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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郑元和剩下士兵都是身经百战之人,经过一番惨烈的交战周旋后,终于顺利抵达了广东与福建交界的黄冈。
离开了福建境内,一路尾随的追兵也终于不见了,到现在为止,这支残兵败寇仅仅剩下了两千人,又人人带伤,缺医少药,更为令人绝望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粮食也已经告罄。
如果再继续走下去,他们也只能靠抢掠百姓来补充军粮了。
潮州本地的官员并没有派兵驱逐郑森所部,安稳了几日后,郑森的身体逐渐好转。郑元终于将实情和盘托出,郑森听说了郑家的惨败以及父亲的惨死后,足足沉默了整整一天。
晚上掌灯时分,郑森找到了郑元。
“寻找船只,咱们去台湾。”
听说大公子要离开大陆,郑元大吃一惊,连忙劝道:“台湾小岛熟民不过十万人,北面是弗朗机,难免是荷兰人,咱们去了可是凶险无比啊!”
郑森冷冷道:“如果不走,再过一年半载,咱们一样没有立锥之地!”
见大公子说的如此斩钉截铁,郑元不解的问道:“大公子何出此言?现在的两广云南,那一处咱们不好去发展?”
“因为一年半载以后,你说的这些省份将尽入李信囊中!”
郑森的话大出郑元预料之外。
“这,这怎么可能?李信的胃口能有这么大?两广和云贵也不是任人随意揉捏的吧?”
“糊涂,你难道忘了,李信可是有着南京政事堂的鸡毛,他干什么又不是名正言顺的?”
这句话说完,郑森不再言语,良久之后才又道:“如果不去台湾,咱们只能去更往南的东吁或者安南。”
“怎么,这,这不至于吧……”
郑元难以想象,大公子竟然灰心消极如此,东吁、安南那是什么地方?那都是些化外番邦,和茹毛饮血的野人也没强上多少,如果去那里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相比较而言,还不如去台湾,至少那里还有十几万的熟民,又占据海上贸易之便,就这样,郑森定下了前往台湾的既定策略,于是所部人马开始大肆搜罗船只,只等够了数目机会合适,就撤往台湾。可是旬日过去之后,由台湾等岛屿回来的商船带来了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
台湾的荷兰人已经彻底战败,明朝官军收复了台湾,荷兰人的总督普特曼斯率军投降,并且这位曾经在东南沿海翅诧风云的西洋人已经作为囚犯,被押解往南京受审。热兰遮城正式成为大明朝的国土城池。
听到这个消息后,郑森又守着东南沿海的地图沉默了许久。知道去台湾的路又被堵死了,郑元生怕大公子再憋出病来,只好守在身旁不停的开接着。
“要不咱们也投了李信算了,等机会合适,再造反重复家业也不迟啊!”
只见郑森摇摇头,“只要咱们投降,郑家的基业才永无复兴的一天,李信定然会将你我分而化之,甚至除掉几个关键人物也在所不惜。”
“也不见得吧,郑鸿魁还不是投了李信,现在不一样在安平作威作福?”
郑森发出了一阵冷笑声:“看着吧,郑鸿魁不会快活多久了,张石头的三卫军很快就会横扫福建全境,他能保住安平老宅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其实我早就发现郑鸿魁的问题,也一直怀疑他与李信有所勾结,也曾为此警告过父帅,只是没想到郑家的水师竟然也让郑家父子为了一己私利而败坏的一干二净。如果水师不败,父帅的地位根本不容动摇,我郑家的根本也不容动摇!”
说到此处,郑森仿佛沉浸在无边的懊悔与痛苦之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说来也奇怪,是李信的到来才让郑家自相残杀,才导致了郑芝龙的死亡,可郑森竟然对他生不出半点恨意来,他恨的只是吃里扒外自私自利的郑鸿魁,正财,还有郑联。
早晚有一天他会将这三个人的头颅供奉在父帅的陵前。
郑元不知道郑森内心中是如何想的,只试探着问道:“那,船只咱们还,还收拢吗?”
郑森冷言道:“当然要,不去台湾,总有咱们能去的地方!黄冈已经不安全了,相信三卫军很快就会得知咱们的下落,到时就算咱们想在此地安稳的度日也是不可能的。”
“那,那咱们去何处?”
郑元已经厌倦了逃亡的日子,经过这些日子的收拢,人马规模已经从最低谷时的不足两千人增加到四千多人,此前散落的溃兵逐渐从福建南部被召集了过来。
“船收集够了数目,咱们就去广州,在广州补给后,再向南往高州、廉州去,三卫军就算骁勇善战一半会触手还伸不到那里,等到他们的触手足够长时,咱们也有了下一个目标。”
郑元在郑森的话里听到的除了逃还是逃,印象里的大公子可不是这么畏敌怯战。郑森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三卫军打怕了?说实话!”在郑森咄咄逼人的目光下,郑元不得不点点头,算是承认。
郑森不怒反笑,只是笑容里还带着点苦涩。
“我的确是被三卫军打怕了,但那是我不想咱们有限的兄弟再为了一家一姓去做无谓的牺牲,这五千兄弟既然选择了追随我郑森,我郑森就有责任保全他们活着。你明白吗?”
郑森这么说已经等于承认三卫军的战斗力远胜于郑家的步卒,不过郑森并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人,所以他并不羞于承认此事。
“大公子……”
这回反而轮到一向扮演保姆角色的郑元哽咽了,他万没想到这番话能出自大公子之口,以往的大公子总是将建功立业开拓海疆挂在嘴边,何曾又想过那些千千万万蝼蚁般士卒的性命?
“大公子,不论你去哪,小人,小人都誓死追随大公子!”
郑森赶忙拉起了躬身到地的郑元,“你这是作甚?这么多年了,我只当你亲兄弟一般,不,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郑森的亲兄弟!”
第八百六十章 效忠
崇祯十三年腊月二十三,台湾战事的胜利结束传回杭州,与休息一同来的还有荷兰驻台湾总督普特曼斯等一干战犯俘虏。对此三卫军特地安排了一场又一场颇为高调的宣传活动。不过本地士绅对这些化外之地以及蛮夷显然兴趣平平,关注度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不过,最起码的,杭州本地官民们还是了解到,三卫军开拓了一个叫台湾的岛子,又抓获了不少红毛番,据说还有总督级别的人物。而在普特曼斯被押解到杭州那天,人们纷纷聚集到码头来,所为的也并非是什么响应号召的庆贺,大家都想看看红毛番的大官究竟有没有三头六臂。这年头能见到一个西洋人,比看到一只三条腿的蛤蟆还要稀罕。
等到那位金发碧眼的红毛番出现在甲板上时,围观的百姓们顿时嘘声一片,他们很难想像一个人竟然能生着黄色的头发,竟好似从地府里蹦出来的小鬼阎王一般。
有甚者居然当场就念起了乱七八糟的佛号,道号,以庇佑自家人别被这番鬼的晦气沾上了身。
三卫军对华莱士的待遇还算优厚,除了丧失人身自由以外,对他本人还是保留了足够的尊重。并没有身具枷锁,也没有对他谩骂虐待。毕竟这次负责征讨台湾荷兰人的主将几乎无一例外都与西方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华莱士与何斌原本就曾在普特曼斯手下当差,普特曼斯虽然为人倨傲,却从没有泄私针对某人的举动,所以这也是他能赢得尊重的一个基础。
至于这次负责进攻台湾的步战营指挥官海森堡,他早在出发之初就接到了来自李信的命令,对于俘虏的荷兰军官一律不得虐待,悉数押解往杭州,然后再送南京。
普特曼斯略微紧张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他见过听过太多同僚被土著人活捉后惨遭虐待的消息与传闻。而今,身为阶下囚的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忧虑。
不过让普特曼斯感到庆幸的是,这次负责押解他往杭州的舰队指挥官是他昔日的下属华莱士,这一路上对他保持了足够的尊重,并没有过份的让他难看。但华莱士迟早要将他移交给明朝人,而明朝人向来敌视他们这些西洋人,对方还能否善待他们这些战败的俘虏,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深呼了一口气后,华莱士小心翼翼的踏上了跳板,在两名三卫军士兵的前后“保护”下安然的踏上了大陆的土地。这一瞬间的感觉,让他有种不真实的体验。不远处山海一般的人群,竟好似在夹道欢迎一位凯旋而归的英雄一般。那些看不清面目的东方人身上并没有散发出预想中可怕的诅咒与仇恨,等着他的也并没有抛掷过来的石块与粪便。
这码头上的喧嚣与嬉闹仿佛只是一个热闹的街市,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来到此地表演的马戏团,引来了人们的好奇观望与轻松愉悦的欢迎而已。而他们这些西洋人,就是马戏团中最为瞩目的猴子。
随着一干战俘进行了交接,普特曼斯也进入了最紧张的状态,从现在开始他的命运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未知的道路,前面有可能是地狱一样的考验,也可能是无法想象的折磨。
有那么一瞬间,普特曼斯在心底里暗暗的祈祷着:我的上帝啊,仁慈的主啊,请宽恕我这个罪人,求您能让我返回当初那片离开的土地吧。而万能仁慈的主即便听到了他的祷告,也无法从东方人的手里将他弄回欧洲去。
因为普特曼斯很快就在数以万计百姓的围观下被押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忐忑的被送到了明朝总督居住的城堡中。当然,这只是普特曼斯的直观感受,他以为自己的一生恐怕都要在明朝人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度过了。可是,当有人通知他,将会有一位明朝的侯爵接见他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以往获知的消息中,东方人对它们的态度很不友好,比如那个姓郑的明朝海盗,曾经一次处决过500个已经放下武器的荷兰士兵,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在他们内部都称这位东方海盗是来自地狱的撒旦。
这个明朝的侯爵的接见对普特曼斯而言,究竟是福是祸,普特曼斯完全无法判断,但是就眼下所处的境遇里,他还是有着隐隐的期望,期望着明朝人会对他网开一面。
“你就是普特曼斯?”
见面的环境很放松,与普特曼斯想象中的大为不同,甚至可以称之为一次友好的会面。
明朝的侯爵的个子并不很高,这在西方来说甚至可以用矮来形容,但是从他的眼睛里所散发出的自信却让身高体壮的普特曼斯顿生忐忑和畏惧。
“请坐!”
明朝侯爵的话非常简单,又不容抗拒,普特曼斯弯腰道谢后,在仆人的引领下坐在了房间中右侧的椅子上。很快,普特曼斯惊讶的发现,那个仆人竟然为他端上了一碗茶水。
以他对明朝人的了解,如果对方肯为你端上一碗茶水,这绝对是一个释放善意的举动。早就因为紧张而口干舌燥的他端起了还带着滚烫温度的茶碗,用近乎颤抖的左手拿起了盖子,急不可耐的吸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瞬间吸入口中,进入食道,烫的他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他的衣服上溅满了水渍。
只见明朝侯爵居然友好的冲他笑了笑。
“不用急,茶水管够喝,现在我们来交谈一下吧。”
这时,普特曼斯才恍然惊觉,明朝侯爵与他交流的语言竟然是英语,虽然用词和口音听着很是奇怪,但却是能听懂对方要表达的基本意思。
普特曼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又起身躬身行礼,为他的鲁莽行为道歉。
“尊敬的侯爵阁下,因为我的愚蠢弄脏了您的客厅,为此我深表歉意。”
他的话很谦恭卑微,试图以此来挽救自己在明朝侯爵心中的形象。
他惊讶的发现明朝侯爵并没有一丝嘲弄的意思,反而直接问起了他的基本情况,似乎对方并不介意他的无礼举动,包括对他的恭维也无动于衷。这让他觉得,这个明朝侯爵并不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
“尊敬的侯爵阁下,我来自……”
普特曼斯说起自己的来历,还是颇为骄傲的,虽然现在的他仅仅是个普通军官,但是他的祖父曾经是向罗马皇帝效忠的一位伯爵,只不过在漫长而又混乱的帝国内部的相互征伐中失败了,他们一家这才逃到了尼德兰,承蒙一位亲戚的收留,又有了安家落脚的地方。
贵族的出身,一直是普特曼斯引以为傲的地方,每每在与人介绍自己的家世时,这都是必须抬出来的内容。尽管这只能证明他本人是一个破落贵族的后代,可是在唯血统论的欧洲大地,即便是破落贵族也比那些没有任何底蕴根基的暴发户要强上了百倍千倍。
不过,这是在东方,没人会在意你曾经的显赫与辉煌,这是一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时代,如果有人能够听懂普特曼斯近乎于自夸炫耀的说辞,一定会嘲笑他。
在普特曼斯看来,这位出身高贵的明朝侯爵与他之间,是贵族与贵族之间的交流,比起那些野蛮人,或许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他甚至希望能以赎金来赎回自己的自由。
对此,明朝侯爵只是报之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阁下,不知你是否听说过我的来历?”
普特曼斯不明白对方意图,只好下意识的摇摇头。
“其实我来自一个遥远的世界,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是否能听的明白,三年前我还是一个地牢中的囚徒……”
最后普特曼斯目瞪口呆的发现,这位明朝侯爵竟然也是个暴发户,失望的情绪顿时又涌了上来。或许我要遭到无情的惩罚了,因为在刚刚的言语中,他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些并不恰当的言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东方侯爵并没有继续和他纠缠出身的问题,而是又转换了话题。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效忠我,获得自由。二是接受审判,把牢底坐穿!”
普特曼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吗?真的只要效忠他就能获得自有吗?
明朝侯爵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与顾虑,便又不容置疑的说道:“不用怀疑,你的选择余地并不多。难道你的手上没有沾染明朝人的鲜血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如果你能选择效忠于我的国家,我或许会考虑特赦!”
普特曼斯喜出望外,面对明朝侯爵近似于半威胁,半利诱的说辞,他反而放下了不安与怀疑。赶忙起来躬身行礼,急不可耐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尊贵的侯爵阁下,我愿为您效忠,请您赐予我自由吧!”
一霎那间的转变,竟然好像梦里梦外一般。
第八百六十一章 徐州大捷
西洋人毫无气节观念,从来都是最识时务的,没有道德包袱的他们就像蟑螂一样,可以在世界各地的犄角旮旯里顽强的扎根存活下去,李信如是暗暗想着。
对此李信毫无鄙薄轻视的意思,反而他更看不起的却是自家汉人。士大夫也好,草莽英雄也罢,一个个口口声声将忠君报国,可杀不可辱挂在嘴边,可真真到了明朝大厦将倾的时候,又有几个不是眼巴巴的跑到侵略者那里甘当奴才去了?想到此处,李信不禁想起了以前曾看到过的一个典故,说是曾国藩麾下的某位汉将得到慈禧太后的召见,这货感激涕零一口一个奴才,直到出了紫禁城,才有人取笑他不懂规矩,像他这种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