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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没有上床睡觉的心思,因为兵荒马乱的,谁还敢睡安稳觉?听得屋外的喊杀声,都大感不妙。有人偷偷地从自家窗户上伸出头来窥探,见敌军不多,正被堵在街上,精壮大多在四面城头上,大多数老弱只能祈祷援兵快来,有胆大的却也自楼上放着冷箭。
王好古终于率军赶来,他呐喊着带头冲了过去,与亲卫军前后夹击,敌军不得不首尾两顾,面如死灰。百姓们见官军来了,这才纷纷涌上前来,操着锅碗瓢盆将那些最后跪在地上求饶的敌军活活砸死。
“李二,你的箭法还得再练练!”丁掌柜最后对自己的伙计说道。丁掌柜的箭法让李二等人大开眼界,楼下的敌军挤成一团,成了丁掌柜的活靶子,这与掌柜圆墩墩的身材与总是笑呵呵的和气生财的打扮不太相称。
“掌柜,下次小的一定会百发百中!”李二面羞惭之色,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还想有下次?”丁掌柜气不打一处来。
张士达在见到浑身血淋淋的副帅王好古回报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边自责,一边命人将部分被关在瓮城中的敌军处死。而城外的敌军忽然全都退去了,如同来时那样突然,放弃了再次攻城的打算。不一会儿,张士达等人就看到远方的火光冲天,战马奔腾的声音三十里外可闻。原来,刚才中兴府那段一个时辰之久的激烈攻守,和十余里燃烧的城墙,让隔着蒙古军的与中兴府遥遥相望的赵诚也能看到,他担心中兴府的战况,急忙命潼关军主动出击。
察合台此时的心情可谓是既喜又恼,这个夜晚他命部下扮作秦军想骗进城去,本不指望能成功,他是将此计当作诱饵,诱骗赵诚出营来攻他。恼的是他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无限接近于攻克中兴府,甚至让他一度想放弃他真正的目的,全力拿下中兴府,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只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对付赵诚来。
这个夜晚对于赵诚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察合台军将己方军中的两千头牛集中了起来,那牛尾都带着火种,又各自绑着两支尖枪,冲着秦军狂奔而去,势不可挡
第六十章 秦王的反击㈥
两千头带着利枪的火牛威力惊人。七#星#阁^首&;发 www。2。
当面的正是郑奇率领的潼关军,他奉命前去进攻察合台军,以减轻中兴府的守城压力。远远的,前锋见势不妙,纷纷呐喊了起来:
“火牛来了、火牛来了!”
“火牛来了、火牛来了!”
眨眼间,火牛已经奔到面前,前锋被撞得人仰马翻,没有被撞倒的也因为战马受惊而摔下马去,被狂牛踩成肉饼。惨叫声直往后阵传来。
郑奇在后阵听前方遇险,大感不妙,连忙命自己的中军靠前。秦军的骑军大多是轻骑军,但每支骑军也有不少于五分之一的为人马皆披甲的重甲骑军,这种重骑军通常用来冲阵的,郑奇的中军即是重甲骑军。
火牛急奔而来,睁着散发着幽灵般的双目,在火光的映衬下极其恐怖。
“快撤、快撤!”郑奇冲着部下们吼道。
重甲骑军结成紧密的三角形阵式,前面及两翼数排的军士下马举着长枪严阵以待,以马为盾,让余部轻骑军在自己身后躲避。那前锋的一团被火牛冲散、压迫和践踏,立刻消失在火牛的背后,但也被动地迟滞了火牛的奔势。
“顶住、顶住!”郑奇站在重甲骑军当中,吼道,“否则谁也跑不了!”
在郑奇等人听着前方惨叫连连令心碎的痛哭声中,火牛迎面直奔而来,这些牛受到身后火把的刺激而发起狂来。早有按捺不住的军士举起弓箭冲着黑压压的牛群射箭,恨不得一口气将箭袋中地三十支箭射光。
吃痛地火牛更加暴烈。拥挤地牛群无法避开正前方林立地长枪。其他地牛从两侧驰过。牛蹄践踏大地地声响如惊雷一般几乎震破所有人地耳膜。
“喀、喀!”这是枪杆折断地声音。顺着来势地劲儿。火牛向人群中撞去。披甲地战马也无法坐视这种威胁。也往身后退。马挡着牛。马踩着人。人驱着马。马撞着牛。潼关军一度混乱不堪。
不幸地军士被牛刺了个透心凉。被挑在了牛身上地长枪上。㈦ 星 阁首 发 w…w…w。q…i…XIN…g…ge。c…o…m。被牛带着跑向另一边。未咽气地军士痛苦地呼救。兄弟袍泽却无能为力。牛群如大山一样让潼关军感到恐怖。军士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手中地枪刺出去。在牛脖子身上狠狠地扎上一个血洞。那牛吃此大痛。掉头从另一边狂奔而过。身手最敏捷地军士拔出长刀。狠狠地朝着牛腿砍去。却被牛身压在身上动弹不得。
终于。潼关军在付出巨大地代价后。牛群纷纷往身后奔去。郑奇并不担心牛群会跑进大营。因为营外地数重尖桩和壕沟完全可以阻挡。如此看来。敌军早已经准备。专门针对自己出营之军来地。
但是察合台没有让他感到轻松。紧接着火牛之后。就是察合台地骑军掩杀而来。敌军趁着潼关军惊魂未定。在外围织起一道密集地箭雨。那箭矢落在军士们地身上地铠甲上。发出叮叮当当地声响来。却没有造成多大地损失。
重甲骑军身后地轻骑军从两翼冲了过来。与蒙古骑军绞杀在一起。铁枪在空中交碰。迸发出点点火星。惊魂未定地潼关军并不是这有备而来地敌军对手。一时间节节往后败退。
“跟我冲啊!”郑奇大喝一声,领着中军重骑军冲着迎面而来地一个千人队直冲而去。
黑暗中,那支千人队未及反应,前锋便与重甲骑军撞在一起,纷纷被撞倒在地,被人马践踏而死。敌军纷纷来救,对潼关军余部的攻势为之一顿。潼关军各部人马趁此机会纷纷回归本部。重整队形。
“撤!”郑奇见己方方才被这火牛冲得七零八乱,死伤巨大。心中虽倍感心痛,但见敌军处心积虑要包围消灭自己,遂有了撤军的念头。
各部依次转身后退,郑奇亲自率领重骑军断后。蒙古人见好不容易拖住这股秦军,哪里还会肯放手,只是这黑暗的视线也让蒙古人受到了影响,他们也不太知道对面的虚实,本以为秦军全部来攻,不敢陷入到包围之中,待发现了对方不过剩下一千多人在此阻挡,数个千人队纷纷来攻。
重骑军虽然不太灵活,但胜在人与坐骑皆有厚甲保护,那战马不光有身甲、荡胸、鸡项,还有搭后,就是马脸上也有铁制的面帘,对刀箭地防护十分了得。
蒙古骑军从三面奔来,在外围边策马奔跑,边往对面放箭。郑奇居中不停地呼喊,指挥着整体往后退,不停地有人倒下,被赶上来的敌军一刀结果。郑奇不得不视若无睹,强忍着满腔怒火,边打边退。
蒙古军大部已经攻来了,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像是全军来攻。㈦ 星 阁首 发 w…w…w。q…i…XIN…g…ge。c…o…m。郑奇寻思着千万不要让对方尾随入营,否则就要大祸临头。他正担忧之际,身后又传来如雷的震动声,原来那火牛又回来了。
郑奇和他的部下面如死灰,这****他们到目前为止,已经承受了成军以来最大的的损失。
部下纷纷收缩阵形与他会合,以便与那恼人的火牛阵硬拼。可是令他们惊异的是,那火牛被分成两股,从他们的两翼狂奔而去,冲向了迎面而来地蒙古人。火牛中间是数千骑军,人人手上都有一支火把,向着牛群挥舞着,口中呼喝着奇异古怪地声音,驱使者牛群向着蒙古军奔去。这不仅出乎郑奇的预料,也更出乎蒙古军地预料,察合台将全军压上,想趁乱围歼秦军,哪里料到火牛奔到前面被数道壕沟挡住,无路可去,身上的火球已经燃尽,在壕沟前纷纷驻足不前,赵诚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突然。连命铁穆率军持着火把驱赶着长角又长刺的牛反跑。
这个突然情况,令奔在前面的敌军没了主张,他们身上单薄地披具,无法抵御,密集的大军又成了牛群撞击的最佳目标。前队乱了,返身躲避,将冲上来的后队撞翻在地,敌军呼喊着奔逃,践踏无数。
朔方军和怀着满腔怒火的潼关军也随后杀了过去。铁穆那把名曰长柯的巨斧成了敌军的恶梦,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如同一个噬血的恶魔在蒙古人当中翻腾着,从无一招之敌。
赵诚率后军赶了过来,前方的厮杀让他极感快意,敌军每倒下一人都令他兴奋不已。因为今夜察合台地一番攻击,让他心有余悸。
“安北军从左翼包抄,大约半个时辰后回营!”赵诚命令道。
“是!”何进立刻率本部人马赶了上去。安北军的加入,立刻让敌军的主力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来地好啊!”察合台却大喜。他将自己刚才的损失忽略了,“殆马罕,率你的儿郎们去砍下敌人的头颅!”
“是!”殆马罕自以为自己出地计策生效了,带着自己的人马前去助战。
不久,身边忽然有人指着身后二十里外,大呼道:“不好,大汗,大营着火了!”
察合台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见自己来时的大营里火光冲天。赵诚正亲率贺兰军与自己的亲卫军,迂回至察合台的大营,大军出动,营中守备空虚,被赵诚一击而下。
追日神驹奔如闪电,从高高的栅栏上一跃而入。赵诚手中的铁枪一扬,将那正目瞪口呆的守军挑起,重重地摔在一群守军当中。亲卫军紧跟左右,将营门口的敌军一冲而散。陈不弃则率大军鱼贯而入,挡在面前地障碍物被硬碰硬地撞翻在地,一万多人马就在敌军大营中肆虐。
十多万匹牲畜,骆驼、骏马、牛、羊被贺兰军从圈中驱赶出来,冲着察合台的身后狂奔而来。这气势更加惊人,远远望去就似一个飘移的海洋。察合台虽仗着人多。也不敢硬挡,只好呼喝着军队避让到一旁。
在一片喊杀与刀箭相击的声响之中。东方渐渐泛起了鱼白,双方互有损失,甚至双方都因为过于劳累而有意停止攻击。赵诚亲率着贺兰军在蒙古人的面前堂而皇之地疾驰而过,察合台甚至能看见赵诚嚣张的脸,但大批地牲畜让他无可奈何。蒙古军发疯地隔着大批牲畜冲着秦军徒劳地射箭,却没有射中多少人。
相对来说,此时此刻赵诚的项上人头还没有这十多万牲畜重要,牲畜就意味着粮食,意味着全军的持久战力。察合台气得脸色铁青,不顾一切地在身后及两翼追逐,千方百计地将那些四处奔散的牲畜聚拢起来。
前方的战事似乎停滞了下来,双方将士舔着伤口,注视着战场上的十多万牲畜狂奔地情景。秦军趁此机会脱离战场,而察合台花了整个早晨,才聚拢了部分牲畜,至少三分之一的牲畜不是逃散、被杀,就是被秦军裹卷着走了。
双方暂时收兵。
日落时分,双方骑军在空旷的野地里又交战了一回,察合台咽不下这口闷气,而赵诚却因为潼关军的重大损失而心有不甘,察合台又丢下两千具尸体疲惫地退去。
又一个夜幕降临,赵诚此时正在检讨,他用嘴吮吸着左手被敌军流矢划破地伤口,害怕伤口上染着毒汁,狠狠地冲着地上吐着带有血色地唾沫。今天一天的战况令他感到庆幸,潼关军此役损失近半,没有几日修整恐怕难以恢复士气,潼关帅郑奇也全身挂彩,好悬捡条性命回来。
“潼关军虽受此大挫,但亦重创了敌军,敌军也没讨了什么便宜。”何进道。他率安北军从左翼反包围,也斩首不少,令潼关军余部可以安全退回。
“察合台此役有备而来,用心极凶险。只是他未料到潼关军虽然措手不及,但也算是应对有力,否则潼关军便要有去无回了。”铁穆道,“国主起初只命潼关军出击,我朔方军为后援,主力未动,没有让对面有将我全军包围地机会。”
“郑元帅歇息了吗?”赵诚点了点头,又转脸问伺立帐中的郭德海道。
“已经派人给他包扎了,全是皮肉伤,未伤到要害,只是失血太多,身体疲弱,歇息两天便无碍了。”郭德海奏道,“末将以为潼关军遭此重挫,短期内怕是难再堪大用。”
“胜败乃兵家之常事,郭元帅抽空劝劝郑元帅,不要将此挫折放在心上。况且,沙场敌我异动本就是家常便饭,潼关军处于危难之下,仍未溃散奔逃致冲撞我军大营,遇强敌而不慌不忙,便是孤所信赖之军,无过反而有功。你让他好好养伤,谅那察合台时日也不多了,潼关军有的是机会杀敌立功!”赵诚道,“为人君者,要休恤下情。令潼关军将士们养精蓄锐!”
“是!”郭德海道。
察合台此时在营中,正冲着自己的部下咆哮如雷,眼看就要将敌军包围了,可是昨夜至今晨时留守大营的两支千人队却将自己的全部辎重给养暴在敌军面前,不仅失了大批的牲畜,还让他的全盘计划落了空。
“啊、啊!”两声惨叫声后,两颗大好头颅在地上翻滚着。
那两个千户长被他一怒之下斩杀,帐中血淋淋的场面让那些见惯生死的部下也惶恐不安。
“大汗息怒!”部下殆马罕劝道。
“殆马罕,此战虽未获胜,但也重创了敌军,让敌军惊恐。我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察合台余怒未消,“你再说说看,眼下我军应该如何办?”
“大汗,我们还是撤军吧?”殆马罕给了他一个意外的建议。
“什么?撤军?”察合台刚消下去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不,我一定要全歼了对面的敌军,一了百了。否则,无功而返这不是令全蒙古人耻笑我这个可汗吗?”
察合台盛怒之下,暴了他已经有些虚弱的内心,就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他已经不再有刚率军南下时的豪情壮志了。
双方真正到了最后的决战,才会真正一了百了,天下太平。
第六十一章 秦王的反击㈦
凉州,唐时的诗人们总喜欢以凉州入诗。七#星#阁^首&;发 www。2。王之涣作《凉州词》曰: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但是凉州的河流大多不是流向黄河的上游,尤其是祁连雪山北麓的雪水汇成一条长河,却向北方沙漠流去。王维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长河”正是向北流向的谷水(石羊河),它伴着不朽的古乐《凉州曲》,舍弃浩瀚的黄河,义无反顾地注入沙漠中的白亭海。那白亭海是谷水注入沙漠中形成的两个巨大湖泊的一个,附近是沙漠中一块重要的绿洲,唐时亦有白亭军驻扎在此(今民勤地区)。
据说汉时的苏武正是在白亭海附近牧羊,留下千古慷慨悲歌,当地亦有山名为苏武山。
盛夏的谷水仍然滋润着河谷沿岸的土地,但沿岸的草地在烈日下显得有气无力,贵由和拜答儿两人率领着军队顺着谷水河往北方沙漠中行进,烈日晒得众人如发瘟的羊只。
他们二人率领的轻骑军并畏兀儿军在凉州前止步,无法再前进一步。秦国陇右军在凉州阻挡,安西军在身后攻击,甘州义勇军也利用熟悉地理不停地骚扰。他们二人起初对战事存在幻想,人一旦存在着幻想,那就会犹豫不决。
当战事陷入了困境的时候,贵由与拜答儿两人为争夺对军队的主导权而闹得不可开交,拜答儿坚决执行自己父亲察合儿的命令,过凉州沿黄北上,扫荡沿途,但是陇右军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面前。相持下去对他们没有好处。况且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始节食,士气低落,贵由便主张绕道与察合台的主力会合。
两人正相持不下时,终于得到了察合台的命令,察合台对他们地进展极为不满,命他们举军绕道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