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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顾十四几步来到他的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有人纵火,现场要保存好,让你的人封锁别庄,不相干之人悉数驱离,粮食的抢救工作你开个头,后续我会让卢金吉派他的人来,毕竟财产是他的,咱们没必要全替他做了。”
难道纵火之人不是他?
于海下意识的回答:“标下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别装粮仓乃人为放火!”
顾十四抬眼皮瞅了他一眼,惊讶道:“你是如何确定?”
于海有些尴尬,烧杀抢掠之事毕竟不光彩,说出来更得遭到此人的鄙视,但又不能不说,只好含糊其辞。
“标下以前在闯逆军中,见多了杀人放火,与此间情景一般无二!”
顾十四点头,不再发话,只让于海守住别庄,不许不相干的人随意进出。
“那卢金吉呢?他算不算不相干的人?”
顾十四翻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卢家别庄失火当天,太原府和提刑按察司联合调查了此案,宣布此案乃天干物燥,自燃而起。听到一府一司的联合调查结果之后,卢金吉不但没有如释重负,反而精神压力更加之大。
官府虽然不追究这一回的纵火之罪,但自此以后他在某种意义上却算是彻底丧失了自由,成为那黑衣人背后庞大势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与走狗。
其实,卢金吉心底里已经隐隐猜到了那黑衣人的来历,他虽然贪钱贪权,却从未想过要做汉奸,如今稀里糊涂的被逼上了梁山,如何能叫他甘心?
想来他这后半生不会再有安稳觉睡了,可他更加忧心的是,卢氏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的将来。
不过,很快便有另一则消息使他彻底陷入了恐慌之中,他安置在别庄的眼线,获知了一则重要的秘密。
“官府已经怀疑是人为纵火,小人亲耳听闻那几个三卫军的军将在私下里议论!”
甚?卢金吉目瞪口呆!紧接着又不寒而栗,他立即便明白了,官府如此做,当是想稳住他们然后……
第三百四十三章 转折再起
一想到自己上了贼船,卢金吉不觉遍体生寒,痛恨对方的卑鄙,却完全忘了自己的贪欲与权欲。而此时,让他焦头烂额的不单单是这一件事,连日来累积的不利事件,使得他所面对的局面已经大为紧张,罢市究竟还能否进行下去,儿子被抓了如何才能救出来,大批的粮食被烧了,损失如何能降到最低……
左思右想之下,卢金吉似乎又抛开了此前的疑虑与纠结,毕竟很多事都没有证据,黑衣人又不会蠢到被李信抓住,何必承担了本不该由他承担的心理负担?
筹谋了整整一夜的卢金吉,叫来了心腹,详细叮嘱一番……
当李信得知粮食被烧,第一时间便警觉起来,这等事他不会去做,卢金吉也未必会去做,对他而言这些粮食将是数以万计百姓户口之物,而对于卢金吉则是白花花的银子,谁可能将此付之一炬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三卫军此时却毫无头绪。
李信并没有责备顾十四,而是让他全力追查此事背后的真正阴谋者,他已经隐隐的感到,或许太原城中连日来的动荡,如罢市,纵火等也未必没有那些人的影子。
所以,事到如今罢市必须停止,秩序必须恢复,老天留给太原城的时间不多了,时间进入六月份以后仍旧滴雨未下,虽然有了火力提水机为基础的灌溉系统,但终究是对地里麦子帮助不大,这个麦收时节的绝收,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他更担心别庄粮仓的粮食,究竟被烧毁了多少,还有多少能用。可经过筛选之后,得到的结果却让**失所望,超过八成的粮食因为烟熏和水浸已经无法食用。就连剩下的不到而成粮食……
想到此处,李信的大脑突然有些短路,不是自年后便滴雨未下么,可昨天明明是下了一阵暴雨,而且还因此浇熄了一场蹊跷的大火……
就在李信为这场暴雨感到奇怪的同时,那场大雨已经成了太原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奇迹。老天终于还是开眼了,昨天的那场大雨是否将意味着山西的旱期将要结束?激动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竟酝酿而成了一股躁动,在太原城中隐隐的酝酿着。
照顾躁动既隐含着对罢市的不满,同时还参杂着对前景的展望。因为就在今日一早,太原府颁布政令,下令所有商铺一体复市,同时宣布公审卢家大公子。
第一则政令商人们并不甚在意,但对于第二则,却都伸长了脖子静候审判。因为审判的结果,将直接表明这一轮交锋的成败,如果卢家大公子的罪名成立,城中商户们就再也不用惧怕卢金吉这只已经没了牙齿的老虎。
只是接下来的局势的发展却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直如看了一出转折惊人的大戏。
卢金吉分别向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太原府甚至连山西总兵府在内,状告三卫军前营官顾十四带人放火烧毁了他别庄的粮仓,以泄私愤。并且人证物证,一样样的摆了出来,只让人觉得此事大有可能是真的。
事实上,山西布政使刘令誉在得知卢家别庄粮仓被烧的第一时间里,就已经在怀疑此事背后在有李信推波助澜,可万万没想到卢金吉这厮也真胆大妄为,就敢豁出来撕破脸。
按照常理揣度,卢金吉是万万不会烧毁自家粮仓的,就算有以此栽赃陷害的可能,但以二十多万石粮食为代价也未免太大了,更何况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绝对是下下策。
所以,当卢金吉派人来承递诉状的时候,在刘令誉心里当即就坐实了李信的部下泄私报复的可能性,并再一次向李曰辅借锦衣卫一用。
这回李曰辅却不愿意痛快的掺合进来,他认为眼下的局面仍旧难以确实,卢金吉表面上占尽了道理,可他总觉得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他不愿意卷入太原城的内斗中来,成了马前卒,牺牲品。
“不是为兄拒绝,实在是形势不明朗,你我兄弟此时不宜搅合其中,只要坐着喝茶看戏就好,难道忘了此前抓捕李信麾下那姓牛的队官,吃了多大的鳖?”
李曰辅的心态可以理解,他只是传话的上差,该办的事办完了自然就可以离开返京。而刘令誉不同,他恨不得抓住一切机会来打击李信,以此多会本该属于他的权力。
李曰辅又是一盆冷水浇下来。“难道刘兄忘了高时明的警告吗?”
高时明曾亲口警告刘令誉,卢金吉与北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暗示他不要参与其中,他也因此放了牛蛋,还生生受了牛蛋的奚落。此事,他如何能忘了?
“此一时,彼一时。此番与上回决然不同,卢金吉就算就北人有勾结,也断然不会为此就烧掉了几十万石粮食。别忘了商人谋利,即使他与北人合作无非就是想求利,如此之大的牺牲,没有人能够承受的。只要迅速抓捕顾十四,审出真相。到时候李信那厮有口难辩,李兄再具实陈情圣上,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在刘令誉苦口婆心,几次三番的劝说下,李曰辅终于动心了。答应配合刘令誉的行动,但却有一个条件,必须先与卢金吉取得一致,而且还要想办法拉上提刑按察司一并坐实此案。只有如此,铁证如山,才不容别有用心之人的质疑。
太原城中更是沸腾一片,原本很多已经准备复市的商户,得知卢金吉竟然状告李信麾下心腹,反应如此强烈,便又犹豫了。而城中百姓们则又有了热闹观看,与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中很大一部分人甚至也相信是顾十四为了泄愤而焚毁了卢氏粮仓,其中有人拍手叫好,认为大快人心,烧了卢家的不义之财是为太原百姓出上一口恶气。但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是顾氏在泄私报复,而不顾百姓死活。
有人便因此而将李信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李信无奈的将手中纸笺扔到桌案之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来。郭师爷满脸愤愤不平的嘀咕着:“姓黄的小子吃里爬外,小人这就派力士去教训他!”
“不必!在你眼里本帅是如此气量狭小,睚眦必报之人吗?”
“这小子吃大将军喝大将军的,竟然还敢如此撒野,简直岂有此理!”
李信起身来到窗边,将窗子推开,入眼是一颗已经枯死的桃树,又突然转过身来,直视着郭师爷。
“假如有一天,我李信真的如此有如此作为,不但是那个南雷,就连你也要骂本帅,人人得而诛之!”
郭师爷听李信如此说,立马就慌了,连连摆手,说自己不可能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并指天指地的发誓赌咒,说自己绝无二心。
“小人郭丙焕如果对大将军有二心,就天打五雷轰,粉身碎骨,打入十八层地狱……大将军有所命,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是造反,小人也甘心驱驰!”
李信的本意是如果他真的做了违法或有害天下百姓之事,人人都可以骂他。却万没想到,落在郭丙焕的眼里竟然成了对他的一次试探。赌咒发誓不说,就连造反这等在时人眼里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出来,这让他哭笑不得。
可郭师爷却绝不是说说而已,如果李信振臂一呼另立新朝,他郭丙焕会第一个响应,“此事休要再提,南雷此人倒颇有胆识,一定要着人关照好了,吃穿住行一定要多家照拂,不得为难他,知道吗?”
郭师爷自然是连不迭的点头,大将军有容人雅量,更让他认定了李信是个成大事之人。
“那,那卢金吉的诬告?小人得到消息,本来多数商户是要复市的,有此反复之后,绝大多数人又都犹豫了!”
李信冷笑:“商人多数只看利益,反复也不足为奇,不必理会!至于卢金吉,你着人将这封书信给他送过去,他自会手软!”说罢,他又返回桌案前,将一封没有封口的书信递给郭师爷。
郭师爷接过书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一咬牙说道:“大将军小人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又来了,李信最烦时人总是在有话要说的时候先来个预备词。
“说!”
“对于卢金吉这等卑鄙小人,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快刀斩乱麻,抓人,吵架,财产充公。太原局面立刻就能解决,不但商人们复市不成问题,府库里也将因此而充实了许多!”
没等李信答话,郭师爷又道:“小人知道大将军如果使用雷霆手段是怕惊吓了天下行商,不敢来山西,怕财产得不到保障。可您也说过,商人重利,只要有利可图,还愁商人们不来吗?”
李信不置可否,挥手上郭师爷下去。郭师爷索要讲的话全部说完,也便不再劝说,施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当天午间,卢金吉便收到了郭师爷派人送去的书信,他从未与城中的这个外来商社打过交道,却知道这个专跑口外贸易的商社财大气粗,似乎有总兵府的暗中扶持,因此才在他宣布罢市的时候站出来替李信出头。
他狐疑的拆开书信,看了几眼,手却骤然间抖了起来,指尖捏着的书信都差点滑落……
第三百四十四章 重提旧案
书信里提到的是卢家嫡长子卢兆林,至于其间所罗列林林总总的罪名,卢金吉都一带而过,唯独有两个字却深深刺伤了他的一双老眼。
“枭首”二字就像两把毒箭,刺的卢金吉心神剧震,终是站立不稳跌坐回椅子之上。在他的意识里,李信其人极为守法,又极为讲求原则,否则也不会被他各种手段逼得招架困难,而仍旧不使用武人的粗蛮手段。他虽然不理解一个马贼出身的人为何能搞如此严于律己,但几番交手下来此人处处只着手于光明正大处,而并不依赖手中的兵权诉诸暴力。这使得他将李信直接与那些方正的书呆子归类到一起去了。
卢金吉亦知道自家嫡长子那点事,又没闹出人命,顶多吃上一些时日的牢狱之苦,却万没想到李信竟然以此来做要挟,心里大骂他卑鄙的同时,又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何为枭首?即是斩首示众,不但斩其首级,还要将首级高悬于闹市,供众人观看,比斩首之刑还要恶毒上三分。“枭首”二字之后的“立决”则将他踹进了无尽深渊里。所谓“立决”,人贩一经判决便要立即行刑,而不是如寻常死刑一般,要报与刑部复核,再由皇帝检验勾选,而后发回地方,再对烦人执行死刑。
“枭首”和“立决”让卢金吉彻底没了主意,他十分清楚,李信这是在警告他,如果做的太过分,其手中随时掐着卢金吉嫡长子的命门!
卢金吉颓然伏案,在嫡长子面对枭首的境地面前他似乎没有第二种选择可以做。
当日晚间,又一则劲爆的消息在太原城中传开,卢老爷在向各大衙门呈递诉状之后,又将其收了回来,并声言是自己的失误,而此前造谣惑众的仆役,已经被他严惩。
这个结局出乎绝大多数人的预料,但却在犹豫不决的商户们后背上狠狠推了一把。次日一早,便有数家商铺鸣放鞭炮,庆祝重新开张。眼见着有人开头,城内外各家商户,竟如雨后春笋一般的相继复市了。
这个转折连郭师爷都觉得有些过于迅速,紧接着小商贩们又推车打包的开进了各处聚集了大量工人的工地,似乎罢市风波也终于结束了。在寻常百姓们的眼里,斗争的结果自然是以李大将军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很多人都在眼巴巴的等着卢家倒霉,按照正常套路,在斗争中落败的一方将得到胜利者的彻底清算,从人到财产都将难免于难,尤其是后者,对任何人都是一个难以抵御的巨大诱惑。
面对这种局面,卢金吉明白大势之不可阻挡,周、王两家的家主却亲自登门拜访,这让他大感意外,也大为感动。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一直都还不信,今日方始信了。
周、王二人性格各有不同,周之杰永远都是一副弥勒佛般的笑脸,对卢金吉嘘寒问暖,而王协生则与之恰恰相反,从见面伊始,一直被卢金吉让进厅中便一直冷若冰霜,一言不发。
一顿毫无意义的寒暄没完没了,王协生无情的打断了卢、周二人,直截了当进入正题。
“当初卢兄承诺扳倒了李信你我三家平分太原府,在下这才与周兄共同出资,促成此事。到如今,李信仍旧端坐在城南,罢市也不了了之,咱们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兄这是?”
卢金吉的一颗心当即便沉了下去,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看来患难真情恐怕也变成落井下石了。果然,王协生冷笑一声。“卢老爷果真健忘,是想赖账么?罢市的损失便不提,可之前借去周转的银钱,总要还与在下,我们兄弟不像卢老爷家大业大,几十万石的粮食说烧就烧了……”
王协生的话越说越刻薄,旁边周之杰则一边不住的点着头,笑意盈盈的附和着,“是啊,是啊!”
两个人分明便是来催债加落井下石的,雪中送炭之事恐怕只能在说书人口中听到。卢金吉内心之中唏嘘不已,当初他卢家在太原府呼风唤雨之时,这个王协生就像条狗一样,整日围在他身边,而他也确曾对其多有照顾。这些年来王家赚了多少钱?如今自己落了难,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落井下石的竟然就是他?对了,还有这个永远是一副笑脸的周之杰。
外人都传,他们卢、周、王三家一体,如今看来,都是个屁!
好事之人等了数日都不见官府有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