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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比木三要高些,但很瘦。可女人即便再瘦,有些地方也很丰润。
所以木三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明明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事,而且已经被大将军重用,可怎么还这么不争气,连个从来都没有面对过危险的公主都比不了!这让他有些懊恼,不过这样想想,心里的压力反而轻了不少。
马车一直往西走。
木三知道这是为了避开铁甲军大营,铁甲军大部分都布置在太极宫和畅春园那边,西城几乎没有铁甲军在,毕竟留守的只有五千人,而长安城又太大了些。
就这样在马车里摇晃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经从正中缓缓往西边移的时候,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木三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喊声。
“所有人下车!检查!”
木三的心猛的一紧,下意识的看向长公主杨沁颜。然后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害怕,也看到了她肩膀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木三就听到车夫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催促:“官爷要检查,你们都快点下来。”
这一秒,木三甚至怀疑车夫根本就不是自己人。
然后他看到那个年轻书生很自然的下了车,长剑横在车门上以至于他下了三次都没下去,这才想起回头看看,然后把长剑顺过来,脸上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怎么看都显得那么傻。
接下来是少妇,抱着篮子,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觉得她随时可能崩溃。
木三对长公主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先不要下来,我出去看看,这个眼色使完之后木三忽然有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只是,下车的时候他觉得腿有些软。
木三下车之后被外面的阳光刺了一下眼睛,他揉了揉后发现挡住的马车的并不是铁甲军后这才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一个衙役过来一把将少妇手里的篮子抢过去丢在地上,随即,篮子里的鸡蛋碎了一大半。
木三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想骂街。
那么紧张在意的,居然只是一篮子鸡蛋?!
这时候他忽然注意到,那个赶车的老头看向衙役的眼神有些诡异,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那眼神是……怜悯。
“我从来没有什么奢侈的习惯,唯独喜欢每天早晨吃一枚煮熟的鸡蛋,所以算计好了日子,准备了一路上吃的数量……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
他听到少妇语气阴寒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看到赶车老头往后闪了闪,似乎是怕溅一身血的样子,那个挂剑的年轻书生则往后退了三大步,用书册挡住了自己的眼。
……
……
马车缓缓的到了城门口,赶车的老头递给城门守一块令牌,然后压低声音说秘密处决了几个人犯刚从畅春园里拉出来,不能露面,都是大人物。那城门守就好像避瘟神一样避开老头,将令牌丢给他后连着挥手让守门的官兵放行。
木三诧异的看了坐在对面那个抱着半篮子鸡蛋的少妇一眼,然后畏惧的往后躲了躲。马车里味道更难闻了些,不是因为他和长公主,而是因为马车里多了不少人……不少死人。
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后背一冷,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少妇,发现那少妇也在看他,当木三看到少妇眼睛的时候吓得颤了一下,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那少妇的眼睛……竟是没有黑眼球,全都是白的,如无暇的白玉。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七拳断桥
第七百三十七章七拳断桥
木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撩开车帘子往外看了看。此时已经出城超过二十里,官道上行人寥寥无几。那个赶车的老头嘴里哼着什么小曲儿,看起来倒是悠然自得。但木三注意到他的左手一直在袖口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似的。
看起来的轻松其实不是轻松,老者其实一直在戒备着。
“这位……前辈。”
木三想了想,还是用了一句前辈来称呼老者:“前辈,您刚才出城的时候给守门的官兵看的是什么令牌?怎么那么管用?”
老者没回答他,只是将放在旁边的那块令牌随手丢过来。木三连忙接住,看了看随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哪里是什么令牌,只是一块车马行的编号木牌而已。他本以为老者用了一个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以至于守门的官兵都避之不及。
不过木三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车马行的身份标志为什么会管用。
铁甲军在畅春园里杀人,似乎是能瞒得住人,但正如酒色财分析推测的那样,从很多细节就能推测到畅春园里不少人被杀。他能推测出来,很多人也能推测出来。再加上自从杨坚掌权之后,长安城里不听话的人被他杀的实在不少。
光是灭门的就有十几家,哪家不是最少几百口人?
畅春园里死的人大部分都就地掩埋了,可毕竟埋不下所有人。而那些被处斩的朝臣家眷,尸体都会运到城外随意埋了。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官府来做,而是官府雇佣车马行的马车运送尸体。
铁甲军只管杀人,埋人不管。衙门里的人不愿意粘一手血,都交给车马行处理。
所以,这个老者手里的车马行编号木牌就和通关文凭一样好用。要想弄到铁甲军的令牌难如登天,可是弄到一块车马行的编号木牌对于他们来说不费吹灰之力。正因为这一年来城里死的人太多,守门的官兵都已经习惯了车马行的人一车一车的往外运尸体,所以车里那股子血腥味反而没有让他们怀疑。
木三发现自己脑子有些不够使,本以为出城会很艰难,谁想到这么容易?但转念一想,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铁甲军的兵力有限,下面人对铁甲军也多厌恶憎恨,谁会忠心耿耿的为铁甲军做事?
更何况,谁会想到有人要把公主偷出去。
所以他释然的笑了笑,心里的担忧也轻了些。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老者交谈的时候,城门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城外看了看,马车已经出去二十里,他自然看不到。
“不对劲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喃喃自语道:“最近没听说哪家又被屠了,再说那人已经领兵出了长安,此时已经到长江也说不定,他不在,谁还敢胡乱杀人?”
他自动的忽略了小皇帝,虽然他不知道小皇帝已经死了,可他却知道小皇帝现在在长安城里什么都不算,权利早就被架空了。既然铁甲将军不在长安城,那么谁会无缘无故的杀人?他家就住在菜市口那边,这几天都没见行刑。
“来人,去衙门说一声,让他们查查车马行有没有马车出城运送尸首!”
他吩咐了一声,手下一个士兵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转身往城里走去。
这个士兵一边走一边嘀咕,心说现在这个时候你这么尽忠职守有个屁用。已经那么一把年纪了,就算查到什么可疑的事也不算什么大功劳,说不定还会被上头责骂放走了人。到时候功劳捞不到,还是罪过!
他越想越憋闷,索性一个人找了一家僻静的小酒馆,点了两个小菜,温了一壶酒,一直喝了半个时辰,又在小酒馆后厨找了个地方眯了一觉,告诉小酒馆的老板差不多时辰叫醒他,快天黑的时候才揉着朦胧的睡眼回去复命。
城门守问他怎么这么久,他随口说道衙门里的人根本不在意,想求见府尹大人却只能一直在外面等着,结果等到现在也没见到,他就报备之后回来了。城门守随即将长安府的人挨着个的骂了一遍,心说反正老子已经做到职责之内的事了,管他呢。
但他隐隐觉着,那马车不寻常,已经出去半天了……怎么还不回来?
木三不知道,那士兵因为懒散为他们争取来的这半天时间有多宝贵。
到了城南三十里堡的时候,木三从马车上下来,对老者抱了抱拳到:“虽然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但既然前辈施以援手就肯定是大将军的朋友,所以请前辈务必将公主殿下安全送到西南去。我还要回长安城里,我若走了,这事就要败露。”
这件事,是瞒着货通天下行的人做的。
酒色财还在长安城里,如果木三不回去的话,酒色财肯定会怀疑。而且燕狂还在城内,木三必须回去和他商议一下后来要做的事。木三只是没有想到,他往回走的决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能再出来,不只是他,便是燕狂也没能再离开长安城。
一直到……
老者对木三笑了笑道:“回去吧,有些戏还需你接着演下去,既然方解找了我们,自然是他信得过我们。至于他信不过的那些人,还需要你稳住。”
“谢谢!”
木三郑重道谢,然后撩开帘子对杨沁颜说道:“殿下放心,这几位都是大将军安排的高手,有他们护送万无一失。我还要回长安城里去,有些事还要继续操持。而且,不只是大将军想把您救出去,还有其他人怀着另一种目的也想把您救出去。但大将军是真的要救您,而其他人却是想控制您……我得回去继续装作没有把您救出来的样子,不然很快就会暴露。”
“我明白!”
杨沁颜使劲点了点头:“你……一切小心。”
“谢殿下关心。”
木三抱了抱拳,然后下意识的又看了看马车里的另外两个人。少妇依然眯着眼抱着竹篮,书生依然垂着头看书。
“告辞!”
……
……
长安城
宾悦客栈
酒色财有些无聊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眉头皱的有些深。他算计了一下时间,以往小太监木三出去从来没有超过两个时辰的,但今天木三已经出去一天了。所以他之前已经吩咐过,如果天黑之前木三再不回来,所有人必须分散撤走,不能继续留在宾悦客栈里。
万一木三被擒住,他可不相信那个小太监的嘴巴有多严。
不过,他倒是没有怀疑木三要瞒着他将公主送出去。他更没有想到过,方解不只是派了他们一批人回长安。
就在他的耐心已经快要消失,从楼上下来准备离开宾悦客栈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些憔悴的木三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酒色财随即转身往楼上走。木三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吸了口气后跟着上了楼。
“今天怎么这么久?”
酒色财问。
“你闻闻”
木三伸出去胳膊让酒色财闻:“在臭水沟里趴了两个时辰才找到机会进去,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畅春园里的守卫好像多了不少,找机会进去太难了。”
“和公主联络的怎么样?”
酒色财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对木三身上的臭味有些难以接受。
“公主还是不敢也不想离开长安。”
木三叹了口气道:“她坚持让大将军带兵来长安,这怎么办?”
“妈的!”
酒色财忍不住骂了一句:“也就是老子钻不进去,要是我可以进去就捆了她直接带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摆公主的架子!”
正说着,忽然听到街面上一阵大乱,酒色财脸色一变,连忙过去推开窗子看了看。只见大街上一队足有五百人的铁甲军快速奔跑着经过,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出了什么事?”
木三凑过去看了看问道。
“我感觉出大事了。”
酒色财喃喃了一句:“咱们该换个地方住了,我总觉得不踏实!你回来之前,已经有一队铁甲军过去了,还有长安府的大批衙役,我看其中还有几个高手。”
木三心里一惊,他回来的时候故意兜了个大圈子,绕到另一座城门进来的,所以没有遇到军队。
希望没事吧
木三在心里祈祷了一句,觉得自己的心这会特别的沉,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
……
赶车的老者挥鞭驱使马车加速,那马儿吃痛,嘶鸣了一声后撒开四蹄狂奔。不远处前面就是孟河,是京畿道内比较大的一条河流,也算得上长安城外的一道防御,河流虽然不是很宽,但水流很急。有一座石桥建造于太宗年间,已经百多年却依然坚固。
马车快到石桥的时候,老者忽然脸色变了变,回头往后看去,只见后面有一片烟尘逐渐迫近。
“幸好……”
他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前面就是孟河,如果在过孟河之前被追上,咱们想脱身也难。这些人要是察觉的快了半个时辰,咱们就艰难了。”
他不知道,有个注定了不会出现在史册上的微不足道的守门小兵,为他们耽搁了小半天的时间。
“我来吧”
马车里抱着竹篮的少妇将篮子递给长公主杨沁颜,杨沁颜下意识的接过来,那少妇对她笑了笑道:“方圆百里内只有这一座桥,过去就好了,追兵想要绕过桥追上,最起码要多两天的时间,两天对咱们来说足够出去很远了。”
杨沁颜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去想为什么追兵要绕过石桥?
然后她看到少妇从马车上跳下去,等马车过去之后她缓步走上石桥,眼看着追兵就要到了的时候,她忽然一拳砸在桥面上,大地都似乎被震了一下似的,马车车厢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紧跟着,以少妇的拳头为中心,石桥桥面上裂纹朝着四面咔咔的蔓延了出去。
下一秒,桥身轰然裂开,巨大的石块纷纷掉下去沉入河中,溅起来巨大的浪花。看起来那文文弱弱的少妇,拳头上怎么有那么大的力量!桥面被砸坍塌了一片,少妇向后一飘落下来再一拳,然后再向后飘,就这样,连续七拳,硬生生把一座石桥全部砸塌!
杨沁颜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虽然过来了,但接下来危险也来了。”
低头看书的年轻书生语气平淡的说道:“桥断了,军队过不来,但拦不住九品以上的大修行者……”
第七百三十八章 死后要臭多少年
第七百三十八章死后要臭多少年
杨沁颜总是不敢和坐在对面的那个少妇对视,其一是因为那双纯白色的眸子太让人心悸,其二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有些娇柔的少妇七拳断桥的举动太过震撼人心。杨沁颜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是大隋的公主,身边不缺高手保护,但正因为如此,她反而见不到这样恐怖的出手。
她最接近危险的一次,还是在长安城北边的山上和几位高手搜寻智慧天尊师徒的时候,但半路就被给事营的精锐带了回去。
可以说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是平平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直到天佑皇帝去世,她才发现世界原来有灰暗的一面。
连续一夜的赶路,她坐在马车里断断续续的睡了一会,对于金枝玉叶的大隋长公主来说,坐着靠在冷硬的车厢上睡觉还是头一次。车厢里的空间不是不允许她躺下来,但之前那些衙役的尸体曾经躺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没有干透的血迹,没人清理。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睁开眼,发现那少妇居然在马车里煮鸡蛋。她从竹篮里取出一颗鸡蛋放在手心里,然后她的手心变成了暖暖的红色,几分钟之后,鸡蛋就那么熟了。
杨沁颜有些不理解,大修行者浪费内劲用来煮鸡蛋真的很好吗?
然后少妇开始很认真的剥鸡蛋,剥完之后的那颗鸡蛋完整的让人叹为观止,居然没有伤到分毫,再然后她开始吃,一点礼让一下杨沁颜的意思都没有。杨沁颜饿了,但公主的矜持让她不好意思开口说。
虽然昨天在长安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