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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话别,径直去了崔司徒的牢房。
崔浩正在摩挲着自己的乌发,两眼炯炯有神,同是身处牢狱之中,却和张、宗二人截然相反。
看见太子拓跋晃与高允齐来,轻蔑的笑了两声说:“你们来干什么?”
拓跋晃见崔浩不识好人心,便也没好气的说:“本宫与先生见你落难,好心前来看你。你可倒好,不仅不领情,反而倒打一耙,真是无可救药!”
“哼!我看,是来落井下石的吧!”崔司徒仍是不相信。
“你以为他人都像你这般自私自利,不顾他人感受?”拓跋晃反驳道。
“好了,好了!崔司徒虽身处囹圄,但是我看啊,还是精神十足啊!这我们也就放心了,不必再多说什么!”高允悠闲的当起了和事老。
“我当然要有精神了!我可随时等着陛下召见我呢!”崔浩骄傲的说到。
“恐怕陛下不会再召见你了……”身为同僚,高允此刻却有了几分怜惜。
“父皇已经命先生拟旨,要诛你五族!”拓跋晃此刻却有了底气一般。
“不可能!”崔浩本以为拓拔焘只是吓吓自己,让自己懂得分寸,哪里会相信拓拔焘会真的狠下杀手,便着了魔一般狂妄的说道,“这天下是我帮陛下打来的,陛下没有我,哪里来这片江山!现在陛下过河拆桥要杀我,那也得看看我清河崔氏答不答应!”
“正是因为你清河崔氏,出了三朝元老,家势过于显赫,才会引火烧身啊!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高允暗中示意,崔浩却未全然明了。
“你什么意思?”崔浩诘问道。
“崔司徒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陛下决心杀你,怎么可能单单只是因为你修史一事,这顶多是个借口。我想,陛下杀你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你现在已经威胁到了陛下的皇位,威胁到了储君的未来。”高允将真正的原因一口气道了出来。
“不会……不会……我怎么会威胁陛下?我不会的。”崔浩听到高允说出拓拔焘的真实想法,心中怦怦直跳,越发觉得这样的可能极大。崔浩的神情立马恍惚了起来,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未来。
第十七章 断头台
“好了,既然崔司徒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高允说完转身,毫无留恋的便要就去。
“陛下不会杀我!陛下不会杀我!哈~哈~”崔浩仰天长啸,悲怆的笑声在天牢之中回荡萦绕。
出了牢门,拓跋晃就忍不住问。“先生答应为张大人、宗大人求情,会不会有些勉强?”
“就算勉强,我也要尽力而为啊!”高允哪有什么准头,只打算拼命死谏罢了。
“那如果先生进宫为他们求情,一定要带上本宫。”拓跋晃担心高允过于耿直,又出什么意外。
高允未明确回复,只说:“以后再说吧!先回去。”
……
高允领命拟诏:自崔浩以下僮、仆、吏、卒以上共一百二十八人,全部夷灭五族。
高允表示怀疑,一连拖了数日。拓拔焘频频派人催办,高允便又请见。
太极殿。
拓拔焘正伏案凝神屏息,高允上前启奏。
“启奏陛下,老臣认为,崔司徒所犯罪责,夷灭五族倒也应该,只是这其他官员,皆只是听命行事。如果只因为涉及修书一案,没有其他罪责,而要灭他们五族,这罪责也未免太牵强了吧!”高允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你是在指责朕是非不分?”拓拔焘眉头紧皱,双眼微睁。
“臣不敢!臣只是实话实说!”高允俯首跪地,分析道,“臣觉得这罪责过重,恐怕这朝中定会有人不服。”
“哼!高允,你别不知好歹!朕看你为人耿直,故而免你一死。如今你不仅不与此事划清界限,反倒替这些可恨之人变着法的求情!你当朕是真不舍得杀你,是吗?”拓拔焘睁足了眼,心中烦躁不安。
“陛下,因此一案,涉事的皆是汉姓官员,牵连的也都是汉氏子弟。如果诛了这些人,恐怕这以后难有汉人当官啊!请陛下三思啊,陛下!”高允仍是据理力争。
“放肆!你竟敢拿社稷威胁朕!你……”拓拔焘气的吹胡子瞪眼。
“臣不敢!”高允惶恐。
“你简直就是得寸进尺,和崔浩没什么两样!如果今天朕不给你点教训,恐怕以后你就是第二个崔浩。来人……”拓拔焘又气又恨,拍案而起。
“末将在!”两名武士异口同声,铿铿锵锵的走进了殿。
“把他给我绑入天牢!面壁思过!”拓拔焘直指高允。
“末将遵命!”话毕,两人将高允拖出殿外。
“陛下三思啊!三思啊!……”高允的声音盘旋于天际之间。
闻听高允被捕入狱一事的拓跋晃,马上进宫拜谒。
“儿臣参见父皇!”拓跋晃行礼。
“你来了!”拓拔焘放下手中的卷宗,抬眼看了看。拓拔焘早已经预料到拓跋晃会来,因而并不觉得奇怪,“你不用说,朕也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朕并没有想杀他,只是让他想受些苦罢了。只是……这个高允,什么都好,就是太直,想到什么就是什么,完全不顾自己的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今日他找朕说的这番话,倒是很有道理。倘若今天没有这个高允来招惹朕,只怕就会有数千人因为这《国史》一案而被无辜牵连。他这一闹倒好,朕便仔细看了这案子的卷宗,发现这有些人并不是罪大恶极。因此,朕决定就只灭了崔浩五族,其余的人都只以身死便罢了。”
“儿臣觉得如此甚好,这崔浩却是罪大恶极。就前几日,儿臣与高大人前去天牢探望他,他还扬言说道父皇想杀他,得先问问他们清河崔氏答不答应!儿臣着实觉得这崔浩荒唐至极,可笑至极啊!”拓跋晃心里直觉的憋屈。
“哼!就知道他有这一说!朕早已经派禁军将他们一家软禁了起来!他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救他?痴人说梦罢了!”拓拔焘轻蔑的笑了笑。“你替朕前去拟旨,明日午时行刑,不可再延误!知道吗?”
“儿臣遵旨?那高大人……?”拓跋晃仍是不放心。
“至于高允嘛,就让他在大牢里蹲几天,受受罪,也学学什么叫低头!等你事情都了断完了,再放他出来,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找朕麻烦了!”拓拔焘所言说到了拓跋晃的心里去。他感同身受,觉得对高允而言,这几天在牢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儿臣明白!儿臣这便去拟旨!”说完退去,只剩拓拔焘静静神思。
次日。
菜市街头,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皆是从天南地北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对于这史上空前的“国史之狱”,众人皆是充满了好奇与质疑,这当朝一品的崔司徒竟在一夕之间就要人头落地。
场内,跪满了即将被砍头的这些人,皆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刽子手一边磨着手中的大刀,一边抬眼看看日头。
崔浩一言不发,不再有往日趾高气扬的得意,却是一脸的无助与不服。一旁的张伟与宗钦却欢喜若狂。
张伟激动的说:“太子说,陛下饶了我们的家人,只要我们以身受死就可以了!”
“是啊!多亏了高大人冒死进谏,我们的家人才能幸免于难啊!”宗钦心中对高允感激万分。
“高大人好像还因此下了大狱。高大人真是个好人啊!”张伟感动的连连落泪。
“高大人,大概就是个圣人吧!”宗钦抬头看看天空,感激老天送来这么一个人。
两人聊个痛快,却听见身后有人嚎啕大哭,回头看去,原是闵湛与郗标,两人正声嘶力竭的哭喊。一人哭的不成腔调,一人却已经流尽了眼泪,只是呜咽。
“他们俩才是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我恨不得……恨不得扒了他俩的皮!”张伟咬牙切齿的说道。
“可怜我们竟要与这种人一起死!真是令人作呕啊!”宗钦言语之中,亦是对他们充满了憎恶。
“好在还有崔司徒陪我们一起,那也算是千古留名了!”张伟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说了出来。
宗钦看着崔浩颓然的身躯,心中也是惋惜,这一代英才,如今却要身首异处。
崔浩听见张伟言语讥讽自己,只是转了转眼珠,仍然一动不动,他此刻什么也不想说,只觉得他想说话的人已经再也听不到自己,也再也听不进去自己说什么。
他静静的跪着,听着刑场的人议论纷纷。有的惋惜他的纵世才华,有的唾骂自己的自私自利,更有的嘲笑他的愚蠢无知。
秋风乍起,刑场内连响三声炮,午时三刻正到。监斩官拓跋晃扔下了令箭,即刻执行。
(注释:按照规矩要响三声炮
第一声是送信炮(让犯人的亲属朋友祭奠法场)
第二声是追魂跑(闲杂人等离场到一边儿呆着去)
第三声是断头跑(响炮的同时人头落地)
第十八章 史观
随着令箭落地,一颗颗头颅应声翻滚在地。鲜血喷洒四溅,打湿了刽子手的双手,染红了逝者杂乱的身躯,浸透了刑场的三寸泥土。
众人惊恐,惨不忍睹。
天牢。
拓跋晃站在牢房门前,一手开锁,还一边喊着“先生!先生!”
高允见是拓跋晃前来,没有迎合上去,反而扭过头去,“哼”了一声,像个小孩一般赌气。
“先生……”拓跋晃走进去,又苦苦哀求。
“人都死了?”高允问。
“死了!”拓跋晃低下头哀婉的回道。
“能走了?”高允又问。
“能了!”拓跋晃又兴奋的回道。
高允马上挺了挺自己的略驼的背,双手背于身后,躬着个身大跨步的迈了出去。
“先生……先生……”拓跋晃紧跟其后,又嚷又叫。
高允仍是不理不睬。
拓跋晃知道高允在为自己没有及早救他,让他再见死者一面而生气,便劝说道:“先生才学渊博,却屡次以身犯险,实不明智。先生应该把握时机,见好就收,而不能闷着头就往前撞,否则先生有一肚子的学问又有何用?”
高允又加快了脚步。
拓跋晃小跑着一路跟随,又接着说:“事发之时,本宫就曾在旁提醒过先生。可先生就是不顺着本宫的意思来,还让父皇动了怒,差点连性命都不保。直到现在,本宫这心里都还有些后怕。难道先生就真的一点不怕吗?”
高允听到“怕”字,却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对拓跋晃说道:“怕?我本是东野一介平凡书生,本无做官的打算。恰逢朝廷休明之期,才响应朝廷选仕之举,为官凤池,参撰麟阁,尸素官荣,妨贤已久。大凡史书,都是帝王的实录,是将来的宝鉴,通过史书,今人可以观往,后人可以知今。所以言行举动,无不备载,所以人君应该谨慎从事。然而崔浩世受特殊恩遇,荣耀当时,他却辜负圣恩,自招毁灭。就崔浩的行迹,也时有可论之言。崔浩以蓬蒿之才,负朝廷栋梁之托,在朝廷无可称赞的节操,在私下里也无可称道,私欲淹没了他的公正廉洁,爱憎之情障蔽了他公理之心,这是崔浩的罪责。至于书写朝廷起居的事情,说国家得失的事实,这也是史书笔法的大体模式,没有什么违背。但我与崔浩其实是同参一事,死生荣辱,义无独顾。能有今天,实在是多亏殿下仁慈广大,违心苟免,不是为臣当初本意。所以,就算是让我死,我又有何怕之?若要说是怕,那也只怕以后没人敢如实修史了。”
拓跋晃面容改观,称赞不已。
长秋宫。
清风徐来,站在门外伫立已久的冯昭仪不禁打了个寒颤。
“姑姑,你在想些什么?”冯清如取了件披风过来。
“唉!这暑夏才过,寒意便这么浓了呢!”冯昭仪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清如感受到自己姑姑暗指如今朝廷局势的斗转星移,便也有意无意的接了话说:“天寒了,姑姑就应该多加些衣裳才是。况且,这再大的风,它也总会有停的那天,姑姑不必担心。只要清如和姑姑一起,即使再大的风,那也吹不散我们。”
冯昭仪看着眼前聪明乖巧的冯清如,既欣慰又担心,紧紧的握住这双柔嫩的小手说道:“这宫中局势变幻莫测,只怕这后面会有更大的风,更大的浪,你可做好了准备?”
“嗯!姑姑放心!清如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无知的小丫头了!”冯清如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她从未忘记过有那么一个人害死了自己全家。
“清儿!清儿!”拓拔濬笑嘻嘻的扯着一面纸鸢飞奔了过来,嚷嚷道,“我们去放纸鸢吧!”
冯清如见拓拔濬这几日总是往长秋宫跑,便不禁问起:“濬哥哥,这两天你怎么有功夫来陪我玩?你不用陪皇爷爷吗?”
说到这,拓拔濬却嘟起了小嘴,抱怨道:“别提了!皇爷爷这几天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发火。我父王都被骂了好几次了,我可不想招惹皇爷爷去!”
看着眼前的少年鬼灵精怪,冯清如却只是接着问:“那你不用上学堂吗?你不上课,游先生不怪你?”
“你休息了这么多天,没去学堂,难怪你不知道。游先生去拜访高先生去了!前些天,高先生下了大狱,才出来不久!不过,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精明,聚在一起,准没好事!我们不管他们!我们去放纸鸢!走!”还没等冯清如答应,拓拔濬便拉着冯清如的小手,又飞奔出去。
冯昭仪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淡淡的笑了笑。
还未等多时,小新成却跨进了长秋宫。见冯昭仪正伫立在殿外,上前便礼貌的问安,继而问道:“昭仪娘娘,清儿在吗?”
“你来的不巧,濬皇孙拉着她出去了,说要去放纸鸢。刚走不久。”冯昭仪回了他。
“谢谢冯昭仪,那小新成就先告退了!”小新成见扑了个空,便又道了谢离去。
草原。
天苍苍,野茫茫。一望无垠的绿浪,让人思潮起伏,如痴如醉。清爽的微风中夹杂着几丝青草的香味,甜美清新,还不时掀动着冯清如长长的发丝。冯清如衣袂翩翩,宛若瑶池仙子,天女下凡。
冯清如和拓拔濬就在这块翠玉当中若隐若现。
抱嶷牵着马,伫立在一侧观望。
后面不远处的一株乔木下,静静的坐着一位俊朗少年。
是小新成!
他手中正抚弄着一条精美的手钏。手钏以七颗圆润的海红豆配以珍贵的金星紫檀穿至而成,放在手中冰凉丝滑,让人爱不释手。
看着拓拔濬与冯清如温柔的呢喃,听着他们爽朗的笑声,想着他正与她沐浴在这一片碧绿之中……
突然,他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果他一直在你身前,那我就守在你身后吧!”
小新成又温柔的将手钏放进了怀中,自己跳上了马,静悄悄的消失在绿色之中……
他,连送出这条手钏的勇气都没有。
第十九章 太子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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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间到了九月,南朝宋攻打北魏滑台,拓拔焘御驾亲征,留下太子监管朝政。
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在东宫任职,很受拓跋晃的信任,故而掌握了不少权力。
忽一日,两人一同请见太子,说有要事相商。
太子约两人至东宫会面。
“殿下,您看!”任平城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