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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下听说,三卫军以火枪为主要武器,临战时动辄排成数里宽的战线,以火枪齐射击敌。而我福建的地形和天气正是他们不可战胜的两个敌人。首先,我福建多山,地势高低起伏,他们想排出数里的战线那是基本不可能的。其次,福建又多雨,三卫军火枪以火药发射,火药必然会多雨而受潮失效。反观我军,都是本地山民,善于跋涉越岭,此消彼长之下,胜负输赢只怕也不难判断了。”
虽然于利没有将己方必胜这句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但在坐诸位将领谁都听得清楚明白,三卫军有这么多的劣势,只怕必败无疑了。与此同时,出兵的将领人选似乎也没有必要在争执了。
必是眼前这个夸夸而谈的于利副将无疑。
于是所有人都做欢呼装,高呼三卫军必败,我军必胜。这时,郑森站起身来,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诸位!请再听我一言。虽然我军以声东击西为基本战略,但战场之上,兵无常形,水无常势。只要陆上一战击溃建武盘踞的三卫军,我们海上用作虚张声势的舰队,完全就可以变虚为实,大举对三卫军于沿海的据点发动偷袭,引出其主力水师,在大海之上围而歼之。届时,放眼江南,还有谁是我郑家敌手?”
“大公子妙计!”
众人又齐齐赞了一句。
会议进行到此,就算已经定下了基本应对策略。郑芝龙清了清嗓子开始做结束性的总结。
他激情洋溢的说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收住。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诸位赶紧回去准备,此战关乎今后存亡,切不可掉以轻心。”
郑芝龙的嘱咐大有苦口婆心的味道,但落在诸将眼中却不过是陈词滥调而已,因为每一次大帅都会嘱咐上一句,切不可掉以轻心。
于是众将轰然应诺,便纷纷退了出去。
郑森则在将出去之时,被郑芝龙留了下来,当有一番话要与之私下密谈。而郑鸿魁在面不改色的步出了正堂,只是在避开众人的目光后,他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消失殆尽,换上的则是一副阴恻恻的面孔。
“你照实说,我福建步卒与三卫军对战,究竟有几分胜算?”
虽然于利的分析很有道理,但郑芝龙毕竟不是个偏听偏信之人,他才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做出能够左右郑家生死的决定。不过,他却十分信任面前的这个儿子。
郑森沉思有倾,伸出了两根手指,一位尾指,一为大拇指。
“才六成的胜算?”
郑芝龙的表情有些惊讶,显然他没料到郑森对局面的判断并不是他和于利一唱一和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于是,郑芝龙又有些犹豫了,毕竟一动不如一静,如果胜算才有八成,那么这陆上的一战当还是越晚发生越好。否则一战败北,对他们的恶劣影响将十分严重。
郑森好像看出了郑芝龙的疑虑,便道:“父亲可是在担心我军一战不胜?”
“并非为父不看好我郑家步卒的战力,而是此举关乎我郑家成败,不得不慎而重之。”郑芝龙所有若无的叹息了一声。
“父亲大人,不能再犹豫了,李信将三卫军派到福建来,哪里是剿匪的?不过是驱虎吞狼而已。现在打还有六成胜算,一旦等他们布局完成,咱们的胜算就连五成都不到了。”
郑芝龙也一直为此而忧心,现在朝廷政令不过淮河,江南各省事实上都在各行其是,没了朝廷的制约,三卫军彻底撕破脸也只是迟早之事。
“我军先难后易主动出击福建西北,便被动为主动,然后再以水师大战锁定胜局,由此便可遏制住李信南侵的野心,而我郑家成与败当也在此一举。”
第八百三十二章 变局来了
郑森的话让郑芝龙彻底消除了对于海陆虚实合击的顾虑,同时也不由得感慨,自己真是老了。想问题与行事的手段也越发趋向与自保龟缩,年轻时那种野性和进取也被年龄一点一滴的磨损殆尽。
看着慷慨激昂而又极富冒险精神的儿子,郑芝龙不禁老怀大慰,庆幸自己终于后继有人了。然后便是下定决心,这次虚实合击李信的策略就完完全全交给郑森处置决断,是时候让他独当一面了。
福建水师整军经武的消息很快传回杭州,亲自坐镇杭州的镇虏侯行辕内,一干人又心有担忧的争执着是否当立即收缩连日来在海上进行**作战的平蕃舰队,毕竟南京也好,杭州也罢制造大型船只的能力都十分有限,一旦在海战中损失,想要补给却是难上加难。而比补给船只更难的则是海上作战经验丰富的水兵。
这两点就像两条无形的枷锁,一直死死的掐住平蕃舰队发展的命门,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平蕃舰队每一次的出海都是综合了大量情报之后反复思量的决断。
“建议平蕃舰队的活动范围由温州、台州外海收缩,仅在宁波府与绍兴府一带活动,一旦遭遇郑家水师则要立即离开战场。”
“三卫军何曾这般畏敌如虎?如果每次见到对方都逃命,咱们还要不要彻底消灭郑家在海上的势力?大将军平靖海疆的战略,究竟还要不要执行?”
新近跻身入军事会议的两个人吵得不亦乐乎,其一是市舶司提举高振辅,另一个则是杭州水师提督何明善。
前者在得罪了郑鸿魁与赵秉谦之后,全面倒向了李信,而李信也因为手下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而用此人之能。至于何明善,则是在**几次海战中表现出了惊人的指挥海战能力,由于郑鸿魁的水师船队在杭州丢下了大小船只数十艘,而华莱士向来不屑于这种整体船身趋于小型化的战舰,因此除了个别船只编入平蕃舰队以做后勤保障之用,绝大多数则就地编入了杭州地方水师。
这使得仅有几条破船的杭州水师一举而成了暴发户。何明善也正是在这种情形下,接连奉命出击,在宁波与台州沿海截获了不下上百艘由福建市舶司开往日本的商船。
但同样也是由于太过了解海战,因此对郑家水师有着天然的恐惧也不足为奇。以至于三卫军中那些完全不懂海战的旱鸭子都加入到了争吵的队伍里来。很快,会议诸将就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迎头痛击,一派则主张避免与郑家水师遭遇,防止对方报复。
面对各种质疑,何明善不断的解释着:“说句实诚话,平蕃舰队中的几条西洋大船船坚炮利不假,但也失之笨拙,损失不起。而郑家水师则截然不同,他们动辄以成本低廉容易制造的小海船如狼群一样啸聚海面,凭借着过人的运动能力,蜂拥进击,又轰然而散。我军如果与之遭遇,则胜算不大。”
这一番分析也算中肯,但终究是让人气馁不已,就连听从李信意见不怎么表态的牛金松都忍不住出言反驳道:“何军门不也是以一面之词来揣度吗?这样一来,我平蕃舰队养成了畏惧郑家水师如虎的习惯,只怕遗患无穷。”
何明善闻言之后一阵愣怔,想要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牛金松说的在理,今古想通,一支军队的战斗力绝大多数取决于他的自信,如果平蕃舰队从一开始就打上了恐郑的烙印,短时间内或许不会见到危害,时间一长,这种情绪被经过口口相传而反复加强,想要再改变这种颓势恐怕是难比登天。其实并非没有办法改变颓势,只要消灭郑家水师就可以恢复自信,但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消灭郑家水师对目前的平蕃舰队来说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如果为了维持和培养自信而不顾危险出征,将很有可能在这种冒险中将所有的舰只都赔进去。
相比之下,倒是身为当事人的平蕃舰队正副总兵华莱士与何斌则一直闷头喝着手边的茶水,一言不发。
“华军门,何军门,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何明善忽然向两人发问,华莱士听到同僚的询问,便下意识的回答:“平蕃舰队可以一战,但作为舰队最高指挥官,我只有两点要求,一是尽快建设造船厂,使帝国海军拥有源源不断的补充船只像下饺子一样下海。第二,培养有经验的水手和指挥官。只要满足这两点,我就有把握将郑家的水师彻底从东方这片海域里赶出去,消灭掉。”
华莱士的回答让何明善内心腾起一股无力,如果这两点能够做到,他也可以敢着胸脯向镇虏侯保证,与郑家水师放手一搏。但问题是这两样没有一条是可以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就比如造船,没有两年的功夫和时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从木料的风干到铺设龙骨再到建造成船,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至于培养那些水手,则更是一个长年累月的过程,比如郑家水师的船上水兵,很多都是自小便在海上讨生活的,如果仅用三两年培养出来的又有什么优势可言?
说实话,何明善认为李信是个有心作为的官员,因此也极为愿意投效,但如果他急功近利,这对三卫军而言则是一个不能长久的致命因素。
而高振辅在强硬态度上的出发点则与何明善大为不同,毕竟他身上的污点太多了,能够被李信不弃已经是邀天之幸运,所以他所能做的除了立场坚定的站在三卫军一方,绝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惧和犹豫,否则三卫军上下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
“镇虏侯,下官以为我三卫军是否出兵,其决定当不在海军战力,而是形势需要。眼下形势已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得了,得了,别再扯这些虚头巴脑的话,你只说出兵胜算几何?如果打不赢,这不是去送死吗?”
高振辅让牛金松一句话堵的说不出来,心道,刚刚你还指责何军门畏首畏尾,现在转过脸来又说自己害三卫军去送死,这个官做的也真是艰难啊。
“牛军门,并非在下是要让三卫军去送死,而是郑家父子兄弟一旦稳住了阵脚,其割据福建广东,可能就会既成事实,到那时与镇虏侯静海通商的策略岂非背道而驰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何斌忽然就接着牛金松的话头开口了。
“就平蕃舰队的实力,比之郑家的船队我们实力不遑多让,但所虑者并非是郑家水师,而在镇虏侯!”
李信见何斌将矛头直指自己,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郑家水师放出风声要大举报复,我们也完全没必要因此而表现过激,在他们没有具体应对措施之前,平蕃舰队只需按照既定计划,做好三日一次的巡航就可以。至于海上交战,相信郑芝龙绝不会如此仓促出兵的。”
邵武三卫军营地,张石头一连两日泻肚子,已经觉得头重脚轻,而与他一般的军中士卒也不在少数。选在初冬南下本以为可避开这些随处可见的身体症状,但腹泻还是在这几日的时间里突然爆发了,甚至连他这个主将都没能幸免。
郑来勇是张石头身边少有的几个没被腹泻波及的军官,所以被责成担负警戒巡逻的任务。同时,还要在百丈山、水口一带剿灭一直像蚊虫般如影随形的淮王余部。
本来张石头还打算请求进军到邵武北部建宁府的史可法与之一同配合,对建宁、邵武、延平三府之间的淮王余部进行一次彻底的打击,失之彻底失去与三卫军对抗的实力,以为将来正式进军沿海扫平障碍。
但是史可法却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了,这让张石头大为恼火,于是决定独自扫荡,可就在这个当口,腹泻开始在军中流行,使得张石头这一军事计划不得不临时终止。
很快,又有消息传来,淮王叛军中也出现大规模的腹泻,看来这是一次普遍的疫症,张石头只希望这是在冬天,不会对他带领的三卫军造成过多的伤亡,掷弹兵营可是三卫军中精锐的精锐,如果没死在战场上,却被这些看不到摸不到的疫症打的全军覆没,他就算到了地下也没有颜面面对镇虏侯。
“将军,淮王叛军好像有异动了,咱们是不是也趁机打上一阵,别再让这些人趁机投了郑家的人。”
张石头现在的脸色都快被腹泻折磨绿了,听了郑来勇的汇报,也是一阵惊心。
“再观察两天,他们投了郑家更好,我正被镇虏侯的禁令束缚了手脚,不敢与郑家的人马正面冲突,只要郑家敢公然收留淮王叛军,咱们就即刻出兵,剿了他们。”
郑来勇闻言之后立即面露喜色,他这些日子也憋坏了,正好想痛痛快快的大干一场。
第八百三十三章 淮王惨败
郑森带兵坐镇延平府沙县,副将于利认为此地并不太平,建议他回到延平府与泉州府交界的大田县坐镇。
“现在汀州府北部也不太平,归化、夏阳一带也有淮王叛军出现的踪迹,只要有淮王叛军三卫军就像跗骨之蛆如影随形,万一被他们打个偷袭……”
说实话,有郑森这位大公子在身边,于利倍感压力,一则是怕郑森万一有个好歹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二则是大公子建军坐镇,他也放不开手脚。
郑森呵呵一笑:“你是不是怕我对你的指挥横加干涉?打消这个顾虑,只管放手去做好了,听说你当初也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黑煞神。”
听到大公子提及自己当年落草为寇的往事,于利不禁面带几分得意,当初他何止是出名的黑煞神,就连官军都被他打的抱头鼠窜,后来熊文灿任福建巡抚,以高官利禄相诱,这才扒了贼皮,穿上这身官皮。后来郑芝龙势力逐渐坐大,他就顺势投靠了郑芝龙。
“大公子严重,标下巴不得大公子时时在面前提点,只是此处距离三卫军的活动范围太近,万一……”于利说话时有些吞吐。
“我在海上时,大战凶险不下陆战十倍,又何曾惧怕过了?于军门不必担心,我在此处只观战,不干涉。”
看到郑森一意坚持,于利也不好坚持己见,只能点头哈腰的又恭维了几句,这才引入正题。
“今日刚抓了个奸细,此人自称是淮王特使,不知大公子见是不见?”按照于利的想法,此人是绝对不能见的,但是他又不能擅专,只好先请示了,再提建议。谁知郑森闻言之后大笑道:“这淮王堪称及时雨啊,快将此人带来见我。”
刚才不加干涉的话音还未落地,此时他就将旗抛诸九霄云外。
于利面有那色,但略一思量还是建议了一句:“此人身份不明,是不是先由标下甄别一番?”其实他早就甄别过了,此人却为淮王亲信,曾为淮王府长史。郑森立即否定了于利的建议。
“有了淮王的配合,你我击败盘踞在邵武府的三卫军将水到渠成。于军门且去将那淮王特使唤来就是,不必有过多顾虑。”
“大公子,淮王毕竟是叛逆,咱们若果和他有所瓜葛,必然会落人口实啊!”
此刻,郑森已经有些不耐烦,眉头微皱,语气里稍有不悦。
“就算不给他们口实,这帮人不一样打到福建来了?如果按照大帅的意思,咱们一直隐忍到他们打过延平府一路杀到到泉州府和福州府吗?”
说道最后几个字,音调也已经明显的抬高。于利知道这位大公子不是好脾气的人,只好又转而恭维了一句。
“大公子明断,标下这就去将那淮王特使领来与大公子会晤。”
片刻功夫之后,一名四十岁上下的清瘦男人被带了进来,身上的袍子很是邋遢,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酸臭味,胡子和头发一样是不修边幅,但此人却又极力摆出一副儒雅气度来,乍一看去竟有几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