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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手下人搭起了弓箭,他很清楚,河间王府弓箭手的实力,想要将此人击杀并非难事。
但是……
李崇晦摆手道:“别,抓活的。”
相比于一具尸体,他对一个会说话的人更有兴趣,因为有人告诉他,此人和陕州袭击他的人有关联。
消息来源不见的可信,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此人在这样敏感的环境下出现,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佐证,李崇晦心里更增加的几分信任。
动手只在顷刻之间,中年男子朝着某个角度急速冲了过去。
以一敌五十,纵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可能获胜,何况对方强弓在手。
唯一的生机,便是抢时间,抢险打开突破口,冲入树林之中,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的速度很快,出招也相当狠辣,目的自然是想要一击必中。
但是……
河间王府的武士也不是吃素的,一名武士拼得自己丧命的代价,阻拦了他匆匆的身影。顷刻之后,第二名,第三名武士便冲杀过来!
看到中年男子的身影刀法,李崇晦不由觉得有些熟悉。那日在陕州,就是这样一个身影击伤了自己,还得自己险些丧命,害得自己……
消息没错,擒获的并非是线索,而是当即伤害自己的凶手。
陡然间,李崇晦压抑许久的恨意彻底爆发,怒火升腾到了极点。
“都上,务必给我生擒此贼。”如此深仇大恨,杀了他实在太便宜,抓活得慢慢折磨才有可解心头之恨。
双全难敌四手,何况是一对五十的悬殊情况下。在击伤了第十二个河间王府武士后,他终于受伤,被击倒在地,刀剑加颈。
“哈哈,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李崇晦的笑声已经变了声音,此时的心态恐怕也有些极端。
中年男子的帽子被踢落,露出一张坚毅沧桑的脸,李崇晦咧着嘴尚未说话,旁边一名中年武士却惊讶道:“阚棱!”
“阚棱?你确定?”李崇晦也是一惊,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说过,但是这个人不是已经……
“绝对不会看错,昔年属下便是王爷的贴身护卫,此人便是杜伏威的胰子阚棱!”中年武士在河间王府颇有年头资历,参与过昔年江淮平叛,知道些内情也在情理之中。
李崇晦不解道:“杜伏威的义子?他当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啊,记得他当时被击落江中,尸体捞上来时已经面目全非……如今看来,恐怕是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中年武士是个机灵人,说道:“少郎君,此事须得尽快告知王爷,否则恐怕整个河间王府都要吃罪……”
“好吧,你快些派人去通知父王,此间郊外无人,我们先等一会,等候父王示下。”李崇晦心里虽不大乐意,但兹事体大,关乎整个河间王府荣耀和生存,却也不敢任性。
毕竟当年江淮平叛是李孝恭一手处置,宣称已经全歼的逆贼却有漏网之鱼,河间王府会很难堪,甚至获罪!
如此大事还是让父王李孝恭知晓,谨慎处置比较好,以免节外生枝,闹出什么不利于河间王府的事端。
然而李崇晦并不知道,远处有两个机灵的身影一直注意着此间情形,看到阚棱被河间王府武士控制后,悄然离开。
一个回了魏王府,一个去了大理寺。
与此同时,本来风和日丽的天气却突然阴沉,风云突变……
……(未完待续。。)
第一二九章 他们眼里的落水狗
次子伤残,李孝恭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但他更为理智,不会像韦王妃和李崇晦那样胡乱记恨旁人,不讲理地怨怼报仇,更不会有越举行为。
至于韦氏和儿子的那些小动作,他也没有过多理会,在他看来,只是些小打小闹罢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武士突然回来禀报:“王爷,二郎君行猎于郊外,在杜伏威坟前,抓住了陕州伤害他的刺客,是昔年杜伏威义子阚棱。
事关重大,二郎君不敢擅自决断,特派属下回来禀报,请王爷定夺。”
“阚棱?确定是他?”李孝恭不由猛然一惊。
“是的,何大哥昔年是王爷的贴身侍卫,见过此人,可以确定。”
李孝恭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神色凝重非常,并非因此此人伤害了儿子,而是……
阚棱竟然没死,这太可怕的了!
当年从江中捞起了他的尸体,怎么会……时隔多年,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已经不好说了。
想想当年江淮旧事,阚棱知道太多内情,虽说是口空无凭,但只要说出来,便很可能有麻烦。何况当年是自己剿灭叛贼,如今有漏网之鱼有,也有渎职之嫌。
综合考虑,阚棱活着对自己而言绝无好处。
略微的沉吟后,李孝恭冷冷道:“通知崇晦,以此人顽抗为由,就地射杀!”
……
武士来去很快,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等他赶到的时候,大理寺少卿孙伏伽已经率部赶到,要求接管阚棱。
“孙少卿,此人伤害过我,当由我自己处置。”李崇晦也意识到事情不妙,不想轻易交人。
但孙伏伽坚持道:“少郎君,此人确实伤害过阁下。却也是袭击御营嫌疑要犯,陛下已经下旨由我大理寺调查审理。
国法在上,私怨在后,请少郎君配合;至于他伤害阁下之罪,自当按律处置,定会还少郎君一个公道。”
李崇晦无奈,他突然有些后悔,也许适才该直接杀了阚棱,死无对证才好。
现在孙伏伽突然到来,依圣旨办事。岂敢违抗?
如果是父亲李孝恭在此,兴许还有与之周旋的资格,但自己……分量终究是轻了些。
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的孙伏伽将阚棱带走!
也就是这个时候,赶回河间王府报讯的武士才回来,闻言的李崇晦大惊失色,匆匆赶回王府。
“什么?阚棱被孙伏伽带走了?”这次轮到李孝恭大惊失色。
李崇晦无奈道:“是的,不知为何,孙伏伽竟也得到消息。及时赶到,他是奉旨查案,孩儿违拗不得。”
“罢了!”李孝恭沉声道:“你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这个……孩儿也不确定是什么人传递的消息……”
“我们被人利用了!”李孝恭很快意识到这个事实,叹道:“不过事已至此。想避已经避不开了。”
既然避不开,那就直接面对,凡事都有两面性,不见得都是坏处。
没过多久。便有人送上一个消息,前些日子怂恿韦悦报复式提亲时,谈及杜氏的出身。有人声称会帮忙调查。
现在竟然有反馈结果了——杜伏威有一妾一女逃出,很可能是淮阳县伯谢逸的嫂子杜氏。
接到这个消息,李崇晦脑中轰的一下,好似很多事情陡然间清明通畅,陡然间弄清了来龙去脉。
为什么阚棱要伤害自己,答案显而易见;为什么没有杀死杜氏,答案也显然意见;谢逸不给自己疗伤,也顺理成章……
他们都是故意的,或者说是有预谋的!
如果说在此之前是不讲道理的怨怼,那么现在,一切都变成了蓄意,仇恨确确实实存在。
李崇晦已然断定,那不是偶然,也不是误会,而是杜家人蓄意策划的行动……
自己变成今时今日的模样,全都是拜他们所赐。
恨!
李崇晦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扎入手掌,恨的咬牙切齿。
报仇,必须要报仇,要让谢逸、杜氏还有阚棱都不得好死,或许可解心头之恨。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难,阚棱伤了自己,是袭击御营的要犯,还险些杀了晋王和晋阳公主,皇帝岂能饶了他?
至于谢逸和杜氏,虽说他们都有护驾之举,但只要和杜伏威扯上关系。焉知不是居心叵测的苦肉计,兴许有更大的阴谋也未可知啊!
只要运作得当,坐实某些罪名,谢逸和杜氏入狱,甚至人头落地并非难事!即便不死,也会失去皇帝的信任,一个失宠却无根基的臣子,河间王府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李崇晦决定将此事告知父亲李孝恭,以前他可以不管不问,但现在……阚棱和谢逸针对坑害自己,都是因他而起。
身为父亲,他难道不愧疚?依旧无动于衷不为儿子报仇?更重要的是,河间王府和杜伏威之间是不共戴天之仇,此番若不趁机弄死谢逸,将来恐怕会寝食难安。
何去何从,李崇晦相信父亲会有明确的选择。
……
“殿下,成了!”
刘轩匆匆进入延康坊魏王府,喜滋滋地将好消息禀报魏王李泰。
“果真?”
“是阚棱,杜伏威的义子,谁也不曾想到,他竟然还活着,河间王府的人认出来了;
仵作已经比对伤口,今日河间王府武士身上的伤口,以及现场打斗的招式和手法来看,陕州袭营地,他脱不了干系。”
李泰眼神顿时一亮,兴奋道:“如此甚好,那么也就可以认定谢杜氏和杜伏威有关?”
“是的,可能性极高,属下已经将此事通知李崇晦。”刘轩道:“接下来,再把我们之前掌握的讯息透露给孙伏伽,让大理寺来定案,一切就……”
“没错,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出面将杜氏放花灯一事讲出去。”
“殿下,您不是说我们不参与吗?”
李泰摆手道:“我们只是如实所言,提供一个小小辅助性证据而已,没关系,撇的太干净反而不好。”
“是!”
“接下来,想办法将此事与东宫联系上吧!”
刘轩轻声道:“殿下,恐怕不容易,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阚棱可能也参与过行刺太子;所以东宫不会出头的。”
“想以此事动摇储位肯定不能,就让东宫自己去痛打自家的落水狗吧!”
李泰道:“此举也足够让东宫闹心一阵,在父皇眼里也能落个识人不明的论断,信任是一点点松动的。”
“殿下所言甚是!”
李泰得意道:“本王现在好奇的是,父皇接到孙伏伽的奏报,会是什么反应?而谢逸这只落水狗又会是怎生情形?”
……(未完待续。。)
第一三〇章 危机来时天花起
事情刚刚发生,谢逸在很多人眼里成了落水狗!
但事实上,谢逸自己也刚刚得到消息——阚棱被捕!
太子李承乾遇刺的那个晚上,谢逸便知道了阚棱的存在。
杜惜君当时虽然年幼,但对这位的义兄相当熟悉,在那样特殊的情况下,认出其身形并不难。
那日在乐游原相助自己,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死而复生”这种事很常见,历史上的悬案很多,记载错乱,或巧合事件太多。
当年江淮大乱,阚棱凭借能力和对地方的熟悉,骗过李孝恭,金蝉脱壳并非难事。
但糟糕的是,阚棱把一切仇恨都算在了李唐皇室头上,陕州袭营地便有他的手笔。
原来谢逸并不明白,为何李崇晦会伤那么重,还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明白,应该是阚棱蓄意而为,目的就是报复李孝恭。
他们本来的目标应该还有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但被杜惜君挡下了,却也正是这样的契机,阚棱有所发现。
杜惜君的容貌似其母,阚棱应该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出手相救,甚至不惜杀掉同伙。
然后他肯定做了调查,查清了杜惜君的身份,然后到了长安,才会在危急时刻出手救自己。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去杜伏威坟头。
河间郡王府到底是怎么发现蛛丝马迹,怎样设伏的,谢逸不得而知,但阚棱落入敌手已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落在李孝恭手下已算幸运,但落入大理寺,落在孙伏伽手里会是什么结果呢?
阚棱被抓,杜惜君的身份曝光也就在旦夕之间。
更无法预料的是,阚棱在大理寺会说些什么?在此之前。谢逸有心想要与之取得联系,奈何阚棱行踪难觅,加上风头太紧,一直未能如愿。
口供不能统一,很容易出问题!
最糟糕的是,阚棱参与过陕州袭营,虽然没有伤到李治和兕子,只伤了一个李崇晦,但性质严重……
如果被人一口咬定是行刺,几乎是百口莫辩!
而且很容易牵涉到杜惜君和自己。要不了多久,麻烦便会上门。
在这个君权至上的年代,该如何自保呢?谢逸突然间有种无力感!
权力和实力很重要,自己将着眼点放在将来,但是麻烦,或者说敌人不会给自己留出这个时间。
看来在这一点上,自己错了!
为今之计,想要自保,关键便在李世民身。如何搞定他才是关键。至于平日里结交的那些朋友,能不能,会不会帮上自己,现在还不好说。
幸好一点是自己和杜惜君并未参与行刺。许久以来也算是忠心耿耿,李世民也算个明君,只要他明察秋毫,应该能了然于心。
在此之前。谢逸想过,可以拿一堆发明和李世民讲条件,后来仔细想想。那会是取死之道。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愿意受制于人,自然也不愿与人讲条件。何况是一些他从未见过,并不知效用,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真真要命的帝王猜忌罢了,如何让李世民放下猜忌,也许是度过此番危难的关键。
只要将自己从行刺和居心叵测中摘出来,凭着才学和功劳,想必李世民会有所取舍的。至于阚棱,虽然很想就他,但能不能救下来,就看运气了。
如果运气好,能够顺利逃脱,并且帮杜伏威翻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不过在此之前,行动受限,甚至锒铛入狱都不可避免。
自己一个大男人倒也不打紧,但杜惜君和小蛮坚决不行,所以必须抢在李世民反应之前,将她二人安顿好。
偌大长安,何处是安居?何处能庇护他们?
谢逸沉吟良久,在并未告诉杜惜君的情况下,让她带着小蛮前去丰乐坊郑宅拜访!
郑丽琬这个超然的存在兴许能护她们姑嫂一时。
接下来的事情,就要赌圣心,看运气了。
……
太极宫中,李世民正在焦头烂额。
同州刺史飞骑来报,新春之时,乡间惊现天花,已经近百人感染。州府虽然已严加控制,但病势凶猛,恐有大肆扩散之相。
中书省接到奏报,几十岁的岑文本几乎是一路小跑进的承庆殿。
历朝历代,都惧怕天灾,水旱蝗灾是一方面,来势凶猛,却的也快,而且人可以通过赈济和逃荒的方式躲闪。
最可怕的则是瘟疫,一旦传播,死亡病亡不计其数,最让人害怕。自古以来,有傩舞送瘟神的说法便是因此。
瘟疫之中,则以天花最为凶猛,因为无药可医,死亡率极高,传染性也极强。上到君王,下到百姓素来忌惮。
新年刚过,同州便爆发了天花,且已经有多人感染,自然造成极大震动。
关中人口稠密,同州便是后世的大荔,距离长安并不远,一旦传染开,后果会怎样简直不堪设想。
到时候整个关中,尤其是都城长安,会不会皆是病患,瘟疫肆虐呢?
难怪素来稳重的岑文本惊慌,李二看到奏报,同样也不淡定了。房玄龄、长孙无忌、萧瑀、马周等重臣都被召入宫中,商讨对策。
“陛下,同州刺史已经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