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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四知被皇帝噎了一句,只好附和:“万岁圣明!”
朱由检重新坐回龙椅之上,“着宣大总督,率师……”
“十万火急军情,圣上……”
竟是兵部尚书薛国观急吼吼的入殿而来。
“薛卿何故如此?”
“宣大军报,东虏由大同府破墙而入,新平堡被袭破,镇虏卫旦夕将下!”
“甚?甚?薛卿慢说……”
薛国观又将此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朱由检顿时呆坐在龙椅之上,镇虏卫是李信的起家之地,如果连这座卫城都面临如此险境,那么李信此时的处境还有能力担负起驱逐东虏的重任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奸佞复起
大明天子朱由检听了薛国观急吼吼送来的前方军报后,开始有几分心浮气躁,但碍于皇帝的威严,不得不强行压制下来。但丹墀之下的重臣们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老手,皇帝的一举一动落在他们眼中,早就明白这位天子此时内心中愤怒和惶急。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几个人都不通兵事,秉持着少说少做少出错的原则,沉默是目前最佳的应对办法。
事实上还真是如此,不论张四知还是薛国观,乃至新进入阁的几位阁臣都没有知兵用兵的经历,若论民事一个个皆可高谈阔论,哪怕是宏观上说一些对战争的策略见解也可以对答如流,但眼下可是具体到一战定成败的细节上,身为重臣说出去的每一句话,是要负责任的,若是成事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败事,依着这位天子的脾气秉性,必然会成为所有失败的领罪者,几十年宦海浮沉的成果就可能一夕之间付诸东流。
重臣们的沉默让朱由检更觉愤怒,但他经过登基这十几年的经历,他也明白发脾气对这些滚刀肉一般的大臣们是没用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怀念杨嗣昌位列中枢的日子,不论如何,杨卿每逢战事都能提出中肯的建议,而不会向目下丹墀下这些尸位素餐的大臣们,装傻充愣。想到朝中知兵的重臣并不多,其中有两个人可以为冠绝群臣,一个是杨嗣昌,另一个就是孙承宗了。
杨嗣昌是朱由检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也忠心耿耿,虽然能力一直被质,多受纸上谈兵的职责,但在此番中原平乱之中,终于一扫诸多谣言,扬眉吐气。奈何中原未稳之前,还不适宜将其调回京师。而孙承宗其人,朱由检则是怀着一种矛盾的情绪去对待他的,既怀有深深的忌惮,又不得不用。当然,山海关乃京师门户,自然要比镇虏卫重要多了,也不可能舍本逐末。
这时,薛国观突然提议:“圣上,前宣大总督卢象升去岁重伤,如今还在京中养病,不如召他来……”
话还没说完,皇帝一脸厌恶的将薛国观打断,摆摆手道:“败军之将,召来何用?”
实际上,他在去岁东虏入寇之前,对此人还是多有赞赏的,一直当作后起之秀来培养。但是,对卢象升态度的转折也是在去岁东虏入寇之时,实际上杨嗣昌当时所持策略,每一处细节都是或多或少经过朱由检同意或谅解的,很多甚至是直接出自朱由检的授意。
可惜,卢象升不但没有深入领会朱由检的意图,反而坚持唱反调,导致所部不但没能在一战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反而全军覆没,还差点身死军中,若不是李信死马当作活马医,恐怕此人早就化作一抔黄土了。
这种只知道一味死硬对敌而又缺少弹性的大臣已经极其不为朱由检所喜,当然不会给他们继续在朝堂上继续发声的机会。但是薛国观的提醒却给了朱由检另一个灵感。
朱由检目光威严的扫视着丹墀下的大臣们,目光扫到谁的身上,谁便如被灼人的炭火炙烤一般,站立不安,生怕皇帝点名到自己的头上。不过,皇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长舒一口气,很显然没打算让他们硬上架。
在扯了几句看似不相干的抱怨话后,皇帝的话锋陡然一转,则让几位重臣们,尤其是张四知和薛国观升起了警惕之心,但却徒然奈何。
“据闻刘卿前些日偶然风寒,不知可大好了?”
皇帝口中的刘卿让张薛二人都是没来由的心里一沉,所指自然是前内阁首辅刘宇亮,刘宇亮自从上次被冷落之后,虽然未曾贬官,但一直被皇帝闲置不用,不上不下让人摸不清头绪,如今皇帝突然提了出来,张薛二人立即感受到了强大的危机感。
刘宇亮是否无能不说,但此人却是几位在京的老臣中唯一一位以首辅之资格知兵之人。这么说可绝不夸张,去岁东虏入寇,正是此人主动请缨亲自南下去协调直隶战事,并成功的进入陷入东虏重围之中与孙承宗取得了联络,并且在城陷之后又成功的脱身,安然返回京师。如此种种,虽然未多有建树,但那是形势使然,飞人力所能及,但谁又能否认此人于兵事之间的胆气和眼光?所以,称之为知兵重臣,谁都不敢说个不字,否则被人反问上一句,可敢之身入重围,便是任谁都不敢轻易回答的。
刘宇亮的情形他们也都清楚,哪里是什么染了风寒,老头子的身子骨比以往任何时候的硬朗,经过小半年的将养不但胖了,还满面红光,哪里像是有病之人。对外称自己病了,不过是有心避嫌而已,如今皇帝想起了他来,恐怕谁都阻挡不住此人的复出了吧!
大臣们的想法没错,朱由检的确有意让刘宇亮复出,这其中固然有势在必行的味道,但其中却不误报复之意,大臣们不是打算独善其身吗,那就给你制造点危机,将刘宇亮重新召回内阁。
内阁中枢是有能力者居之的大明枢府,可不是只养着一些整日间只顾勾心斗角,一旦有了战事便往后缩之人的地方。
刘宇亮半年来深居简出,皇帝既不让他致仕出京返乡,又不让他出面工作,便索性整日间将自己锁在后宅书房中读书。修身养性多日等的便是今日,当宫中的小太监手持圣旨而来时,他便得意的对左右道:“此乃圣上召老夫也!”
等他盛装接旨之后,果然是皇帝召之入紫禁城议事。一时之间,刘府沸腾了,下人仆役们奔走相告,苦日子终于要熬出头了。随着自家刘相爷的失势,这些下人仆役们宰相门前六品官的威风也随之消失,这种跌落人间的落寞,甚至多受鄙夷的处境,可算是让他们也吃尽了苦处。
现在好了,一转眼又要飞上枝头,把那凤凰来做。
刘宇亮接了圣旨,片刻都没停留,连轿子都不坐,骑了马直接驰往紫禁城。皇帝急,他比皇帝还急,生怕去的晚了,半路上再接到圣旨,让他不必去了。这些患得患失的想法当然都是无稽的很,文华殿上的朱由检正默然不语,只等刘宇亮出现。
刘宇亮虽然深居简出,却不等于与世隔绝,这半年来的大小事件,没一件漏出了他的耳目,皇帝准备此番召见定然是与大同府的战事有关。听说镇虏卫陷入重围不日将破,他的心里还隐隐有几分兴奋。
镇虏卫是李信的地盘,又是他起家之地,甚至更是他军营命名的出处,一旦陷落对其打击之大不难想象。他有一百种方法推一把李信,让他提前跌落倒霉的深坑,但也需要皇帝的重新启用,如今真真是想瞌睡皇帝便递来了枕头。
不过却要好好费神思虑周详一番,如何既让皇帝满意,又使李信倒霉,只有如此才可以得偿所愿。这小半年的闭门苦读可不是白白虚耗的,他总结了此前失败的重要原因,那就是打击李信的时候,也将皇帝的利益触动了,这当然会招致皇帝的反击。可是若在打击李信之前将其与皇帝先做一番人为的剥离呢?
自然会事半功倍,马到功成!骑在马上的刘宇亮直觉神清气爽,不自觉的笑出声来,扬起马鞭抽的噼啪作响,胯下马匹吃疼,撒开蹄子便狂飙而去。将后面的小太监惊得合不拢嘴,吓的连连擦头上冒出的冷汗,生怕这位内阁大学士乐极生悲,万一惊马坠马出了纰漏,刘宇亮的生死固然与其无关,但皇帝必然追究迁怒于他。
小太监担惊受怕亦是紧催胯下马,边追边喊:“刘相慢点,刘相慢点……”
可两句话喊出去,哪里还有刘宇亮的身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臣刘宇亮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华殿丹墀之下,刘宇亮以头著地,声音到最后竟然带上了几分哽咽,撅着屁股久久不愿起身。
“刘卿,快,快起来!”
刘宇亮的表现让大明天子朱由检也有几分动容,君臣知遇相见的戏码也表演的十分到位,一番你来我往之后。皇帝恢复平静与威严,刘宇亮也直起了颤颤巍巍的身子,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还兀自挂着泪水。
“目下形势与去岁情形大不相同,大同虽然危急,毕竟有宣府洪承畴在,据老陈所知此人向来知兵善谋,必然不会使东虏兵锋危及京师。眼下所应对之法,无非是各司其职四字!”
刘宇亮表演过后侃侃而谈,这种久违的感觉实在是好极了!
“哦?各司其职?刘卿详细讲来!”
刘宇亮得意洋洋,清了清嗓子道:“一者,责令李信立即回师,救援镇虏卫。二者,宣大总督洪承畴立即发兵,与东虏决战!”
李信是三卫总兵,洪承畴是宣大总督,两个人都责无旁贷!
第三百八十章 毛遂自荐
刘宇亮所谓各司其职直言一经出口却立即遭致了几位重臣低低的嘘声,刘宇亮得意洋洋,继续解释道:“诸位可能觉得这各司其职之说等于没有建议一样,实则大大谬矣。”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见皇帝并没有反对,便放心大胆的继续解释,不过却先提了一个问题:“敢问诸位,山西镇总兵官李信此时此刻身在何处?”
“据,据说在边墙外……具体内情不详,这粗鄙武夫胆子也太大了,不经请示便擅自……”
有人吞吞吐吐的回答,刘宇亮得到了这一段答复便已经足够,马上打断了此人的絮叨。
“邸报早有明确消息,李信所部此刻正在漠南草原下水海与圪儿海之间,距离镇虏卫也不过即使离地。众所周知,李信兵精将猛,驰援南下自然不在话下。洪承畴不但善谋亦善将兵,麾下士卒以一当十,宣府距离镇虏卫也不过百里,两处合围夹击之下,东虏焉能有好结果?”
一番分析果然鞭辟入里,朱由检频频点头,深以为然,看来刘宇亮赋闲半月,果真想通了许多。
“如此便依刘卿所言!”
朱由检一锤定音,这个不是主意的主意本当庭敲定,但谁又提不出反驳的意见来,谁让重臣们当初不敢说话,生怕担了不该担的责任,如今让刘宇亮白白摘了桃子,想后悔却是来不及了。
刘宇亮重返内阁,虽然首辅人选皇帝仍旧没有确定,但却在这位携建言之功杀回来的老头子出现之后,似乎已经即将尘埃落定,只等前方捷报传来,此人便重新登上那内阁首辅的宝座。
有了刘宇亮的敦促,从拟旨到发出去连半天时间都没用上,这与以往动辄数日甚至旬日功夫相比,当真是效率的让人发指了。
当日太阳还没落山,宣大总督洪承畴便接到了朝廷催促其出兵的圣旨。其实,洪承畴早就得知了清廷纠集漠北蒙古各部南下的消息,但是却不知出于某种原因,他选择了按兵不动。
近一日来,宣府上下出兵的呼声很高,毕竟大同府与宣府唇齿相依,如果坐看对方城陷,下一个清军打击的目标便会是宣府,到时候还指望别人不坐着看笑话吗?
如今,皇帝的圣旨来了,更是让宣府上下一片沸腾,几员副将更是提前做好了应对出兵的准备。洪承畴当晚便召集了宣府城中几乎所有的军将,研究出兵的具体事宜,何时出兵,从何处出兵,出兵几何?
这些细节大多很快一一敲定,唯有出兵时间,一时悬而未决。当晚散会之后,作为旁听列席的吕惠中留了下来,亲自找到洪承畴表示有建言禀告。
之前策反三卫军投宣府的行动彻底失败,吕惠中脸面无光,被洪承畴一直晾到了现在。今日能让他旁听列席,吕惠中从中嗅到了一丝机会,看来洪承畴对他的态度已然有几分松动,如今不抓住机会还更待何时?
洪承畴果然答应接见于他,一见面也不废话。
“子安此番来见本帅可是为出兵一事建言?”
“部堂双目如炬什么都瞒不过去,正是!”
“哦?有何高见,说说!”
吕惠中能从洪承畴的口中听出几分戏虐的味道,知道他对自己此前策反三卫军失败甚为失望,恐怕当初战地服务队这些人在洪部堂眼中都已经是些只知道纸上谈兵的虚妄之人,但如今箭在弦上只得硬着头皮道:“惠中以为,部堂所虑者无非是出兵时间,而且惠中还以为,出兵一事宜急不宜缓!”
洪承畴的鼻息中微不可察的有一声轻哼,却不置可否,盯着吕惠中。
吕惠中不明白洪承畴的意思,又不敢贸然再做说辞,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当场,似乎等候裁决的犯人一般。
良久之后,洪承畴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淡淡道:“如此说,你是建议本帅立即出兵喽?”
目光里却是有几分寒冷,又有几分说不清的复杂之色。落在吕惠中的眼里,却明白洪承畴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部堂,请听惠中细说,出兵宜急不宜缓,但与清军决战却正好相反。”
洪承畴咦了一声,显然是大感兴趣,似乎也颇为感兴趣的看着吕惠中,眼神中竟然多了一丝笑意。这种变化显然给了吕惠中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说句不该说的话,毕竟有圣旨催促,若是推诿不前,恐怕朝堂之上很难避免攻讦。可一旦出兵,何时决战则不是外人能够置喙的。”
吕惠中的意思很明显,洪承畴是有推诿出兵的前科的,也正是以为此才被皇帝冷落,此番能够再次出任宣大总督与其说是其人能力使然,不如说是占了运气的光。若是再犯同样的错误,恐怕此生再无复起之希望。吕惠中为了进一步表示自己与其亲近的身份,而将接下来的话讲的更为直白。
“夺李信之兵,解镇虏卫之围,便在急出兵缓决战四字上可一箭双雕!”
谈话进行到此时,洪承畴的兴趣似乎终于被提了起来,命人看座并端来了茶水。吕惠中一颗久久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回到肚子里。
洪承畴双目炯炯盯着吕惠中,突然问道:“如果本帅给你一支兵马,你当如何使用?”
这没来由的话使得吕惠中当场愣住,弄不清楚这是洪承畴真有意让他领一支兵马,还是对他的考校。心念电转之下,吕惠中有了决断,这必然是洪承畴对他进一步的考校,于是便豁了出去。
“这要看部堂让惠中领兵几何?”
放言语气不小,似乎不论多少人马都能驾驭一般。洪承畴略一皱眉,若是这番言辞在之前,他必然将之轰了出去,但是,眼下看未必不是此人胸有成竹之念。
洪承畴果然没猜错,吕惠中并不是个庸人,自策反三卫军的计划失败之后也是痛定思痛,一定要再找个机会一鸣惊人,而且他十分清楚,留给他的机会不多了。
是以这次谈话之前,他做了各种准备,甚至连一些天马行空不切实际的想法都不曾放过,而这领兵便是他潜意识中希冀的,梦寐以求的大事。
“给你步卒一万,当如何?”
吕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