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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旡缓缓抬头对上他的目光,镇定道:“那么神奇吗?”
“我怀疑是鬼癞子三剑之一的剑中剑。”楚沉夏笃定道。
眼皮不由自主地一跳,景旡全身一僵,楚沉夏感受他的异样,飘来一眼,道:“有那么痛吗?”
“还好,我是金刚不坏之身,谁也杀不死我。”景旡玩笑道。
“别耍嘴皮子了,我见你最近脸色不大好,该不是走火入魔了吧。”说着,便伸手去探他的命脉。
景旡别扭地抽回手,不以为意道:“我最近在辟谷,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脸色当然好不到哪里去。”
楚沉夏也只好随他去,但还是不由叮嘱道:“欲速则不达,凡事不要急躁。”
景旡扑哧一声笑出来,因为动作太大咧到了伤口,又龇牙咧嘴着吸了口冷气,楚沉夏见他这幅滑稽的模样,忍不住投去一个鄙夷的表情。
景旡疼痛难忍间,却还有闲工夫磨嘴皮子,“你觉没觉得你最近有些变化?”
“什么?”楚沉夏端起一杯茶,送至嘴边。
“我从前觉得你老成的像个道士,如今倒觉得你和老头子差不多,你莫不是拿我当儿子养吧?”景旡感叹道。
楚沉夏一个偏头,鼓起腮帮对着他,景旡连忙抬手去掩,却始终未见他有动作,又疑心他在等自己放下手,于是从手肘间伸出两只眼去看。
却见他正襟危坐,细细啜了一口茶,将茶杯放下后,甚鄙夷道:“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幼稚吗?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景旡丧气地垂下胳膊,道:“到底是。。。”
“噗。”话只说几个字便被迎面而来的茶水打断了,草草抹了一把脸,又听他道:“抹的匀一些。”
景旡怒气冲冲地将他赶出了房间,这才不掩疼痛,紧紧皱眉缓缓走到桌前,艰难地扶着桌子坐下,心口的疼痛如撕裂了一般传来,他把头深深低下,回想起那夜与若渝的对战,仍然心有余悸。
自从断了长存后,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越来越差,但不知会差到这个程度,尤其是晚上,没有了阳气的支撑,他只能勉力支撑若渝的进攻,却没有半分还手能力。
只不过一会的功夫,景旡额间便布满了汗,他咬着牙根缓缓站起来,目光虚浮却透着一股狠辣,若渝必须死。
极为艰难地走到床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盒子,这个东西原本是为顺王准备的,看来他是用不上了。
走了两下觉得使不上力气,从怀中取出存放长存的玉瓶,小心地倒出一粒在手心,白的几近透明的药丸此刻仿佛曼陀罗一般,蛊惑着他的理智,药丸在喉咙处梗了一梗,一下子滑了下去。
半刻钟后,微微提了口气,只觉得周身气息舒服不已,目光紧紧落在手中的盒子上,心说,若渝,不是我非要你死,实在是你聪颖得让人害怕。
半容接过盒子,打开时眉角眼梢不掩喜意,惊叹道:“百年蝉脱,你从何而来?”
“这可是我的传家宝,拿给你还真舍不得呢。”景旡恋恋不舍地看着盒子。
半容见他右手有些蠢蠢欲动,忙护在胸前道:“真是多谢你了,若渝有了这个会好的更快。”
景旡撇了撇嘴,苦笑道:“真是拿你没办法,我是多看一眼伤心一回,这就走了。”
景旡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半容,见她正抱着盒子傻笑,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随即摇了摇头,无知,连半容医术这般高超的竟也愚不可知。
世人愚昧皆当那百年蝉脱为起死回生之物,实则不然,不过是一味普通的草药罢了,只是冠了个百年之名,说到药效简直鸡肋。不光如此,蝉脱若于治刀伤的草药一起用于同一人身上,蝉脱毒性大发,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顺王冲进房间时,一眼便看到的是一地未干的血,究竟是流了多少的血,在他来迟了个把时辰后还未凝固。
眉间一跳,疾步走向内室,许大夫正退出来,遇上顺王便要行礼,顺王制止他躬身的动作问道:“如何?”
“无碍,只是血流的多了些,多吃些补血的草药便会好的。”
顺王示意他退下,大步走到床前,颤声叫道:“罗叔。”
被叫做罗叔的人,微微睁开眼,见到是顺王,又无力地合上了,尽管他年方四十有三,但脸上却没有一处皱纹,可一张老脸似乎经历了太多,变得沧桑可怖。
他一开口便是无尽的沧桑,“我何德何能听殿下叫我一声罗叔?”
顺王矮身蹲在床榻边,目光沉痛道:“罗叔,我知道你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何必三番五次寻死呢?是有人拿什么威胁你吗?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摆平。”
顿了顿又道:“你若是怕被人报复灭口,我便派人时刻保护你,你放心,我会拼尽全力不陷你于危难之地。”
罗叔双目紧闭,不再说话,顺王翛然起身,猛得转身,一滴没有温度的泪飞落到了罗叔脸上,罗叔一惊,睁开了眼。
听他背对着自己道:“我说了这么多回,你始终不肯多说一个字,我从前不知道,原来说出真相比让死人开口说话还难,勤王府三百口人,我不信我找不到第二个知情的人,但绝不会找第二个罗叔。”
这么多回,可能真的是失望到了极致,顺王目光炯炯,包裹着浓浓怒气,便要出去,却听到床上的人近乎哀求地唤了句:“殿下。。。”
顺王一僵,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忙回头带着期许的目光看他,罗叔铁青着一张脸,脸上莫名生出一些羞愧的神情来,顺王眉间一跳,果然,他道:“我求殿下不要去查这桩案子了,死的人只会更多,勤王已经死了,名不名的有什么要紧的,可是活着的人却不能因为死去的勤王搭上一整个人生,甚至一个家族啊。我们苟延残喘已经对日子没有了盼头,唯一的希冀不过是子孙能够安然过完这一世。殿下,你斗不过他的,他的心太狠了。”
顺王眼中的期待一点点退回心底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怆,目光在一脸羞愧的罗叔一顿,忽然觉得十分好笑。人为了活下来,什么都做得出来,真相可以噤声,过去可以忘记,那种悲哀根深蒂固,如青苗从心底发芽,逐渐逐渐,将整个人都包裹吞噬。
再看向罗叔时的眼神便变得十分嘲弄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一个皇子才需要放下身段去求一个不肯道出真相宁可去死的人?
顺王冷声道:“你们可以掩盖真相十年,二十年,可真相是无处不在的,总有一日,会浮现出来,而你会在懊悔和羞愧中度过你的余生。
第四十七章 风起时
“今年的枇杷味道真不错,朕记得你最爱吃的便是枇杷了。”皇帝懒懒地斜靠在弥勒榻上,拿过一个枇杷递给高娴妃,见她咬下去的那刻酸的眉心都皱在了一块,登时大笑了起来。
“陛下也真是的,都这个岁数了,还拿稚子的玩戏来消遣我。”高娴妃将手中的枇杷往桌上愤愤一放。
皇帝笑了两声,见她不笑,凑过去道:“生气了?”
高娴妃瞥了一眼皇帝,讪讪道:“陛下可知今年的枇杷为何这么酸?”
皇帝不语,目光微微闪动,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冬雪洋洋洒洒下了那么久,百姓们原本可以得个好收成,却不知哪里来的说法,枇杷要在三月时摘下,否则会有大灾,可是今年的枇杷成熟要比去年晚些,正是青澄澄的模样呢。陛下方才说枇杷味道不错,我甚是诧异,一咬,果然很酸。”
“是这样吗?”皇帝拿起一个枇杷,凝目看了一会,这个说法,她深居后宫不知,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齐国刚灭不久时,太史令郑玄夜观天象,发现岁星与太白相会,主大凶,闭关多日后终测出“月与岁星同光,即有饥亡。”
此天象不是本朝第一次出现,承治十一年时正应了那句“月与岁星同光,即有饥亡。”南宋几乎各地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灾荒,当年的郴州便饿死了二十万人。
五官之一的灵台章余其跟着测出,东南方位即是大危所在之地,只有将那几个县的当季的粮食于三月初八那日尽数收割,方有机会躲过这一劫。
内监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至皇帝身侧,轻声道:“陛下,庆王来请安了。”
皇帝将手中的枇杷放回原处,眼角瞟了一眼高娴妃,斥责道:“这个时辰请的什么安?!”
虽嘴上斥责着,但也没有让内监打发他回去,只是闭上了眼佯装养神,高娴妃并非愚不可及之人,当下便悟出了庆王择这个时辰过来,必是有要事要禀,于是起身道:“陛下,臣妾这就先退下了。”
皇帝没有睁眼,只是微微颔首,俨然一副闭目养神的状态。
“儿臣拜见父皇!”庆王一撩长袍,伴着高亮的嗓音,直直跪了下去。
闭目养神的皇帝被他这一举动惊的猛睁开双眼,这个儿子喜欢招揽门客,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可偏偏这些个自诩有大才的谋士尽给他出一些愚蠢又下三滥的主意,子庆想什么,他一眼便能猜出。
皇帝见他来势汹汹,眼中的不耐烦又多了几分,今日进宫恐怕又是那些个谋士出了什么馊主意了,当下摆了摆手道:“这安也请过了,你的孝心我知晓了,去你母妃那也请个安,就回去吧,朕也累了,这便去午睡片刻。”
庆王不动,抬手作揖又跪了一跪,皇帝的眉头即刻皱了起来,行再跪之礼必是有大事,走了两步的脚又退了回来,重新坐下后,道:“你起来说吧。”
“是。”庆王干脆地起身,方才他低着头没注意到,此刻才发现他目光中包含着浓浓的纠结和沉痛,皇帝不由得诧异万分,缓缓转着手指的佛珠。
庆王吸了口气,仿佛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终于开口道:“儿臣有一事禀告父皇,事关顺王,斗胆请父皇恕罪。”
顺王不喜争斗,只向往战场,皇帝正是深谙他这一点才不疑有他,明白庆王此番是为顺王而来,又想到庆王难得如此慎重,应当是有足够的证据才到自己面前来,虽明知庆王与顺王不合,但仍有些好奇顺王究竟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他手中。
皇帝微微颔首道:“恕你无罪,说吧。”
“儿臣发现顺王近年来频繁接触勤王旧人,甚至派人混进司刑寺盗取当年一案的资料,意图为勤王翻案。”庆王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胡说八道!”皇帝将手中的佛珠一下便丢在了庆王脸上,佛珠登时散落一地,可庆王却连眼都没眨,仍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就连神色都未变半分。
倒是一旁的几个内监惊慌失措地跪下,大呼陛下息怒。
“儿臣没撒谎,儿臣说的是事实,如今正有一勤王府旧人被他藏匿于西郊。”庆王忽然跪下,伏地磕头后道,“请父皇彻查。”
皇帝眼中的怒气腾腾,死死盯着跪在面前的庆王,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灼烧殆尽,气息变得混乱又粗重,语气寒意森森,“你就那么针对子顺吗?”
庆王眼中的坚定忽然被狠辣代替,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时间,再看他时,他眼中已是无尽的失落和一闪而过的委屈,这让皇帝的心略微软了一下。
“父皇觉得皇兄什么都好,为人正直又有谋略,武艺高超还能带领数万将士征战沙场,儿臣与皇兄一比,便显得十分渺小,因此儿臣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污蔑和攀咬。儿臣没成想,都是皇子,父皇却这般信任和宠溺皇兄,视儿臣为空气。”庆王紧紧咬着牙跟。
皇帝无言以对,眼中的怒气被他的话说逼退,想到自己一向不太喜欢他,也不顾及他的感受,如今听他这一番言辞,顿时觉得自己对他的偏见太多了,浑浊的老眼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他又说道:“可是父皇,皇兄若是错了儿臣难道不该道出,任由皇兄错到底吗?皇兄为人虽正直但倔犟顽固,不相信父皇的审判,为勤王翻案,也是他一贯的做法,儿臣只是觉得,若是他这番行为传了出去,天下的百姓难道不会有闲言吗?皇兄是父皇的儿子,堂堂的顺王,居然质疑自己的父皇,要为当年情理不容的案子翻案,传出去会授人以柄。儿臣只是想请父皇制止皇兄这一做法,别无他意。”
庆王这番话说的咄咄逼人,皇帝再无理由推拒,无力地靠在榻背上,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那人现在何处?”
陆执来报,西郊被庆王带兵围剿的时候,顺王没有任何的防备,未等到皇帝的召见,牵过马便奔向了皇宫。
“顺王求见。”内监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行礼道。
“哦?”皇帝抬眼,眸色深深,摆手道:“来的这么快?让他先侯着吧。”想了一想,又叫住内监道:“还是让他进来吧。”
顺王行完礼,迟迟不见皇帝叫他起身,正纳闷时,皇帝开口对罗叔道:“承治二十二年的那桩案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罗叔一直垂着的头忽然扬起,对上顺王的目光,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沉痛,头无力地低了下去,认命一般道:“勤王罪有应得,草民,无话可说。”
皇帝有些诧异,按理说,既然顺王将他藏匿起来,定是因为此人说的一些话与当年案件勃然相悖,可他却承认了当年的案子,毕竟对顺王的喜爱没有减弱,怕是自己冤枉了他,于是温和问道:“子顺,这个人是从西郊搜出来的,你有什么说的,你大可放心,父皇会彻查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庆王暗暗咬紧牙根,忙低头掩饰自己眼中骇人的杀气和嫉妒,他居然宠溺顺王到这个地步!
顺王上半身挺直,目光坚定地望着自己的父皇,没有一丝犹豫道:“他确实是勤王府旧人,也是我将他藏匿于西郊。”
庆王眼神顿时轻松起来,当下忍着快意正色道:“皇兄,你当真想为勤王翻案?”
“是,既然父皇说彻查此事,那么。。。”顺王只说到一半,便被皇帝怒吼声打断,“子顺,你是疯了吗?枉朕对你这般信任!”
顺手抄过手中的茶杯,就要往他头上砸过去,顺王不躲不避,抬眼飘来一个坚定不移的眼神,皇帝的手顿在半空一怔,始终是下不去手,将茶杯往他脚边一砸,气道:“你。。。你啊。。。朕要说你什么好!你听见了吗?你千辛万苦藏匿的人刚刚说了什么?!”
顺王双拳紧握,指尖深深按在手心,不知痛一般道:“勤王叔死前连写七个冤字,他是父皇的胞弟,生前又对父皇那般忠心,江城猎场他甚至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救父皇,我始终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证据就是要证明他是清白的。”
说到往事,皇帝心里又酸又痛,一下子被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同时背叛,那种感觉有多痛,没有人知道,额间的纹路无不在见证他这几年苍老的有多快,紧紧闭眼掩去那一眼的沧桑,悲怆开口道:“朕又何尝想过他们会这样待朕,子顺,别再为这件事白费心思了,当年朕是如何斩钉截铁的不相信别人对他们的污蔑,朕不信啊,朕不信!可是结果呢?朕亲眼所见,不得不信!纵是连写七个冤字,朕再也不会信!”
庆王由一开始的看好戏到嫉妒再到此刻紧绷着脸不敢放松半分,深怕皇帝就这么轻松放过了他,一颗心悬的比顺王还高。
顺王白着一张脸,正要说话,皇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摇了摇头道:“这些日子你待在府里好好冷静冷静,想想父皇的话,不要再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