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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魏文魁-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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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影响到地盘、权势,那肯定是无所不允啊。

    于是是勋当着众人的面,竖起三枚手指来:“勋此番来助曹公收降青州黄巾,其意有三:一,为使兖州危而复安,战事可早日止歇;二,彼等都是大汉子民,只为豪强欺凌、张角蛊惑,这才走上了邪路,百万之众,更多妇孺,谁忍心见他们填于沟渠呢?三,那管亥与我有恩,故此特来救他性命。”

    曹操吃了一惊:“管亥如何对你有恩?”

    于是是勋就把复甑山上的往事备悉道来——当然,他篡改了管亥让喊的口号,光说管亥要他们奉拜中黄太乙而已——末了说,自己因为伤心君亲遇难而哭哑了嗓子,全靠管亥一吓才得痊愈,有恩不报,非为人也。

    曹操捋着胡子:“如此说来,这管亥知道礼敬孝子和大儒,倒也并非一无是处嘛。”

    是勋就趁机求告:“因此请求曹公把管亥赐予是某。是某既然答允留在兖州,需要家仆、奴婢,希望曹公让我在黄巾降众里挑选,如此则管亥便由是某监视,曹公只要信得过我,便应该相信管亥不会再反。”

    曹操“呵呵”地笑:“我当然相信宏辅你啦。如此说来,你答应留下来了?希望担任何职啊?”是勋明白曹操的意思:你要是真的留下来帮我,就把管亥赐给了你又如何?你们还能翻出我的五指山去吗?你要是光想着带这些黄巾余党跑……嘿嘿,倒要研究研究,究竟是何用心。

    是勋回答道:“勋驽钝之才,徒有唇舌而已,不通军事,如何敢入公幕?”老子才不跟你上战场打仗去呢,那得多危险啊,我还是留在后方好啦——“加之又不通实务,未举孝廉,如何敢与在座诸君相较?曹公如日,诸君如星如月,勋不过萤火之光罢了。一记室足矣。”

    曹操瞥着是勋,心说这小子行啊,年纪虽轻,倒很会做人嘛。是勋刚才那番话,先是假模假式地谦虚一把,然后拿“未举孝廉”四个字点一点曹操:你现在是一州之长,有能力向朝廷举荐人才的,我这个孝廉的资格就拜托你了;最后他还捧一捧在座众人,说我不敢跟诸君并列——是勋对曹家有厚恩,但对曹操阵营的功劳还谈不上太大(徐、兖合纵之事,终究还没最后敲定),要是一跃而和这些跟了曹操好几年的老人们一般高低,难免人心不服,到时候是勋本人肯定会受排斥,而曹操也未必不遭部下们暗中抱怨。

    曹操是不知道,是勋前后两世的年纪要是加起来,比他年岁还长呢。论起实际办事能力,是勋前一世就很一般般,这一世就更二把刀,但要论起社会经验来,肯定超过一般闷书斋里读死书的士人啊。再说了,相关问题他已经想过很久了,又不是临时拿的主意,怎么可能不考虑得面面俱到呢?

    他说“一记室足矣”,所谓“记室”,就相当于是秘书、文书。其实记室也分三六九等,三公和大将军手下都有“记室令史”,秩百石,俸禄虽然不多,但比起刺史自辟的僚属来,含金量可高得多了。当然是勋不是要那种职位,就是想要曹操也给不起,他的意思是:我马马虎虎在你手底下做点儿文书工作得了。

    “那岂不是太委屈宏辅了吗?”曹操劝了一句,然后凑近了问:“不如暂授从事之职,宏辅帮我去跟陶恭祖言和,如何?”

    是勋闻言一惊,别介啊,我不打算再回去了啊!

第三十章、乃见君臀

    曹操要是勋去回访陶谦,是勋一口就给回绝了,说:“某受陶使君命前来,如今不还报而仕于人,是不义也……”曹操心说,唉?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留下了吗,怎么又想反悔?随即就听是勋说:“除非曹公押勋为人质……”

    哦,咱们敌对已久,如今你又抢了我的地盘儿,随便派个人来说和睦就和睦啊,谁信哪?我先把你的使者扣下来,派人去要点儿粮食物资来救急,你要是答应呢,那就是诚心言和,你的使者回不回去也还再说……你华、费和任城还没还呢不是吗?

    曹操点头:“宏辅想得周到。”看起来是不能让你帮忙出使徐州了,他扫一眼帐内众人,直接点将:“子阳可往徐州一行。”李乾应喏。

    曹操转过头来又问:“宏辅既献屯田之策,那么你来主持其事如何?”是勋还是摇头。屯田那可是个辛苦活儿,得丈量田地,得分派屯丁,得整备物资,得分发种秄、农具,还得督促、指导他们耕种,上半年是勋跟着陈登光在郯城附近劝农就累得不轻啊,这要去主持屯田,那还不活活的累死?再说了,他也得有这种组织能力才行啊。当下急忙推辞:“勋并不娴于农事,听闻任伯达前从中牟令整理河南,有理民的干才,又有农事的经验,曹公……啊不,主公何不使伯达主持其事?”

    任峻是河南郡中牟县人,当年董卓篡政,河南大乱,中牟令杨原就打算挂印落跑,全靠了任峻的劝说,才在任峻帮助下,不但稳定了中牟,连整个河南都得以保全。原本的历史上,主持屯田的就是任峻,所以是勋直接把他给推出来了——至于任峻有没有农业方面的经验……估计不会一点儿没有,否则曹操后来也不会特意用他了。

    曹操一个劲儿地劝,是勋不停推让,最后只肯接受了假佐的任命。假佐也是文书官,按规制各州府皆可辟假佐二十五人,地位在别驾、治中、主簿等从事之下。

    散营以后,是勋写下一封书信,让曹操交给李乾,说到了徐州,可以先去拜访陈宫,有事多儿和陈元龙商量,则合纵之事定可达成。信上,是勋先暗示咱就曹操了吧,找机会把徐州献给他,然后明说曹操要留下我做人质,但是我的安全无虞,希望元龙你通知是家和曹家,请大家放心。他还提到曹操讨要物资的事儿,请陈登帮忙促成此事——“方今天下波乱,关东兵燹不绝,即以徐州之粮以资兖州之兵,方并可保安。资储既发,任城、华、费之卒亦可暂留,以安陶使君之心也。”

    他又请曹操给曹宏写一封信,问候起居,表示前事不论,所有恩恩怨怨,至此一笔勾销。曹操还特意多加上几句话,拼命拉拢曹宏,说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叔父你在徐州,就跟我在徐州一样啊,我在兖州,也跟叔父你在兖州一样啊,这两个州不都是咱们曹家的地盘儿吗?

    写完了信,是勋找到曹德,问他我昨儿留下的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曹德说因为那姑娘健康状况不大好,所以留在蛇丘县城安养了。是勋去跟曹操暂别,说我先带着管亥往蛇丘去接两个朋友,你什么时候撤兵回东武阳去,我再跟你会合。曹操说我就不回东武阳了,以后打算把郡治安排在济阴郡的鄄城,你事儿办完了就赶紧过来。他特意派一队士兵保护着是勋——当然啦,也说不定是为了监视。

    是勋在营内找到管亥的时候,这位前黄巾大帅刚吃完饭,在一圈儿曹兵的注视下,正坐在地上发呆呢。是勋这才觉出饿来,就挨着管亥坐下,问士兵:“吃的什么,也给我来一份儿。”士兵赶紧端了碗半凉的麦粥过来,是勋一边唏哩呼噜地喝着粥,一边跟管亥说:“我以后就跟着曹操干了,他不放心你,要我看着你,所以你得跟着我。”

    管亥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然后突然转过头来问:“巳儿呢?你不是说遇见了她,把她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吗?”

    是勋点头:“正要跟你说这事儿,等我喝完了粥,咱们就去找她——唉,再跟你商量个事儿?”

    管亥木然地转回头去:“你说。”

    “曹操答应给我一所庄院安置,也答应了我从你们当中挑点儿人手,你看……”

    管亥一皱眉头:“要我们去给你为奴吗?”

    “什么话!”是勋假装一瞪眼睛,“什么主啊奴的,我生平最讨厌那些了,要不是豪强霸占田地,迫使百姓为奴,你们也不会……天下也不会这么乱了。只是请你们去给我帮忙,看看庄子、种种地、打个家具什么的。咱们不签契约,除了你我得一直帮曹操盯着以外,其他人来去自由。”

    “说什么自由?”管亥从鼻子里“嗤”了一声,“饿着肚子的时候,哪儿来的什么自由?说吧,你想要什么人?我的部下都会种地,要打仗……护院的好手,我也能给你找到不少。”

    “你不就是种地出身吗?”是勋凑近了管亥,压低声音说,“有你给我种地就行了。其余的,我要有手艺的,铁匠、木匠、石匠……要有会造纸的最好……唉,话说你们修道敬神,烧不烧丹啊?这方面拿手的我也要。还有那个……那个总跟在你身边帮忙翻译士人讲话的,那家伙是什么来路?”

    管亥平静地答道:“他叫鱼他,原本是千乘的行商……”是勋吓了一大跳:“这么有钱?!”管亥瞥他一眼:“不是有一千乘马车,是说乐安国的千乘县——他根本连一乘马车都买不起。”

    “嗯,这人要是还活着,我也要了。”

    挑人的事情得日后再说,是勋要现在就挑上三五十人,浩浩荡荡离开曹营,那曹操非疑心他打算落跑不可。他只是在喝完粥以后,带上管亥一个人,在小队曹兵的保护or监视下,骑马前往蛇丘县,去探看管巳。

    曹德把管巳安排在县衙附近的一户平民家中,由白老五照顾着。管亥匆匆忙忙冲进屋内,父女两人是抱头痛哭。是勋听到他们哭,不禁自己也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赶紧躲出去游荡了一会儿。他有满肚子的话想跟管巳说,可是游荡了半天回来一瞧,那爷儿俩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话呢。又出去一直转到天黑,再回来一瞧,嘿,你们又不是半辈子没见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

    他不打算再出去了,就跟两人身边守着,中间咳嗽了好几声,管亥才终于反应过来。管亥抬头瞧瞧是勋——是勋睁着一双充满希翼的大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他——再低下头去瞧瞧女儿,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狠狠地一跺脚:“我出去透透气,你们有话就快说!”

    管亥出去了,是勋掩上房门,拉开窗户,跪坐在管巳的席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黯淡的星光,打量着这个心爱的小罗莉——真要命,这年月蜡烛和油灯都是贵价货,这户普通人家用不起。

    管巳挣扎着就要爬起来。是勋赶紧按住她的肩膀:“你躺着就好了,起来做什么?”透过薄薄的衣衫,他感觉到少女柔软的肌肤和娇小的骨架——真是太瘦了啊,真是太可怜啦。

    管巳一连好多天嚼草根、喝凉水度日,然后那天为了救是勋的性命,出手用力,晕倒以后就伤了元气,到这时候还浑身酸软,被他一按就重新倒回席上去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救了我爹的性命,我该向你磕头道谢的。”

    是勋笑一笑,帮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磕什么头啊,那天你和白老五还救了我的命哪,难道也要我对你磕头吗?”他顿了一顿,问管巳:“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管巳回答说:“当然是跟着我爹啊,我们父女俩再也不分开了。”是勋轻轻咳嗽一声:“你爹……你爹以后会跟着我。”“爹跟我说了,”管巳茫然地望着他,“所以我还是跟着我爹啊。”

    你跟着你爹,你爹跟着我,那么你当然也要跟着我啦——好吧,这么简单的逻辑你怎么就算不过来呢?好吧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开口跟你说呢?是勋愣愣地盯着小罗莉那对略有些浑浊的瞳仁,内心翻江倒海,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告白才是——昨晚你跟人老爹不是说得挺溜的嘛,怎么在姑娘面前就说不出话来啦?管亥也是的,这年月不讲究自由恋爱啊,你老爹干嘛不肯作主?他要肯作主我就省事儿多了!

    他望着管巳,管巳也望着他,两人大眼小眼地对瞪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是勋下定了决心——老子好歹是两千年以后穿过来的唉,告白的桥段影视剧里还见得少吗?说就说了,有啥可怕?她要是敢给我发“好人卡”,我就骗她说你爹已经答应过了!

    于是他抬起手来,抚着自己的肩膀:“这里,你曾经插过我一箭。”又摸摸大腿:“还有这里。”管巳噘起了小嘴:“对不住……”“你要负责,”是勋俯下身来,靠近管亥:“你插我两箭也就算了,可是这两箭,就把你一直留在了我的心里。你要负责……你得一直留在我的身边才对,要不然我会心痛……”

    管巳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她。是勋在心里不住地催促:快表态啊,快表态啊,我话说得够明白的了吧?答应不答应的你赶紧给我个回话啊!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两抹红晕飞上了管巳的面颊——天色太暗,也说不定是是勋的心理作用——她嗫嚅着说道:“那天、那天、那天……”声音越来越低。是勋赶紧把耳朵凑过去:“那天怎么了?”

    “那天,我……我看到了你的光屁股……”管巳说着话,小脑袋“出溜”一下就缩进被窝里去了。是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大喜,一拍自己的大腿,高声道:“所以你要负责到底!”

    (精卫衔微木之卷二终)

第一章、祸起萧墙

    当曹操在济北收降了百万青州黄巾的时候,袁绍还在跟公孙瓒鏖战,其子袁谭与公孙瓒的部将田楷、单经、刘备等人,从初平二年的冬季一直厮杀到初平四年,将近两年的时候,袁家终于彻底夺取了原本作为缓冲地带的青州,据说“州境被掠一空,野无青草”。

    其间公孙瓒的主力在界桥战败以后,又曾再度南下冀州,但结果还是殺羽而归,他掉过头来就攻杀了幽州牧刘虞。而袁绍趁着幽州的动乱,血腥镇压了黑山黄巾于毒等部,又与从长安逃出来的吕布联合,攻打张燕,将势力伸入并州。

    按照原本的历史,这段时间里曹操都在兖州消化百万青州黄巾,但是效果很不明显。初平三年年底,袁术被刘表断了粮,被迫引军东进,侵入陈留,结果被曹操击败。曹操随即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攻打徐州(还有一说,一伐徐州是在曹嵩遇害之前),就有一个很大原因是粮草不济,要跑才刚丰收的徐州去抢粮。

    但是因为是勋这只小蝴蝶的横空出世,徐、兖两州的历史被彻底改变了。且说李乾奉命出使徐州,因为打通了曹宏和陈登的门路,所以一路是畅行无阻。曹宏还劝陶谦,说我军占着华、费和任城,徒耗钱粮,不如卖曹操一个面子,全都撤回来算了——他是陶谦面前第一宠臣,他说的话比陈登还管用哪,陶谦当即应允,下令两军都撤出兖州,曹豹返回郯城,臧霸等将则北上莒县一带,防止青州的战乱蔓延到徐州来。

    至于曹操要求的物资,陶谦大笔一挥,送上粮食一百万斛,并借给耕牛四百头——耕牛太宝贵了,这个舍不得白送。

    陶恭祖已经老了,只想安安稳稳地在刺史任上做到死,然后把大位顺顺当当地交到儿子手上。可是交给陶商还是陶应呢?他却总也拿不定主意,眼见得麋竺支持陶商,曹宏支持陶应,见天儿的在他面前争论,搞得他头疼脑热的。但其实这是麋、曹两家商量好了,演的一出戏,把老头子的精力耗费在挑儿子上,总比耗费在培养儿子上要强。

    但是随即就有喜讯传来。因为徐州去年丰收,陶谦就给屯驻雒阳的河南尹朱儁运送了不少物资,增援了三千兵马,还表朱儁为行车骑将军。他的本意是想靠朱儁来牵制长安的李傕、郭汜,可是想不到李、郭用了贾诩之策,召朱儁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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