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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细剑而流,骆隆掏出丝巾,擦了擦剑,再以血巾擦手,回身看向口瞪目呆的人群,淡声道:“已有五息。”
“哗!!!”
霎那间,便见那一群破落户人人面色大变,继而一哄而散,环围的白袍亦不拦他们,只是冷冷的看着。
待亲兵将呆若木鸡的祖智架走,骆隆已擦干净了手,将细剑缓缓归鞘,而后走到阶下,揖道:“刘郎君,受惊了,将军有请!”
“稍待!”
刘浓还了一礼,吩咐来福与北宫率军回营,而后走入内室,朝红筱与织素淡然一笑,跪坐于案。
俩人当即为刘浓束冠,织素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忍了。
待束冠毕,刘浓跨步出室,骆隆从偏室而出,手里捉着一盏茶,笑道:“刘郎君之茶,果真不同,即便以清水濯之,亦有余味悠长。”
刘浓看了一眼来福,淡声道:“若喜,可带走些许。”
“甚好!”
少倾,骆隆一手执杯,一手执着半囊龙井,与刘浓一道,晃晃悠悠的出了东营,边走边道:“此事不必挂怀于心,将军不喜祖智,迟早会将其赶回建康。至于哮营之事,骆隆不曾闻,不知刘郎君可闻?”
闻言,刘浓剑眉一皱,瞅了瞅巨大的军营,营与营之间,壁垒森严,暗思:‘怪哉!那祖智怎生把那群破户带进来的?’委实想不透,便懒得再想,况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日便将离开寿春,便道:“刘浓,并非多事之人!”
“甚好!”
骆隆抿了一口茶,笑道:“为何不问,我为何助你?”
刘浓淡声道:“我非汝,怎知汝所想。然,你并非助我,此人嚣张跋扈,竟敢带人滋意哮营。若使祖豫州得知此事,恐其人现下,不知身处何处!”
“哈哈……”
骆隆放声长笑,笑得茶水泼了满襟也不顾:“华亭美鹤刘瞻箦,镇定若山乎?洞悉观火乎?昔日,骆隆便是败在此境也。”
刘浓道:“汝心自知,胜者乃汝,何需再言。”
骆隆单手捉杯,望着渐垂之夕阳,眯着眼睛,怅声道:“骆隆自负,十八之后,恨不得识尽天下英杰,与其一会,与其相较,即便败也心甘,丧命亦愿。奈何,天不从人愿,竟使骆隆被困于丘。而此困,一困便是十余载。老婢复老,郎君已老,幸而得遇刘郎君。”
说着,把杯中茶一饮而尽,随手将茶杯一抛,又将布囊一放,朝着刘浓一揖:“谢过,昔日脱困之情!”一揖之后,慢慢起身,脸上似染着红晕若霞,眼中则辉光欲透,笑道:“刘郎君既知我意,便未败。而骆隆得脱困而出,自然亦未败,却不知日后,能否较得高低。”
刘浓背负着手,看着面色正然的骆隆,冷声道:“莫论何人欲谋刘浓,刘浓别无它途,唯有倾力而还!”
“谢过,便如此!”
骆隆眼底一缩,面上却更增几分红光,沉沉一揖,而后,摇袖走向中营。
二人来到中营,夕阳恰好坠至尖耸的营顶,洒落一片炫目华光。入营门,内间与东营相差无几,只是多了两排屋舍。屋舍甚简,间或可见,有几名婢女端着木盘,穿梭于其间。
将将走到中庭,祖逖带着一群顶盔贯甲的部下从偏室而出,见了刘浓,哈哈笑道:“且来,今日有盛筵!”当下,又与刘浓作荐,将部下一一介绍,有童建、董昭、华卫、董瞻、于武,以及其兄祖纳,其子祖涣等人。
刘浓持礼而待,心中却奇,放眼所见尽是武将,却未见得一人乃是军帐文僚。
待入席后,骆隆又坐了他的身旁,摸索着酒杯,轻声道:“惜乎,不能饮得竹叶青!”见刘浓不理他,他又道:“奇乎?不奇也!文僚皆在淮南各县,即便如此,亦往往一人身兼多职也。而今军帐中,唯我一人!汝可知,为何?”
刘浓稍作沉吟,皱眉道:“坞堡自制。”
“非也!”
骆隆慢条斯理的摇头道:“汝之所言,仅为一也,概其原由,昔日文僚,十之**,皆已亡于北豫州。”言罢,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浓,浅浅抿酒。
闻言,刘浓蓦然一怔,而后恍然大悟:‘文僚亡在北豫州?无人可守城?无人可牧民!故而,祖豫州才会殷切相盼,才会醇醇教诲,理当在此也!而北豫州,当真如此贫瘠乎?’
盛筵非盛亦盛,对于刘浓而言,仅是简筵,但对于在座诸将而言,确属盛筵!三十余人,共食一只羊,半只豚,额外,劣酒八坛。
即便如此,帐中诸将也吃得不亦乐乎,更有人喝得痛快了,用竹箸击着空酒坛,放声高歌:“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与兴师,修我戈矛……”
闻听歌声,祖逖神情极畅,捋了捋花白短须,甩却手心酒渍,拔出了腰剑,于帐中徐徐起舞。火把辉映下,剑光寒烁,老将豪迈,虽不若壮年时,闻鸡起舞那般敏捷,却依旧硬朗雄健。
刘浓受其所感,撤出楚殇,于其一道献剑舞于庭。
“哈哈哈……”
祖逖放声纵笑,剑光舞得越来越快,刘浓挺剑迎合,时走时退。待得双剑舞毕,祖逖“唰”的一声,将剑归鞘,拉起刘浓的手,直直走出帐外。
帐外,阵列着数百人,人人披甲提刀,借着月光一辩,正是那日刘浓击败谢浮后的俘虏。在祖逖至韩家坞时,刘浓便已将俘虏移交。其时,祖逖未作一言,只是默然点了点头。
而现下,刘浓看着这群面貌一新的甲士,心中突突乱跳。
果不其然,便听祖逖朗声道:“此去上蔡,路途多险,便将此残军赠送于汝。汝需记得,淮南何所安!汝需记得,应承韩翁之诺!汝需记得,取舍命在,方有一切!汝需记得,雄锋之刃,在德在险!汝,汝可记得?!”
声音越来越大,洪亮如钟。
刘浓迎着祖逖的眼睛,看着他眼中那希冀之光,胸中之气盘来荡去,再也忍不住,深深一揖,沉声道:“将军!但使刘浓一息尚存,便绝不负诺尔!”
月,孤坐天怀。
刘浓滴酒未沾,归帐之时,却酒意满怀,站在营口,仰望冷月,欲啸,却忍!转身,大步入内……(未完待续。)
第两百三十七章 刘訚归来
走入室中,灯火摇影,红筱与织素尚未休憩,俩人坐在木榻边轻声细语,见刘浓走进来,忙起身相迎。
刘浓见织素面色有异,心知她俩必是在为祖智之事忧心,便笑道:“明日便离开寿春,何不早些歇着?”
红筱犹豫了一下,跪在地上,轻声道:“小郎君,红筱出手过重了,请小郎君责罚。”
“事已无碍,何必再言。况且,江北非比江南,各色人等皆有,若不行雷霆手段,镇不住魑魅魍魉,不必自责。”
刘浓微微一笑,把楚殇交给织素,走到矮案后落座,抖了抖袖,捏了捏拳头,捏出一阵噼里啪啦声,红筱所为正当,身为女子位居江北,理当与男儿一般,方才让人安心。莫论那祖智乃是何人,华亭刘氏之人,不容人欺。
“小郎君,不歇着么?”
织素废了好大劲才把楚殇挂好,一转身见刘浓按膝于案前,似在等候,她便歪着脑袋,眨着眼睛问。
红筱背对着刘浓跪在地上,是以并未看见刘浓在做甚,此时回头一看,脸上蓦然一红,赶紧起身,瞥了愣愣的织素一眼,嗔道:“小郎君练字呢,快些准备。”
“哦……”
织素长长应了一声,眨着眼睛,瞅了瞅微笑的小郎君,心想:‘小郎君练字,为何不说呢?他若不说,我怎知他要练字呢?来江南这许多日,织素就没见过他练字……往日,我家娘子练字,都说的……’
红筱见她还愣着,只得从矮柜中抱出一卷左伯纸,细细的铺在案上,压好边角,以纸剪裁断,而后捧出芥香炉,细心点燃。这时,织素才慢腾腾的跪在案侧,摆上砚台,搁好笔。
芥香浮蕴,红袖添墨。
刘浓执起狼毫笔,梳理着脑中思绪,稍作沉吟后,写下密密麻麻的小字:同为乱世洪流倾覆,淮南之所安,庐江之所乱,其因当有三:军、民、治。军者,安之保障也,陈军雄关,拒敌于外,布军于坞,控心于内。民者,国之社稷也,青壮从军,妇孺安内,各有所司,民心渐安;治者,牧天下之道也,各坞相连成片,皆为军帐所控,一应人等居南而望北,非同庐江,虽然地临江南,但坞堡自制而自乱,势力错乱,弃流民而不顾;晋室安享江南,充而不闻,滋意……
字虽小,刘浓却越书越快,待满纸细字如列阵时,把笔一搁,揉着手腕细细打量,心中阵阵适然,来寿春拜见祖豫州所获甚丰啊,非但得蒙祖豫州看中,且至为关键的收获,当在这一纸之中。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绕道千里,值也……
这时,来福来到屋外,见内中灯火犹燃,皱眉道:“小郎君,来福有事禀报。”
刘浓道:“进来。”
来福大步入内,跪在案前,沉声道:“小郎君,刘訚在营外,求见小郎君。”
“刘訚?他怎会在此地,快快进来。”
刘浓神情一惊,心道:‘年前刘訚未回建康,遣人送回一封信,信中言,寻觅商道已有眉目,正沿江而上,怎会到了此地?’心思电转时,却见来福神情有异,便道:“人在何处?为何不带进来?”
来福皱着浓眉,嗡声道:“人在营外,小郎君且出营一观。”
“嗯……”
刘浓剑眉一扬,当即离案而出,与来福疾步来到营外,放眼看去,只见月光下有一名军士背对而站,而稍远些的地方,有一队军士正执着火把四下巡罗,却未见到刘訚,正欲问来福。那名军士听见脚步声,双肩一颤,徐徐回首,而后“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刘訚,见过小郎君!”
“刘,訚?!”
刘浓眉头紧皱,跪在地上的军士仰起了脸,正是刘訚。自己派到江北寻商道之人,而今却顶盔贯甲,怪不得来福不让他进营。
刘訚看了看佐近,沉声道:“小郎君,可否容刘訚入内拜见?”
眼看巡罗的军士渐行渐近,刘浓点了点头,快步走入营中。由营门至中帐不过千步之遥,一路上,气氛却沉凝欲滴。来福一直死死的盯着刘訚,按着重剑的手指根根泛白。刘訚未作一言,默随刘浓。
待入帐中,刘浓摒退了红筱与织素,命来福也退。
来福浓眉轻抖不休,咬牙道:‘小郎君,且容来福侍于帐中。’说着,看了看跪在案前的刘訚。
刘浓道:“退下,侯在屋外。”
“是。”来福按剑而起,起身之时,甲叶抖颤,哗哗作响。
此时,一阵风急透入室,将灯火摧得一阵乱摇。
火光,缭着刘浓淡然的脸,隐约可见伏于膝上的右手,拇指正在轻扣食指。
少倾。
一直默不作声的刘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揽起双手,大礼三拜,拜毕,匍匐未起,沉声道:“华亭刘氏,商事管事刘訚,见过家主。”
刘浓剑眉一拔,问道:“汝,从何来?”
刘訚道:“祖约怅下。”
从事中郎,祖约?刘浓皱了皱眉,此人方才见过,乃是祖逖之弟,稍稍想了一想,问道:“为何在此?”
刘訚道:“奉家主之命,寻商道而至。经庐江时,因事有异,不得不权宜行事,充流民而入淮南,为祖约所获。”
刘浓拇指扣了下食指,再问:“其余之人,何在?”
刘訚道:“出建康时,二十人,而今仅余五人,皆在祖约帐下。皆为什长,刘訚添为都伯。”
刘浓闭了下眼,问道:“意欲何为?”
意欲何为……
一语既出,刘訚宽阔的背猛然一低,双肩开始轻颤。刘浓看了看乱晃的灯火,唇抿作刀,再道:“昔年,汝跟随我时,我便有言,令从之心,刘浓不甚感激。而今,汝已为都伯……”一顿,拇指扣住食指,暗吐一口气,怅声道:“不妨,便留在祖约帐中吧。”
“小郎君!!!”
刘訚双肩猝然一抖,“唰”地抬起头来,匆匆一瞥小郎君,待见了小郎君的神情,他的眉疾疾一低,嗡声道:“小郎君容禀,刘訚生死皆乃华亭刘氏之人,绝非贪利忘义之辈!祖约贪财,私通石勒,窜连王敦,萧氏商事有两成乃是经他之手。其人帐下有支百人队,在淮南时为军,入庐江便为匪。祖逖暗中曾有闻,几番意欲制他,却未得其柄。而刘訚现下,便为其百人队之都伯……”
言至此处,低声道:“小郎君如今身入险地,又与江南各置一方。为将来计,可否容刘訚暂归其帐,为我华亭刘氏拓此商道,日后,若商道得成,亦可使江南与江北连而成窜。再则,若是来日遇事……”抬起头来,深深凝视小郎君唇下,按膝,挺背,静待。
良久,良久。
刘浓未作一言,心中却如涛乱滚,暗思:再则,再则为何?早知祖约其人贪利,而明年深秋祖逖将亡,偌大的北伐军便会落入此人之手!其人,外不可抵胡,致使北豫州尽失于胡人之手!内贪其利而滋胸,数年后更与苏峻一道叛乱,因此叛乱,华夏之土再失千里!经此而后,东晋再也无力北伐,偏安江东五十年……
而乱,则胡骑入!莫论八王之乱,尚是王敦之乱,亦或祖约之乱,每逢内乱,胡骑必入,一泄千里!!!
刘浓闭了眼睛,胸膛徐徐起伏,七载经营,所为何来?读诗书、蓄武曲,结交高阀子弟为何?前往北豫州为何?皆在为来日绸缪,为减少内耗,获得支持,统一内线,挥戈洛阳啊……
事不谋不立,事不豫则废!
当断,则断!
……
夜月悠悠,茫茫的军营中。
一个娇柔身影托着一方木盘,默然行于其间,待跨台阶时,提起了裙摆,浅露着纤细如玉的脚踝。
青丝履上绣着一只莺,她的名字也叫莺,余莺。
端着木盘走入室中,把着木盘放在案上,持起盘中酒壶,浅浅斟酒,七分满。而后,无声侍侯在案侧,眼观鼻、鼻观心,心观案后纵书之人。
“酒中,可有毒?”骆隆把笔一搁,笑了一笑,斜眼看向余莺,慢慢捉起酒杯,徐徐饮尽,赞道:“好酒,竹叶青!”言罢,拉着她的手,走向床榻,按着她坐在榻边,自己缓缓的爬上床,瞅了瞅那笔直修长的腿,将脖子靠上去,转了一转,舒适的低吟一声。
余莺按着他两侧的太阳穴,面色冰冷而平静,骆隆是她的仇人,他杀了她全家,禁锢她七年,每日需饮她的乳汁伴酒,却不占她的身子,至今她尚是完壁之身。
骆隆道:“若想杀我,床头有刃。”
余莺道:“余莺,唯愿目睹,汝亡!”声音平静,一如她的脸。
“哈哈,且安然以待吧,骆隆自知,擅泳者,必溺于水;玩火者,必焚自身。他已至寿春,兴许可如你意,得见我亡,亡心、亡身。然,现下,且加些力。”
骆隆翻了下身,侧卧于她的腿。而此时,按着他脸侧的小手一顿,缓缓的挪到他的脖子,用力的捏揉起来。
“嗯……”
骆隆怪叫了一声,拍了拍那只小手,笑道:“过重也!待他胜过我,再喜可好?过极则反,切莫喜极反悲。骆隆为助他一臂之力,让其一路顺送,已然致信,此信将入赵固之坞,李矩之坞、郭默之坞……”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