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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人家忙道:“不敢叫好汉费钱,俺这老酒,不知醉倒多少人,如今两位便是真好汉。小老儿倒备好了厢房,虽有些简陋,倒也可以住人,可将好汉的伙伴扶了进去歇息。”
郑屠大笑道:“如此,还请老丈叫着小二扶了俺家兄弟去,俺还要吃些酒食。”
店主人家忙道:“官人若吃得,便多吃,一发不算钱。”
正说话间,便听得店门外有些喧哗,却是有三个人正朝着这边过来,眼见得就要到了这酒店的门口。这三人穿着打扮有些怪异,与渭州之人也有些出入。
“应监,想来这里便只得这个小店了,明日便可到得渭州城!”其中一汉子对中间为首的葛衣大汉道。
“恁地还这般叫人?”为首那人有些恼怒道,“全用中原之地的称呼,今晚过后,我等便要换了这身装束,要穿汉人的服饰,说汉人的话。”
“哥哥说的是!”另一人道,“如今不日俺等吃几碗酒去,看着酒旗儿,恁地好大口气!”
“正该如此!”为首之人挥手大笑道,几步便进了酒店去。
第三十六章 五岭峰下聚豪杰
第三十六章五岭峰下聚豪杰
“咦!恁地还有个汉人?”坐旁的那个汉子对着中间为首那人附耳道。【】
“不妨事,不过是小民百姓罢了,俺等只管吃酒,吃完之后在此地歇了,明日便启程。”为首的汉子只管轻声道,三人也捡了个桌子做了,手中提着的朴刀就放在身旁。
“小二,将酒来!”一名汉子高声的喝道。
这三人乃是西夏人装束,平日里,也有西夏人与汉人互市,倒也是常见的。且这些人汉话说的好,叫那小二听着亲切,便上前笑道:“店里只有些野味,酒是老酒,每人只卖三碗。三碗一过,必醉无疑!”
“如何只卖三碗?”旁边那汉子不满,冲着郑屠那方努嘴道,“如何他便吃得那么多碗酒?”
小二嘿嘿笑道:“此乃真好汉,自然可以多卖。”
“如此,俺们便不是真好汉?”中间为首的汉子嘿然道,“只管筛酒,若是吃醉了,多与你钱就是。”
“如此甚好!”小二点头,忙筛了酒。
为首那汉子吃了一碗,不由吧嗒了一下嘴高声叫道:“果然是好酒,只是要吃醉,却不是易事,只管筛来。”
两旁打横做了的两个汉子,却只吃了一碗,便趴在了桌子边上,那酒碗也扣不住,“当啷”一声就掉下来跌倒了。
“你等酒量恁地差了一些。”那为首的汉子嘿嘿笑道,“只吃得一碗就醉了!”说罢,只顾要小二筛酒来。但再看那小二时,只觉得头眼晕花,不由诧异道:“恁地俺也只吃的一碗,便有些头晕起来?”
那小二嘿嘿笑道:“倒也,倒也!”
那话儿刚落下,便听得那汉子“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二见郑屠朝这边望来,不由笑道:“都头不用着忙,俺等不是谋财害命的黑店。乃是五岭峰寨子上开在山下的一个店子,只做哨探之用。方才见着三人乃是西夏人,言语闪烁,只怕是他们的奸细,因此便使了些蒙汗药,麻翻了他等。”
郑屠不由嘿然笑道:“这个早已知晓,若不然,这三人俺自然是要救的。”
那店主人家也忙忙的出来,去了那头上脸上的伪装,哪里再见半分的老态?分明是个精干的汉子,他挺直了身子,叉手对着郑屠笑道:“倒吃都头笑话,俺等虽占了山寨,倒也只行那劫富济贫的勾当,却不曾打杀无辜百姓。便是这个店子,一年下来,也要捉几回西夏人的探子。”
“哦?”郑屠不由点头道,“你家寨主倒也是个忠义之士!你却是这寨子里的头领么?”
店主人家点头道:“正是,俺便是这寨子里的三头领史通义,江湖送了个名号唤作趟地刀的便是。今日在此地,便是奉了寨主哥哥的号令,候着都头,明日只管引都头去五岭峰下。这几个探子,不过是实际凑巧,自倒霉罢了!”
郑屠点头道:“如此甚好,谢过头领了。”
史通义笑道:“不敢当得谢。那日俺家四弟回来,说起都头的武艺,都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好汉,俺家寨主哥哥也最是喜欢结交好汉的。便是这般连吃二十碗不醉的,都头却是头一个。便是俺家寨主哥哥,也不过吃得十五、七碗。”
郑屠哈哈大笑道:“吃得酒的便是好汉?有趣,有趣。”因由回头对史通义道:“你等却要如何处置这些西夏人的探子?”
史通义嘿嘿笑道:“一刀砍了便是。只是今年这探子来的也比往日多了一些,便是这月,这三个便是第三趟了。却不知这些西夏人又要生出甚么事来。”
郑屠只是点头,也不开口说话,只讨了碗水喝,便道:“既然如此,早些安歇下来,明日启程便是!”说罢,那史通义便嘱咐小二,引了郑屠去里间歇了。
到了晚间,郑屠暗自思咐:西夏人蠢蠢欲动,却不是那宋辽有事?想来这年间,那宋金不知缔结了那海上之盟没有?若是这样,这西夏人定然是听闻了风声,好要趁宋辽之战时,捞些好处。若是真有战事,这小众经略相公种师道说不得也要调西军而去。
一想到那宋辽之战,郑屠便不自觉皱起眉头。想来时机却又不对,若是要联金攻辽,却还是在宋夏河湟之战之后,更在镇压方腊起义之后也。更不论那宋江的水浒梁山了。只是郑屠对这段历史甚是模糊,想不明了,干脆丢开了。只管早做筹划就是。若真有事不可为之时,便投了这五岭峰也未为不可,或也可辗转南去。这番计较,不是自身不忠义,不以民为念,只是感叹个人之力甚是渺小罢了。
思来想去,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醒来。果然不见了那三个西夏人。郑屠也不问起,武二也早早起来,正候在店子里。待郑屠出来,史通义招呼了店小二,将兔肉、野鸡肉等野味摆满了一桌,又斟满了酒,俱来笑道:“终究是个野店,也只得这些味道,都头并这位好汉,将就用些。”
郑屠点头,又指着武二笑道:“此乃俺家兄弟,唤作武二的,也是好汉之后,手段非凡。”
史通义叉手道:“原来是武兄弟。”
武二当下也还了礼,厮见了,便举起酒碗,只得一声“用”,便一口气灌了下来,方才抹嘴,皆大呼道:“好酒!”
一顿酒吃过,史通义牵了一匹马出来,方引了郑屠二人出店门道:“两位好汉,只管跟随俺便是,五岭峰也没有多少路程,莫约两个时辰便到。”
一路上三人相谈甚是投机。又说些江湖中事。郑屠敬重这史通义深明大义,私截西夏探子,暗助大宋。因此也对着五岭峰强人印象大为改观。史通义敬重两人乃是真好汉,因此三人相得益彰,倒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三人一路迤逦而行,不多时,眼前好大一座山,山上青翠弥漫,满目苍翠,更有山峰相连,连绵不断,不知道几百许里,那山上隐约有瀑布流水之声,山水俱佳。郑屠不由叹道:“好山,山势奇伟,有险要关隘,你家寨主端的是好眼界,若是在此据守隘口,谨守要道,便是有十万大军,也是抵得住的。”
见郑屠如是说,那史通义也面有得色,笑道:“正是如此。往日也有官兵来剿,却吃俺家寨主哥哥打得大败亏输,自是再也不来了。如今不来相扰了,倒是个清净的日子,大碗吃酒,大块吃肉,甚是快活。”
不多时,便到了山脚,那里搭起了一处凉亭,早有人在那凉亭里候着,看那阵势,倒也有个百十人。俱都拿刀举枪。为首有几个正坐在那里说话,面前倒也摆着一些酒食取用。正是那五岭峰寨主小张飞宋承贵并寨子中的头领。那旁近立着的乃是个浑身壮大威猛的和尚,一手叉着腰间,一手支着禅杖,却不是那花和尚鲁智深是谁?
“那贼厮鸟,只怕是怕了洒家,到了如今这个时分,却还不见人来。”鲁智深等的焦躁起来,一手摸着和尚光头,一面嘿然吃了一碗酒。
“莫急,郑都头乃是个好汉,定然会来!”石仲不由朝那路口望了望道。
“正是,莫若再等些时候!”宋承贵也不愿落了自家兄弟的面皮,也出言劝道。
鲁智深不以为然道:“洒家早说过,那厮不过是欺男霸女之徒,那得是你等说的好汉?只怕他当不得这个名头。”
“当不当的,只等你成了俺家寨子里的五头领就知晓了。”石仲不忿道。
鲁智深不由大笑起来道:“你等怕是被那撮鸟欺瞒了。便是洒家这禅杖,只怕他都使不懂,却端的为他打造了把八十斤的偃月刀。嘿嘿,先前还听说要打个百六十斤重的,打出来,只怕是肥得使不动,如此便知道他就是个没见识的。”
石仲正要说话,便有一个喽啰飞奔来报道:“寨主,前头三寨主引了那好汉来了!”
“果然不爽约,真好汉也!”说罢,站起身,就朝那路口走去,但见那路口三人策马而来。远远地便可见中间之人便是郑屠,一旁乃是自家三寨主史通义哥哥,一旁却不只是谁,倒也有些气势,便忙叉手高声道:“哥哥可来了,洒家便是受不得那和尚的聒噪。这番还瞧他说什么话。”
石仲一面说,一面上前,又与三人见礼,便引着三人一同来到那亭前。
“果然是好汉,端的是雄伟奇人!”那寨主宋承贵也是个识英雄重英雄的好汉,正所谓好汉见好汉,惺惺相惜。宋承贵快步出亭,迎了上去,两下里厮见,各自引见了兄弟。那宋承贵身旁倒有个清爽的男子,身材颀长,颇有些气度,腰佩长剑,挽着道髻,穿灰布道袍,倒似一个出家人模样,乃是寨中二头领,名叫季玉,又唤作入云鹏。
当下厮见完毕,寨主正要引郑屠两人进了凉亭,却听得一声霹雳雷霆般的喝声道:“你这操刀卖肉的屠夫,倒也有些胆子来见洒家。”
众人回头看时,却是那鲁智深大踏步的朝着郑屠走来,一面高声对着郑屠大喝一声。
“提辖官人别来无恙!”郑屠眉头一挑,脸上却带着笑,对着鲁智深一叉手笑道。
“你也配唤作好汉?”鲁智深对着郑屠不爽快,只顾叫道,“莫不是当日三拳让你逃得了性命,今日特来寻死不成?洒家因此多等了些时日,好来成全你这厮鸟!”
第三十七章 刀兵相较义更高
第三十七章刀兵相较义更高
却说鲁智深这一叫,郑屠还未答话,那旁近的武二却不耐烦起来,便冷言道:“你这厮,只顾叫喊起来,都头今日便是和你比试,却不耐烦听你聒噪。【全文字阅读】当不当的好汉,还要见了手底下的拳脚兵器才算得。”
鲁智深将眼瞪那武二,不由喝道:“你这撮鸟却又是哪个?”
“我家兄弟,唤作武二的。”郑屠对着鲁智深还有些敬意,便答话道,“吃提辖官人笑话了,只是今日只谈比试之事,若是真个再败给了提辖官人,情愿听任发落就是!”
“休要再说什么提辖官人。”鲁智深不由喝道,“你倒是快活了,俺却平白的丢了这提辖的官职。还落得在五台山做了和尚。若是你这厮再输给了洒家,也不要你怎地,也只要随着洒家去五台山做几年和尚就是,也好发发俺的闷气。”
“倒是叫哥哥吃了亏,也是前些时日俺浪荡无理,强占民女惹得,倒是俺的不是。”郑屠点头道。
鲁智深不由嘿然道:“你这撮鸟倒也坦荡,也听闻寨主说起你的事,也做了些好汉的勾当,当得和我比试一场,若是不然,只得见面,便要打杀了你。你也不要和洒家攀亲,别人做的你的哥哥,洒家却还不是。”
武二听得气闷,正要答话,却被郑屠暗自一把扯住,倒也不好发作。只气闷闷的瞪着鲁智深。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我的儿,若是不服气,等洒家和这撮鸟比试之后,再来和你较量一场!”
正说话间,便见那寨主宋承贵道:“俺等今日,不过是以武会友,权当是好汉之间,切磋武艺,切莫伤了性命。”
“自当如此!”郑屠点头应承。
鲁智深却笑道:“你倒是想要如此,却知道洒家的铲子有些重呢!”
这时郑屠四下打量,见了那亭子前有个放兵器的架子,旁近竖着一把偃月刀,刀身浸着一层寒光,不由点头,走了上前。将偃月刀抓在手中,掂了掂重量。
“这刀有多重?”
见郑屠问话,那石仲忙上前笑道:“重八十斤。”因见郑屠疑惑的看着他,不由又道:“原本想要照着哥哥的重量打的,只是便是选用上好的精铁,也只得打成这番摸样,若是再重些,便有些肥了,舞动起来,甚是不趁手。哥哥勉强使罢!”
郑屠感觉有些轻了,却又不好多说,原本也是自己想得差了。这宋时的冶铁,如何比得后世八百年之后?若是上好的钢,倒也能够增加些重量,能将偃月刀打成这般模样,也算是用尽了心思。因此点头笑道:“不敢怪四寨主,如此也使得了。”
郑屠说罢便将那刀挽在手中,跳到了场子中,舞动起来。
但见得那场中风雷遽起,狂风扑面,偃月刀犹如银龙出海,翻波弄云。刀光过去,那周围众人,都须发皆张,风过处,眼儿都眯起来了。
郑屠舞到兴头,不由大喝一声,一刀朝着那山下不远处一块巨石砍去,便听得“轰然”一声,刀过处,溅起一片尘土。
众人睁眼看时,却见那郑屠与尘烟之中,以偃月刀杵地,一手叉腰,端的是猛不可当之气势。不由得都微微有些失神。
“好刀!”武二先忍不住,拍手大笑道,“哥哥端地又长进了许多。这般武艺,何人是对头?”
几位寨主也是拊掌道:“都头好武艺,端地好力气!”
郑屠嘿然道:“当不得诸位头领称赞。”说罢便朝着众人走来道,“见了如此好刀,一时心痒,就舞弄了起来,倒吃诸位笑话。”
话还未落下,便听得旁近一声滚雷也似的喝道:“好!”众人转头,就见到那鲁智深也大踏步的过来,冲着郑屠道:“好便是好,你这刀法,虽看起来有些不成章法,但大气磅礴,气势沉得狠,倒也当得一个好字。只是你三番四次的虚情假意,却叫人瞧着有些气闷。”
郑屠不由愕然,忽地就笑起来道:“哥哥说的是。”
鲁智深哈哈大笑道:“倒也当得你的哥哥,看你舞得这般尽心,洒家如今手也痒起来了。来来来,洒家和你大战三百回合,方才痛快淋漓,也不知你这厮得了甚么际遇,这些时日不见,倒也练得这般的本事。”说罢就跳进了场子,摆开阵势。
那鲁智深话音刚落下,便听得那边“咔嚓”一声闷响传来,众人不由扭头看时,却见方才那郑屠刀劈的那块巨石,便在这时,轰然的裂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滚动了几步这才停下。见此情景,不由得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这一刀劈来,却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巨石一分为二?便是那鲁智深也惊得呆住,纵然是再有好强斗狠的心思,也不由得冷了下来,收起了架势,叹口气道:“你这厮,恁地便这般的力气。洒家也自诩力气甚大,不将人放在眼里,如今倒也见识了。”
郑屠见笑道:“也是一番际遇才得如此。”
众人又问是何际遇时,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