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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京师里,仿佛有一只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什么。
其实周力帆还算是好的,他毕竟是文官,而且还是赫赫的刑部尚书,可是其他人,就未必有这好运了。
这一个个苦闷的人,如今变得愈来愈不得志起来。
唯一令他们聊以自**的是,赵王殿下,偶尔会关照一些,若是真遇到什么难处,赵王殿下也会出面,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赵王殿下的手还伸不进这儿来,却总算,有了点依靠。
周力帆的心态,已然发生了一些变化,事到如今,他和像他一样的许多人,都在这等苦闷之中度过,赵王殿下,成了他们唯一的一道曙光。
因而,大家不自觉的,朝赵王殿下靠拢了不少。
这几个月过去,周力帆的心,也渐渐淡定下来,他索性做个泥塑的尚书,也不去攀附什么人,反而将精力,放在了赵王殿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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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大清早,他照旧上了公房。本是打算像从前一样,署理一些无关痛痒的公文,准备好一壶茶,一小碟糕点,便将这一日如囹圄般的日子混过去。
不过却有一份紧急地公文送来,送来公文的,乃是堂官杨昌,这杨昌对他这尚书,敬而远之,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是打发书吏来禀告,万不得已,才亲自动身,今日是他当值,却是赶早就跑来,脸色凝重,匆匆忙忙的道:“大人,广西来的奏报,还请大人过目。”
周力帆倒是不敢大意了,他心里清楚,有好事,肯定轮不到自己,这姓杨的表面恭敬,心里却从来不曾将自己放在眼里,那么必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周力帆颌首点头,道:“拿来看看。”
一份奏报,便呈上来了。
周力帆一看,表情果然凝重起来了。
学变……
广西桂林府,那地方,其实向来不是朝廷关注的重点,户部、吏部甚至都察院那儿,都没把那儿当一回事,可是在刑部这儿,这却不一样,因为耸人听闻的所谓大案,绝大多数,都极少出现在江浙一带,往往都是那种不毛之地的地方。
事情的起因,实在过于离奇。
可是牵涉的事,却是太大了。
其实假若发生民变,都没什么,广西那地方,土地贫瘠,百姓呢,又是桀骜不驯,隔三差五,一群人上了山,落草为寇,运气好,下得山来,攻陷一座县城,自称某某王,却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可问题偏偏就在于,这是学变。
学变是什么,学变就是生员们发生了冲突,朝廷讲究的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士大夫,绝大多数,其实就是读书人,读书人是不可能闹事的,因为读书人本来就享有特权,且绝大多数,都有家业,吃饱了撑着,闹个什么事?
可是这一次,却真是闹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广西提学梁文豪而起,这位仁兄负责督学,本来按道理来说,被打发去了广西督学,实在是没什么前途可言,可是这位提学大人,却是忧国忧民之士,他听闻这广西各府,突然伪学流行,于是便开始关注起来,待他看了‘伪学’的一些书籍,顿时勃然大怒,这还了得,这等坏人心术的书,居然大行其道,许多生员秀才,竟是为之拍手叫好,实在是荒谬。
这位仁兄开始动手了,他直接下了一份公文,指斥陈学,并且狠狠严惩了几个,误入歧途的读书人,革了他们的功名,以儆效尤。
本来这事儿,也就这样完了,可是提学大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广西人桀骜不驯,即便是读书人,也绝不是好招惹的,少不得要闹起来,当时桂林的学官一看,觉得有些不像话,于是便向这位提学大人陈情,说是大人高抬贵手,那些人误入歧途,何必要将事情做绝,好好申饬一下也就是了。
其实这位学官不明白,这正是提学大人的手段,借此来敲山震虎,狠狠杀一杀眼下的风气,现在你撞到枪口上来,这不是作死么?提学大人立即反讽一句:“尔可见过汉贼两立么?”
消息很快传出去,于是广西哗然。
这些广西的读书人,举业无望,勉强有个举人和秀才的身份,仕途是甭想了,因而心里郁闷,此时陈学开始从谅山传来,偏偏他们的理学功底,大多数都不扎实,对这理学,多少有几分怨气,因而这学习陈学的风气,自此也就开始弥漫开来,再加上谅山那儿,早已成了广西等府的神往之地,有不少读书人,都曾去谅山见识过,所谓授业解惑,这陈学,恰好解开了他们许多的疑惑,因而有人对陈学经典,深信不疑。
他们心里也自知,朝廷并不提倡陈学,因而大多数,都是私下里研究,可是提学大人整人不说,竟还说是汉贼不两立,读一些陈学经典,就成了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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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水太深
广西人素来桀骜不驯,平时看上去极好相处,人也豪迈,并不扭捏,可是一旦受气,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先是数百生员聚集,在提学衙门滋事,这些生员敢滋事,自然也不会全无依仗。
在那广西官府,其中不乏有同情陈学的官员,其实自从谅山起家之后,各路商贾聚集,其中有诸多官员,见有利可图,参与其中。
这天下谁人不知,但凡是在广西为官的,前途大多无望,因而这些老少边穷的地方,都是一些官油子们的避难之所,他们既是仕途无望,自然也就实在没有心思去钻营了,一来年纪大多老迈,其二也没什么门路,于是老老实实,乖乖做他们的父母官,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们无欲无求,既然不求上进,那么这银子总要捞一些罢,为官一任,将来年纪大了,多半也就该解甲归田,此时有权不用,更待何时。
于是在这广西省内,有不少官员的妻舅之类的一些人,开始往那交趾等地贩卖货物,他们仗着上头有人,胆子最大,甚至一些违禁之物,他们亦是没有什么顾忌,不少人借此大发横财。
这里头牵涉到的人,不知凡几,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可是久而久之,这陈学的学说,也不免经过他们的门生和亲眷传到了他们的手上,这些人的利益,与谅山息息相关,陈学的学说,他们可以不理,维持常态。才是他们的利益所在,可一旦有人打破了这平衡,这事情。可就不太好说了。
因而那提学的事,惹来了不少官怨,这些人背后少不得唆使一下,于是乎这学变随即开始,一群愤怒的生员围堵了学政衙门数日,那提学连忙向都指挥使司求援,只是在这大明。任何事但凡牵涉到了生员,就是天大的事。那都指挥使哪里敢造次,自是置之不理。可是那桂林府已是谣言满天飞,都说提学要调兵弹压生员,还说牵涉此事者,都要严惩不贷。愤怒的生员们二话不说。直接冲入了提学衙门,将那提学揪出来,一阵痛打,若非是有差役将这位提学大人救出来,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单单闹成这样,就足以震惊天下了。
周力帆看着奏报目瞪口呆,他虽是久在北京,政治觉悟及不上这些金陵城里的老官僚。可是单凭这份奏报,就知道事情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这里的问题有两个。一个牵涉到的是伪学,其实各种学说,在大明也有不少,朝廷虽然钦定了理学,可是各地,偶尔也不乏一些学说,这些学说,甚至是一些致仕的大人物所创,有那么几分影响,可是这影响,只是地域性,受影响的人并不多,可是似广西那般,据那提学所言,广西上下,信奉陈学异说者,十之六七,这可就有点儿严重了。况且,这陈学相比于其他学派,显然更加激进,甚至推翻了许多共识,那提学更是捶胸跌足,说什么有孔孟以来,未尝闻此大逆不道之言也。
到底如何大逆不道,周力帆眼下不得而知,他更是深知,这件事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问题,这就牵涉到了纲常伦理的问题,一省提学,既是朝廷的学政官员,更是本省生员的‘座师’,虽然这东西,真要续起来,有些牵强,可是以下克上,门生围攻座师,历朝历代,可谓旷古未有。
学变也不是不曾有过,生员对本地亲民官若是不满,少不得要抨击甚至于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可是学官,这却是头一遭。
周力帆的眼眸子在闪烁,他终于明白,这位杨昌杨大人,为何这个时候将自己这大人二字叫的如此亲热了,平时整个部堂对自己俱是阳奉阴违,真要出了事,倒是想起了自己。
按理来说,刑部这边确实应该做出批示。身为尚书,更应该立即下文广西提刑,命他们立即平息事态。
可是摆在周力帆面前,有个很为难的事,如何平息事态呢?寻常的手段,怎么压得住这样的事,可是非同寻常的手段,对方可都是生员,是读书人,这里牵涉到的是学争,甚至可能是残酷的政斗,周力帆一旦拿了主意,就极有可能,卷入一个极为可怕的旋窝之中,在这风口浪尖上,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涉很大。
而且,周力帆不是傻子,陈学起于谅山,他有一些风闻,说是赵王殿下聘请了陈学的大儒,去教授王子们的课业,这些以前觉得很荒诞的事,如今细细一琢磨,两相联系,周力帆愕然发现,这里的水不但深,而且绝不只是表面那样简单。
“大人,事关重大,是否立即……”
周力帆却是莞尔笑了,道:“噢,此事确实是事关重大,只是是非曲直,老夫还要再推敲一二,你且下去罢。”
他不敢拿主意,任何一次提前的表态,都可能引火烧身,眼下只能拖延一下,周力帆虽然清楚,自己这一拖延,极有可能授人以柄,为人诟病,都察院那儿,少不得弹劾他尸位素餐,只是眼下,即便受了弹劾,这个主意,也不能轻易去下。
杨昌只是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二人的交情泛泛,杨昌对他本就刻意保持距离,反正干系,是你尚书大人担着的,与自己无关,自己既已禀告,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因而毕恭毕敬的道:“下官告退。”
“呼……”周力帆长吐一口气,不禁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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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每一次下值,解缙总是能掐准宫门落钥的时候出宫,绝不会给人授以任何殆政的口实,他的暖轿子已到了解府,相比于其他高门府第,解府的宅子并不起眼,没有金碧辉煌,也不曾有什么亭台楼榭,就是这么个不太起眼的宅子,里头有厨子、门房之外,便是几个老妪和健仆伺候,他的简朴是在京师出了名的,何况他治家严格,秉承着书香门第的传承,因而家中的子弟,绝不敢在外滋事生非。
下了轿子,门房已是迎上来了,道:“老爷,有尊客来访。”
说罢,一个名刺递来,解缙接过,只是扫了一眼,旋即点头:“人在花厅么?”
“是。”
解缙二话不说,便走了进去。
到了花厅,堆起笑容,坐在这儿的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吕震,这位刚刚从刑部任上转任至礼部的尚书大人,朝解缙微微一笑,旋即起身,道:“解公早出晚归,教老夫汗颜了。”
吕震的地位,在朝班之中,绝对是屈指可数,六部之中,除了吏部天官,论资排辈,也就是他的地位最是清贵了。说起来,在永乐天子刚刚登基之时,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真定知府,一个不起眼到极点的人物,可是偏偏短短几年时间,吕震迅速的窜起,很快就达到了刑部尚书的高位,而且说起来,还有一件颇有意思的事,天子去了北京之后,太子监国,吕震的女婿主事张鹤朝参失仪,太子以吕震的缘故赦免了他。远在北京的朱棣听说之后,勃然大怒,直接将这吕震和女婿下了诏狱,可是没过多久,就已复职,不但如此,还从刑部尚书升任礼部尚书,这么一桩子事,也曾是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
因而无论是解缙还是吕震,他们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当年在建文的时候,他们都是不起眼到极点的人物,可是自从永乐天子登基,他们都是迅速窜起,而且往往都得以重用,这圣宠,其实并不下于那郝风楼。
解缙能有今日,其实都好理解,因为解缙文采斐然,天子对他,素来敬重,因而才谋夺了高位。可是吕震不一样,他一介知府,几年忝为尚书,且还是位高权重的礼部,却几乎难以寻到任何原因,这反而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官场之上,最怕的就是被人看穿底牌,解缙的底牌,人尽皆知,偏偏吕大人,却是一个云里雾里的人物,谁也不知,他到底凭借着什么,可越是不知,越是教人看不透,就越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带着几分小心。
解缙不敢对他怠慢,不是因为他是礼部尚书,只是因为……此人自己竟是无法揣摩,也不知他到底有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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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大旗
双方寒暄一番,各自坐下,言辞之中都带着这么点儿客气。
解缙微微一笑,道:“吕部堂此来,所为何事?”
吕震吃了口茶,笑吟吟地看着解缙。
这个家伙,说来也是奇怪,人生可谓大起大落,他是真定知府的时候,谁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可是稀里糊涂就成了刑部尚书,还没等大家回过味,就已下了诏狱,本来大家以为这家伙多半是死定了,任谁也想不到,他不但官复原职,居然还再进了一步。
这等人生际遇其实并不鲜见,可问题在于,大起大落至此,只不过寥寥数年的时间,就有点儿让人觉得奇怪了。
解缙表现得风淡云清,暗中却是揣摩这个人,他觉得,这个家伙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在他的背后定有什么人鼎力支持,可是能支持他的人会是谁呢?解缙说不清,越是说不清,越是觉得此人不可小看。
吕震吹着茶水上的茶末子,笑了,道:“是有那么一桩事,老夫愚钝,竟是有些看不清,敢问解公,这陈学,解公知道多少?”
解缙一听,便大致晓得吕震的来意了。
这厮是礼部尚书,陈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早已朝野震动,眼下金陵上下,从士林到市井,都是议论纷纷,刑部尚书如何处置,大家都在看,可是这礼部也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