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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想着钓鱼来着,但只是为了把自家‘秋爽斋’的害虫给哄走,大理寺什么的,她可是连想也没想过,就算她不在乎英国公府的名声,也还在乎自己的名声呢。
李氏怎么说也是肖氏给她安排的人,真闹大了,她许薇姝未必能置身事外。
不过,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反正回去就能弄清楚怎么回事儿了,她对自己亲手**出来的毛孩儿他们,可是非常相信。
想必许静岩也不会放任事情闹得太厉害。
老太君那边也安安静静的,显然也并不当一回事儿,一行人上了车,依次离去。
宫门外等候的车辆一大堆,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国公府走,一路上光是避在路边等别人过去,就有好多次。
晃晃悠悠的车上,许薇姝有些困倦,就随手抓了一只暖炉,揣怀里,眯着眼睛休息。
车帘落下前,隐隐约约瞥见一袭白色狐裘的年轻男子,似乎举目向她的方向看过来。
许薇姝眨了眨眼,唯一的感觉就是似乎天下钟灵毓秀的美男子都集中到京城来了。
那个飞将军高伤,也生得十分清俊。
想想似乎也不用奇怪,越是富贵人家,基因越容易得到改善,生得孩子自然都漂亮,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住满了权贵,随便抓个公子哥儿,光看皮相都很少会差了去。
一边眯着眼休息,许薇姝一边在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松精神,正神思飞驰。
“啊!”
阿蛮忽然叫了声,“快看,那边好热闹!”
确实热闹的不得了,大年三十,整个京城取消宵禁,满京城的老百姓似乎都在街上闲逛,到处是烟花灯火。
贯穿京城南北的精河上彩船无数,教坊司的歌女们带来一场又一场的新鲜歌舞。
寻常百姓能欣赏到专供皇室和王孙子弟们享受的教坊司歌舞,也就只有在这几个盛大的节日上。
老太君想着,佳节难得,不愿意多拘束家里的女孩儿们,干脆就让马车慢行,由着几个孩子看热闹,不一会儿,不远处就出现十几个羌国人。
阿蛮缩头,往里面挪了挪,却还是忍不住探头出去看。
无论他们大殷朝和羌国有怎样的国仇家恨,但不得不说,国人对羌国人还是满好奇,而且,和国内那些总稍嫌文弱的汉子比,羌国的男人更挺拔,更英武些。
“我想起来了,前几日似乎听小乌他们说过,羌国派来使者,要与我朝联姻。”
阿蛮鼓了鼓脸,小声道,脸上就不觉露出几分怨念,“隔三差五地联姻,隔三差五地互派人质,还是时常要打仗,真不知道闹个什么劲儿!”
许薇姝没说话,只是难得握了握阿蛮的手。羌国与大殷朝毗邻,就注定了一山不容二虎,非得分个高下胜负才行。
前面那些羌国人,穿的都是红黑色的紧身服饰,腰配长剑,身量挺拔,走路的步调都一模一样,哪怕寒冬酷冷,这些人衣着单薄,也有一股锐气扑面而来。
在羌国,‘玄’乃是贵重颜色,寻常百姓不可能穿,只有羌王手下,百战百胜的三千飞军,才终日穿这种颜色的骑装。
许薇姝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连飞军都出动了,难不成这次羌国来了什么重要人物?
阿蛮只想着,不知道京城哪位适龄贵女又要辞别父母,远嫁而去了。
“自从前朝薛太后,以为羌国野蛮,不配尚公主,下旨以贵女代嫁以来,咱们京城的女儿们就算是倒了大霉。”她面上不觉带了三分愁绪,就连热闹的夜景,吸引力也不像以往那般大,“不知道今年轮到什么人倒霉?”
京城这些世家权贵们,明明知道嫁了女儿出去,今生今世恐难再见,可还是有人主动嫁女。
女儿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筹码,若是有大利益,随随便便就能舍了去。
两个姑娘正各自若有所思,旁边不远处忽然骚动起来,车辆停下,阿蛮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
隔着车窗,许薇姝皱了皱眉。
就在旁边三五米的距离,两个义王府的下人,正与一个挑着担子卖野鸡的老汉争执,旁边地上还躺着一只雪白的大公鸡,翅膀大约受了伤,一个劲儿叫唤。
“走,跟我们去见官。”那仆人眉头紧蹙,推开赔笑的老汉,俯身抱起大公鸡,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咱们万岁赐给我家小主人玩的斗鸡,让你家的土狗咬了,赔点儿钱就算没事?”
说着,这仆人就从旁边的摊子上取了笔墨,当场要写状子。
周围围观的人挺多,连那几个飞军的甲士也驻足,许薇姝勾了勾唇角,隐约听见还有看客夸赞义王府的下人够斯文的,换了别的权贵,还写什么状子?直接把人带走打死的都有!
大家总说律法公平,可实际上,它又什么时候真正公平过,一转念,仆人已经把状子写好。
便有人凑过去看,状子极为简单,只有八个字而已——“鸡挂金牌,系出御赐。”
别的不说,就这几个字就极好,义王府连个下人都能写出一手好字来,还真是让人惊叹不已。
那老汉傻了眼,欲哭无泪。
阿蛮也是一阵不忍,刚想说什么,就见她大哥下了车,颇带了几分怒意地走上前:“这位老兄,你们是怎么回事,义王府便……”
“大哥。”
“竹哥儿。”
第五十章 辩词
许薇姝叹了口气,慢慢踱步下车,很随意地打断了许茂竹接下来要说的话。
阿蛮虽说刚才还有心帮老汉说话,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女孩儿,自然不愿意让自家亲哥哥说出某些得罪人家义王府的话来。
他们英国公府还没有那样的底气。
许茂竹一怔回头,张了张嘴,没来得及出声,许薇姝已经轻笑了笑,随手把自己车中的笔墨取出,道:“不愧是义王府的人,还真是遵守律法,老丈,我看你就跟人家去一趟府衙好了,让应州府尹裁断,相信义王殿下也不会有异议。”
那老汉早就吓得魂不守舍,这会儿欲哭无泪,浑身发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薇姝也不着急,拍了拍手道:“我看老丈不像会写辩词的样子,如果老人家不介意,不如就让我替你写一份儿辩词?”
老汉四下看了看,见义王府的几个下人都面无表情,眉宇间多少带了几分狠戾,只能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许薇姝一笑,就挥毫泼墨。
阿蛮和许茂竹都很好奇,不自觉走过来看,就见许薇姝用了一笔很正经的馆阁体——‘鸡挂金牌,犬不识字;**相争,无关人事。’
许茂竹:“……”
那老汉接过辩词,脸上的神情懵懵懂懂。
阿蛮噗嗤一声,许薇姝也笑眯眯地道:“老丈放心,应州府尹赵大人一向公正廉明,你拿了这辩词过去,他肯定不会为难你,而且听说他老人家还是义王府出身,在王爷面前也能说得上话,肯定会帮你说项。再说了,当今陛下向来宽和仁慈,深受百姓们爱戴,又怎么可能因为两只畜生的事儿,就为难你?”
反正许薇姝说赞颂皇帝的话,没人会反驳,那老汉半信半疑,可现在也只好接下辩词。
到是几个义王府的下人反应很快,轻哼了声,随手就把所谓的状子收起来,团吧团吧塞到袖子里,抱着白色的大公鸡扭头便走。
老汉愣了愣。
许薇姝心下叹气,略有些烦恼,面上到平静无波,只道:“老人家安心,义王府的人和你逗乐子呢,哪里还真会为了这点儿小事麻烦官府?”
阿蛮松了口气,赶紧推了大哥一把:“哥,走吧,别让老太君久等。”
许薇姝也扭头上车,刚一转身,便听身后有人用很古怪的音调喊道:“你姓许?英国公家的长女?”
一行人都愣住,同时扭头。
那些羌国的飞军,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聚集过来,其中一人的目光就落在许薇姝的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目光很是有几分奇怪。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许薇姝那张辨识度极高的面孔上:“……你父亲杀了我的父亲,你说说看,是不是应该父债女偿?”
阿蛮顿时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大吃一惊,许茂竹皱眉,不着痕迹地把许薇姝护在身后,也许他对这个所谓的堂妹很不喜欢,却绝不是那种能放任自家人被欺负的男人。
道德文章学得多了,无论是不是会养成迂腐的性情,至少能称作君子,尤其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
许薇姝眯了眯眼,暗暗敲下手指,示意不远处人群里的毛孩儿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那个羌国人开口的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看到毛孩儿把袖箭亮了出来。
这帮小子现在可绝没能耐和飞军的人较量,如今能不被发现,还是因为羌国人身在大殷朝境内,早就习惯了旁人的敌视,毛孩儿一伙儿也擅长伪装,更擅长收敛自己的杀意。
许薇姝勾了勾唇角,根本不去理会,轻轻跳上车去,还招呼阿蛮上车。
“竹哥儿,咱们快走吧,别让老太君久等。”
那位飞军的甲士并不发怒,连脸色都没有变,只是慢慢把袖子里的细剑抽出,一点儿寒光,在烟花的反射之下,更是夺目,许茂竹一动也不敢动,背脊上瞬间爬满汗珠。
周围一群看客,一时间都紧张起来。
阿蛮甚至觉得连腿都有点儿迈不动。
气氛愈加紧绷,一触即发!
寒光闪烁!
长剑刺出。
“啊!”
阿蛮双手抬起死死捂住眼睛,良久,想象中的惨叫声没有响起,她回过神,赶紧睁眼叫道:“姝娘!”
许薇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哎,不愧是羌国死士,不光不怕死,杀人前还一句废话都不说。”
她这声音里带着几分调笑,甚是轻松自在。
阿蛮张口结舌,把视线落下去,莫名地瞪着地上的半截剑,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有几个胆子大的围观者却看到了,就在那个甲士的细剑刺出的一瞬间,剑忽然断掉。
大家都出了口气。许茂竹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中看了许薇姝一眼,心中五味杂陈——他这个便宜堂妹,曾经在心里无数次鄙薄的少女,从一开始到现在,连眉毛都不曾振动一下,就是那个甲士都要杀人了,还是始终泰然自若,好像被羌国能止小儿夜啼的杀手威胁的,不是她一样。
“咳咳咳……咳咳!”
一片寂静中,忽然有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瞬间打破凝滞的空气,袁琦皱了皱眉,不耐烦地伸手拍了拍高哲的后背,高哲笑着摇摇头,漫不经心地道:“今天是大年三十,举国欢庆,不宜杀生,所以就不取你等性命了,若是愿意,不如共赏我应州的火树银花?”
那个甲士猛地抬头,看了他好半晌,忽然一手抵住左肩,毕恭毕敬地拜了下去。
行完大礼,才站直了身体,带队一言不发地走人。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蛮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身披裘袍的男子,浑身一颤,耳朵根上不知不觉染了一抹红晕。
高哲回过身,向着许薇姝点了点头,低声道:“多谢小娘子。”
许薇姝莞尔。
阿蛮怔住:“……咦?他怎么向咱们道谢?”就是要道谢,也应该自己向这位郎君道谢才是。
第五十一章 光明正大
“……也许是喝多了。”
许薇姝笑了笑,拉着阿蛮的手,把她拉上车。
用不着吩咐,车夫就扬了扬鞭子,准备走人,老太君他们更是连车都没下。
阿蛮还是忍不住撩开车帘向外面看。
车行的很慢,街上人太多,小商小贩都把路堵得严严实实,毕竟此时可没有城管。
不过,这到方便阿蛮举目四顾。
“姝娘,你说那些羌国人,为什么要给那公子行礼,难道他也是羌国人?
许薇姝心下叹息,“不是,我猜,他应该是高哲。”除了在羌国闯下偌大名声,与羌王古良有半师半友之谊的高哲,大殷朝谁还能让飞军俯首行礼?
“啊!”
阿蛮倒抽了口冷起,望向车外的目光,更加好奇。
许薇姝看到她脸上略带了三分羞赧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上辈子阿蛮嫁的也实在算不上好,虽说嫁给十皇子为侧妃,但英国公后来被抄了家,她也是一病不起。
当时原主身居后宅,知道的不多,只是到底还是亲戚,偶尔也听人说起过,阿蛮一连死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丧子之痛,想必痛彻心扉。
这会儿,小姑娘还如此天真活泼呢。
许薇姝皱了皱眉,把脑海中的杂念甩掉,原主死得早,只听人说,忠王和义王斗得太厉害,皇帝压服不住,就立了还是少年的十六皇子为太子,至于十六皇子有没有登上皇位,就说不清楚了。
不过,即便是登上皇位,十六皇子想必也高兴不了,到原主死前几年,那个位置就是个坑儿,天下群雄四起,农民起义一波接着一波,羌国年年进犯,好几位王爷自立为王,其中就包括为了王位争夺多年的忠王和义王。
整个大殷朝乱坐一团粥,光是早逝的原主,就经历过两次大殷朝的京城应州被围城。
许薇姝闭上眼,昏然欲睡。
晃晃悠悠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回了国公府,天色已晚,许薇姝和老太君还有肖氏打了声招呼,便径直回去自己的秋爽斋。
“小娘子。”宝琴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扶着许薇姝回屋,拿了篦子给她一边通头发,一边小声道,“李氏和秀芹都没回来,刚才国公爷派于管事过来说,李氏和秀芹得了恩典,被送出府去,不只是咱们秋爽斋,连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也有三个消失了。”
宝琴的语速特别快,显然她心里挺紧张的。
以往在庄子上,就算偶尔为衣食住行发愁,可到底生活单纯,不像在国公府这般如履薄冰,动辄就出人命。
——要是能回山上就好了。
这句话都到了舌尖上,终究还是被小丫头吞回去,主子还没叫苦,她当丫头的,哪能拖主子的后腿儿?
通了头发,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明日还得上课,许薇姝就早早休息。
…………
高哲和袁琦当然不清楚许家小娘子回家还有这么一点儿变故。
二人目送马车离开,袁琦叹了口气,“我该问问小娘子,你的病究竟有没有药能够医治?”
高哲耸耸肩:“你还不如去问苍青法师,他老人家不是能看清楚旁人的命数?没准儿我命不该绝,这病自己就好了。”
袁琦呆立片刻,也许脑子里真有过这样的想法。咬了咬牙,完全不顾他脸上半边狰狞恐怖的面具,和如此良辰美景有多么的不搭调,一扭头,拖着他家主子进了街边怡红楼。
进去就直奔中间最热闹的位置,高哲还和在场大部分文人雅士一样,也随手要了些笔墨纸砚,看样子是准备诗兴大发一下。
他好像真有点儿文思泉涌的意思,坐稳之后,就马上挥毫泼墨,不过,写了好几首诗词,写完还招呼侍者摆放在前面文圣的画像之前。
有他这样雅兴的文人太多,他这行为,真是半点儿都不显眼。
袁琦喝着酒,看了一眼他写的东西,口中漫不经心地道:“你今天一直盯着许家姐弟,看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