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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这场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作为军人,他们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战场
属于军人的世界。
……
……
“将军,我护着你往后退!”
亲兵冲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赵一思,想把他从前面抱回来。赵一思晃了晃肩膀把亲兵推开,抬起手抹去迷糊了双眼的血水。已经有太多的同袍倒在他身边,尸体将这一片土地铺满看不到一点土的颜色。
“我的士兵们在拼死,我不会退。”
赵一思拼尽力气将长槊戳出去,已经筋疲力尽的他无法再次将槊锋精准的戳进对面敌人的面甲,他的武艺不俗,之前已经杀死了至少十几个敌人的重甲步兵。面对那些披着厚重链子甲的士兵,似乎只有脸和脖子才是最薄弱的地方。面甲很薄,而脖子上的链甲是相对来说也是最薄的。
当的一声。
对面的重甲步兵用陌刀将赵一思的长槊劈开,巨大的震力让赵一思无法再紧握长槊。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再也站不稳,对面一柄陌刀狠狠的劈了下来。他身边的亲兵队正吼了一声,往前一扑压在赵一思身上。沉重且锋利的陌刀丝毫不留情的将亲兵队正一斩为二,惯性下刀锋又屁在赵一思的身上。
陌刀卡在他的甲胄上,血水顺着那道口子不断的往外淌。
这一刀的疼痛让赵一思又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站起来,用胳膊将敌人的陌刀夹在腋下,然后扑过去用自己的铁盔狠狠的撞在敌人的脸上。这一下赵一思拼尽了最后的力气,铁盔将敌人的面甲撞憋,血水立刻顺着面甲上的空洞流了出来。
或许是被撞瞎了双眼,那个重甲步兵哀嚎着往后退,捂着自己的脸,双手不断的抠着想把嵌进脸里的铁皮抠出来。
“同袍死……不独活。”
赵一思爬过去,双手抱着那重甲步兵的退将其拉倒,然后扑到重甲步兵身上,将腰畔挂着的匕首抽出来双手握着狠狠往下一插,匕首顺着面甲的空洞刺进去,深深的进入那重甲步兵的眼窝。
噗!
又一柄陌刀劈落,赵一思的头颅连着半边肩膀被卸了下来,缓缓滑落。
“支援上来了!”
就在这时候,黑旗军的防线上传来一阵欢呼。
徐定带着两个折冲营支援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白蜡杆。这种木材韧性极好,折到对弯都不一定折断。他们手里的白蜡杆足有两米长,远比长枪兵的长枪还要长。
“兄弟们下去歇歇,换我们上了!”
徐定吼了一声,率先冲了上去:“大将军说,只要咱们再坚持半个时辰,敌人必败!”
他双手握着白蜡杆往前猛的一戳,戳在一个重甲步兵的胸口,就算有枪头也戳不破那一层甲胄,更何况没有枪头。但徐定本来就不是要把敌人戳死,而是把敌人戳倒下!白蜡杆的韧性发挥了作用,几乎完成九十度也没有折断,他顺势往前一送,弹力将那个重甲步兵往后推了出去。那士兵脚下不稳被尸体绊了一下,扑通一声仰倒在地上。
身穿那样一身沉重的甲胄,摔倒之后再想站起来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见那士兵倒了,徐定双手握着白蜡杆的棍子举起来狠狠往下一砸,那滚在在半空中甩出一道弧度,然后啪的一声重重砸在那士兵的身体上。脸颊可以挡住刀枪羽箭,可是对棍子的这种擂击无法抵消。
这一棍子下去,那重甲士兵立刻发出一声闷哼,更加站不起来了。
在密集进攻的队形里,重甲步兵一旦倒地其实就是死路一条。后面他的同袍不断的往前顶,被踩上第一脚,接下来就是被踩成肉泥。
两个折冲营的生力军上来,用手里这特殊的兵器将重甲步兵暂时阻挡住。成片的棍子往前戳,将最前面的一排重甲步兵纷纷戳倒。那些重甲步兵不得不改变策略,用陌刀去劈砍那些棍子。可这样一来,他们的体力消耗加速了很多。要知道那柄陌刀,普通人根本就舞动不起来!
他们纵然都是身材魁梧的壮汉,但披着重甲手持陌刀,每一步都在消耗他们的体力,所以重甲步兵才会选择陌刀这样沉重的兵器,追求一击必杀。但是现在,他们不得不挥刀去砍那些长长的白蜡杆!
这不讲章法道理的防御手段,把重甲步兵的阵型彻底弄乱了。第一排的士兵栽倒,后面的人被接二连三的绊倒,后面向前的重甲步兵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按照习惯的速度在前进。
号角声响起来,敌人的重甲开始慢慢后撤重新整理队形。
就在这时候,中军那边响起了反击的战鼓声。
“咱们的轻骑绕到敌军后面抄了他们的后队!敌军大乱!”
“弟兄们,向前!”
“杀!”
各营的将领们看到了机会,带着手下士兵在一瞬间发动了反击。攻势被阻正要调整准备下一次进攻的高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反击的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
夏侯百川翻身上了战马,将长槊摘下来往前一指:“黑旗军!踏破敌营!”
“杀!”
已经防御了超过七个时辰的黑旗军终于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反击的攻势如同决堤的山洪一样,顷刻间将敌人的前队淹没。远处,两条黑线一左一右狠狠的插进郑紫域大军的后面,那是绕过去突袭的黑旗军精骑。
战争
也许会僵持很久,但胜负到来,往往就在那一瞬分出。
第九百九十五章 不可夺志
第九百九十五章不可夺志
昨夜到今天上午,超过七个时辰,郑紫域率领的高家军都在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在进攻,但当黑旗军的精骑将高家军后路捅穿的那一刻,攻防双方的角色随即发生了变化。一直紧紧盯着战局的夏侯百川知道机会到了,立刻下令擂鼓,黑旗军从防御顷刻间转变为全力反击。
精骑如两柄刀子,一左一右戳进郑紫域的肋骨里。
那种疼,比真的被刀子戳进肋骨还要剧烈。
郑紫域知道黑旗军有一支很强大的骑兵,作为一个领兵多年的将领对敌人没有一定的了解那么无疑是个失败的将领,他只是没有想到,黑旗军的轻骑竟然那么犀利,他在两翼和后队布下的防御阵型被一种像是狼群撕咬般的攻势破开。
郑紫域眼睁睁的看着一支黑旗军的精骑从侧翼扑过来,弓箭手结阵开始准备用箭雨迎接骑兵的冲击。可是,当骑兵进入射程后忽然转向,兜出来一个漂亮巨大的弧线后由直面步兵变为擦身而过。
高家军弓箭手的羽箭送出去,对于骑兵来说杀伤力立刻降低了太多。
转变了方向的精骑擦着步兵方阵掠过去,用连弩还击。同样防御力低下但运动速度远不如骑兵的弓箭手伤亡惨重,最前面的两排弓箭手在骑兵一掠而过之后几乎没有剩下一个人,倒下去的速度如同被镰刀放到下的野草。
擦着方阵掠过的骑兵让高家军指挥的将领不知道怎么下达军令,按照大隋战兵对付骑兵的习惯,骑兵冲击过来,先是由弓箭手给对方打击,然后弓箭手迅速后撤,由长枪兵上前列方阵,用密集如林的长枪将敌人的骑兵彻底挡住。一旦陷进枪阵中,轻骑兵就变成了活靶子一样人人屠戮。
可黑旗军的精骑没有那样做,已经举起令旗要下达变阵指令的将领硬生生把手停住。敌人根本就没冲过来,如果这会变阵的话无异于让长枪兵送死。敌人这样掠阵而过,长枪兵一点还手的力量都没有,还不如箭阵。
只是这么一个恍惚,高家军的防御随即被攻破。
谁也没有想到,在那支擦着方阵掠过的精骑后面,还有一支骑兵。第一支骑兵完全是为了迷惑高家军的佯攻,他们横着掠过的一瞬间,一支骑兵从烟尘里突然冲出来,楔子一样狠狠的戳进高家军箭阵中。
弓箭手,几乎是零防御的兵种。
没有近战武器,没有防御盔甲。
在骑兵踏进来的那一刻,他们除了转身就跑没有任何办法。可是,黑旗军的精骑要的就是他们转身就跑。高家军有数万人马,阵型有足够的厚度。如果是重甲骑兵冲锋可以忽视这种厚度,但轻骑兵不行。
他们必须逼迫高家军的弓箭手往后逃,靠敌人自己冲乱自己的阵型。
“吹角,速度不要太快,驱赶着敌人的弓箭手往后跑!”
骑兵将领大声吩咐,传令兵随即吹响号角。听到号角声之后,轻骑兵开始变阵,从一开始的锥形阵迅速分散开,转而变成了由百余骑兵组成的一个个小队。这些小队分散之后将战线拉开的足够宽,如放羊一样在后面用马刀驱赶敌人的弓箭手往后跑。
郑紫域的眼睛里都是血丝。
到了这一刻,他其实已经知道战败无法阻止了。如果他还能调集出来一些弓箭手,用羽箭将逃过来的弓箭手挡住,撕开一条真空地带,后面的长枪兵就能有时间组成方阵。一旦枪阵成型,那些只有皮甲的轻骑兵绝对不敢再冲过来。
可是没有
持续不断的进攻,让他把兵力运用到了极限。
现在,他终于明白对方主将夏侯百川一直到这会才把轻骑兵用出来了。夏侯百川就是在等他,等他将兵力基本上都调动起来,这时候再反击,轻骑兵的威力就会被发挥到极致。此时他有一大半的队伍在前面进攻,后队留下的人马各司其职,调动任何一支补过去,就相当于给敌人留下一个更大的漏洞。
“夏侯百川!”
郑紫域嘶吼了一声,哇的一声喷出来一大口血。
毫无疑问,在这场较量中他输了。看起来,他把夏侯百川逼到了一种没有什么计策可用地步,只能真刀真枪的拼命。在这样的厮杀中,郑紫域知道自己的队伍足够精锐,不惧怕任何一个对手。
可正是这一点,被夏侯百川利用了。
夏侯百川一直在任由他进攻,甚至不惜压缩防线造成已经要崩溃的假象从而逼着郑紫域投入更多的兵力在进攻之中。这是在冒险,一旦收缩的阵型控制不住,就有可能真的被敌人突破。
夏侯百川用一种背靠悬崖的方式,击败了他。
郑紫域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阵阵发黑。
从领兵以来,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惨败。
后队被攻破,前面进攻的队伍被黑旗军的反击压了回来,用不了多久,黑旗军就能形成包夹,郑紫域这一战彻彻底底的输了。不到最后一刻,郑紫域才知道夏侯百川把杀手锏放在什么地方,而他输在,从一开始夏侯百川就知道他的杀手锏在什么地方。
……
……
清理战场的士兵们认真的查看着,不放过任何一个伤者。他们一个个睁圆了眼睛,在死人堆里翻找着有可能活下来的同伴。黑旗军的士兵们从一开始就被灌输着一种精神,对同袍的不放弃。
伤者太多,方解将各营的军医几乎全都掉了过来。
这一战之惨烈,比起攻打黎阴城那一战还要让人心里发悸。那一场固然也很艰难,但那是攻城战,人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会很难打。这一场是平原野战,黑旗军南征北战这些年来,还是第一次与一支军队在平原上打成这样。
对方完全靠的是一种合格军人才会拥有的意志在战斗,在黑旗军拥有火炮和骑兵的情况下,不顾及死伤,一次一次的发动近乎于自杀式进攻的攻势。尤其是为了将重甲步兵送到黑旗军阵线前面的时候,至少有五六千名高家军步兵战死。用他们的尸体做屏障,为重甲步兵挡住火炮。
其实照这样打下去,输的还是郑紫域。
夏侯百川将染了血的铁盔摘下来丢给自己的亲兵,大步走进伤兵治疗的地方探视伤员。这一战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敌人,到现在夏侯百川也无法理解为什么郑紫域要用这样不计代价的方式决战。
高家军在武器上落后,士兵素质上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拼了命的进攻,士兵死伤的数量远比黑旗军要多,可作为一个领兵多年身经百战的将军,郑紫域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是他两只手推着自己的士兵们在送死,即便没有后来黑旗军精骑的突袭成功他也会败,只不过,黑旗军的损失会更大些。
“郑紫域这个疯子。”
夏侯百川骂了一句,他只能用郑紫域已经疯了来解释这种战争的出现。
因为一个还保持理智的人,不会这样用兵。
“大将军!”
一个亲兵快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骑兵那边把郑紫域围困在一个小村子里了,郑紫域身边最多不超过四百人。”
“好!”
夏侯百川精神一震,重新戴上铁盔上马,跟着那个亲兵往郑紫域被围的地方过去。这是一个已经脱离了主战场四五里的小村子,村子里的百姓早就已经逃走。多年征战,北方这样废弃的村子比比皆是。
村子里面,郑紫域和为数不多的士兵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
夏侯百川到了的时候,黑旗军已经攻进了村子,每一条街道上都是尸体。那些悍不畏死的郑紫域亲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主帅换取哪怕多一分钟的生存。不止如此,他们也用这样的决绝来捍卫自己的军人的尊严。
郑紫域和仅剩下的几十个亲兵被困在一个大院子里,外面已经被黑旗军围的水泄不通。
夏侯百川在院子外面下马,看了看院墙上那些露出头神色憔悴疲惫但依然没有一点畏惧出现的士兵,心里不得不生出几分敬意。
这样的对手,确实令人尊敬。
“郑将军可在,我是夏侯百川,可否能说几句话!”
夏侯百川站在外面大声喊了一句。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身带血铁甲的郑紫域提着已经崩出了无数缺口的横刀缓步走出来,站在门口看着夏侯百川。
“夏侯将军,到了这一刻,难道你还想劝降?”
郑紫域微微昂着下颌问。
“将军高节,夏侯不敢劝降。”
夏侯百川抱拳说道。
郑紫域脸色微微一变,忽然将刀子丢在一边也抱了抱拳:“多谢夏侯将军,人生能有你这样的对手,就算死也也没什么遗憾了。”
夏侯百川道:“我只是不懂,将军为何如此决绝?若将军步步为营,我若想取胜绝不是一件轻易事。”
郑紫域哈哈大笑,笑声中尽是凄凉。
“你家主公给高开泰送去不少书信,都是高家军中…将领写给他的。那其中有一封是我写的乞降书信,言辞之卑微令人不齿。那书信不是我写的,高开泰或是为了表明信我,又或是告诉我他已经知道了什么,派人将那封书信送来给我……主疑而臣死,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我身上……我随他多年,却比不过你家主公的一招离间之计。”
“我不会投降不会背叛高开泰,纵然他疑我,但我始终视他为主公。可是,我还有什么意义活着?既然不得不死,我就要死的干净痛快些,让我那个糊涂主公看看,我郑紫域是什么人!”
夏侯百川叹了口气:“将军……战场之上,阴谋阳谋经历的何其之多,为什么这般想不开,还要拉上数万大军一同送死。”
“他们都是我的兵,我死也要带上他们。”
郑紫域摇了摇头:“你可以说我自私,但这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志气,而是我郑紫域麾下数万儿郎的志气。我可死,我部下将士也可死,但不可丢了这志气!”
说完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