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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大臣们既然提了出来,朱由检自然就不能再装做不知情,于是问道:“众卿可有对策?”
薛国观立即上前道:“沈王大军之所以能于川陕间长驱直入,将流贼张逆打的屁滚尿流,所依仗的唯有一人,只需将此人调离川陕军中,沈王自然败矣!”
“哦?”朱由检听说能兵不血刃就解决他的心腹之患,立即便来了兴趣,追问道:“何人竟有如此能耐?朕可知道此人?”
薛国观道:“圣上自然听过,前河南总兵左良玉!”
原来是他?此人据说在平阳一战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杨嗣昌曾上表参了此人,但是正逢黄河被李自成决口,京师又有流贼作乱,此事便被搁置,不想此人竟然投于沈王麾下,硬是又打出了一片天地来。看来此人当还是个将才,朱由检突然起了爱才之念,亦不打算治此人之罪。
“既然如此,调左良玉为蓟州总兵,跟随杨嗣昌北上,剿贼诸事由熊文灿一体署理!”
朱由检此言一出,重臣们立即异口同声,“万岁圣明!”
这的确是最好的结局,朝中的几位重臣,不用以身犯险,又将杨嗣昌调离了大功之地,将来回朝之后,必然会因为没有竟全功而失色几分。至于蓟辽之地,可就不是流贼所能比的了,自天启年以后,历任寂寥总督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杨嗣昌难道就能逃脱过这种命运了?反正朝中的几位重臣是不信。
……
下水海营地的探马回来了,更带来了朝廷派出的传旨钦差,司礼监随堂太监高铿。李信在得知三卫遭清军围困以后如梦方醒,此前一直笼罩在心头的不详预感成为现实,这也解释了为何派往镇虏卫打探情报的探马因何没一个能够回来。
“李将军不是咱家张他认为,灭咱自家的士气,这一回鞑子算是下了血本,你是没看到啊,镇虏卫外面的鞑子凶猛的很啊,连洪部堂这等人物都没占了便宜去,只怕,只怕他那万把人不够鞑子塞牙缝的,不要犹豫了,咱们撤吧,撤回去解救三卫于水火之中!”
这个消息对于三卫军和蒙古部落联军绝对是重磅炸弹,一旦公布必然犹如雪上加霜,甚至能够使得整个联军瓦解,所以李信对此事严格保密,只在三卫军几个高层之间召开了一次小范围的会议。
陆九第一个站出来赞同高铿的意见。
“镇虏卫是咱三卫的根基,断然不容有失,说不得只好放弃这些蒙古鞑子了。大将军咱们连夜就撤吧!”
其他几个营官也纷纷表态,李信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他突然注意到了旁听列席的两个陌生面孔,这不是那个战地服务队的米琰吗?此人怎么也来了?哦,对了,是跟着高铿一起来的,他这才想起来,高铿的确曾说过一嘴,带了米琰和另一个叫赵白生的占地服务队队员过来,想来另一个便是那赵白生了。
“你,对,就是你,你来说说对此事的看法!”
李信没有理会众人的恳请,而是手指米琰,让他表述一下自己的看法。米琰万没想到,李信能注意到自己,并且点名让自己表达看法,当即也不矫情,而是一吐为快,将所有内心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既然大将军瞧得起在下,在下就一吐为快了!”
米琰其人三卫军的营官们都认得,对此人印象也不好,自然换来了他们的一阵嘘声。但是,米琰也不在意,而是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在下不认为三卫军目下最后的选择是离开此地南下……”
此言一出立即招致一名营官的反对,“米琰小子,不要乱说话,否则……”不过在那名营官注意到李信不悦的神情之后,后半截话又让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继续说!”
得到了李信的鼓励,米琰接着表达自己的看法。
“在下虽然才到达此处不过几个时辰,不过对大将军的战略意图也算稍有了解,以鞑虏治鞑虏这一则实在是神来之笔,而且的确已经成功了一半,这个蒙古大部落也是前所未有之举。但是,一旦咱们现在放弃了,放弃了这个部落联盟,就等于失信于人,这对大将军的长远战略意图造成的后果将是致命的,说严重一点,甚至是不可挽回的。”
“莫要危言耸听,如何不可挽回,说出个子丑寅来!”
陆九在一旁冷冷的插道。
米琰看了路就一眼,拱手道:“陆将军莫急,在下正要说这关键处,大将军一旦放弃蒙古部落联盟就等于失信于漠南草原蒙古各部。而这失去的信任和信誉想再找回来,恐怕便难于登天,将来再想一统草原,就只有武力流血一途。不但鞑子们流血丧命,我华夏男儿也同样要流血丧命。更何况在辽东还有虎视眈眈的满清东虏,此等行为何异于将漠南蒙古各部再一次推向他们?如若不然,这漠南蒙古各部便会成为我大明一道屏蔽满清东虏的天然屏障,试问他们还如何能如此前一般,恣意的毁关入寇?”
米琰顿了一下,扫视一眼军帐中众人,又坦然道:“所以,三卫军一旦撤退,造成的损失和后果是不可估量的。目下局势表面上困难重重,却未必没有解决之法。”说到此处,米琰又冲李信深施一礼,“想必大将军早就已经成竹在胸了吧!”
军帐之中突然陷入了一种空前的寂静当中,所有人都在回味着米琰所说的话,这其中大有耐人寻味之处,这部落联盟若果真有他所言之利,还真就不能轻易放弃,而更重要的是这小子居然干断言李信已经成竹在胸了。
陆九难以置信又有几分担忧的望向李信,米琰这厮莫不是在给十三哥设套挖坑让他往里面钻跳吧!
李信却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众人。
“诸位都如何看?”
其实他的心中却颇感惊讶,此前一直小看了这年轻人,一直以为这货和那些眼高于顶只知道纸上谈兵的当代读书人一般,是个小愤青,却没想到肚子里还有几分墨水。更为难得的一点是,此人居然来到大营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通过所了解的只言片语便领会了他的整个战略意图,是个人才!
“本帅有个艰巨的任务打算交与你去执行,可有胆量?”
李信忽然心中一动,决定对他施加考校一番。
米琰双目激动拱手施礼道:“大将军有用得到米琰的地方,尽管吩咐,米琰必将竭尽所能……”
这是米琰的真心话,建功立业的心思在他的胸中被压抑的太久了,其烈度比吕惠中分毫不差,但他却深以为,大丈夫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本帅准备与清军主帅谈判,你可有胆量去一趟清营,做一回使者?”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有人只觉得不可思议,如何大将军竟然要谈判了?还有人幸灾乐祸的瞧着米琰,这小子说话时一副大义凛然的德行,恐怕这回要现原形了,大将军端的好计策。
岂料米琰竟然一口应下,“大将军有命,米琰誓不辱命!”
这,这是答应了吗?去清营可不是郊游,说去就去的,闹不好有去无回要掉脑袋的,帐中诸位不由得收起了对米琰的轻视之心。
当天夜里,米琰出了绵延数里的军营,直奔清军营地而去。
镶黄旗固山额真拜因图忧心战事一直未睡,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忽然有奴才来报:“明军派了个人来求见固山额真,说是要与固山额真谈判!”
闻听此言,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五章 和平会谈
军帐之中点了一盏昏黄如豆的油灯,米琰一个人端坐其中,怀中如揣了十头小鹿东奔西撞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有人于暗中窥伺泄了自己的底气。鞑子既不杀他,也不和他商议谈判之事,对方究竟是如何想的?
种种纠结想法就像一条毒蛇在冲他吐着鲜红的信子,却不张口下嘴,他不知道毒蛇何时要咬他,也不知道毒蛇何时才离去。致命的危险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落下,这种高度紧张的刺激,竟使得疲惫已极的米琰双眼圆睁,毫无困意。
直到天色转亮,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米琰坐的腰杆都僵硬生疼了,终于有人来传话,说有人肯见他了。对方显然是个汉人,汉话说的很地道,甚至有些山东口音,米琰跟着此人在清军营地中拐了一阵,来到一处并不甚宽敞的蒙古里,只见一名全身棉甲的魁梧大汉端坐正中。
“大明朝使者米琰,见过将军!”
对方既不自报身份,也不开口询问,米琰为了避免尴尬之后先行开口行礼,这总不会错的。果然,对方干笑了两声,用生硬的汉话问道:“你在明朝军中是个什么官?”
米琰感受到了对方言语中的戏弄,愤然道:“在下何职何官与将军何干?在下代表的是大明朝征西前将军山西镇总兵官,我家将军欲与贵军谈判,还请贵军主将拨冗一见!”
言下之意竟是我代表的乃是大明朝的征西前将军,只能说与你家主将,多余的就别问那么多了!
棉甲汉子勃然大怒,伸出巴掌大的手掌一把就拍在面前的桌案上,顿时便是一声爆响。
“大胆南蛮,信不信我宰了你?”
米琰此时反倒不怕了,挺直了胸脯,冷然道:“都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是在下lang言,恐怕将军没这个权力吧?”
这话将那棉甲汉子噎得说不出话来,额头青筋暴起,猛然间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钢刀,便要上前。突然帐后有人呵斥,“鄂尔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鄂尔泰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立时蔫了下来。随着声音还未落地,帐后的帘子被挑开,一名长眉细目的高大汉子走了进来,径自就坐于帐中。先前还嚣张无比的鄂尔泰则像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
“使者请就坐!”
米琰仔细端详这长眉细目的高大汉子,一身雍容气派,显然不是寻常人,再看那之前狐假虎威,叫做鄂尔泰之人此时判若两人的神态,更觉此人身份不浅。
有奴仆端来了凳子,米琰先谢过然后才就坐。
长眉细目的汉子迟迟不进入正题,东拉西扯说闲话,米琰只能暗暗着急,有心问问对方究竟是不是做主之人,又心有顾虑。按照汉人的规矩,初次面见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是绝不能亲自询问台甫的,要么之前自己做足了准备,要么由第三人转述。
米琰不清楚究竟是鞑子乃话外之人,不懂上下之礼,还是他们有意为之。他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开门见山劈头便说:“两军交战在即,你我何必如此假模假式,敞开了说吧,李大将军欲与贵军主将拜音图固山额真叙一叙旧,不知贵军固山额真可有空闲,拨冗一见?”
与此同时,米琰又从怀中掏出了李信的亲笔书信,双手捧着,起身上前,放到那长眉细目汉子桌案之前,然后又退了回去。
“这是李将军与贵军固山额真的亲笔信,请代为转呈!”
直觉告诉米琰眼前这人虽有气度,但身上的贵气却多过威势,如果奴酋皇太极是个善将将之人,绝然不会用这种人为主将,是以豁出去了。
长眉细目的汉子尴尬一笑,竟实言相告。
“先生果真双目如炬,阿巴泰佩服,先生可回去敬告贵军李将军,拜音图固山额真不胜荣幸,愿意与他叙旧,至于地点么,便选在圪儿海北岸的一处河口,如何?”
米琰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看来这是早就已经商议好了的,他们让自己空等一夜,又派了那阿巴泰来出言恫吓,无非是想看自己出丑而已,好在都硬着头皮挺了过来,有惊无险。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在下立即回去将此事禀明李大将军。”米琰又拍了一下脑袋补充道:“险些忘了件大事,地点既然贵军已然做主,那么时间便由我方来定,今日午时之后可好?”
阿巴泰欣然点头同意,“就依先生之言!”
米琰行礼告退,那阿巴泰竟然起身一直送出帐外,这让他顿感莫名的惊诧,心里头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米琰对清廷的上下情况特意做过一番了解,知道这阿巴泰乃是已故奴酋努尔哈赤的第七子,是正儿八经的满清皇族,身上不但没有骄纵之气,反而行事有理有据。此人对自己前倨后恭,他也大致猜了个七七八八,开始是出于对汉人异族的天生鄙视,但在自己表现出了惊人的定力与眼光后,此人心悦诚服,则是出于对有能者的敬重。
反观大明上下,上位者任人唯亲,国家公器也好,部下生死前程也罢,都是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和工具而已,此消彼长之下……米琰内心之中长叹一声,大明朝即便有大将军这种极为务实的官员,可他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子,能够改变这满朝上下让人窝心的局面和风气吗?
想了一百遍,答案都是否定的。出了清军辕门,米琰沉重的心情有所缓解,谁让他是大明的子民,想的太长远都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大不了尽人事听天命便罢,是成是败交给老天来决定吧。
披着东方冉冉朝阳的金色光辉,米琰返回了联军营地。一夜未回,已经有人认为他遇害了,待见到米琰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很多人则一扫战地服务队投射到他身上的偏见。
拜音图痛快的答应了李信要求见面的建议,陆九便马上建议,让炮兵营准备,一旦这鞑子头露面,便万炮齐发,将他轰成肉泥,主将一死,没准鞑子军便不战自溃呢!
李信却否定了这个主意,对方所率领的主力并不是满清的八旗军,而是漠北蒙古所组成联军,拜音图的生死其实于他们并无多大关碍,此人死于不死,击败漠南诸部联军恐怕也是他们所迫切希望的。
与此同时,同样的建议也被拜音图所否定了。
“万一李信不死呢?”
是啊,万一李信不死呢?阿巴泰陷入了沉默,如果他不死必然会激怒三卫军,到那是必然会全力一击,高阳一战的惨败还历历在目,岳托的死对他们的震动,直至今日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所以,当时很多参与了高阳一战的各旗的将军们在事后都取得了一致的看法,对付李信其人最好不要强攻,而应当下棋一般使用各种策略,以堂堂阳谋将其一步一步逼到绝境之中,将其一点点的榨干,然后再进行最后一击。
拜音图将整本《三国演义》翻了七八遍,终于生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想要干掉李信,眼下将其稳住只是这若干环节中的一步而已!
到了午时,拜音图如约而至,圪儿海北岸的一处季节河流的河口,双方隔岸相望,是精心选定的地方。他一眼就认出了李信,此人和在高阳城下时相比,虽然只过去了短短半年,当初的一介马贼此时此刻已经是南朝的挂印将军了,纵观南朝历史这种晋升速度世所罕有啊。同时也大为慨叹,这种人才能不能为我大清所用,甚为可惜了!
“李将军高阳一别,没想到还有今日相见啊,盛情相邀于此,不知有何见教?”
李信也早就认出了拜音图,他记性甚好,此人音容笑貌一直都记在脑中,便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说辞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诚如固山额真所见,漠南诸部出了些摩擦,三卫军是来调停的,不想与贵军为敌。李信私下揣测,贵军也一定不想与三卫军为敌,不知固山额真可认同李信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