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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日暮似火
“娘，你在做什么啊？”女孩低首看向蹲身用木藤穿梭木板的女子，碧青色的发带系起的蝴蝶结随着墨黑色的长发随风飞舞。
“娘给裳儿做个秋千，裳儿无聊时便荡着秋千，荡的越高，便能看到院外更多的风景了！”女子一脸向往，像是在描述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真的吗？”女孩扬起天真的脸，笑的一脸灿烂………
霓裳借地微蹬，扬起的秋千在空中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似乎真的能闻到院外清幽的花香、水香，连风都带着格外的香甜。
“小姐，夜凉了，回去睡吧！”初绿一脸担忧的看向正兀自荡着秋千的霓裳，小姐从回来便一直坐在院中发呆，而王爷也似乎是一天都未过来了，这好像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初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原来…娘说的都是真的！”秋千上的女子笑靥如花，两鬓的发丝因为风势的原因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耳边，美得分外妖娆。
“夫人自是不会骗小姐的！”初绿将一条素白色的披风轻轻披至霓裳的肩头，她知道，每当这种时刻，小姐总是异常的脆弱。“夫人以前说过，夫妻是没有隔夜仇的，只若稍稍服服软，便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说完偏头注意一旁人儿的脸色，见她只是略微怔愣了下，随即淡如清风的声音便自她的嘴中幽幽吐出“可是，是他不信我，夫妻结发，若是两相疑，如何度余生？”说罢叹了一口气，提步向室内走去“是晚了，回去歇着吧！”
“是！”初绿总算松了一口气，急步追上前行的霓裳。
第二日，霓裳才梳洗罢便见原本去准备早膳的初绿一脸忿忿的疾步跑了回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差没哭了出来。
“怎么了？谁那么大胆敢惹我们初绿姑娘？”霓裳瞪着美目故作惊讶的说道。
初绿急抹了把脸“小姐还有心思开玩笑，府里都传开了，都说小姐你……你夜宿行府，招人猜忌，王爷气的当下差人杖毙了传播谣言的人，然后便进了书房，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霓裳的脸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原本强撑起来的笑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凉的死寂。
“小姐有什么误会便去找王爷解释清楚，这般让人误会可怎么得了？”霓裳不急倒急坏了一旁的初绿，就差没有拖着自家小姐前去“椅阑居”了！
“他若是认定了，我又何必徒惹无趣？”说罢拣了一本医书朝屋外的亭中行去。院中的紫藤萝早已谢了，只余一片片苍翠色的叶子，绿意葱葱。
日暮时分，霓裳依旧是手持医书，安坐于亭中，只是手中的书似是许久未曾翻动了。
“小姐何必口是心非？若是担心便去看看吧！”初绿适时的说道。
霓裳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天际那一抹火红的晚霞，映得整片天都艳阳似火“去吩咐厨房做些王爷平素爱吃的点心！”
初绿一愣，随即便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便欢欢喜喜的朝厨房奔去。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食盒过来，跟在霓裳的身后缓步朝“椅阑居”的方向而去。
“椅阑居”门口守着的是平素不太露面的云清，见了霓裳跪地行礼道“见过王妃！”
第三十一章：恋上烟花
“王爷在吗？”霓裳侧头看向紧闭的房门，眉心微不可见的蹙起。
“王爷午时刚过便带着风邪出了王府！”云清低首敛眉回答。
“去了哪里？”
“这…属下不知！”云清迟疑片刻，眼中的慌乱之色一闪而过。
“是不知还是不愿说？”霓裳抬眸望去，有种震慑人心的力量，迫的刚刚起身的云清单膝跪地“王爷领着风邪说是要去“月水阁”。”
月水阁？他现在竟讨厌她到如此地步了吗？宁愿红尘买笑也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了吗？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真是可悲，又可叹！
“说不定王爷是去“月水阁”应酬别的王孙子弟呢！王爷对小姐的心，初绿看的最是明白了，嗯！……绝对是这样！”似要决心说服霓裳与自己般，说完还使劲地点了点头。
霓裳却是面无表情，一路无语的回了“挽月居”。
夕阳西下，有清冷的月光从树梢探出棱角，照亮了这一室凄凉。女子轻纱覆面，许久未见她这般打扮的初绿惊道“是宫主召唤小姐了吗？”
“没有，我出去看看！”语毕，轻点脚尖，曳地而飞，瞬间便融于这一片暗沉的夜色中………
“哟！这不是蝶舞姑娘吗？许久未见了，“月水阁”里的客人都快把这后院给翻过来了，今儿您总算来了，怕是您再不来，这“月水阁”也甭想再开下去了！”开口的女子一袭烫金色长裙，鬓间斜插着一朵粉色牡丹，美艳却不失方寸，这便是“月水阁”名义上的老板水无双，三十左右，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成熟的妩媚与风情。
“我今天登台，麻烦无双姐安排一下！”霓裳屈身朝女子行了一礼。
“这可是求之不得，我立马去准备！”说完便兴奋地朝室外走了去。
花雨飞扬，女子轻纱覆面手攀青绫凌空飞来，青绫直甩便凌空铺就了一条帛纱路，曳地而飞，女子稳稳踏上帛纱翩翩起舞，轻踮脚尖，急速飞旋，旋起的裙袍如鲜花绽放层层生姿。肩臂上的蝴蝶翩然而动，伴随着纷纷而落的花瓣栩栩如生……
台下的看客早已看花了眼，连一开始激动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生怕错过了这一分一秒如临仙境的时刻。
少顷，舞毕，方闻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喊声。
“蝶舞姑娘果真不愧为京城第一名伶。”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绛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怀抱一女子不尽魅惑的说道。玉冠束发，俊美非凡。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霓裳一登场便见到的宫残修，他浅尝美酒却依旧不忘与身边的女子调笑嬉戏，惹的一众看客不无侧目，也让霓裳看的心更凉了几分。
“蝶舞姑娘舞姿绝艳，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相邀一陪？”宫残修放下怀中的女子起身朝台边走去。
台下一片抽气声，谁都知道蝶舞姑娘只跳舞，别的一概不奉陪，却不知道这紫衣男子何来的勇气？
“公子说笑了，我们蝶舞姑娘只献艺不负责陪客的，公子若是赏脸，无双这就让沁竹下来作陪。”水无双也不是个没眼力的，一见这公子便觉得非富即贵，也不能胡乱得罪了。所以忙搬出了花魁沁竹，希望可以打消这位人物要蝶舞作陪的心思。
“一千两！若是姑娘肯作陪片刻，这一千两便是姑娘的了！”十张整齐的票契叠放在桌子上的一角，引得一众人惊呼不已！一千两！足够一户普通人家几十年甚至一辈子的花销了，这人竟然为买红颜笑，不惜重金相送，只是不知这人是何身份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第三十二章：红颜千金
“一万两！”人群中一抹妖魅慵懒的声音平地响起，惊得早已呆立的人们纷纷侧目，看向声音的出处。
人群深处，一袭红衣似火的男子踏步而来，一头如墨长发松松束于身后，妖魅不羁，浅笑嫣然，如彼岸花开，绝美妖娆。“月水阁”里的姑娘们纷纷回头，看的是目不转睛。
“殿下竟有如此雅兴和修一争红颜了？”宫残修安然坐下，斜眼睨向踏步而来的姬魅夜，一丝隐忍的怒火闪烁在他幽深的瞳眸中，耐人寻味。
这一声殿下可把月水阁里的一众人等吓坏了，莫不是此人便是夜诞来访的太子殿下姬魅夜？只是这下面的一句话更把大家惊得慌忙跪地。
“若论闲情雅致，魅夜怎能及得上王爷万一？只是锦上添花为博红颜一笑即是了，不知蝶舞姑娘以为如何？”说罢抬眸直视台上的女子，惊得一旁的水无双急的直跺脚。这场面让她如何收场？让蝶舞陪客她是万万不敢的，若是主人怪罪下来，莫说是她，就连整个“月水阁”也难逃一劫，当下便有涔涔冷汗从她的额角冒出。纵使不断擦拭仍阻不了它源源下流的趋势。
霓裳敛眉看向台下的宫残修，她的夫君！此刻她竟觉得他是那般的陌生，陌生的仿佛以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她一厢情愿的梦，梦醒了，便也该面对现实了。她轻点脚尖翩然飞来，朝着姬魅夜屈身一福“如此蝶舞恭敬不如从命了！”
霓裳的举动更是使得众人惊呼连连，一向只献艺的蝶舞姑娘竟然答应陪客了，这消息带来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那两人的身份带给他们的惊吓。只见原本一脸漠然的宫残修双眸似火，仿若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粉碎干净，幻化成灰。
霓裳便在这众人又惊又吓得表情中幽然迈步随姬魅夜步上楼栏，可是她清楚的听到了心的某一处轰然碎裂，痛的她几欲昏厥。
在他们之后，宫残修亦揽着一脸沉醉于他怀中的佳人缓步步上楼，进了霓裳她们的隔壁房中，不一会儿房中便传来了女子调笑娇喘的声音，笑的霓裳的心寸寸成冰。
“若是难受，便不听、不看！”姬魅夜伸手将她揽进怀中，手放至她的耳上，阻隔了那刺耳的娇笑声，霓裳的泪终是在这一刻肆意泛滥，晶莹的液体自她的粉颊上蜿蜒而落，湿了她面上素白色的面巾。
若是从未拥有过，就不会在失去时痛的这般撕心裂肺了。终是她自作自受了。只是放出去的心还能再轻易的收回来吗？
霓裳回去的时候是已近三更的时分了，只是宫残修却是并未回来，怕是明天早上翼王留恋烟花之地的消息便会传的人尽皆知了吧！
第三十三章：位本该求
传闻，翼王宫残修夜夜留宿“月水阁”。
传闻，皇宫密召数次，翼王充耳不闻。
客栈饭馆里的说资全都由离幽谷换成了翼王的风流韵事。风吹罗幔，隐约可见亭中的女子一袭碧青色衣裙，如墨的长发松松的用一根碧青色缎带束起，两鬓留有一缕细长的发丝，肤若凝脂，美的云淡风轻。
玉指轻挑，铮铮琴音便流泻而出，如高山流水，雨润大地，令人心旷神怡。忽而琴声转厉，带着一股霸道的气势若万里山河气吞江山，若大漠滚滚红尘，踏马铁骑，纵横沙场………
一股弥漫的压迫感迫人心神，一直静立一旁的宫流云终是迈步上前伸手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连着周遭的气氛都冷了几分。“嫂嫂可莫再弹了，这么霸道的曲子弹多了伤身。”手触琴弦，尾音微颤，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直逼他的掌心，宫流云挑眉暗叹：好强的内力！
“九王爷今日不必替皇上料理朝政吗？”霓裳轻抬素手，压回了源源外流的霸然之气。
“皇兄的病有所好转了，有些事还是的皇上亲自定夺的！”意味深长的说出了这句便跳坐上亭中扶栏，侧身靠坐在圆柱上凝视着这一园秋色“还是嫂嫂这儿好，别的地方一到秋天就只剩下枯枝黄叶了，唯有嫂嫂这里夏天开满漫天的紫藤萝，秋天仍可赏这融融绿意，可算是个好地方了！”
“可是怕是物是人已非了！”霓裳轻闭水眸，掩住了眼里的浓浓愁意。
宫流云沉默半晌差点脱口而出，终是忍住了不说只抬眸看向她“嫂嫂整日呆在王府里不嫌愁闷吗？流云带你出去走走可好？”说着真的从扶栏上跳了下来，站立在她的身边，低首盼望。
“出去也无事，倒不如呆在府里安静一点。”这话被挑帘进来的初绿听个正着，忙翘首看向宫流云“九王爷是要带小姐出去吗？”
“嫂嫂似是不肯呢！”说罢一副委屈状，撇了撇嘴。
“小姐，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去，你就随九王爷出去走走吧！小姐不是经常说府外的山好水也好，连空气都带着清幽的花香吗？”初绿一脸兴奋地走到霓裳的身边劝说道，王爷已经接连三日未回过府了，再这般下去，她都要为小姐感到不值了。
霓裳素手轻扶琴弦，略微冰凉的触感自指尖划向心头，带来了丝丝凉爽。清丽的水眸中忽明忽暗，带着隐忍的哀叹“是该出去走走了！太久不曾接触过，竟忘了自己本该追求的了！”霓裳微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她向往的不一直就是自由与平静吗？现在这般，该是如了她的愿，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说罢便起身朝亭外走去。忽然发现身边的人未跟上，遂回头朝正在怔愣的初绿灿然一笑，仿若九天的仙子炫然夺目。“还不快跟上？”
初绿忙回过神，兴奋地提裙奔了过去“小姐是要带初绿一起出去吗？太好了！初绿好久不曾和小姐出去过了！”
徒留一脸惊叹的宫流云久久不能回神。似是笑闹声远了，方才提步追了上去。
第三十四章：仗势欺人
“九王爷可是对霓裳有所意见？”霓裳侧眸看看向一直若有所思的宫流云，巧笑倩兮，嫣然问道。顿时引来无数狂蜂浪蝶举目望来。
“能够陪嫂嫂这般天仙似的人逛街，流云岂敢有何意见，只是想不到嫂嫂竟有如此胸襟？”说罢似有意无意地瞥向旁边一众的呆愣眼神，惊得众人慌忙移开视线，故作繁忙状。
“九王爷说笑了，霓裳可没有尊贵如王爷，哪就容不得别人看了？”霓裳环顾周身热闹非凡的街市，一股从未有过的充实感溢满她的心间，难得高兴的与宫流云开起了玩笑。
“呀！小姐，是糖葫芦！”初绿一惊一乍的声音猛然传来，吓得正相视而笑的两人齐齐抬眸看去，便见一草木棍上斜插着一串串红艳艳的果子，引得初绿食指大动，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冰糖葫芦？似乎记忆中她的童年永远都只充斥着杀戮与血腥，这样童年的幸福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
正出神间便见一双如玉镌刻的玉手远远伸来递给了卖糖葫芦的老板一锭碎银“拿两串糖葫芦！”
“好嘞！”老板吆喝一声取下了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了一旁呆立的两人。
“不尝尝？”宫流云看向接过糖葫芦却只是发呆的霓裳问道。
“当然要尝！有了糖葫芦的童年才算完整！”语毕张口咬上了红艳艳的果实。艳阳下，一绝美女子扬唇轻笑，粘红的糖沾染在她芳嫩的薄唇上，妖魅迷人。
“追！”人群中一声怒吼，接着便听到一群马蹄声响，似乎还有人纷乱的脚步声。抬眸望去，远处正有一发丝凌乱的女子狂奔在纷闹的街市上，一群高坐马上的男子策马追来。边追还便用准备好的圈绳试图将女子套住，马儿在人群慌乱的闪躲中不安嘶吼，引得坐上的人一阵鞭笞。
霓裳浅笑的面容顿时寒上了几分，眼神随着女子紧张躲闪的身体飘忽游离……
“师傅师傅不要打了，我学！我什么都学！”小小的身体随着鞭子的舞动闪避着，却仍是伤痕累累……
感受到身边人儿僵立的身体，宫流云正欲上前阻止却是被眼前一晃而过的碧青色身影抢了先，霓裳纵步轻跃，身体随着鞭绳急速旋转了半周方稳稳拉住鞭绳与马上的人僵持不下。
“哪来的刁民？不想活了吗？”马上的人厉声喝斥，一张脸因愤怒涨的通红。
“不想活的是你！”手拉鞭绳骤然紧握，马上的人便“扑通”一声栽了下来，引得围观的人暗自拍手称快！之所以暗自才敢是因为这批人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后陇氏一族的人，这群人平时便四处仗势欺人，早有人看不顺眼了，只是碍于他们的权势便只能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