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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突然把眼一横,话锋一转戳起人心窝子来,“哎,刚才六丫头不是来了吗,怎么这一会儿就走了?”精明的眉目意味不明地逐一扫过张氏和崔氏,最后定在那件大红喜服上,纤细的眉皱出一个不解的弧度。
正红色?!哼。
齐青玉几时来过?崔氏一听,脸色登时白了,飞快地与赵氏对视一眼,顾不得细问,慌忙搁下绣花针走了。
张氏瞥眼追了一路,等崔氏没了影儿,才示意心腹去守着门。
赵氏却不急不躁地唤来当值的婆子,问了个清楚明白,都说没看到六姑娘。赵氏便认为这是张氏见不得她与崔氏亲近而使的诡计,当即拉下脸质问:“二嫂这是什么意思?”
“赵云真,该我问你什么意思!平常数你算盘最精,故意激怒霞玉,让她去触六丫头的锋芒。可六丫头什么性子,当时还没得老太太的传家令区区一个庶女就敢与长姐嫡孙叫板,她能容得下霞玉在她跟前叫嚣?”张氏字字句句挑针带刺,不留情面地戳穿赵氏往日所作之事。
“果然如你所愿出了事。可吃了这亏后,你以为这样就能镇住六丫头和大伯一家,以后有了这层关系,和你们四房打交道时,总得兜着点儿,可是事与愿违,人家六丫头根本不甩你!”
面对张氏的奚落,赵氏虽然气红了脸,却不敢跟张氏叫嚣,因她说的是大实话。偷鸡不到蚀把米,赵氏悔得肠子也青了,幸好女儿没事,不然齐昌乐要和她闹翻。
再说那晚商议采买东珠的事宜时,齐青玉眼角都没扫四房的人一下,赵氏的心当时就像被针扎的难受。现今再次提起这些窝囊事,便觉委屈:“我如今不是想法子哄着六丫头的娘吗!有了我的好处,难道还能少了二嫂你的。你扪心自问,那个女人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里里外外何时不帮衬着你。”
只要挤掉曾氏,到时崔氏当家,这齐家还不是她们的天下?
赵氏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张氏。
“只怕你讨不着好处。”张氏明白赵氏一直是有意向她靠拢,抱团求利,这么多年来赵氏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立场,所以两人才相处得来。如今赵氏打了歪肠子,张氏却是有所保留了。
“怎么会,如今里里外外是六丫头作主,就连大伯也听她的。只要是长个眼珠子的,谁看不出来大伯喜欢的是谁。那女人狡猾得很,处处捧着六丫头,哪里都是唯六丫头命是从,实则狼子野心,以为我们都是瞎的吗?若是当时她拿出主母的身份来,害霞玉跌倒那贱婢子能脱身?”
赵氏还没领会张氏的意思,说到最后一双手捏紧了大红衣摆,咬牙切齿:“上回她命大,这回气都要气死她!”
张氏心里突然有些庆幸,若不是她拼尽全力接近齐青玉,多少知道她一点心思,指不定今日她也会像赵氏那样,只想让曾氏去死。(未完待续……)
第165章 赵氏的算盘(一更)
然而——“方才六丫头真的来过,不然我大白天看到的是鬼?”张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与赵氏相处这么多年,妯娌间感情还是有的,也不想看着她就触礁,何况今日她是当着齐青玉的面来过杜康园。
那么这里有件大红喜服的事,她也算知情,知情不报,共犯!
哎!
张氏叹了口气。
她叹的是烦心,赵氏咂摸出来的是怨气,连忙笑道:“或许六丫头是……”游园?他们杜康园靠着西北角,哪里有园可游?
或者是落下了东西回去取了再来?或者是不晓得崔氏在这,突然使性子回去玩儿了?
赵氏惊疑不定,编着许许多多的理由说服自己。
张氏也是越想越心惊,齐青玉到底是为了什么过而不入?“我们假设六丫头真的来过,可你们,甚至是门房都不晓得……”
若是寻常孩子,张氏就无须动这复杂的心思了,偏偏齐青玉不是普通孩子,她除了有超乎常人的制簪天赋外,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张氏觉着自己一不小心已经沾了一身骚,非得琢磨个所以然来,好对症下药洗个干净。
赵氏见张氏脸色阴晴不定,心里也是“咚咚咚”的打起了鼓,“好嫂子,你想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张氏狠狠地剜了赵氏一眼,打断了她的话。赵氏顿时噤若寒蝉,皱起了眉头。
张氏寻思半天。还是想不通透,来来回回地踱步,突然一屁股坐到小杌子上,纠结的目光刚好落在大红喜服上。
火一样的红绚丽夺目,宛如漫山遍野盛放的红杜鹃。这片红,在张氏眼中突然幻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她突然一个激灵,脸色大变,捉起喜服用力地扔到地上去。
“别……这可是嫂……”看着这一幕,赵氏心都要快跳出胸口了。
“云真,你可是信我?”张氏严肃地瞪着赵氏。一点也不可惜地上的喜服。
“……信。”赵氏给她吓了一跳。慢了几拍。
“走,”张氏飞快地盘算着,“我带你去找母亲。”她咬了咬牙。
“找母亲做什么?”赵氏一惊,立刻拍了开张氏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救你!”张氏生气了。这死脑筋还没反应过来?其实她可以直接去找老太太禀明情况。可是她往深了琢磨,还是她陪着赵氏去找老太太更好。
“你先一步去母亲跟前认错,总比别人将你抖出来好。”
“我干嘛要去认错?”赵氏怔了一下。皱起眉头,愣是没搞懂张氏的意思。
张氏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可赵氏还是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她霎时怒了:“赵云真,你别告诉我,你不懂大红只有正室能穿!还是你坏心眼想一石二鸟!”
张氏盯着赵氏,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性。
赵氏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脸色刷地白了,不是那种因恍然大悟而惊怕的白,而是那种被揭穿的苍白。喘息了几口,赵氏讪讪地露出笑容来:“二嫂说什么呢。”脸上笑容一堆,心思一动又想着拍张氏马屁去圆场了。
谁料张氏突然含笑,深以为然地压低声音说:“好计策,可是你算漏了咱们六丫头。”
“可不是,我哪里晓得她会不帮自己亲娘呀,这孩子莫不是白眼狼?”
话音未落,张氏看赵氏的眼神突然就变了,从亲近突然变得陌生,再从陌生变得愤怒,出离的愤怒中还夹杂着羞耻感,手指毫不客气地戳着赵氏直骂:“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才是白眼狼!你以为自己算计精,这回可是把自己算死了!”
张氏说完,没等赵氏回神,提起水波纹裙摆飞快地离开。
后知后觉的赵氏匆忙追上去,因新裁的翠霞裙实在长,一不小心就绊倒在地。她连忙爬起来,慌乱中突然摸到一块尖锐的小石头,当即合在手里,挣扎起来猛追。
齐昌业回来时,已是日暮西沉,浓厚的雾蔼突然漫满整个天空。
看了一眼天色,他没回东升院,直接就去了崔氏的小院子。
齐昌业不是没想过换间更大的宅子,给崔氏一个更宽广更舒服的院子,可是齐家这间祖宅,在锦华院其实暗藏着很多门道,所以老太太一直不愿意换宅子住。
也说过买间大宅子让他们兄弟去住,可是老母亲不在,算哪回事?齐昌业也就提过一次,从此禁口。
在明间外头就听到里面抽抽答答的抽泣声了,可是齐昌业进去时,崔氏是笑着的,像雨后梨花一样娇弱柔媚。
然而红红的眼圈早就出卖了她的伪装。
“冬儿,怎么了?”齐昌业坐到她身边,环着她的纤细的腰枝,心疼地问。
温柔的声音、关切的动作使崔氏心里倏地涌起一阵暖流。
“没事。”崔氏轻说。
“没事你哭鼻子?”
“我想我是做错事了。”崔氏想了想,抿着红艳的樱唇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齐昌业扳正崔氏伶仃的香肩,温柔地哄问:“说给我听听?”
“没事儿了,”崔氏轻轻推开他,却被他反握着手,“你放开,我拿东西给你看。”
齐昌业松开手,挑眉看着崔氏从一个朴素的箱子取出一件海棠红的喜服来,上绣精致的喜庆图样,更有银绣滚边,十分艳丽合宜。
“这是姐姐送我的喜服,你说我穿着好看吗?”崔氏话里突然带着些幽怨。
崔氏肤白唇红,体态袅娜,穿这妩媚娇艳的海棠红自然是美。
可这撩人的水眸里的幽怨又是从何而来?
齐昌业看着喜服上所绣的图案和颜色,若有所思。突然顿悟——“冬儿,若你心里还是不舒坦,我……我便寻个法子休了她。”
话才出口,不等崔氏说话,他自己就后悔了。
门外突然乍起一声惊骇的尖叫,齐昌业下意识打开门一看究竟——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曾氏白色的裙摆染着一道细小的血流,穿过绣梅花红绫履,一滴接一滴在地上染开,一朵又一朵比履上梅花更深的红,刺目剜心。(未完待续……)
第166章 滑胎(二更)
齐青玉离开杜康园时,根本没去找曾氏,她突然想起自己忽略了的尚在九江的兄长齐永璋。
按照先前邹氏所言,齐永璋可能会有危险,但她深信黄鹤会信守诺言,又不会太担忧。
然而心绪不宁,谁都不想见,直躲回自己的小院子休憩。
脸如死灰的黎嬷嬷来求见时,齐青玉正在假寐,她便候在明间那道隔断的竹帘外。
初时还没觉得黎嬷嬷有何不妥,齐青玉是张了眼眸仔细瞅了一小会儿,才觉得帘外跪着那人怎么抖得像筛糠似的?
“发生了何事?”齐青玉坐起身。
“奴婢,对不起,六姑娘,奴婢,太太……”
“说正经的。”
“太太滑胎了。”因隔壁院子就是齐良玉的靖菊院,黎嬷嬷虽然伤心不已,却不敢哭出声来,只死死的忍住悲痛。
齐青玉只觉晴天霹雳。
“有多少人知道?”虽然恸动,却不影响她做出反应。
“当时在大二太太那儿,老爷和大二太太在,奴婢还有珠儿,应该就没了。”
“什么?”一道惊雷猝然炸在齐青玉心坎上,摇摇欲坠,差点就跌下地。
李子连忙扶住她,又对黎嬷嬷道:“怎么回事,黎嬷嬷快说!”
“太太……太太听到,听到了,太太她……老爷说若大二太太不喜欢太太,他便寻个法子休了太太……”
“你走,别对人说见过我。你没见过。你今天没见过我!”齐青玉的脸色倏地变了,十分决绝。
黎嬷嬷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她以为,她拼命地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双长了粗茧的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
抹着抹着,曾氏身上的血,全被她糊在脸上,像个血人似的。
她双腿无力,又惧怕神情冷沉的齐青玉,连爬带滚匆忙离了荑薇院。
“这是什么意思?”李子对曾氏颇有好感。对于齐青玉的反应甚是不解。
“他们疯掉了!”齐青玉喘着粗气。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曾氏的胎已经保不住,而长辈的事,她作为一个孩子根本没资格置喙。
难道她去质问父亲和娘亲吗?你们为什么这样自私?为什么这样残忍?
就连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都不想去打听。可若是被齐良玉知道了……
齐青玉不得不淌进这趟浑水中去。
她发誓。若有人敢向齐良玉嚼舌根,她一定会撕了那人的嘴!
“走。”
“去哪?”李子忙问。
齐青玉微微喘着气,“你抱我到母亲那儿去。”她走不动了。
“去干嘛?”李子迟疑了一下。才抱起她。
“去在她伤口上撒盐。”齐青玉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李子叫上正在耳房忙活的陈芝一起。
东升院静悄悄的,门房瞠目竖耳,如临大敌;院子里一众丫鬟婆子呆若木鸡。
明间里,崔氏跪在纱帘下,抽泣。膝前,一潭小水洼。
“回去歇着吧,什么也不要说。”齐青玉从李子手臂直接跳下去,发生的声响,令里里外外皆是一惊。
崔氏抬起头来,见着面无表情,异常生份的女儿,心中一酸本是要山洪暴发,却愣是没哭出声来。
齐青玉波澜不兴的眼神冷酷得可怕。
崔氏跪得久了,双腿发麻,僵硬地站起来差点摔倒。
齐青玉示意陈芝送崔氏回去,特别强调“什么也别说”。
齐青玉挑帘进里间时,让李子就留在帘外等着。
齐昌业神色复杂,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一双通红的充满悔疚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瞅着不哭不闹的曾氏。
曾氏脸如死灰,了无生气,像一棵根部正在枯萎的树,散发着**的气味。
齐青玉的心一阵紧缩,几乎是扑上前的,“母亲,我来了。”悲伤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忏悔。
“六丫头。”一声惨叫,才从曾氏口中逸出,泪水就像猝然崩溃的河道,呼啸着奔涌而出。
“不要让你姐姐知道。”曾氏忍着巨大的痛楚,咬牙清楚地吐出一句。
“母亲放心,谁要敢嚼舌根,我埋了他!”齐青玉信誓旦旦,神情极其坚定。
泪水几乎浸湿了齐青玉的小衣裳。明明冰凉,漫在身上却像火烫似的难受。
齐青玉心中苦涩,很想劝一句:母亲,不要伤心了。以后还会怀上弟弟的?
她是傻了才会这样说,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好紧紧地咬住嘴唇。以单薄的小身体承受着这个因男人一句话,整个人生都坍塌掉的女人的所有痛苦。
她可以的。齐青玉忽然松开了牙齿,不再虐待自己的唇辩,微抿着唇,神态安静而坚定。
很久很久后,久得齐青玉以为这个梅雨季节已经过完。
“送我去别院好吗?”
曾氏的一句话,让齐青玉回到眼前不可回避的现实中来。
齐青玉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曾氏,她居然微微笑着,仿佛不曾受过任何伤害,完全没有方才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她微微笑着,红肿的眼睛甚至透着慈祥。
齐青玉从来没见过这种神态,不由得有些心惊肉跳,尖叫着让李子去提督府找江夫人借一辆马车来。
提督府的马车舒适又宽敞,车轮都是特制的,跑起来四平八稳,曾氏坐上去才不会颠簸了身子。
李子去了后,齐昌业突然开口让齐青玉回避。
齐青玉没理他,愣是横亘在他与曾氏之间,成了一道无法逾越鸿沟。
齐昌业有些急了,到最后没办法,硬是将齐青玉抱了出去锁上门不给她进来。
齐青玉能开门,即将挑开门栓时,她突然放弃了。
真要让曾氏下半辈子孤伶伶的?弄得就连她自己也无法面对崔氏?
齐青玉犹豫了,收回了小工具,贴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不必假情假义。你们也不必妄自揣测我会因此挑唆六丫头与你们的关系。我也没那本事,她虽然还小,却能明白是非曲直。”
曾氏嘶哑的声音透着决绝。
“对不起。”
曾氏惨淡一笑,侧头避开他,灰暗迷蒙的双眼怔忡地望着一处,所有的回忆都在脑海中回旋、刺激。嘴角时不时抽搐一下,充满讽刺与无声的疼痛。
齐昌业的眼忽然像被针扎似的,无法直视,拧紧了眉头,倏忽间逃了出去。
齐青玉想知道齐昌业会去那儿,连忙说:“母亲,我回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