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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功夫,十小姐精气神好了很多。
她见凤川来,滔滔不绝的讲着,那日的事情,以及赵家的过往。
凤川挨着十小姐坐,一股子刺鼻的香味扑鼻而来。
前些日子因为生病,她身上的药味浓郁,坐在十小姐身旁,倒显得格格不入。
“十小姐身上气味真是好闻。”
听闻凤川夸奖,她媚眼笑了笑,“不瞒姑娘讲,我用的是一水儿的佳品香料。爹爹在的时候,常有人送这些。”
常有人送?
“这香料只有你一个人有?其他的姐妹呢?”
她慌忙改口,“都有,都有,只是不同罢了。”她独得喜爱,凤川心里清楚,否则这档子事不会发生。
她让身旁的小丫鬟去拿。
一会儿的功夫,介绍着:“这是凝脂香,我最喜欢的香料,沾上一丁点儿,整个人都散发香气。”
隔着一段距离,凤川闻到了香气。
这种淡淡的香,最持久。
香气或者药味都可附在身上,久久无法褪去。
那么其他几个姐妹身上也会有不同的味道。
“你的几个姐姐,平日里喜欢什么香,你知道吗?”
她摆着手指,思索了一阵子,最后才想出来,“七姐很不喜欢爹爹给的香料,她自己略微懂得,也就弄了一些,至于六姐姐和八姐姐她们喜欢菱角香,但八姐姐偶尔也用鲜花制成的香料,装进荷包,收入囊中。”
凤川了解,问那日晚可否闻到了什么奇怪的香味?
“这……倒是没有。”她斟酌一番,又说那日晚离得太远,所以根本没闻到。
可一旁的奴才却闲不住,插了句嘴道,那日他听到十小姐的叫声,心中一蹙,赶忙出来,他不懂什么香,平日里也没靠近几个小姐,所以不知那是什么香。
凤川令任永裕按照十小姐说的香做了几分,随即呈上。
他挨个嗅了嗅。
最终难以确定,却一直在菱角香那里打转。
支吾说着,似乎与它差不多。
“你确定?”
奴才看着凤川,又含糊其辞。
若真的是这份香料,那打人者就是老六和老八中的一个。
凤川想,改日她还要去一趟大牢。
这一次或许就能知道谁是伤人者。
萧木这会儿才赶到,他口口声声说衙门中有事忙不开。
任永裕一见到他心里别扭,忍不住叹,若是忙不开,你就不要来啊,可嘴上还是忍住了。
上次生病,他问都没问的事情,凤川还在闹情绪,她渴望他关心自己,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也好。
“怎么样了?”萧木冷冰冰的问。
凤川两脚平放在身前,双臂交握。
看着眼前的男子,叹气,“过两日还要去大牢一趟。”
于他,说过多的话也是无用。
“哦,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
凤川眉梢微翘,心里突然喜悦,他是在关心我吗?他问我了,他……
碍于面子,她淡淡的应了一句身体已经好了。
萧木冷冰冰的说着,女子身子骨果然不如男儿,可惜她有那么聪明的脑子。
凤川心里犹如落了一坨铁,压得喘不过气。
她不敢对抗,只能忍着,回头对着任永裕道:“不早了,我们走吧!”
萧木不忘嘲笑,为何要带着任永裕办案。
“他头脑聪慧,自然能帮忙。”
说完没等萧木说话两人离开了。
皑皑白雪就在脚下,他们肆无忌惮的走着。
凤川闷闷不乐,萧木刚刚的询问,哪里是关心?明明就是嘲笑。
“你别气了,他那种人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的,你以后不理他便是。”任永裕一边走着,一边保护着凤川,生怕她滑到。
说不理他,倒是困难,他是捕快,一句话便可让探馆倒闭,另外凤川心里还藏着那个秘密,她还念着过去的情儿呢!
只可惜……
060 祖产(四)
牢狱之中的三位女子经过几日没了声响,不再唧唧咋咋。
凤川去见她们的时候,她们坐在稻草上,比起上次气焰消了很多。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能不能救我出去?”
本是凶巴巴的老六沉不住气了。
这些日在这阴冷的鬼地方,她浑身不舒服。
一颦一簇,神态无比焦急。
其他两个人也按耐不住了。
“我是查案的,唐大人托我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老七率先开口:“我是冤枉的,虽然我们长相相同,但我有证人,我夫君证明我当晚在屋子里歇息。”
萧木今日没有跟随,一旁的是一个小捕快。
“凤川姑娘,她的夫君是曹掌柜之子曹天拓。”
凤川眯着眼睛,她不知这个人有什么背景。
那个小捕快,介绍起来。
“听说临县的曹大人是他们家亲戚。”
亲戚?凤川探案几次便知道小捕快想说什么。
他们无非怕得罪人。
“七姐真是说笑,姐夫定帮娘子说话,若说起证人,我那日晚还在院子里挪花儿,奴才们都可以作证。”
她怕凤川不信,不断说着不信可以去问任何人。
相对于两人,老六则没什么可说。
凤川说话过程中故意靠近几个人。
嗅了嗅每个人身上的气息。
三人靠的近,所以很难分辨。
任永裕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他没有言语,倒是走到另一侧,伸出手摆了摆,“六小姐请过来。”泼辣的老六赶忙走了过去。
接着又向一旁挪了几步,“七小姐请!”
三人不知为何要她们这么站,但急于脱离这里的心情,让她们服从的站成一排。
凤川从每个人面前经过。
自小她的鼻子异常灵验。
只在她们面前走一遍,她心中就有了谱。
十小姐说过,七小姐不用香粉、香料。
可她身上有一种香味,似曾在哪里闻过。
上次那个珠玉耳环檀香缭绕的味道倒与它相似。
“裕哥哥,我头痛起来,改日再来吧!”
几个人唧唧咋咋,叫喊为何这么快就走了?
背后的几个女人反倒议论凤川怕是什么都不会。
牢狱外,凤川坦言,七小姐身上的味道很有可能是檀香。
“刚刚你叫我过去,我仔细闻了闻,。确实,跟上次耳环上的味道相同。”
她的家里一定在熏香。
可单单熏香,这些日子怕是没什么味道了。
除非她在身上带了某种香。
“你知道檀香这东西可随身携带吗?”
任永裕苦思冥想,一边走着,一边抚摸下巴。
他豁然开朗,看着凤川停住脚步。
檀香木……
他曾听一个老师傅说过,檀香木是一种饰品,经人加工,做成葫芦、或辟邪的宝剑等形状,随身携带,它味道不会太浓,但持久,比起一般香料,能佩戴数月,依旧香气四溢。
这些看起来并没什么用,毕竟那个奴才说,那晚闻到的是菱角香。
“裕哥哥,那日我只是听人说,这个七小姐略微懂得功夫。她看起来没什么可能,但却是最有可能完成这件事情的人。”
任永裕机灵,接过话,“若一个平常人,很难从院子里快速逃走,只有熟悉落线和略懂功夫的人才会,对吗?”凤川看着任永裕,他的的确确是探案的料子。
说起来,两人怀疑,这大家闺秀,为何会学习武功,平日里不是琴棋书画,笔墨纸砚吗?
萧木正带着两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他见凤川过来,便问起今日探视情况。
凤川含额,“没什么太大收获,还要一阵子仔细调查。”
一声“哦”,萧木便带人离开。
凤川不知为何曾经自己会爱上这个冰冷的男人。
他上一世也不曾如此冷血无情。
“刚刚小捕快说七小姐的夫婿是……”
“曹家!”
两人对视,追上走过的萧木,要求去曹家看看。
萧木迟疑后应了。
他虽冰冷,但办案从不惧任何。
不比唐大人那般小心翼翼,害怕得罪人。
曹家宅子不大,门前干净,推开大门,房屋瓦砾整齐,一些重新翻修过。
“你们找谁啊?”
一个小奴才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快速的奔过。
“我们家管理森严,你们若是进了,老爷会骂我的。”他逗着手指的样子十分可爱,手中的扫把倒在地上。
“曹赵氏入狱多时,萧捕头带我们来查案,希望能见你们老爷和少爷。”
他一听,满脸的惶恐。
扭头跑了进去。到屋子门口跟一个奴才嘀咕几句。
奴才转身进了屋子。
久久,一个体态肥胖的男子穿着锦缎长褂,内配多幅罗衣,罗裤,步态缓慢的走了过来。
“萧捕头前来,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做生意之人多半会说。
他嘴里好话如歌儿,说尽后,才腾出功夫问了问关于赵氏的事情。
他首先解释,事情与自己无关。
萧木望着他,“只是查案,你不必担心,我们也没说事情和你有关。”听了这些,他心里安生了许多。
凤川四周打量,“贵公子呢?”
“小儿懂事,这几日我身子倦态你,他去帮忙打理铺子了。”说完他连连感叹,“老了,老了,不如从前了。”
经老爷同意,他们进入了曹赵氏的屋子。
一推门儿,刺鼻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一旁一个丫鬟见状,“平日里少奶奶喜欢檀香,所以我经常在屋子里点檀香,虽然现在少奶奶不在,但我还是喜欢点一支。”
忠于主子,这没什么。
凤川看了看屋子里的首饰。
又看了看一旁的梳妆台。
“平日里少奶奶都是你给她打扮?”
小丫鬟肯定的点头。
“少奶奶说我做事仔细,便让我来帮忙梳洗。”
凤川突然问起腊月初一晚少奶奶在做什么。
丫鬟仔细回想,那日少爷回来晚,喝的伶仃大醉,少奶奶照顾他,直到深夜,其他没有什么。
“那腊月初三晚呢?”
她这会儿回答很快,“初三晌午少奶奶就被人带走了,这我记得清楚,当时少奶奶病还没痊愈。”
“病?什么病?”凤川追问。
小丫鬟撅着嘴,“还不是初一晚伺候少爷,初二就开始发烧,郎中说是风寒。”
061 祖产(五)
那日她病着,丫鬟的话若为真实地,那么七小姐不可能是作案的人。
萧木跟两个人一同回了铺子,翠菊说早上有人送信来,凤川打开信,扫了一眼萧木,随即将信件交给了他。
赵家十小姐的信,她说奴才在院子里找到了一个东西,怕是当晚那个打人者留下。
来不及喘气儿,他们去了十小姐那里。
她的伤势好了很多,斜倚着内堂的长椅小憩,身盖棉丝细柔被,见凤川来缓慢起身,用手抚了抚头。
“十小姐身子可好了些?”
她缓缓起身,由一旁奴才扶着,答:“好了许多。”
一个小丫鬟拿着帕子,仔细的端倪,随即送到了凤川的面前,“这是小奴才在院子里找到的。”
“哪里?”
凤川盯着手中帕子,摊开凝望。
一个深红色玛瑙耳坠。
它颜色好看极了。
“这是……”
未等十小姐开口,奴才先开口:“这个耳坠是门口奴才院子西柴火堆拾到的,瞧样子,那个当晚是从那里逃走的。”
十小姐这下倒是说话儿了,说这家中会功夫的只有二哥和七姐。那晚又是女子,“难道是七姐?她为何要害我?”
她先声夺人,说了猜测。
凤川思索了一阵子,那日的奴才不是说闻到的香味是菱角香,可七小姐身上是檀香的味道。
十小姐又开始讲她们的故事,原来几个姐姐跟她不睦,平日里三人一起,很少跟她聊天。各自成亲后,她们彼此往来甚少,不过她心里清楚,几个姐姐对夫婿不满。
“哥哥们也住在宅子里,可他们很少与自己说话,几个嫂嫂也不悦自己住下。”
凤川心中感叹,女子嫁汉,穿衣吃饭,赵家有儿子,又怎需上门女婿呢?
她的眼神奇奇怪怪,凤川又叫来那日的小奴才。
他声称当晚见到了那个人。
“你确实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
小奴才十分肯定的点头。
凤川此次变了方法,问:“你闻到的是什么香?”
那个奴才恍惚,停顿了一下,“没,没什么香味儿。”
“上次你不是还说,那是菱角香吗?”
他颇为为难的看着,转眼又看了看十小姐,说那或许不是香味,而是灯笼之中的烛火烤着纸的糊味儿。
任永裕在一旁看着奴才,“你的衣角脏了。”奴才赶忙低头,手忙脚乱的扑落,可他根本没注意到,衣角根本没有灰。
他神情紧张,一看便是说了谎的人。
所有人看着他,凤川似乎懂了些什么。
她突然扭头看着十小姐。
女子美貌,可眼神却冰冷。
她头上厚重的纱带令人不解,这么多日,伤口还没好?
时间越长,伤口越怕捂着,纱带越轻薄,伤口好的越快。
凤川上前,伸出一只手,“十小姐的额头怎么样了?”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紧张的低头,“多谢姑娘关心,好些了,只不过伤口深,还要养一段时间。”
“是吗?”
凤川上下打量她,一个头有伤的人,为何会佩戴项链,若是一不小心,项链就会触及伤口。上次凤川看到她的脖子光秃秃的,今儿倒是带了翡翠项链。
更奇怪的是,上次纱带不是这样绑的。
她额头很宽,上次纱带绑在额头距眉毛之中,如今倒是略微偏上。
哼,看来这是她一个人安排好的戏码。
凤川俏声,“十小姐头上的伤并不重,或许早就好了吧!”
十小姐温柔的问着她此话怎讲?低头落泪,哭诉姐妹一场,奈何如此相待。
萧木在一旁,让十小姐打开伤口。
凤川伸手阻止。
“我想她的确有伤口,只不过这伤口是自己打的。”
“——你”
“凤川姑娘为何如此说?我又不是疯子,怎么会自己伤害自己,如此做没有半点儿好处啊!”
凤川撇嘴,好处?好处就是这套房子。
“我听不懂。”“听不懂?”凤川开始将所看见的经过一条条说了出来。
她那日发现十小姐哭的时候,身后的夫婿虽然紧张,可眼神中并不焦急,他似乎早有准备,郎中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因为害怕而闭上了眼,可凤川仔细看着。
她的伤口周围所说满是血,但她伤口模糊,若远处一块儿石头丢过来,伤口会很深,她的伤口却很浅,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不忍对自己下手。
“这宅子是赵家的,姐妹各自出阁,并不想争夺,你何必自个弄这么一出?”凤川转眼看了看。
她仍旧不肯承认自己演了一出戏。
“你可不承认,那日晚,七小姐生生病,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她在宅子里,而且你不知道的是,她虽不喜爱香料】香粉,但十分喜欢檀香,所以刚刚那个小奴才一直在撒谎。”
十小姐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