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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台大人和督台夫人也吃了一惊。查夫人倒是个锁口的,开先半点儿风声不露。”
宋清觉得腰上雕花玉带比。往日里松了些,只顾着去系紧,没有答话。道升自顾自地说道:“李、查两府里的小姐生得有几分像,妾身看着,虽不至于分不出来,四五成儿总有了。怪道听人说,这世上的人总有三四个相貌极似的……必也是李家和查家有些缘法。”
宋清向外屋走去,“督台夫人不过。拜了李夫人做干娘,算不得李府里的小姐,她娘家姓齐——”
“就是因为这样,督台夫人和查。小姐长得这般像,才更是难得的缘分。原是离得十万八千里,一个姓李、一个姓齐、一个姓查,居然搅到了一块儿。”道升跟了出来,取了三枝香,在佛龛前烧上,双手合什,“不知这三家,到底有些什么因果……”
查府里,齐粟娘和查夫人、查小姐说了半会的话,心。底的疑惑倒也解了。她跟着陈演辞出了查府,陈演方一上马便笑道:“方才我还一直疑惑,难不成查府里和你有什么渊源,或是远方亲戚什么的,向查老爷旁敲侧击了半会,他们家可没有姓文的亲朋。”
齐粟娘也笑着点了头,“我打听着也是这样。不过容。貌有些相似罢了,我和他们家可没有半点干系。再者,查小姐是大家闺秀,性子虽是直爽,行止仪容自不一般,便是有些像,在天津卫也不会有人误认的。”
陈演笑着点头,“多虑了,不过是四分像罢了,谁还。能认不出?再者,我方才听查老爷说,他们成亲后便要上京,查老爷一直在京城和天津卫来回忙着,如今总算有个可信的体已人去接手了。”陈演凝视着齐粟娘,“粟娘,现下永定河一带也算是我的辖下,要不,我再差人去寻寻你的亲生父母。”
齐粟娘看着陈。演,慢慢摇了摇头,“多是已经不记得了,见与不见又能如何?”
陈演伸手抱住了齐粟娘,“也好。齐虎叔和齐大娘待你和亲生女儿一般,你只需记得他们便好了。”
齐粟娘笑了起来,“陈大哥,哥哥现在在山东办差,等他回来过天津时,我可要和他一块儿去齐府里,看着彩云生产。”
“自然如此。”
过年的封印时节,陈演却也没有闲住,被康熙差着去巡黄河冰凌。齐强虽是从山东回来了,却因着日近年关,自不方便接齐粟娘进京,赶着回了家。齐粟娘一人在家,除了眼见着要完工的绣品,弦子琴也能勉强凑成一曲了。
齐粟娘终是把一曲《驻云飞》弹完,见得比儿勉强满意的脸色,暗暗把满手心的汗擦在裙腰上。枝儿偷眼见得,卟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害怕齐粟娘瞪她,胡乱问道:“比儿姐姐,这阵儿我时时听你弹,只觉和连府里董冠儿弹得一般儿好,却没听过姐姐你唱。这曲子怎的没有词?还是姐姐没有教奶奶?”
比儿微微一愣,摇头道:“奶奶这样的身份,原是无需学这些色艺之术。”
枝儿寻思半会,没有听明白比儿的意思,只求比儿唱。
比儿见得齐粟娘也是让着她唱,苦笑道:“奴婢这些琴艺,当初在盐商宅子里学了一些,到了大爷府里也学了一些。原都是为了讨爷们的欢喜,得个容身之处……到了奶奶身边,却忘得差不多了……”说话间,看向窗外白雪红梅,慢慢开腔唱道:“举止从容,压尽勾栏占上风。行动香风送,频使人钦重。玉坠污泥中,岂凡庸?一曲宫商,满座皆惊动。胜似襄王一梦中,胜似襄王一梦中。”
枝儿听得耳晕目迷,说不出话来。只到齐粟娘醒过神来,如往常一般借口练习,抱着比儿的弦子琴出了房,枝儿方悄声问道:“奶奶,比儿姐姐唱得这样好听,为什么这些年从不在家里唱?便是这阵儿也没听她唱过……”
齐粟娘沉默半晌,“若非你爷出门了,她是不会开腔唱的……”
过得几日便是正月十五日元宵节,天津卫正中鼓楼大街上,挂满了彩灯。从东边的河道衙门,到南边的天津河间兵备道衙门,都有彩灯挑了出来。又因着有走百病的风俗,不论贫家富室贫,****闺女多是出了门,在沿街的灯火照耀下,漫步而走,为家人驱除百病,为来年祈福。
齐粟娘从查府里应酬回来,已是觉着有些劳累,便打发了比儿、枝儿、理儿三人到天津大街上去看花灯,走百病,自个儿留在府里把呈给皇太后作寿礼的绣品细细整理了一番,寻了特意备好的寿字纹碧玉匣放好。
天津城里的烟花爆竹连连响着,传进了后宅。到得二更天,几个丫头才心满意足回来了,各人手里都提了一盏花灯。比儿把玩着手上的漕河富贵灯,面色开朗了些,笑着道:“奶奶,有个好事儿奶奶听了必是高兴。奶奶猜,奴婢今儿走百病时看见谁了?”
齐粟娘笑道:“大清朝的妇道人家,每年里名正言顺上街耍玩的时日只有元宵节走百病,街上那么些人,我怎么知道你看到谁了?莫不是漕宋家的道升姨奶奶?或是干舅舅订了亲的查小姐?我开先在那府里时,她也是说着要出去走百病的。”
枝儿、理儿一听说到查小姐,都笑了出来,比儿亦笑道:“奴婢要和奶奶说的不是****。不过倒也确是看着了查小姐,奴婢要不是认得查府里的下人,愣还没有把查小姐认出来。上回插钗时没上妆,她和奶奶生得有几分像。今日喜庆,查小姐上了妆,打扮得好生富丽,奴婢竟是一时没认出来。”顿了顿,“奴婢今儿在鼓楼南街兵备道衙门前见着德隆了。”
齐粟娘吃了一惊,“竟是他?他这时节不是应该在京城么?”
“虽是因着漕河冰封,奶奶怕误了大爷回去过年,让他直接从山东漕帮回京城去了,没见着面。但奴婢看着,大爷多半还是听了奶奶的劝,回了京城就把德隆家的撵走了。否则,没道理德隆会从长沙的两湖牙行到天津来,便是回家过年,也没得来这里的理。”
齐粟娘连连点头,欢喜笑道:“应是如此,应是如此。撵了就好,撵了就好。我原听哥哥说德隆和直隶衙门里有些交情,想是在京城住不下去方搬到了天津。可见着了德隆媳妇?”
比儿摇了摇头,“街上人多,挤来挤去的,转眼儿便不见了人影。奶奶放心,德隆既是走了,哪里又会单留着他媳妇的?”
齐粟娘心中欢喜,“等你爷巡黄河回来了,咱们就去京城一趟。看看哥哥嫂子,给十四爷请安,顺道到通州探探干娘——”微微皱了眉,“彩云这胎儿怀得让我不安,这都眼看着快满足月了,还没见着动静。再拖几天,外头怕传得不好听,这倒也罢了,我只怕伤了彩云的身子,孩子也——”
比儿安慰道:“就是这一阵儿了,虽说是十月怀胎,晚上几天也是寻常。说不定一到京城奶奶就能抱齐家长孙。”
齐粟娘笑得合不拢嘴,“只要平平安安生下来,便是个好孩子。待得长壮实了些,让哥哥嫂子带着,一块儿回老家祭拜爹娘。待得嫂子、月钩儿也怀上了,高邮齐家就越发兴旺。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将来还有曾孙子、重孙子、灰孙子……个个都姓齐……有一个一定要取名叫……叫齐虎……”
比儿和枝儿纷纷笑着劝慰,正说话间,外头云板敲响,枝儿连忙走了出去。过了半会捧了礼盒回来,脸上带笑,对齐粟娘道:“奶奶,是漕宋府里的翁公子送了礼过来。”说话间,偷偷瞅着比儿。
齐粟娘让枝儿开了礼盒,一盒是时下的吃食。另一盒竟是一把新弦子琴。
齐粟娘暗暗咋舌,不知翁白怎么打听到的消息,知晓比儿会弹弦子琴,巴巴儿就送了一个过来。
她想了想,正要开腔和比儿说话,却见着她站在一边,默默不语。齐粟娘到了嘴边的话便也收了回去,只由着比儿自个儿想罢。
清河卷 第八章 天津查府里的**
第八章天津查府里的**图
齐粟娘盼着去京城看齐强,数着日子等陈演巡黄河回来。出了正月还没有回来。天津城里的红灯春联还没有揭去,百姓脸上的喜庆之气还未消淡,查家大小姐的婚事又让天津城从里到外红透了半边天。
一百盏明角灯开道,串灯、旗锣伞扇、文武执事、衔牌鼓乐热热闹闹迎着新郎官进了查府。从通永道赶过来观礼的道台夫人刘氏,看着坐轿而入,入赘查家的弟弟刘和亭,满脸是笑,眼中带泪。
齐粟娘笑着说了好些吉利话儿,看看刘和亭身上六品文官的吉服,也不禁咋舌查府财大气粗,转眼就替新女婿捐了官,谋了京城里的闲散实缺。不论是通永道台还是北河河总,面上官品儿虽高,却都是白身中举得官,根底儿远不及查家。德州那边的家产,她虽是没打听,想着必也是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查府里虽是多金,但婚宴礼俗贫富皆一,因着是入赘,还省了射箭、挑帘、跨火盆、开抬盒这些娶姑娘进门的礼儿,但各处送的贺礼仍是让司仪们喝哑了嗓子。不说近处京城的皇子府,便是远在千里外的扬州程府都赶在开席前送来了二十抬贺礼,鞭炮轰得震天响。
因着少了新娘进门的花样热闹,满府的宾客都上赶着向刘和亭敬酒,席上的热闹把戏台上的大戏锣鼓声都掩了过去。
齐粟娘和刘氏坐在女眷席。上,看着主席上翁白替刘和亭挡酒,宋清在一边和查老爷说笑,不禁有些诧异,不由轻声问道:“干娘,查府里和宋府里交情竟是这般好?开先请了宋大当家作大媒,我还以为不过是有些来往罢了。”
刘氏已是四十余岁的****,原是。德州大族出身,谈吐行仪既老练又雅顺。她微微笑着,看了齐粟娘一眼,夹了一只三丁包子放在她碗里,低声道:“在扬州做了三年的府台夫人,还摸不清这些?北查南程,公私上都是要入项的,自然和漕上大当家近得很。”
齐粟娘一怔,突地想起莲香当。初说起连震云替汪府里运私盐,公私两头都赚的事儿,不禁恍然,想来长芦盐区的总商查府也是请直隶漕帮暗地里运私盐,再加上宋清原是读书人出身,行事比连震云讲究些面上的规矩,自然和查府里更是亲近。
“和亭这阵每日里被查老爷召去说话,时时见着宋。大当家,听说,查家在北京城置好的宅子里专留了一处院子,宋大当家上京时不住船帮会馆,就是住查府。”
齐粟娘点了点头,笑道:“干娘以后若是上京,想来小。舅舅也是要接干娘进府里去住的。”
刘氏却叹了口气,“听着虽是好,我却是不太放心。。若不是查府里人面儿广,查老爷眼光长远,眼下还没有掺合到那些爷们的事里去,我断不能让和亭这时节上京,我听我家老爷说,如今京城里可乱……”
齐粟娘想着复。立的太子,还有那些爷们,亦是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刘氏拉着向新房里而去。
齐粟娘和刘氏一并进了新房,齐粟娘看着满屋子红得耀目,便是一阵眼晕。再看得喜婆子竟然还在替查大小姐梳妆,更是吃了一惊,刘氏愕然道:“怎的把梳好的头又拆了?”
查小姐从妆镜中见着她两人,笑着道:“姐姐来了,我的侄女儿也来了。”
齐粟娘哭笑不得,查小姐不过十五岁,因着刘氏的原故,辈份却比她高,查府里老爷奶奶都不许她这般叫,她却爱闹得很。齐粟娘见她虽是长房独女,娇养惯了,爹娘的话都入不了耳,幸在为人直爽,不过偶尔说笑时唤了一两声,便也随她去了。
查小姐让身后的梳头媳妇停了手,站起吩咐道,“把扬州程府老夫人送的几箱子时新的衣料首饰全打开,还有十副画也打开,让督台夫人和道台夫人看看。”
满层里的丫头应声而动,把箱子里的樱桃红、膏梁红、泥金色、碧青色八团、拱碧兰、大洋莲等各式衣料儿都露了出来,还有一箱全是绣鞋。查小姐笑着道:“打从前朝起,咱们北边的打扮都不及南边的新兴花俏,南北隔着千里的,也总是赶不及。这回儿我成亲,除了珠冠凤袍,一色儿都是扬州货。程府里刚送到的是最时兴的,那十副图里都是扬州美人儿的打扮,齐姐姐替我看看,梳个什么头好。”
齐粟娘还是头一回见着新娘子在新房里这般自在,便也知道招媚入赘的新娘子到底不比平常,何况还是富室巨家的嫡长女。
她悄悄瞟了刘氏一眼,却见得她一脸平常,全没有端姑奶奶架子的打算,反是笑着上前看那美人图,嘴里啧啧赞道:“江南的风致果然不一般,这几位姐儿的发式我还没见过。传闻说前朝宫中贵妃发式打扮都喜仿江南秦淮八艳,以博君宠,如今宫里汉妃们也有这调调,便是满旗出身的宫妃,闲时也有着汉装的。粟娘,你来看看。”
齐粟娘走了过去,那美人图有几副却看着眼熟,程老爷订下的杨小宝便是头一位,梳着高高的罗汉发髻,簪着的怕就是那日里程老夫人赏的双凤金钗。
她一副副看过去,除了陈三官,连着六副都是生脸,想都是扬州府新起的红组儿,到了第七副,齐粟娘不由凝了神。上头画着一位上着樱桃红大洋莲袄儿,下着碎金绫子百折长裙,裙下微微露着大红金凤头蝴蝶穿花高底绣鞋,梳着蝴蝶髻,插着八宝嵌珠花钿的美人儿。
查小姐走了过来,看着第七副美人图,笑道:“我看着这一副又喜庆又雅致。那百折长裙我还没见过呢,只是爹爹替他捐了官,今儿我也得穿命妇袍,穿不上了。”转头吩咐,“翻翻装绣鞋的箱子,寻一双这一样的大红金凤头蝴蝶穿花高底绣鞋出来。”又对齐粟娘笑道:“这画上的美人儿都是扬州府的红姐儿,有一位还是程府里的姨奶奶。我听着扬州府里富室官家女眷明面上虽不说,但衣饰都随着这些红姐儿,便是老爷们替内宠们采买,也是随这些红姐儿。陈夫人平日里随哪位红姐儿的打扮?”
刘氏笑道:“我还一直想打听呢,上回我家老爷陛见时,正遇上外命妇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我也入了宫,宫里的王嫔娘娘听着我是漕边县府来的,还问我知不知晓扬州最近时兴梳什么头。”
齐粟娘微微笑着,“王嫔娘娘是南边苏府人,苏州府的头式全是随着扬州,她自然要问了。”伸手指了指第七副图,“看着喜庆。”
新房里忙乱了一阵,待得查小姐梳好头,刘氏和齐粟娘便退了出来,齐粟娘方在席边坐下,却正看着主席上翁白的眼光扫了过来,落在了她的身后。
刘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两府里这门亲事儿,都传到通永道上了。”看了站在齐粟娘身后的比儿一眼,招了招手,“过来让我细看看。”
比儿低头上前,刘氏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半会,转头看向齐粟娘,欲言又止。
齐粟娘看了比儿一眼,替刘氏盛了碗鲜汤,笑道:“干娘有话还请说,粟娘年少,在这世里经的事儿太少,及不上干娘老道,这亲事儿我实是拿不定主意。”
刘氏想了想,又打量了比儿半会,对齐粟娘道:“这些年你家里的事儿我也听说了不少。干娘摸着心口替你打算,只要能生养,陈大人自然是娶着你一个,疼着你一个的好。但这孩子的事,你得替她想明白了。”顿了顿,看向比儿,“看你这周身的打扮,也知道你是你奶奶跟前的得意人,想来是个明白孩子。鱼跃龙门的事儿,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出身可作不得半点假。”转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