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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再派人去,无论如何都要将大公子的消息打探回来!”
郑芝龙绝对不相信郑森会惨败,甚至是全军覆没。或许他的确遇到了麻烦,但以郑芝龙对自己这位长子的了解,凡事都谋定而动,绝不会做没有把握之事这一点,就轻易不会将所有的筹码都输干净。
胡思乱想的郑芝龙又想到了荷兰人,不禁咬牙切齿骂道:“这群背信弃义的红毛番,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忽然,有亲兵慌慌张张急吼吼的闯进了后园。
郑芝龙一阵暴怒,“不知道派人通传吗?来呀,拖出去给我打二十军棍再说!”
那亲兵也顾不得求饶,急惶惶道:“大帅,大帅不好了,安平西北起了大火……”
闻言之后,郑芝龙一愣,便问道:“人为纵火还是走水失火?”
“军门已经派了一营人马过去,据,据军门揣测,当是,当是有人故意为之!”
现在的福建淫雨霏霏,又湿又冷,早就过了寻常时可走水失火的日子,那军卒话音未落,陡然间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了隆隆之声,而地面似乎也随之在隐隐颤抖。
郑芝龙的一颗心就像悬崖边跌落的失足人,下沉,下沉……
第八百五十六章 准备反击
“大帅,乱兵杀进城了,快找地方避一避吧。”
郑芝龙一开始并未将这次人为的失火放在心上,以为只要派人过去就能平定局势,熄灭还未成气候的火灾。谁知不消半个时辰,就有亲兵慌慌张张的来禀报,不但火势无法控制,就连城中都已经乱了起来。
“混账,区区毛贼而已,怎么就顶不住了?召集人马,老子亲自去……”
很快,郑芝龙就发现败兵如丧家之犬由失火的西北方纷纷逃窜回来。郑芝龙试图收拢阻止败兵的溃退,但毫无收效。他情急之下抽出了腰间的雁翎刀一连砍了好几个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的士卒,满身满脸是血的狰狞怒吼:“所有士卒不得后退,违令者斩!”
败退的人流只稍稍停滞一番,就再次动了起来,郑芝龙的话竟然被绝大多数人选择了无视。就算郑芝龙的雁翎刀再快也砍不完成百上千的溃兵。见到此情此景,郑芝龙心底里不禁荡起了阵阵的绝望,他想不通局面怎么就突然败坏到了这种不可挽回的余地。
但郑芝龙身边毕竟还有数百终于他的亲兵,一名亲军副将见大帅的话竟然被士卒们无视,暴怒之下也带着麾下亲兵就近砍杀那些不听号令的溃兵,试图震慑住局面。
谁知不杀还好,这一杀了起来,反而激起了溃逃士卒的反抗,甚至举刀相向了。
见到这种情景,郑芝龙阻止了亲军副将的砍杀,他明白,士卒们宁可溃逃,宁可向他挥刀相向都不肯回头去杀那些不明身份的乱贼,这说明他们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或者说对他郑芝龙本人已经彻底丧失了信心。
那么,今晚这股作乱的人究竟是谁?绝望的郑芝龙不禁又好奇心大起。他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在一夕间是自己兵败如山倒。
郑芝龙翻身下马亲自拦住了几个逃跑的士卒,好言询问,西北方作乱的贼人究竟是谁,不过有些士卒却懵懂的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主将投降的投降,被杀的被杀,他们群龙无首,只好随着大部分人逃散。
这个回答将郑芝龙气的七窍生烟,都兵败如山倒了,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他麾下的将军们难道都是蠢猪吗?再也抑制不住火气的郑芝龙再次抽刀将那几个懵懵懂懂的士卒砍杀了事。
但并非所有人都懵懵懂懂,随着郑芝龙带着亲军逐渐接见事发中心,也收拢了一批仍旧残存有战意士气的溃兵,也终于从几个败退回来的军官口中得知了一些内情。
“大帅,是城中巨商勾结郑鸿魁作乱,他们袭杀城门将,打开了西北城门,放叛军入城……”这位军官的声音有些呜咽,甚至一度因此而终端说话,“标下的两个兄弟也在偷袭中丧生,郑鸿魁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兵,咱们兄弟都不是对手,那些兵不是人,简直就是,就是魔鬼……”
闻言之后,郑鸿魁如遭雷击,他万万没想到今夜制造混乱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的四弟郑鸿魁,他不是已经畏罪潜逃了吗,那么又是从何处纠集的人马反而杀回来呢?
还有那些城中的巨商,居然也敢勾结郑鸿魁,难道他们就不知道郑鸿魁并非一个成大事的人吗?郑芝龙一时间难以接受一直被自己打压的死地竟然对自己反目相向,而且居然一战偷袭成功。郑芝龙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活捉起来,凌迟以震慑不法宵小,还有那些墙头草的城中商人们,也一个个都该杀。
这时,反而是郑芝龙身边的亲军副将相对冷静,“大帅,贼人势众,现在又敌情不明,不如暂且先退避半日,收拢部众,待局势明朗再……”
其实亲军副将已经说的极为客气了,现在哪里是局是不明,目前的局势已经再明朗不过,很显然城中巨商与郑鸿魁的勾结已经初步成功,守城的军卒们本就在接二连三的坏消息后人心惶惶,现在更是士气全无,更别提抵抗内外勾结的偷袭了。
如果继续逗留在城中,一旦郑鸿魁和那些巨商的私兵彻底控制住局势,就算想走也未必能从容了。
郑芝龙已经丧失了理智,闻言之后大怒,“郑鸿魁算个什么东西?他只配狗一样的摇头摆尾,我怎么能败给他?”
其实,郑芝龙只是嘴硬而已,在暴怒过后,他也意识到,是此前刑杀城中商人使巨商们人心惶惶,这才与丧家之犬的郑鸿魁狼狈勾结。可仔细想来,不正是郑鸿魁的儿子郑采建议他杀人以震慑谣言的吗?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这就是郑鸿魁早就设好的全套,等着自己去钻呢?想到这里,郑芝龙浑身颤栗,抖如筛糠,他忽然想到,那么自己含辛茹苦带出来的水师,是不是也被郑联故意败坏了呢?
这个想法,使得郑鸿魁内心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他只恨自己过于重事亲族关系,对郑鸿魁的两个儿子防范不足,最终才导致祸从肘腋而出,最终竟演变成了不可挽回的天大错误。
如果当初他能够狠下心来,将郑鸿魁父子一一除去,现在又岂会有今日之祸?只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遗憾的是,后悔不可以重来,郑芝龙只能默默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活捉郑芝龙,别让他跑了,给兄弟们报仇啊!”
“活捉郑芝龙……”
很快,活捉郑芝龙的呼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亲军副将终于忍不住,催促道:“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只要等到大公子带兵回来,夺回安平,杀尽乱党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亲军副将提及郑森,让郑芝龙精神为之一振,他立即抓住了这颗救命稻草,是啊,郑森手中的六万大军是福建步卒中精锐的精锐,仅凭郑鸿魁临时纠集的乌合之众,又怎么能禁得住雷霆一击呢?
“嗯,言之有理,撤吧!”
郑芝龙终于同意暂且撤出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安平成,亲军副将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逃离了安平,郑芝龙立马回望安平,但见城中火光点点,似乎乱局还在继续。此情此景使这位叱咤风云的老将由不得潸然涕下,想起盛极一时的郑家军在这一夜之间竟然败坏如此,他还能再说什么?
想起一个月前的豪情壮志,甚至还隐隐有兵进南京问鼎中原的心思,现在这些一幕幕全都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来,就好像在对郑芝龙的内心进行落井下石般的讽刺和羞辱。
“大公子,大帅急令!”
这已经是三日内,郑森三次接到郑芝龙的急令催促撤军。但是郑森只默默的将所有急令都按住不发。
“于利啊,盘踞在邵武的三卫军贼寇不除,我军在福建将寝食难安。”
总兵官于利对郑森的话深以为然,不过他忍不住有些泄气。
“可恨这些贼寇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几次都逮不住这些人,让他们从手中溜走。什么时候能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郑森摇头道:“不可轻视了他们,这些人似乎遭受了疫症,才战斗力急剧下降,否则咱们未必能有如此优势。”
福建大山在平时可成为郑家屏蔽西南的一道屏障,而今竟也成了阻止他们将残敌彻底剿杀的绊脚石。郑森对此说不出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愤恨。不过,父亲一连三道急令调兵却让他心底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不详的预感始终如影随形。
不过郑森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想要撤兵也并非易事。他有种感觉,这些三卫军的残兵正在逐步恢复战斗力,几次遭遇战打下来,他的人马都损失颇多,虽然整体上还是己方占优势。
可一旦下达撤军令,郑森不敢保证,这些三卫军残敌尾随追击,会对他们带来多大的威胁。毕竟撤军会严重打击士气,使得原本就已经低迷的士气雪上加霜。一个不小心甚至还有可能将撤军演化成溃退。
所以,郑森心里尽管十分焦急,他也下定决心,必须取得一次决定性胜利,将对方打疼打怕,才能从容撤军,返回安平。
张石头在大山里和郑森周旋了半个多月,折磨他数十天,断断续续的腹泻也终于痊愈,只是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黝黑精瘦。不过,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似乎更胜从前炯炯有神。
“大帅,征虏侯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要咱们能在邵武拖住郑森那小儿,就记咱们一大功!”
“就这点出息吗?咱们三卫军掷弹兵营,什么时候只能给被人打配合战了?”
郑来勇在数日前由杭州返回了邵武,并带来了镇虏侯的最新军令。而张石头麾下的掷弹兵营也彻底从腹泻痢疾的梦靥中走了出来,他之所以仍旧还在山中与郑森周旋,所为不过是一方面等待军中士卒体力恢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等一个机会,痛打这难缠的敌人一番。
而很快,这个机会就不期而至了。
第八百五十七章 突袭郑森
时至深冬,福建大山里也开始飘起了雪花,有本地的向导哆嗦着说,这两年的冬天格外湿冷,比起来已经不输长江以北的地域了。张石头裹紧了身上稍显单薄的军装,当初南下时都以为是南方作战,并未准备冬装,谁知道这下起雪来,湿冷彻骨竟与北方竟是另有一番程度。
“军门,你说这大雪会不会封山?”
郑来勇看着忽然飘起的鹅毛雪片,不禁担忧起来,如果大雪封山,他们岂不是又要陷入绝境了?他来自大同府,自然对严寒雪灾有着刻骨的记忆。
张石头摇摇头,“南方的雪存不住,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现在的问题是,一旦道路泥泞,对咱们的行军大仗或许会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镇虏侯似乎在下一盘大棋,标下弄不明白,但也听军中不少老人都在说,这一回要一举定乾坤。”
对此,张石头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处积雪融化后填充而成的水坑,花白的雪片落入其中,瞬间就融进了水坑,不见踪迹。
“郑森这几日可有异动?”
自从掷弹兵营遭遇了痢疾的困扰后,战斗力急剧下降,张石头既不想撤出福建邵武,又不愿麾下的军卒们做无谓的死伤,于是领着麾下上万人在大山里与郑森玩起了捉迷藏。
到现在已经连打带躲的在山中藏了半个多月,而今镇虏侯已经要大举反击,他意识到不能在继续周旋下去了,如果再这么进行下去,那么进入福建收拾残局的就该是南京新军了。到时候他们这些从大同府三卫就从军的老卒们,脸还往哪放?又有什么资格再说自家掷弹兵营是三卫军中精锐的精锐?
“是时候反击了!”
张石头声音虽然不高,但却语气坚定。
“军门!”
郑来勇以为张石头会一直使用这种牵制战术,将对面的郑森拖垮,至少目前这个时候还不适合大举反攻。毕竟军卒们才经历了惨痛的痢疾疫症,体力能恢复到正常时的一半就算不错了,如果力战之下,一定会造成许多无谓的伤亡。
不过张石头的语气却不容置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了这个时候,不能上也得上,须知战场形势瞬息间千变万化,我三卫军自出兵以来很少遇到福建这种程度的阻力,这其中固然有我军不习南方习性的缘故,但郑家父子的能力同样不可低估,尤其是咱们对面的郑森,说实话我并无必胜把握将其一举击败。”
张石头的这一番判断让郑来勇目瞪口呆,他万没想到这个一贯自信至极的上司居然如此自谦,但又一转念,如果这本就不是自谦呢?想到这些,郑来勇立即紧张了起来。
这时,斥候发现了郑森部的异动。几个衣衫褴褛的军卒在地图前指指点点,向张石头汇报着他们的侦查结果,以及讲述着自己的分析。张石头眉头紧锁,半晌之后才缓缓道:“郑森要走,战斗迫在眉睫!”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下令道:“都听好了,今日整军,太阳落山之时出百丈岭,进万安寨!”
军令下达,蛰伏已久的掷弹兵营陡然动了起来,郑来勇浑身的肌肉不由得紧绷了起来,从百丈岭到万安寨至少要超过五十里地,掷弹兵营在体力并未完全恢复的情形下,于福建大山中做这种超强度的急行军,对全军上下老卒而言将是个严峻至极的考验。
但是,郑来勇也知道,这位张营官虽然看着脾气甚好,但是一旦下了决心,就算镇虏侯也未必能使他改变主意,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又咽了回去。
谁知张石头却低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此举会使军卒有额外伤亡?”
郑来勇点点头,低声说是。
“糊涂!就算军卒们体力充沛时,急行军向来也会有伤亡出现。咱们今日突然发力,并非全然为了争强好胜。如果不能一战功成,只怕郑森会趁机南窜两广,到时我三卫军虽然能顺利兵进福建,但隐患不除,后路不靖,遗患无穷啊!”
这时郑来勇才自觉惭愧,他以为张石头是在争强好胜,不惜牺牲老卒性命,今日看来,他对局势的参详要远远超过自己。
“抓紧吧,郑森如果要撤军,万安寨是必经之路。咱们从百丈岭翻越而过,绕到他们前头,如果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此战就已经胜了一半。”
深夜来临,盘踞哨伍的郑家军忽然动了起来,郑森盔甲齐整,一双金光四射的眸子看着黑暗中利落行动的士卒们。总兵于利对他突然撤军的命令甚为不解,“大公子,眼看着三卫军残部就被咱们逼到了绝境,就这么撤军,岂非,岂非功败垂成?”
良久之后,郑森才轻叹一声,“撤军并非我愿,但大帅一连三封调兵令,说明安平已经出了大事!”
“大公子白日里不是说不相干吗?”于利惊讶道。
“白天里军将甚多,为稳定军心也不宜立即有所动作,而且那时我还是心存侥幸,直到天色渐晚,才想的通透,这军无论如何都要撤,毕竟大帅军令不可违!否则回去以后,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大公子明断!”郑芝龙对违背军令的惩治向来严苛,于利以为也只有大公子能承担的住,而今连大公子都觉得无法承受,他自然是得俯首听命了。只是,于利并未看到黑暗中,郑森眼中闪烁的忧虑之光。
一夜的急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