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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六章 看看你
第六百九十六章看看你
方解在安静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考虑同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每次都好像能很清晰的摆在他面前,可每次去想都发现有特别模糊。方解后来仔细思索,原来这模糊或是自己一直就在抗拒这玄而又玄的答案。
他来了这个世界,这个武者为尊的世界。
真正的大修行者如大轮明王和万星辰那样的人,甚至完全可以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大轮明王一直把持着西方世界,玩弄大草原数万里江山于掌心,甚至他的一个分身,就能把中原也绞动到天翻地覆。
万星辰,他虽然不似大轮明王那样有控制欲,可他却是一个帝国得以维持下来的支柱。他活着的时候,即便是大轮明王也不敢踏入中原,大轮明王再自负,也不会认为自己可以轻易战胜他。他死后,生前安排的一切还在护佑着这个帝国。
可以说,大轮明王和万星辰,是最接近长生的人。
表面上看起来,大轮明王的终止和方解没有关系,可仔细去想,却发现大轮明王的死和方解又是那么密切。万星辰的死看起来和方解也没有关系,可再仔细去想,发现还是有些瓜葛。
两个最接近长生的人,先后死了。
虽然长安城里还有一个铁甲大将军,可那个人的出现,也许是万星辰最后的手段了。
方解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两个人的死,可却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他忍不住去想,大轮明王和万星辰死了之后,这世间可还有谁懂得长生之术?他没有将罗耀放在大轮明王和万星辰相同的级别,因为罗耀本就是大轮明王的一部分。
如果……
如果长安城里那个铁甲将军再死了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人懂得如何去长生,也没有人能达到那个高度了。然后,方解开启了一扇门。火器开始在中原出现,虽然火器不是方解发明的,却是他引进的,这个曾经被武者支配了数千年的天下,好像真的要变了。
所以,方解脑子里才会有那个玄而又玄的答案。
他来,是来见证修行者没落的吗?
是因为修行者的强大,已经触及到了什么?
所以,方解来了。
每每想到这里,方解都会害怕。是真的害怕,而不是矫情。他从最开始抵触这个时代,到后来融入这个时代,然后最后,莫非是要改变这个时代?
最可怕之处在于……方解的体质,似乎决定了他终究会成为一个大修行者。如果天要灭武,那么方解将来……会如何?
这样的思虑,方解没办法和别人商议。虽然他完全可以如实的告诉他的女人他的朋友,他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即便他说了,他的女人和朋友震惊之余,应该也不会离开他。可方解总是忍不住去想,如果说了,那么在别人眼里,自己会不会永远被打上怪人的烙印?
他总是很纠结。
他总是很矛盾。
大犬的死,让他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那个所谓的天让他来这个世界做什么,既然来了,既然有机会改变这个世界,那么为什么不呢?
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所以他才会不顾黑旗军中将领的反对,开始在平商道推行分田入户。他为农户定的赋税并不低,比如租种十五亩田,就要上交给黑旗军一半的产量。可事实上,对于以前的税赋来说,这已经算很低了。原来土地是富户的,农户租种富户的土地,一大半交给富户,一部分交给朝廷,剩下的,并不多。而现在,虽然他们要将一半的粮食交给黑旗军,但剩下的一半实打实落在自己手里。
更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租种十五亩以上的田。
这段时间,似乎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大犬走了,崔中振重伤,信阳城一战黑旗军损失惨重。再加上推行分田入户的阻碍,方解其实很不快乐。可他不想让自己的不快乐感染别人,所以他会刻意的表现很轻松。
很累。
可这不正是男人吗?
爷们儿,似乎从来都是将所有的烦扰不安扛在自己肩膀上,给自己家人尽量多的幸福安康。一个男人不管再苦再累,受了多大的气,遇到了多大的难题,遭遇了多大的打击,回家的时候还能给亲人一个干净温和的微笑,那么他就称得上顶天立地。
这,是方解一直以来对男人这两个字的理解。
他会偶尔找项青牛聊天,因为这个胖子,在大部分时候才真的是无忧无虑。方解很羡慕项青牛能自然而然的做到这一点,他烦恼的时候很烦恼,高兴的时候高兴,非常纯粹。而他在一般情况下,总是能忘记所有烦恼。
方解喜欢和项青牛聊聊,轻松自在。
他顺着项青牛往城外指的方向看了看,果然看到一个道袍的人朝着雍州城这边走了过来。这人瞧着似是有些眼熟,可因为离着远,看不真切。
……
……
江南
通古书院
罗屠端端正正的跪在书房里,在他面前椅子上坐着的是那个自称书院看门人的历青枫。罗屠刚来的时候,历青枫对他说有人邀请自己做通古书院的院长,可他却不肯。罗屠看得出来,这个人说的不是假话。
而一个看门人,又怎么可能如此自由的出入院长大人的书房,连个招呼都不用打?
“小王爷,你要拜师学艺,但我的艺不适合你。”
历青枫笑了笑道:“罗耀自小收养你,用兵甲战阵的杀意养了你二十几年。我有四艺,琴棋书画,却没有一样对你的路子。不是我装清高,说实话,小王爷能在通古书院门口下跪,就已经表明了态度,书院里的人要是再矫情做作,就显得下乘了。分则俱败和则两利的道理,肤浅,却实在。”
罗屠抬起头,虽然跪着,但上半身挺的笔直。
“先生说教不得我,可是因为我根基太弱?”
“弱?”
历青枫忍不住摇了摇头:“若是你根基弱,罗耀又岂会留你?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当初罗耀为什么要收留你,而不是别人?”
罗屠微微一怔,然后摇头表示不解。
“看来你真的没有想过……”
历青枫微微叹了口气道:“罗耀这是好算计啊……现在你我都知道,罗耀是西边佛宗之主大轮明王的一个分身,他本就是大轮明王做出来的东西,算不得人。可罗耀却成了精,想甩开大轮明王,也想像大轮明王那样可以长生不死……而现在大轮明王传承的事,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找个体质特殊的年轻人夺魄,但随着大轮明王和罗耀都死了,这法子怕是失传了……”
说完这句,历青枫若有深意的看了罗屠一眼。
罗屠本就不是个愚笨的,这句话后面什么意思,历青枫不说他也懂了。
“我……懂了!”
他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恨意。
他以前之所以不懂,是因为他抗拒这样去想。越是对罗耀了解的多,其实答案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
“罗耀养了一个方解,怕别人抢走,所以一直放在外面。他还养了一个你,因为藏的深,所以不怕别人抢走……”
罗屠咬了咬嘴唇,无言以对。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恨的是什么,是罗耀收养他只是为了养一个替身,还是因为他这个替身都要排在方解后面。
“所以说,人可不能妄自菲薄。你要是说自己根基弱天分不好,那这世间可就没多少天分好的人了。既然罗耀把你和方解放在一样的位置上,这其中代表什么你自己也明白吧。所以,不是因为你根基不好我才不教你,而是因为我的东西确实不能让你变得更强大。因为学了我的东西而摒弃了罗耀之前为你养了二十几年的冷傲杀意,得不偿失,不伦不类,最终一事无成。”
“求先生指点!”
罗屠再次拜了一拜。
“先生也知道,现在朝廷里出了一个大修行者,而且用兵如神,罗耀尚且不敌,我自知更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过,此人迟迟不出长安肯定有其缘故,所以,必须尽快找到能抵挡此人的办法。先生,我罗家军和朝廷已经是再无转还的余地,通古书院何尝不是?万星辰临死前提剑南下……这代表的,只怕也是杨家人的态度。既然已经撕破脸,再勉强维持也没了意义。”
“我愿献出千里之地,四十万大军。请先生为我指路!”
他深深埋首,语气诚恳。
“我刚才说了,合则两利的道理大家都明白。现在确实已经撕破脸,没什么好顾忌的了。而你也知道,江南诸道,其实早已不是杨家人说了算的。我们能捧起来一个庞霸,自然还能捧起来其他人。小王爷……你比庞霸要聪明。”
历青枫站起来,走到门口叹道:“我教不了你,但有个人应该适合你。”
“谁?”
罗屠忍不住惊喜问道。
“展遮天”
历青枫回答。
罗屠心里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展遮天……好大气魄的名字!”
……
……
方解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个穿道袍的老人,自然而然的俯身拜了一拜:“见过前辈,西北一别竟是数年不见,前辈可还安好?”
老者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道:“明明是只有一面之缘,没想到自西北分开后,我心中最想再看看的人,居然是你,所以我来了。”
“看我?”
方解认真的问:“看我什么?”
老道人回答:“看看这七脉齐聚的体质,到底有多玄妙。一个两个三个……那么多绝顶的大修行者一个个往你身边跑,然后一个一个的死。”
……
……
通古书院
历青枫在后山断塔前站住,朝着半截石塔里喊:“老怪物,我帮你物色了个百年不遇的奇才做徒弟怎么样?”
石塔里沉默了一会儿,有个粗粝的声音问:“好吃吗?”
历青枫摇了摇头:“呸!你家伙脾气越来越古怪了,我问你,你不是想报仇吗?万老头已经死了,你报仇也报不了了。不如你收个徒弟去打败他的徒弟?”
“咦?”
石塔里的人犹豫了一下:“这法子倒是妙……可你难道不怕跟我的什么百年奇才被我折磨死?”
“随你”
历青枫道:“万老头来书院那天,董卿复直面而战,你则在这石塔里准备劈出你那天下绝无仅有的一刀,可惜,万老头或是早就猜到你在石塔里,所以一剑断了塔也断了你的刀还有你一条胳膊……展遮天,你要是折磨死了我为你物色的徒弟,你还怎么扬眉吐气?”
第六百九十七章 死在前面还是后面?
第六百九十七章死在前面还是后面?
老道人在前面缓缓走着,方解和项青牛在后跟着。这个如今在大隋道宗乃至于大隋江湖中地位都举足轻重的老人,似乎对雍州很有兴趣。他看的很仔细,似乎连城墙缝隙里的泥垢都不愿意放过。
“有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你不信,却时常听人提起……”
张真人一边一边有些怅然的说道:“比如说养气,我曾听闻,佛宗大轮明王以雪山之气滋养大轮寺,所以大轮寺是天下一等一灵气之地,所以大轮寺里才会出了那么多修为惊人之辈。我还听闻,萧道兄在清乐山上遍种山桃,其实是为了引流山川之气……项师弟,是吗?”
论辈分,张真人称项青牛一句师弟,算是给足了项青牛面子。虽然当初大隋天佑皇帝封了萧一九为道尊,为道宗领袖。可是论辈分来说,武当山张易阳在江湖上已经地位显赫的时候,萧一九还在街头算命行骗为了一文钱还是两文钱斤斤计较。萧一九的道人身份,究其根本算是野路子来的,他当初并未拜在任何一座道观门下,只是自己做了一件道袍招摇撞骗。
但他骗对了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飞黄腾达。
骗了皇帝,何尝不是一种机缘?
“请师兄见谅……”
项青牛虽然是个不羁的性子,可在张真人面前也只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话:“我在师门中就是个浪荡子,一直云游四方。大师兄他执掌清乐山一气观之后,我只去过一次。再者,师门之中我的修为最拿不出手,见解也实在低的可怜,倒是把三位师兄的劣根学来不少,好处偏偏一无所学……所以……不懂得什么叫养气。”
萧一九的招摇撞骗,项青争的说走就走,罗蔚然的江湖把戏,他确实学了不少。
张真人笑了笑:“率性,未尝不是道。”
他看着雄阔的雍州城墙说道:“道祖曾经说过,所谓道法,不外自然。人的性子与生俱来,便是最近乎道的东西。若是觉得别人是道而强行转了自己的性子去学别人,又怎知不是背道而驰?我见过你大师兄,见过你二师兄,也见过你三师兄……萧道兄中年修行却得大成,不外乎因为一个贪字。忠亲王以最平凡之姿却修得近乎天道,是因为一个争字。你三师兄罗蔚然,其实算是你们师兄弟四人中最有天分的,可他却不知道什么是自己的道,所以渐渐迷失,浪费了那绝佳的根骨。”
他回头看了项青牛一眼:“你明悟道心,却依然率直自我,将来成就有多高,我也不知道。这世间很少有人能明白,我即是道,道即是我,我还是我,道还是道的道理。”
项青牛听的有些头疼,他想很认真的想想,可根本毫无头绪。
他以前听萧一九说起道义的时候,总会昏昏欲睡。现在听张真人说道义,虽然听起来比萧一九说的有趣多了,可还是完全摸不着头脑。道心明悟,其实到了现在,项青牛也不知道自己悟到了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悟到。
“听……不懂……”
项青牛讪讪的笑了笑。
“好境界,好自在啊。”
张真人由衷的赞叹了一声,看向项青牛的时候眸子里都是羡慕。这让项青牛更不解,心说怎么就好境界好自在了?
他不懂,方解其实也不懂。
这种听起来很模糊怎么说似乎都有道理的话,方解没少听过。虽然他知道张真人说的肯定有其明悟,但他却并不以为如何。项青牛是不懂,使劲去想也不懂。方解是根本不去想,因为他根本就不在意。
“方将军,上次见面的时候,老夫在钓蟒。这次见面的时候,想不到是将军在斩蟒。”
“斩蟒?”
方解这句也没懂:“请真人赐教。”
张真人笑了笑道:“有许多事,明知道是对的,但一旦想要去做,就会发现原来多有磨难阻拦。就好像你行走在一条本来就崎岖狭窄的小路上,蹒跚而行,为的是山顶上能看到更漂亮才朝阳,可这小路看似没有尽头,走起来很难很难。你才踏上小路,却又发现前面有一条巨蟒横拦。往前走,是灾祸危险。退回去,是平坦大道……方将军没有退,而是拔刀斩了蟒,令人钦佩。”
“真人说的是?”
方解再问。
“让百姓得最大利,这就是那条小路。”
方解这才明白,张真人说的是什么。没想到他的政令才颁布下去没多久,便是连张真人都知道了。
“做力所能及事,做我想做事。”
方解回答。
“你名里有个解字,你字里有个觉字。”
张真人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两个字,如果你透彻明白,受用无穷,其乐无穷。”
方解,字觉晓。
“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