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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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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这个。”李攸皱眉道,“我只告诉她,这东西可以救她父亲一命。因此她便信了。”

    春瑛猛地站起身:“你怎么能这样?!”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李攸不耐烦地夺回账册,“我又不曾说谎!她父亲被人告发,早年贪了大笔赈灾的银子,还是首犯,绝对逃不掉一个死字。这东西送上去了,可以证明他不过是十多个从犯之一,主犯是他上司,他是被迫参与的。加上靖王府出力,她父亲顶多就是丢官去职,死不了!”

    春瑛略松了口气,但她马上又想到,连侯府都觉得这东西麻烦,叫她来做什么?顿时警惕地道:“你……该不会是想着……”

    李攸点点头:“送上去不难,难的是要叫皇上知道是我们家送的,又不能叫别人知道这点。你家胡望山不是认得宫里的内监么?我想托他送进去,事后我们家必会感激你夫妻二人。”

    春瑛倒吸一口冷气,侯府都不敢做的事,更何况是她和胡飞?当下便断然拒绝:“府上不是还有靖王府的路子?哪需要找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侯府都不敢冒险,我们可没那胆子。您还是另请高明吧,今儿承您款待,时候不早了……”

    不等她说完,李攸便打断了她的话:“我已经派人去请胡望山了,有你在这里,我会说服他帮忙的。”

    春瑛愣了愣,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仗势威逼吗?!”

    “我没打算逼你们!”李攸烦躁地走来走去,“本来可以保密的,可是如今,至少母亲那里的人已经知道我请你来了,事后必要问的,我屋里的东西,有几件能瞒过她?若不能快刀斩乱麻,今后的麻烦事就多了!”

    春瑛冷笑,咬牙切齿地道:“三少爷,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愚孝,今儿才发现,其实你不但不聪明,还糊涂得很,令人发指的是,一点人情世故的道理都不明白!”

    李攸黑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卷 公子 第三百五十章 冷嘲热讽

    第三百五十章 冷嘲热讽

    “什么意思?”春瑛笑了笑。索性敞开了说,“你还不明白么?哪有逼人办事,还指望人家办得心甘情愿的?三少爷,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早就不是你的丫头了?若你好言好语相求,或许还能劝动我替你想想法子,可你现在摆出这副架势来,就不怕我怀恨在心?我们夫妻当面应了你,背转身就把你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你又能怎么办?!况且,谁说我在这里,望山就一定得帮你?难不成你还能扣下我不成?!还是要拿把刀架我脖子上逼我们夫妻点头?!三少爷,你别说我轻狂,若你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侯府的富贵太平日子立时便到头了!”

    李攸气得直发抖:“你拿这话来顶我,是要借温郡王府的势来压我了?!谁才是仗势欺人那个?!从小儿你也受了我家不少恩惠了,让你办点事都不成,你这是忘本!”

    春瑛怒极反笑:“我忘本?我若忘本,今儿就不会上门了!三少爷,求人办事不是这么求的,你当我做过你的丫头,就得一辈子听你的差遣?对不住。我没那种奴性!能摆脱你们家,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李攸一掌拍落桌面,把茶碗都震得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立夏被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过身来,见室内气氛不妙,大气都不敢喘。外头有好几个丫头婆子探头探脑的,好奇里头发生了什么事。

    春瑛嘴角带着冷笑,端坐不动。她当然不怕闹起来,闹得大了,她正好走人。现在担心别人知道的是李攸,她正恨不得给他添点麻烦呢!

    李攸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狠狠地瞪了立夏一眼:“快给我把外头的人赶走!贼头贼脑的成什么样子?!”立夏胆战心惊地应了,慌忙跑出去,临走前看了春瑛一眼,仿佛是明朝人看到了et。

    春瑛听得外头的人声渐散,立夏又徘徊在门外不敢再进来,便淡淡地道:“三少爷没别的话要说了吧?没事就请恕我少陪了。”说罢起身就要走。

    李攸大喝:“站住!”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两眼直盯着她:“我自问待你不薄,虽说从前惹恼过你,但我既没打也没骂,你冲我发脾气,我也不曾计较过,如今我有事要你帮忙,你推辞就算了,拿这些话来堵我,未免太过分!”

    春瑛板着脸道:“你说我过分。不如先检讨一下自己的态度!我不求你低声下气,至少也得和软些,你这个态度,叫我听了就不爽,况且办的还是这样得罪人的事!三少爷,我说你不通人情世故,还真没冤枉你!”

    李攸咬牙:“我倒要听听,我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了?!我又不曾叫你们白干!更何况,胡望山自有门路,想要瞒着人也不难,未必就会叫人知道是他递上去的。如此我们家摆脱了困境,他也立了大功,今后飞黄腾达,自不在话下。如此两相得益的事,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找上他,你居然还拒绝了?!我本以为你是个懂事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真叫人失望!”

    “既是两相得益的事,你干嘛不找靖王府?连侯爷都没出面。肯定是有问题!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春瑛嘲讽地望着李攸,“三少爷,你才夸了我聪明,转眼就把我当傻子,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李攸忍住气:“我不跟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只问你一句话,你是帮还是不帮?!”

    “不帮!”春瑛斩钉截铁地道,“你们皇亲国戚、世代勋爵都不敢担下的责任,凭什么叫我们小门小户的担?!你画了好大一张饼,都是空的,事后叫人知道了,你们家有身份高贵的亲戚,又有大功劳,屁事没有,我们却叫人恨死,还不知道会被谁暗算了去,我还做梦呢!三少爷,你是个高高在上惯了的,从不把底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除了太太和你自己,你还在乎过谁?!你连妻子儿女都不放在心上,更何况是我这个只侍候过你一年功夫的小丫头?!我才不相信你呢!”

    李攸瞪着春瑛,气得面色铁青,手都快指到她脸上了:“你……你……你居然敢这么说?!”

    春瑛一昂头:“我怎么不敢?!你当自己是谁?!当我是谁?!你以为我会乖乖任你摆布吗?!大不了鱼死网破!”她一把摘下头上的金簪,转身就往外走:“你若敢叫人来拦我,我一戳一个准!就算闹出人命,我也不怕上公堂,看是谁麻烦些!”谁怕谁呀?现在是侯府的麻烦更大好不好?!

    李攸呆了呆,忙忙上前拦她:“好姑娘。好姐姐,别!”

    “你拦我干什么?!当心我戳你!”春瑛举高簪子,狠狠地瞪向他。

    李攸又气又急,简直拿她没办法了,他就从没遇过这么大胆子的女人,居然放话说宁可伤人上公堂,也不肯帮他这点小忙。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她是这样的人?!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他眼圈都红了,这些日子里,他已经承受了不少压力,一面要瞒着父亲,一面要悄悄寻找可靠的人手,偏偏无论是母亲还是妻子,都只顾着自己的小算盘,通没一个人为他着想。若不是他身上还有侯府未来主人的身份,连府里的下人也未必压得住呢。可是,今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更沉重打击,他发现自己居然连一个昔日的小丫头都使唤不动,却又拿她没办法,几天的功夫都白费了,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甚至还要面对消息走漏后的严峻局面。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李攸愤然一脚踢翻旁边的圆凳,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你说我除了太太和自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说我愚孝和糊涂,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不信我,是因为听说了府里的事吧?!也对,你是应熙如之邀前来的,又从雕栏那里打听了不少话,进府前更是找过十儿,不用说,也听过不少闲话了。雕栏那丫头,就知道替她家小姐抱不平,十儿更是对我母亲有怨。她们会说什么,也不难猜。你是心里先存了偏见,才认定我不可信,是不是?!”

    春瑛轻哼一声,没回答,心道:“知道就不用多问了。”

    李攸恨得直咬牙:“你也是对我母亲有怨的,因此便替范熙如打抱不平了?哼,如今府中上下人等,抱有这个念头的还真不少,可见她有多会收买人心!可你别忘了,当初我母亲是一力主张娶她进门的,盼了那么久的媳妇,怎会不疼爱?!我虽不喜她那性子,好歹也是元配夫妻,又是亲戚,不说恩爱,敬重是不会少的,是范熙如自己辜负了我们的好意!自打一进门,她就一心揽权,把我母亲逼得只能躺在房中生气。明面上好像很敬重我祖母,事实上呢?祖母病重,她不想着在病床前侍候,天天只知道出门交际,好替她父亲和叔叔说情!我本有敬她之心,可她从不在意我的事。我有个头痛脑热的,她只叫丫头来看我,我吃什么药,睡得安不安稳,她问过么?!凭她未出嫁时的玲珑手段,哪怕是装个样子也好,可她除了在外人面前做戏外,私底下连个表面功夫都不屑去做,怎叫人不生气?!她既于我无心,你叫我怎么敬她?!”顿了顿,脸色更阴沉了些,“更可恶的是,明明是范家人与逆党有勾结。又是范家人被人告发贪腐渎职,她只顾着娘家,顶着侯府的名头四处托人说项,丝毫没想过我们家会如何!凭我们家的功劳,又有二叔的面子,皇帝怎会相信我们家与逆党有旧?不过是借此警告罢了!她一意孤行,将我们家陷于如此艰难境地,倒摆出一副我们亏欠了她的模样,真是好贤妻!”

    春瑛并不知道这里头有那么多内情,听起来似乎范熙如亦有理亏之处,但她又转念一想,他们夫妻不论是哪一个,当然只会说对自己有利的事,到底谁是谁非,她一个外人又怎会知道?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她不开口,李攸却似乎打开了话闸子,索性说个痛快:“父亲近年越是厌恶母亲,便越是有意偏袒范家,因此待范熙如甚好,甚至于私下对我说,若母亲再敢胡闹,便要休妻!这话叫我情何以堪?!我知道母亲过去做了不少错事,平日更是常犯糊涂,但她好歹是我亲生母亲,又为这个家操持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为了儿媳居然要将她休弃,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没了她,我要如何在这府里立足?!范熙如是我妻子,我吃了亏,难道她就得势了?!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只一味打压我母亲,认定自己嫁进李家是受了委屈,你叫我要如何体谅她?!”

    春瑛张张嘴,没开口。坏人闺誉逼人嫁进门,本来就是安氏理亏,但在李攸看来,肯定不会同意这个说法。

    果然,李攸又道:“范家虽是世家,说白了不过是地方上的望族,与京中大族不可同日而语,她父亲官位为族中最高,也不过是一省布政使,若不是我们家替他活动,他连这个官位还得不到呢!她三叔在洋务司的差使,也是沾了我们家船队的光。她嫁进我们李家,不但没受委屈,更是得了实惠。我知道她不甘心,她想做的是王府的媳妇!可她也不想想,那位老王爷虽糊涂,却不是傻子,怎会给她家这么多好处?!那王府的嫡次子,更是个平庸之人,文不成武不就,不过是身份比我高些。她有什么可委屈的?!”

    李攸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觉得委屈,也没理会春瑛有什么反应,径自吐着苦水:“我当初就不该听从长辈的意思娶了她!妻贤夫祸少,如今看来,哪怕是娶个小门小户的姑娘,都比她强!会管家又如何?心思不正,其他便是虚的!她父亲的罪名太大,我劝她别强求脱罪了,能留得性命便是福气。她只不信,又想救人,又要保住官职,连她叔叔的差事也不想放手。我不下狠手,侯府便要引火烧身!不是我无情无义不顾岳家,实在是没法子了!她娘家出事,我必然脸上无光,父亲和姐姐也要丢脸,你当我乐意么?!”

    春瑛忍不住插句嘴:“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把话跟她说明白?!说服侯爷也是一样的。就算侯爷再看重范家,也没有为了他家牺牲自己家的道理。”

    李攸手捂双眼,低声道:“父亲几个月前被皇上派了一项苦差事,天天忙得连家都没法回,已经在衙门睡了几回了,有时还要到外地去。那差事做好了算不得功劳,做不好便是罪,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有心安排的,父亲一点都不敢大意,便把范家的事交给了我,我怎敢去烦他?母亲这些天没少为难范熙如,我还担心会有人多嘴告到父亲跟前,瞒得好辛苦……”咬咬牙,“范熙如根本不明白我的苦心,母亲也不能体谅我的心情,她只知道要教训儿媳妇,两人斗得我头疼……”他怎会这样命苦……

    春瑛冷笑:“是呀,这婆媳大战家家户户都有可能上演,不过闹到这个地步的,也算少见了。”她瞥了李攸一眼,“三少爷尽可说自己的苦处,但我越听便越觉得,小时候的眼光真是有够糟糕的!”

    李攸愣了愣:“你说什么?”

    “以前呀,我看到你小小年纪,就有那样的心计,把二少爷噎得有气无处撒,在老太太、太太跟前又应对得那么圆滑,自己也得了好处,还以为你是个最聪明的。但没想到三少爷越大越笨了,也越大越糊涂,所以感叹,从前眼光太差了!”春瑛瞄着李攸的脸色又再发黑,便冷笑道:“难道我说得不对?侯爷不在家,老太太病了,这府里能当家作主的便是你!你是这侯府未来的主人,正是该拿出点魄力的时候!而你又在干什么?!太太不顾大局为难儿媳妇,你不知道去劝?三少奶奶为了娘家无视夫家安危,你不知道要拦?!你只知道干自己的事,然后哀叹别人不理解你,连自己的儿女被牺牲了,你也没采取行动,你还说自己很辛苦?!你到底有没有担当?!这是你的家好不好?!修身齐家,方能治国平天下,可笑你自小就拿着国家大事作忧国忧民状,其实连自家的小事都办不好,你还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呢!”

    李攸气得脸色发白,瞪着春瑛半天说不出话来。春瑛也不在意,径自说道:“你不服气?好,待我慢慢跟你说。我问你,你明知道太太做的事不好,甚至万一闹到侯爷跟前,还有可能被休弃,进而影响你的继承权,那你怎么不好生管束着她?太太不过是内院****,想要做什么事,都是靠身边人去做的,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别告诉我没有,那我就太看不起你了!”

    李攸咬牙切齿地道:“我当然有!你以为我会让旧事重演么?!母亲如今说是得回大权,其实不过是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为难范熙如的也只是小事,不过是东家弄璋送的礼里多一匹料子少一味药材,西家摆酒请客上门赴宴时穿的大衣裳颜色花纹是否冲了长辈之类的,大事她是插不得手的。外院有平安,内院有梅香,我早就埋伏下了,黑总管也是听我的号令,我手里还有王家大大小小的管事,母亲一有异动,不等她的命令出二门,我就先知道了!但凡有不妥的,都不会照办,只有小事由着她老人家高兴,也是警告范氏之意。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辛苦?!”他又要读书,又要想办法处理范家的事,还要防着母亲,他容易么?!

    春瑛挑挑眉:“看着不象,我今儿上门,就遇到好几处不合规矩的事了。太太的人当着外人的面就敢给三少奶奶没脸,若我是个外客,府上婆媳不和的风声早传得满京城皆知了。连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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