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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对于这种大朝会,百官们都很放松,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难为到自己头上来的。谁知皇帝刚刚落座便问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微感惊讶。所言竟是提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皇帝决定再次对建奴用兵,不但要用兵,还要主动出击,策应坚守锦州的李信,彻底打败鞑子,使这一次的大战转败为胜。
但是,皇帝的话音还未在殿中散尽,以内阁大学士张四知为首的阁臣们便纷纷出言劝说。
“圣上,对建奴用兵朝廷一向谨慎,前一次便是贸然出击而险些功败垂成,以此作为前车之鉴,臣以为当慎而慎之!”
这一回阁臣们居然罕有的声气一致,一致反对贸然出兵。除了张四知以外,就属户部尚书李侍问反对的最为欢实。他反对贸然出兵的理由和他反对所有决定的理由都是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两字个,没钱!
户部没有钱,拿什么去募兵,拿什么去发军饷粮饷?没有军饷,没有粮饷,又拿什么去打胜仗?
李侍问抖着花白的胡须,颤颤巍巍竟是掷地有声,他的理由很快便得到了群臣的支持,不但是几位阁臣,就连其他低级官员也都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大有一呼百应的架势。眼见的人心若此,老头子李侍问也不自禁的洋洋得意起来,为官着许多年还从未如此威风过呢!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被群臣挤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朝廷没钱,又该拿什么去打仗?总不能出皇宫的內帑吧?
若是这个口子一旦开了,用不上两三年,从其父祖开始积攒下的內帑之银,便会被这帮吸血虫子一样的大臣们以户部的名义解空掏光,所以要用钱只能另想他法。
说不得也只好重提朝臣捐款之事了。
朱由检当庭发下了上谕,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一律为国借款,这笔钱会以户部的名义打上借据欠条,将来有钱便会还上。同时为了起带头作用,朱由检率先从內帑中拨出了白银五万两!
不过群臣纷纷响应,捐款如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恰恰与之相反,文华殿内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朝臣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此前放松的心情早就一扫而空,代之以忐忑和不安。
眼见大臣一个个吝惜银钱若此,朱由检面色阴沉,又发了一道上谕,“今日在场所有四品以上官员,若不借款便不许回家,都在宫中呆着吧”。
发泄了一通,朱由检连今日几桩大事都不理会,一甩袍袖径自离开了文华殿,只留下了满殿忐忑不安的群臣。
大批的皇宫侍卫将文华殿包围起来,果真是谁不借钱便不让离开的架势,终于有人耐不住,向殿中负责受理借款的宦官承诺认捐,并当众写下银钱数目。
这第一个耐受不住的正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张四知大笔一挥在捐款簿上写下了白银一千两五个大字,然后摇头晃脑的离开了文华殿。
既然内阁大臣已经做了表率,下面的大臣们自然不能超过了他,于是自白银一千两以下,五百两有之,三百两有之,甚至五十两也有之。等文华殿群臣走光之后,宦官整理了捐款簿,却是两手一摊,说什么也不敢去见皇帝。
王承恩奉旨来查看捐款簿因何迟迟不呈上去,小宦官见他来了便如蒙大赦,将捐款簿交给了王承恩。
“王公您看吧,算上万岁爷认捐的五万两银子,总数也才十二万两,这,这可如何去向万岁爷交代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 孙鉁南下
在诏狱里,通常这个不得慢待和好生伺候着有两重意思,一个就是这话的原意,真正的好生伺候不得慢待,另一个却是反话,所谓好生伺候,恐怕不知要如何折磨呢。
武清侯李国瑞虽然没进过诏狱,锦衣卫的各种手段也没少听过,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处斩官员也不是没见过,一听曹化淳如此交代,当即就吓的尿了,瘫软在地,连声求饶。
“别,别把我关进诏狱,曹公,曹公你不就是要钱吗,要多少,我捐,我全都捐……”
曹化淳面露微笑,但一双眸子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深知皇帝要他来绝不是仅仅在武清侯李国瑞的兜里掏银子出来,而是要用李国瑞做杀鸡儆猴的鸡来震慑百官。于是他一脸厌恶的,抬腿将李国瑞踢开。
“还愣着作甚,把人压下去!”
锦衣卫得令,将鬼哭狼嚎的李国瑞拖了下去。接下来,便是大规模的抄家,这次抄家完全是暴力抄家,不求其他只求一个快字。曹化淳的办事能力也果真了得,刚刚掌灯时分,便有锦衣卫来报:“禀报曹公,大致抄得现银五十万两之巨!”
曹化淳倒吸一口,仅仅一个下午便在这一处宅子里居然抄出来五十万两现银,这武清侯李家还真是富可敌国。再联想到李国瑞在街上卖家具器皿的闹剧来,更觉得这厮殊为可恨。
“你们接着抄,连一个铜板都不要放过,余下的人给我将银子抬到户部去。还有,先把这账册誊抄一份,咱家这就进宫去给万岁爷报喜!”
不消片刻功夫,朱由检便得到了曹化淳的捷报,李国瑞家中抄出来五十万两现银,他居然还敢哭穷,往皇家脸上抹黑。朱由检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容忍,当场就下旨削去李国清的爵位,责令其全家迁出北京,遣返原籍,李国瑞本人则待罪诏谕,听凭处分。
武清侯被抄家削爵的消息一经传开,百官们再也不敢用甩卖家具器皿这一招来对抗宦官们的逼借了,但仍旧是不愿意从自家兜里掏银子。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虽然户部是打这借款的名义,但是国库连年亏空,天下又到处是烽烟战乱,这钱借出去以后多少年能还,还是个未知数,这也就等于是打了水漂,和捐出去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换了个好听的名目而已。
面对这种巨大的压力,有些人已经逐渐失去了信心,将积攒了一辈子的积蓄借给了上门逼借的宦官。有了一个人肯借,接下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至越来越多。就在大臣们逐渐丧失了抵抗之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意外。
武清侯李国瑞在狱中畏罪自杀了。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京师里皇亲国戚可不占少数,李国瑞的死立即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公然上书指责朱由检不顾亲情恩义,凌虐亲人,实在是冷血至极。接着外戚们更是连结起来,共同抵制户部借款,一时间声势也极为浩大。
外戚们的半路杀出,当即就给了百官们以希望,再面对逼借的宦官时,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硬起了起来。
面对外戚的责难,朱由检也是心中有愧,在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居然反悔了此前的决定。在厚葬李国瑞的同时,又让李国瑞之子李存善袭了武清侯的爵位,更将那还没在手中捂热乎的五十万两现银,悉数退了回去。
有了武清侯自杀的这段插曲,京中再无人愿意借款给户部,任凭宦官们软磨硬泡,软硬兼施,愣是套不出银子来。
就在此时,山海关方向发来了六百里急递,孙承宗坦陈关外形势,建奴大军并未撤走,仍旧留下了数万人在山海关外虎视眈眈,至于李信坐守锦州,则被代善所部近十万人围攻,而且据说由辽东方向也调来了大军加紧攻城,大有不破锦州不罢休的架势。
急递而来的孙承宗上书很长,其中主要阐述了锦州得失的厉害,虽然没有明言,但朱由检看的出,失去锦州对朝廷的影响之恶劣。但他没有办法,眼下到手的银子不得不退回去,朝廷上征不出兵,便无兵可调,而山海关只有五万人余人,和鞑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贸然出去怕也是白白送死。
朱由检是真想保住锦州,但却束手无策,身为皇帝的他无时不刻都在体会着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徒劳的打转挣扎,却怎么也爬不出这热锅去。
不过,好在孙承宗也说了,据刘宇亮带回的消息,李信早就在锦州城中做了准备,面对重重大军守个半年怕也不是难事……
就在脑子乱哄哄一片的当口,朱由检突然灵光乍现,猛然间想到了江南织造局贪墨了百万匹丝绸的案子,百万匹丝绸价值可是超过五百万两,如果能追回其中的一半也有二百多万两呢,打辽东这一仗便足够用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孙鉁派回辽西去,但此刻却是主意已定。
“王承恩,王承恩!”
“老奴在!”
“孙鉁赴任南京的票拟批红了没有呢?”
王承恩躬身答道:“还在等候万岁圣裁,未曾批红!”
“这就批了吧,让孙鉁即刻启程赴任!告诉他,朕只给他三个月,不,两个月的时间,将江南那群贪渎蠹虫私吞的银子给朕都挖出来!”
“老奴领旨!”
当天夜里,孙鉁就接到了圣旨,他当即表示要进京去面圣,直陈谏言。可传旨的宦官是带着锦衣卫一同来的,为的就是防止孙鉁不顾一切要进宫去节外生枝,当即便拒绝道:“皇上口谕,孙鉁接旨后须即刻启程南下!”
说罢,传旨宦官冲身后的锦衣卫们说道:“接下来就辛苦你们,护送孙部堂南下吧!”
孙鉁犹自不死心,却觉得事有蹊跷,便拉过那宦官问道:“请问,圣上是否接了辽西的急递?”
宦官岂能随意透露皇帝行止,摇头道:“咱家不知,咱家只知道上谕令孙部堂现在就启程南下!”
得到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如果那宦官嘴巴松的像婊子裤腰带,恐怕早就人头落地了。但他却从这其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结合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大借款,以及武清侯之死,他似乎隐隐觉得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着整个局势如滚滚车轮一般向前碾压。
想到此处,孙鉁一阵颓然,差点跌倒在地,多亏了那宦官手疾将他一把扶住了。
“哎,孙部堂可站好了,抓紧上路去吧,晚了万岁爷该责罚了!”
说罢,那宦官带着随从绝尘而去,而与之同来的锦衣卫却都留了下来,一个个默不作声,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孙鉁,就像监管着诏狱中的人犯一样。孙鉁暗叹一声,冲那几个锦衣卫道:“几位稍等,孙鉁收拾几件衣物这便上路!”
其中一名锦衣卫漠然道:“孙部堂不必费心,一切哥几个都已经准备停当,部堂只需随我等上路即可!”言谈之时,几名锦衣卫已经悄然站在了孙鉁的身后。
孙鉁无奈便只好跟着那几名锦衣卫上了马,一路飞奔疾驰,出了京师向南方而去。此刻的他心乱如麻,却不知此一去是否还有机缘再见到那个满腔赤诚热血的军中汉子。
一种预感时刻萦绕在心头,朝中很多人似乎都巴不得李信死在锦州,而锦州的得与失又好像于他们无关一样,这些因私废公的朝臣们,真把国家公器当作为一己谋利的工具了。
孙鉁的心在滴血,在呐喊。他真想问一问皇帝,这江山究竟还是不是你朱家的江山,这大明究竟还是不是你朱家的大明?难道你就这般昏聩,任由魑魅魍魉忝居庙堂,奸佞把持朝政?难道你就忍心看到这大好的山河毁在你的手中吗?
此时此刻,孙鉁突然就想到了那个曾向嘉靖皇帝上《治安疏》的海瑞。他突然就笑了,他笑的是自己,笑的是海瑞。明明知道皇帝是个昏聩的君主,却仍旧寄希望他能够拨云见日澄明视野,赶走奸臣,廓清朝局,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不说别的,仅仅从当今圣上处置武清侯一事上便可见一斑,凡事不依律法,以好恶为之,却又出尔反尔,导致借款一事功败垂成,只怕这件事也成了皇帝下决心派自己南下的一个诱因了吧。
孙鉁离开京师南下,朱由检的心里也多了些底气,他至少还是知道孙鉁此人既有忠心,又有能力,只要江南那些蠹虫果真贪墨了丝绸,此人必然能将银子从那些人的嘴里抠出来。
但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还要着落在借款上。百官们仍在抵制,朱由检便决定改换套路,决定从周皇后的父亲周国丈入手,让他给百官做个表率。
朱由检当夜便去了周皇后的寝宫……次日一早便有周皇后宫里的宦官出了紫禁城,直往周国丈家而去。
第四百八十九章 国丈捐钱
大明国丈,嘉定伯周奎一早上心情正好,在自家院子里提着鸟笼子,正哼哼呀呀的好不惬意,却见家丁一溜小跑的闯了进来。被破坏了好兴致的周奎一脸怒意,正要发作,只听那家丁略带慌张的道:“老爷,老爷,来了,来了!”
眼见家丁慌慌张张,说话又词不达意,本就有些怒意的周奎更加生气。
“越来越不像话了,连句话都说不明白,这府中的规矩是不是该立立了?”
家丁听周奎说要立规矩,当时就吓的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声声求饶。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府外来了,来了……”
费了好半天劲,周奎终于弄明白是谁来了,不就是宫中的宦官嘛,慌张个甚来?
周奎不屑的踢了家丁一脚,满不在乎的说道:“赶紧起来吧,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打出府去。看看,看看吓的这个德行,不就是宫中的宦官吗?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府上,当这是武清侯家吗?去,去把那宦官领进来吧!”
周奎絮絮叨叨的诉说着自己满身心的骄傲情绪,让那家丁去把宫中的宦官请进来。家丁如蒙大赦一样,倒着退了出去,又一溜小跑的往门口去。不多时,宦官被领进了园子。
那宦官见了周奎以后恭恭敬敬的行礼,这才说起此来的目的。
“万岁爷让奴才给您老传个话,说是让您老起个表率作用,带头……”
这话才说了一半,周奎只觉得忽悠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表率是那么好做的吗,这个头是那么好当的吗?
“……带头先捐十万两银子,容后万岁爷必不会亏待了您老……”
宦官后半截话说出来,更是让周奎惊怒不已,虽然在自家家丁面前说的狂妄,可毕竟是小人得志的骨子,面对天子家奴,便无论如何都硬气不起来。
“哎呦!哎呦!”
周奎突然手抚额头,大声叫唤起来,大有摇摇欲坠的架势,宦官手疾,赶紧上前一步将国丈爷扶住。
“国丈爷,国丈爷,您老这是怎么了?”
“哎呦,对不住啊,老夫这头疼的旧疾又复发了,见不得风啊,得,得赶紧回房去……”
“奴才这就扶您回去,国丈爷撑着点。”
“还未请教公之贵姓高名。”
就算头疼不已,周奎也不忘了问那宦官的名姓。
“奴才叫徐高,能伺候国丈爷是奴才的福分,可别说什么高啊贵啊的,真真是折煞奴才了。”
周奎装模做样的点头道:“嗯,好奴才,真是好奴才,老夫,老夫……”一句话到了嘴边又不说了,扶着额头,又哎呦哎呦的大声叫唤呻吟起来。
徐高焉能不知嘉定伯周奎的心思,却也不点破,将之扶进了屋里,便有家丁接过来,他也不再多留,就此告辞。
等那徐高走后,刚才还哎呦头疼的周奎猛然从床榻上蹦了起来,破口骂道:“他娘的,要钱要到老子头上了,也不看看老子的钱是那么好要的吗?来呀,来呀,备轿,老爷要进宫!”
周奎的轿子刚抬出门去,却猛然停住了,轿子里的周奎发觉有异,便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