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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威风极了,若是被赶回家去,这辈子还能抬起头来做人吗?赶紧,跪在地上乞求张四知开恩。
张四知并不是真要将他的轿夫赶回老家去,不过是气急败坏之下口不择言而已,便又扔下一句。
“少说废话,赶紧抬老夫回紫禁城!”
听张四知如此说,那轿夫如蒙大赦,赶忙擦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千恩万谢。张四知被那轿夫弄的不耐烦了,也不加理会,催促他们赶忙抬轿去紫禁城。
张四知一路上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的内阁大堂,到了大堂之后便已经发觉几位本来已经还家的阁臣也一个个又回来了。他也不虚应寒暄,进门便道:“诸位是都知道了消息?”
“阁老快拿个主意吧,那李信突然还京,不知有何意图,若是果真反了,圣上,圣上……”
李侍问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了哭腔,他与张四知一样,亦是以为李信已经反了,此番来说不定是搞什么清君侧,诛奸臣的戏码。不过,他比张四知想的更远一些,皇帝本来就是因为李信一事病倒了,如果得知李信已经反了,岂不要气的发疯?
张四知呆立当场,毫不犹豫的道:“这等大事,你我岂能决断?必须交给天子圣裁。”
“两位阁老莫慌,现在连具体形势如何都还不清楚,如何进宫奏对。不如等等,想来报信之人顷刻便到!”
薛国观从旁插话,李侍问大以为是,张四知自然也清楚,如此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宫去见皇帝,不是嫌自己命长了吗?果不其然,京营提督派出的信使很快就来到了内阁大堂,向内阁几位大臣详细叙述今晚之事的详细经过。
听完那信使的详细叙述,李侍问当即便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竟是如此,老夫,老夫还以为……”话到此处,后面的话却终是没说出来,不过心中亦是惊骇不已,此前一直以为李信反了,谁又能想到,此子居然只身匹马来到了京师,居然还想搞什么负荆请罪的戏码,这回圣上的病怕是要好了。
想到这里,李侍问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张四知,暗道李信这一招实在是狠,如此以来张四知的所有招数都被化解于无形,他忽然有种同情眼前这老头子的感觉。想尽了一切办法,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很显然,张四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到了这个时候,他牙关一咬住,断然下令。
“请带话给方公,老夫这就着五城兵马司去京营提督衙门提人,李信是圣旨捉拿的要犯,不能有半分迟疑闪失!”
谁知那京营提督方正化派来的信使却满脸的惊讶,说道:“阁老何出此言啊?刚刚万岁爷的圣旨已经发了下来,说是召李信入宫觐见!”
什么?张四知闻言之后,如遭重击,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只觉得头脑愈发昏沉,身子也摇摇欲坠。
第五百五十二章 墙倒众推
“阁老,阁老……”
洪承畴手疾,一把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四知。张四知的身子靠进洪承畴身上这才陡然醒觉,赶忙挣扎着起身,情绪激动还要说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那送信的京营军将走了,内阁大堂内只剩下了几位阁臣,却是没有人主动说话,气氛奇怪而又让人憋闷,但诸位阁臣一刻紧紧悬着的心终是放了下来。李信只身匹马返回京师,便足以证明此人并未有谋反之心。当然,世事无绝对,即便到了现在,仍旧有两种可能、一是李信的确有通敌之举,京中所发生的事,只要不是蠢货,想必现在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若还赶来,不是蠢到了极点,就是城府深到了极点。即便如此,又需要多大的胆量与决心,因为这等行为无疑是在拿性命做赌注。可他明明还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自立为王,比如索性公开投了鞑子。
在诸位阁臣看来,两种可能的前者与后者都不符合李信的形象,而他们更倾向于相信,之前对李信的一切指控,可能都是子虚乌有,是真受了委屈,只有如此,只身返京便有了相对合理的解释。可就算如此,李信的胆子也够大的了,到了这等几乎箭在弦上的情形,谁又能保证,不会有人已经起了杀心,要了他的姓名。
比如眼前这一向以首辅自居的你哥大学士张四知。洪承畴深怀同情的看了眼张四知,他知道李信这一致命一击,已经彻底反转了局势,皇帝既然已经下旨召李信入宫觐见,显而易见的,胜利的天平早就倾向于李信了。
张四知好像也意识到了大势已去,最后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他已经再不能左右身下战车的走向了,他能做的仅仅是任由这自己亲手推动的战车似脱缰野马,也不知将奔往何处。
“都散了吧,没你我什么事了……”
张四知目光暗淡,众人忽然发现这老头子似乎在一瞬间老了十岁,竟老态龙钟尽显。洪承畴看在眼里,心中一叹,支持张四知的精气神已经消失了,此人自知现在大事去矣,什么争胜之心,内阁首辅,只怕能够善终都将会是最好的结局了。
皇帝接见李信而几位阁臣对此却都后知后觉,这等匪夷所思之至的事情,只怕嗅觉再迟钝之人也猜得出来,内阁已经遭到了皇帝的厌弃。这点认知让洪承畴好一阵惆怅,而这一切都是张四知一手促成的,如果他的运气足够好,可能现在已经得手,可偏偏老天不打算站在他那一边,让李信绝境逆转。
“为何散了?李信意图不明,岂可使其轻易进宫?不如大伙一齐去宫门外将其堵住,否则,否则,万一他生了谋害圣上之心,咱们岂不都是罪人了?”李侍问急了,虽然意识到了张四知即将倒霉,可他也不希望李信就此翻身。
洪承畴暗骂李侍问蠢货,张四知眼下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有心思与你勾连,比如那孙承宗密信,比如那祖义,比如那高平仁,这些指证李信的证据,随时像一条满是剧毒的毒蛇,能至李信于死地,亦能反过来咬张四知一口。
……
“臣李信叩见吾皇万万万岁!”
朱由检的双颊已经有了几丝血色,再不似之前苍白如纸。
“如何现在才来?”朱由检之前想质问,想训斥,出口却换成了这句话。就在听闻李信只身匹马返京的那一刻起,朱由检忽然醒悟,自己定是误会了李信,之前王承恩的话还言犹在耳,便更坚定了他的这种信念。
“臣在锦州与鞑子狠狠打了一仗,后来又奇袭了盛京,不,是沈阳,在沈阳又和鞑子打了一仗,斩首三千,俘获皇太极侧妃,以及庶子,献俘于陛前……”
说来也怪,一切都不过是朱由检的揣测而已,可他现在就是坚定的相信李信不会通敌,更不会造反,亦是不顾身边宦官的劝谏阻拦,而执意接见李信。
“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王承恩就在旁边侍立,听皇帝如此说,便赶忙去搬来了软凳,放在皇帝的榻前。
李信赶忙又叩拜,“臣站在就好,在万岁面前坐着臣惶恐,便不自在,不自在便怕奏对失当。”
朱由检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让你坐,你就坐,不必惶恐,什么自在不自在的,朕有三头六臂么?你在鞑子千军万马中都面不改色,如何在这乾清宫却紧张的满头汗?”
李信的确是出了满头汗,不过却不是紧张的,他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皇权没有天然的畏惧。之所以看似坐立不安,满头大汗,实在是骑马疾驰,好巧不巧两腿间的皮肉竟被磨破了,由于火辣辣的疼痛使然,这才满头大汗。
不过皇帝既然坚持让他坐,若再坚持作态,反倒会拂了皇帝的心意,便在那软凳上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皇帝仔细的询问了锦州一战的情形,李信便一一对答。后来朱由检又问起如何奇袭东虏京城,李信再次娓娓道来,朱由检听的入神,时而身子前倾随着紧张出而绷紧,待听到缓和处,又重新靠回榻上。
君臣二人足足面谈了将近一个时辰,病体未愈的朱由检竟丝毫不觉得疲惫,满面红光,兴致不减。只将一旁的王承恩紧张的不行,频频示意李信赶紧结束这场对答。皇帝之所以不觉疲惫,那是由于兴奋之下使然,透支着身体呢,等那兴奋的尽头过去,只怕这病又要加重了。
李信却没看到王承恩示意,仍旧眉飞色舞的与朱由检讲述着自己在辽西的大战,随后他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软凳上起身叩拜于地。这让朱由检莫名其妙,心道如何好好的又跪了起来?
只听李信道:“臣听说部下火烧了永平城,臣御下不严,还请万岁责罚!”
闻言之后,王承恩却摇摇头,暗责李信糊涂,此时岂是提这等事的时候?
张四知从得知皇帝亲自召见李信的消息后,就失魂落魄的返回家中,从此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待罪听参。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皇帝肯定会招他入宫,奏对李信一案。对此他还能再说什么?所有的事,所有的人证物证,他亦拿不出十拿九稳的保证,只能听天由命了。
出乎张四知意料的是,一连三天皇帝的圣旨迟迟没到,内阁中也没再派人来催他回去主持工作。他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般,独自在幽暗的书房里,忐忑的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又像一头瘦了伤的野兽躲在暗处,舔舐着伤口。
“老爷,老爷,今日的邸报!”
管家放下了今日的邸报,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转身出了书房,轻手蹑脚的又将房门带上。张四知半晌之后才将那邸报拿在手中,展开才看了几眼,便将邸报撕了个粉碎。
户科给事中陈文镜竟然带头参了他一本,所参之事是前年的一件事,此人记性倒好,若不是被提了起来,自己已经记不得此事了。究其竟,还是贪污了两万两银子的事,这本不算什么,却是一个可怕的信号。张四知已经预感到山雨欲来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里,百官们陆续参劾张四知的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大明天子朱由检的案头。而朝会上当众参奏的人也一日比一日多,到最后竟然发展到,但凡有朝会,便成了他张四知的参劾大会。
其中所参之事各种各样,有风传者,有确实者,看的多了,张四知反不如开始那般愤怒。这些都是应有的戏码,接下来恐怕皇帝就要就坡下驴,下旨降罪了。只是出乎张四知所预料,皇帝居然一连数次下旨驳斥了群臣对张四知的参劾。
张四知得知之后冷笑了两声,自己毕竟是皇帝的老师,若是如此急吼吼便下旨治罪,当是于面上不好看,于名声受损。看来戏码加的还不够,不知接下来的重头戏会由谁来常呢?而最终将自己压死的罪状不知又是什么?
“老爷,老爷,喝口粥吧,您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了,再,再这样下去……”
老管家端着粥来到书房,絮絮叨叨的劝着张四知喝粥,只是说到一半却哽咽了,语不成声。张四知心头一阵酸楚,到头来只有随他五十几年的老仆在身边,此前那些门生故吏到现在对他这个待罪听参之人,避之惟恐不及呢。
“知道了,放在这吧,一会就喝!”
老管家伸手抹了把眼泪,又啰嗦了两句才转身出去。
粥碗就在桌子上,旁边是今日的邸报,今日朝会,户部尚书李侍问也上本参了张四知。
“老狐狸墙头草!”张四知自言自语,直到此刻他终于尝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滋味。他忽然觉得这书房之中憋闷难耐,便鬼使神差的出了书房,转而又出了侧门……
第五百五十三章 语出惊人
张四知趁着下人不被,出了府邸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如何竟鬼使神差出了宣武门,过了玄武门便是南城,南城里住都是京师平民,平素治安也较内城为差,刚走了没几步迎面吹过一阵风,带来了一股浓烈的臭气,差点将张四知熏得晕过去。城中百姓屎尿排在了沟渠里,自然会散发出熏天的臭气。
若是平时,张四知断然不会只身来此,但一想到这等平民百姓景色今后都唯恐再难见到,心底里竟生出了一丝说不出的一样感觉,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大明百姓。想自己当了一辈子的官,几至位极人臣,却从未料理过百姓亲民之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很快,他过了排泄满屎尿的大街,向右拐向了菜市大街,此时眼前又是一变,街路两旁尽是摊贩,茶摊,小食铺比邻皆是,吆喝叫卖阵阵,若不是身为朝中重臣,还真以为眼下一派太平景象,歌舞升平,百姓安居。
前方不过十步处正有所茶摊,支着一顶竹席,权当棚顶遮去了烈日阳光,难得的是在这熙攘拥挤的大街上,这茶摊居然仅有零星一两个人坐在其中。张四知砸吧了一下嘴,走了一路正好干渴,不如便先喝上碗茶再说。
张四知前脚进了竹席棚子,后脚却迎面撞上一人,惊险系因此而跌倒,正想出言斥责忽又醒悟自己只身而来,可摆不起宰辅的架子。瞪了那人一眼便想径自寻了空座吃茶。再看那鲁莽之人一身短打,百无聊赖,显然是个闲散的莽汉,不过他却觉得此人似乎有些面熟,随即便也失笑,他怎么可能认识一位出入于市井之中的闲汉呢!
可令张四知大为惊愕的是,那闲汉居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不是大学士张四知吗?如何?不好好在家待罪听参,跑南城俩作甚?莫不是想畏罪潜逃?”
那闲汉的嗓门也大,几乎眨眼间便聚集起了一层看热闹的百姓,听说来了个大官,自然要一睹真容。百姓们虽然在天子脚下,却身处南城,京中高官既贵且重又岂是寻常百姓随意见到的。似眼前这老头,白龙鱼服的却是不多。
“看看,不知是哪位大老爷微服私访……”
“啧啧,看人家,仙风道骨,少说也有八十了吧,还健步如飞,你家大哥也未必有人家步子稳健呢……”
张四知本来快步走向空着的长凳打算坐下,却忽然被那闲汉一句话惹来了无数的麻烦,想要抽身离去却忽觉眼前一花,竟是那闲汉又拦在了身前。他定睛看去,只见那闲汉抱着膀子,眼中满是玩味的看着自己,与其说是玩味,张四知却觉得用猫戏鼠来形容更加贴切。
“你,你要作甚?既然知道老夫身份,还敢放肆!”
张四知虽然心里发虚,但却不能堕了当朝大学士的微风体面,尤其还被此人认了出来,更加要保持着大学士应有的气度与风范。
“看来张阁老贵人多忘事,想是认不出小人了吧!”
如何?难道自己果真与眼前这闲汉见过面?张四知心中突然终日中日劳作的农民,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了此人是谁,身子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牛蛋,你要作甚?老夫秉公办案,你还想泄私愤报复吗?”
在那闲汉的提醒下,张四知终于认出了眼前此人正是差点死在自己手上的李信亲兵队官牛蛋。只不知他已经被放了出来,更没想到今日兴之所致,竟与此人相遇,真真是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都说秀才遇到兵尤其说不清,他现在只想拜托牛蛋的纠缠,但又不能转身离去,否则传了出去自己定然会成为京中笑柄,堂堂大学士居然被区区丘八吓得狼狈而走。
张四知稳定心神决定先在长凳上坐下来,久站之下,他已经觉得双腿有些发麻。谁知身子坐下放低,屁股底下却没有预想中的长凳,他意识到自己做空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