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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啸战国-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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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相识以来,她与佐佐成政相处的时间虽长,却多在勾心斗角和隐忍不发中度过。

    纵然经历了北信浓那次生死相依的扶持,纵然他们曾经相互把后背交给对方,是能够相互信赖的战友,却依然未能彻底将两人间的壁障打开。

    然而,在错失了那一次绝佳的机会之后,不知道茫茫人海中的他们,又有多少年才能等到下一个机会?

    在他们如影相随般地三年里,佐佐成政少有今日的坦率。

    “果然是个大色狼……你号称‘北陆孤狼’是很不合适的,应该叫‘北陆色狼’才对。”

    “你说的不错,我赞同。”

    两人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就这样闲聊着看似漫无边际的话题,对与佐佐成政本人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时光。

    自川中岛之战中、佐佐成政重伤武田晴信后,她就从上杉家的营地里消失了。

    那时,佐佐成政知道,她一定是跟着武田氏的军队到了葛尾城,去确认武田晴信的死了。

    说不定……武田晴信的伤重致死,还有她的一份力呢。

    自那之后,她便消失了。

    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她就这样,人间蒸发一样地,再无音讯。

    佐佐成政知道,她当年之所以愿意为他效力,不过是因为成政给了她复仇的承诺。

    向武田晴信复仇的承诺。

    但武田晴信既死,真田幸隆却成为了佐佐成政控制北信浓所倚仗的有力小名。

    果心再无理由留在成政的身边,不论是因为武田晴信的死,还是因为佐佐成政的爽约。

    纵然佐佐成政曾经让加藤段藏、望月千代女调动一切忍者,去查找“果心居士”的行踪,亦是如石沉大海。

    “我知道,我走之后,你找了我很久。”

    树上的果心突然道。

    佐佐成政不知她为何提起这一遭,只是笑了笑:

    “我也知道,堂堂果心居士,若是不愿显露行踪的话,是没人找得到的。”

    树上传出一阵轻笑,那笑声听起来,似乎颇为愉悦。

    “你说的不错。”

    在这之后,两人似乎无话可聊,陷入了短暂又尴尬的沉默。

    平心而论,佐佐成政有很多话想讲,他想告诉她,在过去的一年里,他很想她。他想告诉她,在她走后,他仍然很多次对着空气说话,以为她仍在身边。

    他亦很想问她,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否抛开雇佣关系,更进一步呢?

    然而,这一切都像是鱼刺一样卡在佐佐成政的喉间,进退不得,又茫然无措。

    “分开那么久,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你似乎过得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那么……再见了。”

    话音方落,佐佐成政只觉头顶的人影一闪,果心便无影无踪了。

    成政杵在那棵树下站了很久,终于还是转过身来,回到营地里。

    跨上黑云那宽阔的背上,成政一声唿哨,五百弓庄众从树林中缓缓开出,寻路投东北方向而去。

    佐佐成政当然明白,若是他给不了她独占的爱,便注定无法与她走到一起。

    然而,情至深处,又岂是在一起、不在一起这样简单?

    银河之上,有鹊桥相会,但他和她,不知是否真的有再见的那一天?(未完待续。)

376蔷薇西来

    永禄元年9月2日夜,神保军再一次从松仓山上撤下。

    上至神保长职,下至普通的农兵足轻,都没想到椎名家竟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甚至连椎名康胤和椎名景直这父子俩,都没想到,椎名家在敌人的猛攻之下,竟能坚守到现在。

    此刻是松仓城大半已经焚毁,他们所赖以坚守的,只剩下一座本丸天守了。

    天守虽然险要,但并非没有破绽可寻,比如说……火。

    神保家用火烧毁了松仓城,自然也能用火烧毁天守,他虽然早早地让人为天守的木制楼阁披上篷布,但山下射上来的火箭能挡多久,景直的心里全然没有把握。

    趁着这会儿休息的功夫,椎名景直解开了缠在手上的布条,将太刀解下。

    然后将双手和刀柄洗净晾干后,景直又用一截麻布将右手直接和太刀的刀柄绑了起来。

    和那个号称北陆孤狼的男人一样,椎名景直也不喜欢戴手套。

    太刀本就轻盈小巧,手上若是多了层厚实的手套,无疑会影响触感和挥刀时的判断。

    多年前在越后的时候,佐佐成政告诉过他,在很久之前,明国的士兵上场作战时,会用布条把右手和刀柄绑在一起,直到战斗结束后才会解下。

    椎名景直靠坐在本丸天守的女墙后,用疲惫的右手把太刀端在面前,喃喃地道:

    “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你再不来,椎名家真的撑不下去了。”

    一颗流星忽然出现在夜空中,擦出一道亮眼的光芒,在北方的天际持续数息之久。

    椎名景直不由愕然。

    流星,又称飞火,向来被认为是不祥之兆,此时有流星划过,不知是意味着什么?

    或许,是有人会死?

    他望向流星消逝的北方,期待着从天而降的援军。

    这个时候,佐佐成政率领五百弓庄众终于抵达了鱼津砦左近。

    而鱼津砦内,却有数艘明国的福船悄然而至,船上的弓箭手似乎颇为不凡,嗖嗖几箭便将守夜的神保家哨兵给射杀。

    大船嘎吱嘎吱靠在码头上,不待水手将绳梯放下,已是有十余人从船舷跃下,落在码头上就地打了个滚儿,纷纷去寻找守军、大肆杀戮。

    守卫亦终于觉察到码头一侧的动静,连忙慌慌张张地召集人手,组织反抗,但神保氏张临行时,只留下两百老弱驻守此地,这两百人在弓庄众和来军之间的夹击下,很快便溃不成军,或战死或被擒,不曾走脱了一个。

    下船的士兵们纷纷从船舱牵出一匹匹高大的陆奥马,须臾之间,就在鱼津砦内集结列阵,整装待发。

    在松明火把的照耀下,这些骑士均是穿着赤色甲胄,背后的指标旗是以白色为底,绘有三道红杠,是为“三种红色”:火焰、献血与玫瑰。

    为首那名骑马武士,正是有着倾奇者之称的前田庆次。庆次穿着一身防护力极佳的南蛮胴具足,外罩一层火红色的阵羽织,他不带头盔,但束发金冠之上,却插了两根常常的雄雉尾翎,这副照着明国武将吕布所订做的装束,耗费了前田庆次颇多的钱财。

    再加上他胯下那匹黑色的巨马,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雄姿英发,顾盼之间,威势逼人。

    佐佐成政略有些激动地站在这一支四百骑的队伍面前,缓缓地抬起握拳的左臂。

    见此情状,前田庆次大声喊道:

    “蔷薇骑士联队、枪组全员就位!”

    之后,小笠原贞庆、小幡信贞等人亦是应道:

    “蔷薇骑士联队、弓组(剑组)全员就位!”

    “你们也终于到了,走吧,出阵!”

    “哈!”

    四百名蔷薇骑士从鱼津砦缓缓开出,来到海岸边的街道上。

    在外面统领弓庄众的土肥政繁,本以为自己麾下的士兵们经过这些日子的淬炼,已经能为难得的精兵,不说天下翘楚、但称雄越中一国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在看到军容整肃的蔷薇骑士联队后,土肥政繁先前的自得瞬间无影无踪了。

    “这哪跟哪啊……”

    弓庄众虽有些战斗力,但不论是从兵员本身的身体素质、武器的熟练度、还是战马的高度,都差了一截。

    更不用说,蔷薇骑士组建已久,在关东出阵与川中岛之战立下了赫赫威名。

    “出发、目标,松仓山!”

    九百骑士鱼贯而行,留下了依旧灯火通明的鱼津砦,一艘艘福船上走出正在四百骑蔷薇骑士后,似乎仍有乘客在源源不断地下来。

    这些刚刚下船的人,竟然以女人居多,而且是年轻的、身材曼妙的女人居多!

    但是,这些年轻的、散发出诱人气息的女人,几乎人手一杆铁炮,把鱼津砦内的神保军俘虏吓得不轻。

    这些莺莺燕燕们看起来是一副娇滴滴的模样,但举止间倒是颇有悍女的气势,令人不敢小觑。她们统一穿着在后世被称为“水手服”的制式军装,在数百年内,这一项跨时代的壮举,曾被泥轰人津津乐道许久。

    而16世纪中叶在北陆上杉家昙花一现的“越后早击组”,后来的人们更乐意称呼她们为“水手服与机关枪”。

    到了最后,一名老者在少女的搀扶下,缓缓下船来到鱼津砦内,他看起来老态龙钟,似乎一阵风都能吹倒,但却是实实在在地绕着鱼津砦走了一圈。

    “不错,主公的眼光果然不差,此地确是一处要地。”

    “要地又如何?反正你是没力气提刀上马了。”

    老者身旁的少女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

    “虽然不能提刀上马,但是主公却命令我在此地修筑一座城池啊!”

    “我就知道这家伙不安好心……”

    这名老者,正是在越后以智谋和军法著称的宇佐美定满,而他身旁的少女,则是他最小的女儿,宇佐美奈美。

    “这座鱼津城修起来之后,松仓城就变得再无意义,此城竣工之日,即是椎名家除名之时。”

    宇佐美定满面朝东南,望向松仓山的方向。

    他能够看到,松仓山上再度燃起了火焰,这道火焰虽然并不猛烈,但似乎烧在山顶上,也是极容易辨认的。

    而仅仅数里之外的松仓山上,椎名家似乎已陷入山穷水尽的境地。

    他们最后的倚仗、天守阁,亦在神保军不懈地努力下被点燃了。

    “杀!援军已经在路上了!”

    “坚守自己的岗位,佐佐大人不会放弃我们的!”

    他往来于前线的每一处,在战局紧急的地方更是亲自冲下去杀退敌军,极大地鼓舞了守军的士气。

    神保家攻城半个月以来,身先士卒、与众人同甘共苦的少主景直,竟在不知不觉间建立了超越家督康胤的人望。

    在长达数日的防守战中,唯有少主,始终与前线的士兵们站在一起,而景直每次例行的巡逻,亦是在士卒的心中建立起体恤下属的印象。

    然而,景直如此高调的举动,当然也引起了神保军的重视。

    “那名骁勇的武士,便是椎名家的少主吗?”

    “哈伊!”

    “杀了他!”(未完待续。)

377我永远在等待着,复归本家的那一天

    “诸位,椎名家的存亡,便在今夜!”

    到了最后的时刻,家督椎名康胤也拔出了太刀,投入了战斗之中。

    然而松仓城的本丸究竟能否守住、椎名家的家名究竟能否存续,仍是混沌未明之事。

    自昨日平明时分,神保军展开攻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一夜了。

    今夜是第二晚,亦即将结束。

    几乎是整整二十四个时辰的连续作战,令椎名家上下疲惫至极,不光是前线作战的士兵从未得到过妥善的休息,就连椎名康胤的妻女,亦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无眠的夜晚。

    黎明前的时刻,据说是最黑暗的时候。

    夜色连星光都吞噬得一干二净,两军在黑暗中,仅仅凭借着武器反射的微光、缓慢又警惕地搏杀。

    既然看不清楚,便应该停下攻城,在很多人看来,这都是理所应当。

    在神保长职看来,这亦是理所应当。

    若是在平日里,他也一定会把士兵们都撤下来,避免无谓的伤亡。

    但今夜今时,乃非常之刻,容不得半点耽搁。

    “传令下去,点起火把进攻!”

    长职冷着脸下了一道命令,立刻惊到了家臣们。

    “主公!我军纵然点起火把,亦很难照亮对方,可是我方的士兵,却会因此而成为活靶子啊!”

    “无妨……总比什么都看不见要好,更何况,椎名家的弓箭已经所余不多。”

    “主公!此事……还望斟酌啊,如此战法,就算我军攻下这座天守,也会死伤惨重,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就这样退回来干等着,就有意义了?传我命令:点起火把进攻!有胆敢阻挠者,斩!”

    家臣们还想再争一争,但小岛职镇接连递过去几个眼色,他们明白这个决定已经无法阻挡,只好悻悻离去。

    小岛职镇当然明白长职不计代价、也要攻下松仓城的理由。

    倘若此时罢兵休战,给了椎名家喘息的时间,他们将再无攻陷松仓城的机会。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历经富山城遇袭、后方遭受破坏的损失后,神保军的将领和士卒们都已归心似箭,若是不能趁着烈火焚城的机会将天守一举攻下,先前他们所作的一切努力和牺牲,都将付之流水。

    若是在天亮之前无法攻取这座天守,那很可能意味着、他们将永远无法消灭椎名氏、永远无法实现统一越中的大愿。

    不出所料,在神保军打亮火把后,距离火把较近的士兵很快就遭到椎名军的射杀。

    然而,并不以骁勇善战著称的神保军,在此刻并没有退缩。

    有先登者重赏的诱惑,亦有后退者斩杀的严惩,士兵们纷纷在自家领主和将领的率领下,轮番蚁附攻城。

    不停地有人从城头上掉下来,亦不停有人被武器刺中,仰面倒下。

    围绕松仓城天守阁的攻防战虽然仍未结束,但确实有了眉目。

    椎名康胤手臂酸麻,似乎已经举不起刀来,不过,他也用不着举刀了,只因他的佩刀,在方才那一记大力劈斩时,竟然折断。

    天色不再是黑得像墨一样,空气中叶缓缓有了光线。

    东方的天际,隐隐露出一线鱼肚白。

    天快亮了。

    椎名康胤的心,也沉到谷底。

    这座天守、守不住了,他们椎名家亦将不复存在。

    康胤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一屁股坐在那具新鲜的尸体前,眼泪已夺眶而出:

    “景直……这座城,要失守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低落在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上。

    椎名景直就只是躺在榻榻米上,脸色虽然苍白,却有着极为安详的睡容,好像是睡熟了一般。

    若非是胸前那两支插在心脏位置的羽箭,又有谁会想到,这个被家督和佐佐内藏助寄予厚望的少主,竟然战死了呢?

    “景直……为父对不住你,是我不好……”

    椎名康胤发自内心地懊悔,向这个已经死去的养子诉说着心中的悔恨。

    自数年前椎名景直来到越中,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只不过与景直维持着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不论生活起居、还是琐碎事务的处理,椎名康胤总是有很多的理由,拒绝与景直会面。

    数年前,他还只是个未元服的少年,孤身来到越中,却遭受如此的冷遇。

    光是想到这些,就令椎名康胤愧疚得很。

    但是,仅仅是养子的椎名景直,竟然在守卫松仓城的这半个月来发挥出无与伦比的作用,非但没有因为往日的冷遇而唱反调,而是如侍奉亲父般地为他效力,比他的亲儿子、甚至比他自己都更卖力地守卫这座城池。

    若非是他突然战死……

    椎名康胤摇了摇脑袋,仰起头来,泪水无声地从脏污的两颊滑落。

    “你这混蛋……怎么可以比我早死……”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狼狈、面带血污的武士嗒嗒嗒跑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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