我颁行今川假名目录及追加,乃是为了安定国人、招抚流民,使庶民能安居而事生产,有了足够的粮食,便能够支撑起长期的战争。但织田家不一样,织田家靠的是钱!”
“尾张一国何其狭小,粮食能自给自足便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但织田氏手握商路,拥有津岛和热田这两大座商集会,缺不缺粮我不知道,但钱一定是不缺的。若非是靠着这些钱,信长如何招募常备、又如何从根来寺和堺港购入昂贵的铁炮?”
“喔……主公明鉴!”
山口教继和庵原忠政听得云山雾罩,虽然不是很懂,亦装作略懂的样子恭维着主君。
义元又何尝看不出他们的伪装,但他的老师雪斋没有一起出阵,他又到哪里去找一个知音?
“罢了……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切断织田氏的财路,我希望你们两人去联络津岛、热田的座商。”
直到此时,义元才将成竹在心的策略缓缓道出。
庵原忠政和山口教继这两人,也才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就算不能让商人们倒戈也没关系,能让他们保持中立,就算是我方的胜利。”
“哈伊!”
议定之后,山口教继立刻派遣了堪称心腹的游商和僧人分头前往津岛与热田,而庵原忠政则派出了家中的武士随行监督。
而数十里外的清州城内,佐佐成政亦难得地来到本丸求见织田信长。
成政本不愿再帮助信长,但若是他毫无行动,说不定织田氏就此覆灭,佐佐家也将不复存在。
为了保护待他恩重如山的佐佐家、为了保全佐佐一脉的传承,他必须再帮信长一次。
见到信长,成政亦不客气地径直坐下,开门见山地道:
“我今天来,是为了献上击败今川义元的策略。”
织田信长心中一喜,脸上却愈发冷了:
“今川氏大军两万余众,岂是说击败便能击败的。”
深知信长性情的佐佐成政,并不急着道出自己的策略,而是反问道:
“那么上总介大人是要准备笼城了?”
“怎么可能!”
信长冷哼一声。
“那么上总介大人是要准备投降了?”
成政笑嘻嘻地问道。
“你……不要讲太多废话。”
信长有些动怒,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
“既然如此,变唯有出城作战一途。”
这一次,信长沉默了。他当然也想出城作战,但怎么战才能打赢啊,双方的实力有着近10倍的差距啊。
“首先,我明天会假扮成田乐洼一带的神官,带着农民去向义员献上土产,一方面是为了麻痹今川军,另一方面,也可稍稍拖延些时间。
“其次,我希望上总介大人选拔精锐的士兵,集结能够动员的所有骑马武士,在战场的边缘静待时机,一旦有了机会,便可奇袭今川义元的中军,若有可能,请务必去下义元的人头!”
听完成政的陈述,织田信长却是不屑地道:
“荒谬!区区一点土产怎么可能让今川义元麻痹大意?而义元大军虽然分散,但中军皆为精锐,亦有五千之数。若我选拔精锐军士两千人,如何能够杀透重围直抵义元的中军?纵然我能够逼近他的中军,以两千之数对阵五千人马,胜机又何在!”
常人印象中的“桶狭间奇袭”似乎是一定会成功的奇袭战范例,但实际上,所有的奇袭战都有极高的风险,而且极易失败。
单以今次的奇袭计划而论,织田信长的反驳很是在理。而不论是佐佐成政,还是织田信长自己,也都无法在战前就制定出详细完备的奇袭路线。
心中同样明白此战风险的佐佐成政,不为信长的呵斥所动,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
“上总介大人所言不差,但是,你倘若拒绝了我的提案,又能怎么做呢?”
信长一愣。
是啊,纵然能够避免奇袭的风险,他又能怎么做?
缩在城中,等候今川氏的大军吗?
不!
他织田信长,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就去准备吧,连夜动身,而我会召集精锐的兵力,明天一早就出发。”
“哈伊!那我就先行出发了,祝上总介大人武运昌隆!”
佐佐成政迤迤然而去,织田信长亦是传令给心腹侧近,命令他们召集兵力,准备明日作战的给养。
信长本是计划明日一早出阵,但生朐吉乃的弟弟一正连夜从津岛赶来清州城,向信长报告了一条重要的消息:
今川义元同时派使者前往津岛和热田,想要取得商人们的支持!
这消息对于织田信长来说不啻惊雷,只因商人们除了是织田家的财源外,还是兵源的重要部分。
而生朐一正代表津岛商人前来清州城报信,已经表明了津岛的态度——他们仍旧支持织田家。
可是……热田的商人呢?
热田商人之首,加藤图书助为何没有派人过来?
信长的背后顿时冒出了冷汗,若是今川义元成功劝诱了热田,那么他在鸣海城一带部署的防卫线将全然失去价值,清州城亦将袒露在今川氏大军的铁蹄之下!
“马上出阵!去热田!”
信长急吼道。
41永乐通宝
匆忙之间,织田信长连夜出阵。
据说,一开始随他出城的仅有六骑。但早已在清州城内枕戈待旦的柴田胜家马上就作出了响应,立刻召集兵马尾随。
众人强打起精神,跟随信长,从清州城南下,直到接近热田神宫,信长的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他驻马回头张望,发现跟来的仅有二十余骑,不由有些怅然。
“这么少的人啊……”
“主公!是否在此地稍候片刻,等待后续部队?”
“嗯……就在这里等等吧,我睡会儿觉。”
织田信长点了点头,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躺在了道边一块看起来较厚实的草地上。骑马武士们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信长说走就走、说停就停,还能安稳地睡大觉。
但他们尽职尽责,立刻将信长围绕起来,派出数人远远地散开,以为警戒。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黑沉沉的夜色也不再那样浓郁了。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后续的部队渐渐跟了上来,当前的,乃是猛将柴田胜家选拔的骑马队。
此刻,在织田信长的身边已经汇集八百人。
“主公在干什么?”
胜家急切地责问信长的侧近。
“主公他……在睡觉!”
“岂有此理!我去叫醒他。”
大战当前,胜家可不愿浪费时间,不顾侍卫们的反对冲撞进去,刚看到躺在草地上的信长,信长便已醒了。
“哎呀哎呀,权六的嗓门还是这么大,简直比马蹄声还要响。”
信长伸了个懒腰,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既然主公已经清醒,便请下达军令!”
“喔……已经来了多少人了?”
“计有八百人!”
听到八百人这一数字的时候,信长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欣喜,他自己亦未层料到,织田家能在短短一个小时汇集如此多的精锐士兵。
“睡也睡够了,我们就去热田吧!”
“纳尼?去热田神宫吗?”
胜家对信长的决定略有些不解,不明白向来不信鬼神的信长为何要去热田神宫参拜。
……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才去拜大神吗?
胜家的心中忧虑更甚。
织田信长闻言一愣,却是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就是去拜神!权六你也要和我一起去!走吧!”
众人连胜呼喝,马上就排成一条长蛇,向不远处的热田神宫行去。
热田神宫,其实并非是一座宫殿。
最初,这是供奉圣剑“天丛云”的所在,但后来渐渐有商人在此处建立屋敷,因热田地处商道要冲之地,这里座商云集,成为尾张的第二大座商都会。
而不独是供奉天丛云圣剑的神社,连带着周围商人们的屋敷在内,才是完全的“热田神宫”。
在热田座商首领加藤顺盛的家中,召集了颇有实力的几家座商,一同参加与今川家使者的会面。
今川家派来的使者,名为明广义正,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僧人,此刻,明广义正正用他富含蛊惑力的磁性嗓音娓娓劝诱道:
“诸位皆为一时之俊杰,当不至于看不清眼前的局势,织田氏已经穷途陌路了。昨日傍晚,松平元康成功将粮草运至大高城,织田氏的垂死反扑,亦已经宣告失败!诸位一时蒙昧,尚可原谅,但若是随同信长一起送死,只怕家族破灭,亦不为过!”
此言既出,商人们都是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神中交换想法。
他们都明白明广义正是在威逼,可战国时代的商人,哪个不是千辛万难才成了一番事业,又岂是寻常的威逼能吓到的?
加藤顺盛轻轻咳了一声,用一只手支着他硕大的脑袋,满是褶皱的嘴角扯出了一丝微笑:
“明广大人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哪懂什么大局。”
加藤此言,正和了明广义正的心意,他当即正色道:
“织田氏给予诸位的便利条件,我主义元公同样可以给!不仅如此,我主歆慕京都文化,更与大阪、堺港的商人多有来往,诸位若是想拓展商路,亦可在我主的庇护下放心经营!”
——威逼之后,乃是利诱。
明广义正观察着商人们的神色,心满意足地露出微笑。
倘若是这样都不能打动这群人的话,那他们真是瞎了眼,活该去死了。
“若今川殿下能够保护我等的商路和财产,此事便有商量的余地,只不过……”
加藤顺盛又慢吞吞地开了口,
“只不过,我等亦已经与织田氏有十年的合作,就此背叛,颇伤轻易,世人或许会以为,我等热田商人是背信弃义之辈。如此一来,只怕生意难做。”
明广义正脸上笑意更浓,心中却在咒骂着这群贪心不足的商人。
“若是我主给予诸位更多方便行事的权利呢?”
“此事……只怕仍需细细商议……”
忽然,门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穿戴着具足和笼手、腰配太刀的青年武士闯了进来。
“还商量什么?不用商量了!”
众人皆为闯入者的胆大妄为而心生怨愤,但在看清那人的身形容貌时,都不由自主地惊道:
“上……上总介大人!”
加藤顺盛亦是颇为惊讶于信长的速度,立刻也向前一躬,皮笑肉不笑地道:
“上总介大人,一大早就莅临此地,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这位便是闻名遐迩的‘尾张大傻瓜’了,真是人如其名,够傻!”
明广义正站了起来,仗着高过半头的身高俯视着信长。
信长却并未骂回去,只是抬头朝明广义正瞪了一眼,义正竟觉得寒意浸体,不由自主地退了三步。
之后,信长扭头望向加藤顺盛,忽然开口问道:
“能否给我一面空白无字的旗子?”
商人们虽有疑惑,但信长亲自来此,只怕身后跟着为数不少的军队,一时间对信长的要求倒是不敢怠慢,很快就有人拿了一份杏黄色的布匹过来。
“笔墨亦一起拿来!”
信长随手将布匹在地板上摊开,对诸商人大呼小叫道。
商人们心中已有薄怒,但加藤顺盛反而是一脸期待的样子,连忙命人按照信长的要求准备。
须臾,信长已悬肘握着大笔,饱蘸了墨汁,在杏黄色的旗帜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他这是要干什么……”
商人们交头接耳地低语着。
随后,信长在大圆圈的中间,画了一个略小些的方框。
“是铜钱的形状……”
最后,信长运笔如飞,在方框与圆圈中间写下【永乐通宝】四个大字。
众人看得明白,知道信长是在这匹布上画了个永乐通宝,但为何如此,却无人得知。
“前田利之!”
“哈伊!”
“将这面旗挂起来,作为我的新马印!”
“纳尼?”
包括利之在内的众人皆是惊诧不已。
“将这面绘有【永乐通宝】的旗帜,作为我的新马印!快去办!”
“哈伊!”
信长的嗓音急促又凶狠,利之连忙应下,捧着棋子小跑出去了。
这时,明广义正不禁心中黯然,他知道织田信长做到如此地步,热田的商人们也一定会继续为之效力,相应地,自己也无法完成使命了。
“图书助!眼下开战在即,我拿这个家伙的人头祭旗,你没有意见吧!”
信长盯着明广义正上下打量一番,最后将视线停在了义正光溜溜的脑袋上。
“唔……”
加藤顺盛虽被信长的魄力所震惊,却也不愿与今川家交恶,正思索着如何保全明广义正的办法,信长却以拔出太刀,一刀砍在明广义正的脖子上。
“怂那!”
商人们惊呼不已。
信长则是任由明广义正的鲜血喷射在脚下,转过身去大步跨出了加藤顺盛的家。
在信长身后,年迈的加藤顺盛恭顺地伏下了身躯,用颤抖的嗓音喊道:
“主公明断!”
42初见义元
旭日初升,永乐通宝式样的旗帜在热田神宫里迎风飘扬。
织田信长皱着双眉,立在神社的台阶上等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