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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微微向曾氏递了个眼色。
“孙少爷言重了,这次建邺之行并不是我齐家敢来就来,去就去,全是仰仗左夫人之恩德,现今得了份差事,没有办妥断不敢擅自离开。”曾氏对齐青玉的暗示心领神会,而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她是不怕的。
“我看孙少爷一表人才,大概也懂些门道,你且看——”曾氏语速有些快。
期间孙文钟几次想打断曾氏,是李子抽了尖端带着倒刺的鞭子在他眼前晃荡,他才竭住。
这一晃神间,曾氏便已从黎嬷嬷那处,取出了齐青玉画的图样来平铺于桌上,“请看,这是我齐家的杰作,敢问孙少爷可能比拟,若能,我们便不敢到左府上献丑了。”
曾氏声音充满愉悦与自信。齐青玉不止能作图样,就是画家也作得。她有这个把握。
孙文钟一看,登时怔住了,战战兢兢地双手执起玉板宣,看得仔细而又贪婪,惊艳的目光逐寸逐寸地欣赏着,时不时发出惊叹。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不知为何大家都屏神静气。
在这安静又怪异的氛围下,孙文钟的惊叹声尤其突显,以及他的心跳声,就像天边的响雷。
当他看到图样左下角的落款时。微红的脸庞倏地发白。不敢置信地瞪着齐青玉,整个人都呆住了。
傻子,就这就惊呆了?还没冠呢,辉煌灿烂、华贵繁复的凤冠那才是考验画功与制簪工艺的最高境界。
至于这珍珠图样。不过是九牛一毛。稍为有些作画天赋的人都能画出。
“为什么顶簪不制成凤冠。太夫人是二品诰命,当用凤冠。”在齐青玉平静而善意的回视下,孙文钟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人生七十就已古来稀。这个顶簪够重了,届时宝相花底托还得用镂空工艺,好减轻负担。”齐青玉话说得隐晦,但孙文钟是懂得,左太夫人都九十了。
八十大寿时,宫里的贤妃娘娘凤驾亲临道贺,今年皇帝又派恭王为代表前来恭贺,这头头面面还真要从简,否则折腾了左太夫人就是罪过。
孙文钟张嘴还要反驳,喉咙突然像插了根鱼刺似的,哼哧不出声来。
齐青玉与曾氏对视,会心一笑。
“你,你,你……齐青玉?!”孙文钟喘着气,惊恐地左探右视。自他落座后,原先坐着的人都起来了,就余下眼前这少妇和奶娃儿。这少妇摆明是齐家的儿媳,那齐青玉只能是这个一直回视自己的小丫头了……
“若孙少爷能画得比小女好,咱们齐家也不来建邺丢人,直接打道回去了。”曾氏趁他发怵,乘机说。
“晚,晚辈不敢造次,方才多有得罪,敬请原谅。”孙文钟腾地站起来,向曾氏赔礼。
齐青玉没动,曾氏稍稍欠身,又请他坐,“贤侄言重了。”
孙文钟没理会曾氏,只羞得脸红耳赤,因他根本画不出来。又憋了很久,他才憋出一个字:“你,”飞快地瞅了齐青玉一眼,结结巴巴地说:“我,你等着,待我回头苦练,再找你比个高下。”
这么说是承认比不过她了?
孙文钟上一世确是找过她比试,一共两回,画图样与制簪、玉雕工艺,皆惨败而回。
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脱离家门,改投到齐青玉门下,尊她为师。齐青玉当然不愿意接个这烫手山芋,孙文钟在齐家外跪了三天,是崔氏不忍心,与邹氏商量了,报与老太太知。由老太太出面,劝齐青玉留下孙文钟。
后来孙文钟便当着越地嘉庆府的掌柜,在众多掌柜中排第四。孙家为此闹过几回,后来不了了之。
“随时恭候尊驾。”齐青玉轻说,带点俏皮,又透着十足的底气。
孙文钟那种骄傲自大的气焰早已消失无踪,有点青葱少年才识天高地厚的凝重感,拱手对曾氏施了个礼,才郑重地向齐青玉自报了家门。
“齐青玉见过孙二少爷。”齐青玉也知趣地欠身行礼。
但这之后孙文钟神色突然暗淡下去,吞吞吐吐的半天没句正经话。
齐青玉就猜他还是为了齐家即将取代他孙家制作太夫人簪饰之事苦恼,其实何须这般小气,他们制作一众夫人和小姐的就有够忙的了!
况且,别让她猜中,到时肯定由皇宫赐下行头来,瑶台的料子、司珍署的手艺,根本不会用民间制作的。
但这一点齐青玉谁都没透露,就自个儿知道,免得招人猜忌。
“其它事不劳二少爷费心,今个儿我齐家主仆一同欢聚,也不方便留二少爷用膳。”齐青玉声音很低,大概只有曾氏与孙文钟能听见。
当然后面懂武艺,六识特别强的明叔等人例外。
言下之意就是请回,孙文钟呆滞了一会,还是施礼告辞了。来时脚步轻快、胸有成竹,去时脚步沉沉、愁眉不展。
识趣便好。齐青玉现时也没心情与他磨磨叽叽,等明日到左府过了这坎儿,平平安安回豫章去。
豫章的事情还多着呢。
“快来坐,今日喜庆,我们遥祝二爷抱得美人归。”齐青玉招呼明叔他们落座,趴在桌面上压低了声音。
明叔等人但笑不语。
李子却幽幽地瞅了齐青玉一眼,忽而尖声道:“刚才那小鬼头,就该揍他一顿。”她用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明叔虽知女儿心事,却不方便相劝,只好求助似的望向齐青玉。
齐青玉心里突然有些烦,若不是李子机灵,她恐怕要发火了。察觉明叔的目光,忙道:“母亲,让他们上菜,李子都饿了。”
说着瞥了李子一眼,浓浓的警告:你要敢耍性子试试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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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噩梦(三更)
上至皇后娘娘,下过乡野村姑,谁过日子不是个忍字。
“是呀,我都饿了。”李子十分难堪,语带哭腔,却是紧咬牙关忍下了眼泪。
算你识趣。齐青玉喜欢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丰盛的菜肴陆陆续续布满了整桌子,还有一坛上好的桑落酒,可见曾氏是没省着银子。
齐青玉颇为满意,兴致勃勃地问明叔:“你们要行酒令吗?”文人行酒令张嘴便是诗词盈联,武将行酒令是怎么样的,她还没见过。
“好啊,来吧。相南,我们先来!”李子粗着嗓子把话茬接了过去。
“玩什么?”
“当然是划拳啊,难道你还懂吟诗作对!”李子翻他一眼,“开始!一心一意,哥俩好,三星高照……”
连输三盘,李子恼羞成怒,灌了一碗酒,扯着嗓门吆喝道:“太过份了,再来!”
后来陈镖头和明叔等人也加入了。
一片欢呼中,欢畅而归。
待回华园休歇时,明叔寻了个机会把陈芝家最后的处置告诉了齐青玉。
话产那庞县令绑了妻侄打算到建邺来给齐青玉赔罪,他老丈人却只有这么一个孙儿,便以死相胁阻拦庞县令进城。
庞县令夫妻和睦向来孝敬老丈人,没有办法,寻到了齐青玉落脚的华园,当时齐青玉在休憩不敢惊动。对着明叔千求万求,才求得明叔答应和解。
庞县令妻侄给陈家守孝三年。赔偿陈芝一切损失,平反陈家之案,还清白之身。
明叔说此事时,一直暗暗观察齐青玉的态度。
“有劳明叔,陈家三口知不知道此事?”齐青玉断没有责备明叔不经她同意便作主张之理,若论身份,明叔高她不知几许。她和明叔说话时,总是带着敬意的。
“没得六姑娘意,我还没对他们说起。”明叔微微躬身、神色间有些满意。
齐青玉想了想,认同了这个折衷之法。“且说吧。这个结局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好了。你当着他们一家说,若还有不愤,我也无奈何。”
这话其实也有弦外之意。因前些日子。李子说明叔带陈芝一家到船上去。是要试探他们。便是结果已经摆在那儿,却没听明叔提过只言片语。
虽说自己也是用人有道,但还是很好奇。
明叔笑道:“都是淳朴忠直之家。实心眼。我估计有这等开恩,他们应该是心怀感谢的。”
后来明叔从豫章把陈芝他爹带走了,往军中当火头军管爷们吃饭的家什去了。
齐青玉有明叔这一句,便是放了心。
回东厢房沐浴后,想到明日若是要拜见太夫人的话,箱子里那些对襟襦裙够不够体面。
这身份低微就是烦躁,穿个衣裳都诸多制约,就连罗衣都不许穿。
那华美的衣裳,配上她制作的簪饰,简直就是人间一道必不可少的风景。
齐青玉睡着了,朦朦胧胧的就看到有人对她笑。
“嗨,你怎么睡得着?”
她仅此一句。笑容开始是带着和善的,未想到最后竟变得像地狱来的夜叉一样阴森恐怖,教人毛骨悚然。
“你等着,我来了,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要!”
“你是谁?”齐青玉猛地惊醒,竟然全身都汗湿了。
“六姑娘!”齐青玉还没喘顺气,一身酒气的李子就跑进来了,担忧地看着她,“有人潜进来了?”
“&%(¥(#”她想说“没有,我做梦”,居然说不出来,齐青玉惊恐万状,慌忙跳下地跑到铜镜前借着微弱的光线检查自己的口腔。
一条丁香小舌伸了出来,灵活地转了转。齐青玉不禁喜极而泣,还在,它还在。
李子不明就里,取来烛台照着齐青玉,狐疑地问:“你怎么了?夜半三更照镜子,不怕撞邪?”
古人都有夜半不照镜的习惯。
齐青玉一颗心还怦怦直跳,深吸了口气,小舌头在嘴里晃动了几下,才笑逐颜开地说:“我一身正气,不怕那鬼怪。”
眉头却依然萦着一股淡淡的忧戚,只有粗枝大叶的李子看不出来,气恼地瞪着眼,“那你又是尖叫,又是照镜子干什么?”害她吓了一大跳,心血都不足了。
“做了个梦。”齐青玉低声说,心里已经在回想梦里的情景。
李子嘟囔了一声,打横抱起她放床上,“好好睡,别胡思乱想,我记得阿婆她们说,小孩子受惊了晚上就是很容易做恶梦的。改明儿我见了那个孙二少爷,非要他好看!”
孙文钟不来,还是有其它人来的。
齐青玉摆摆手,示意李子歇了。
她要安静的想想,现时心神甫定,梦里一切都记不起了,那人面目模糊,说了什么,是男是女?
想了好一会儿,齐青玉依然毫无头绪,不由得十分惆怅和恼烦。忽而又急又怒地低吼:得到什么?得不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你可是说?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六姑娘,你是不是得了癔症?我去叫太太。”李子竟然还没走,惊异地瞠大眼瞪着齐青玉,语气很急切。
“出去!”齐青玉忽然跳起来,赶李子走。
“我不走,我听说市井里的人若仇恨谁,就很喜欢打小人,是不是有人打贴了你时辰八字的娃娃让你有了癔症?”李子一脸紧张,十分执着地站在那儿。齐青玉的手直拍在她脑门上,她也不躲不闪。
齐青玉眦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大大的黑眼珠透着阵阵吊诡的光,倏地全身发颤,小嘴翕动了下,一口气像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一样。
须臾,脸色就已发青。
李子看在眼内,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顾不着齐青玉不喜欢,硬是将她抱在怀里,“六姑娘!”使劲摇着。
“放开!”须臾,齐青玉顺了胸口那道气,大声喝斥,“你杀了几个人你身上有血腥味!”
“唔?”孩童还没被世俗污染,他们的六识都很灵敏,是以李子吓得一缩,双手用力地交叉搭在胸前认真地想了想,“就杀了几个山贼而已,真的有血腥味?”她边说边往身上嗅了嗅,自顾自地说:“可是我做了不少好事,我是救人,他们捉了良家妇女上山,拒不投降,我才眼红了杀他们。”
在李子自言自语间,齐青玉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心神,重新漾出孩子独有的面貌来,嘻嘻地低笑着,“就一丝,就是你凶我的时候闻到一丁点儿,李子,我有百香玉露的方子,等有空制一瓶给你用。”
李子十分好奇,“是找齐一百种花做花露吗?用了会怎么样?”
“久服通体透香。”上一世齐青玉在皇宫当司珍,那千金方在藏经阁中轻易不能见,还是文煊公主拿了看扔在御花园中,她去取景制时令簪饰时拾获的。
当时还要被文煊身边的奴才栽脏她偷书,幸好有得力的英武殿总管作证才免了祸事。
“那就太好了!你有没有闻到?那个左大小姐可香呢!”李子感动得眼眨泪光。
姑娘家哪个不爱美,心有余悸的齐青玉轻易就把方才的失态给了绕过去,只待收敛心神,明日到左府去。(未完待续……)
第139章 训与斥(一更)
二菱花格裱雪白轻容纱的窗棂透进淡淡的光晕,轻轻抹在大红凤穿牡丹缂金丝锦衣上,金绣滚边的宝相花纹熠熠生辉。
“丢脸了吗?以后还要脸吗?”一道上了年纪的声音,不尖酸却严苛。
锦服女子不说话,下巴高抬着,原来屋里并没掌灯,这淡晕的光是看不通透人面的。一张满是傲气的脸却在髻上的二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照耀下,异常艳丽,高挑的眉头净是不驯。
一双白皙修长如少女般的玉手,轻轻拔弄着郁金凤尾香囊。
却不作声。
“本来你太安人已经帮着你压她一筹,这左家以后还不是交到剑儿手上,你要是个知理的,在你太安人压她的时候,回头就得捧着。可你恃宠生骄,落井下石便算了。竟敢恣意妄为诬蔑大丫头品行不端,你这是何居心?”
左老夫人觉得自己今日得把话挑明了。
左二夫人还是不作声,刚才向左昂的下巴,如今向右,微抿着涂丹的鲜红嘴唇,一脸不以为然。
“你大姑子每次省亲,人前人后都惯着大丫头,看来你是想不通个中利害了,你只会妒忌,怨恨为什么别人没高看你雪儿一眼。”左老夫人挫败地叹了口气,深深靠在八仙黄梨花椅上。
“你这任性妄为的性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趁大错未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大丫头的祖父母可是你贤妃娘娘能得罪的?”左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复杂的神色透着痛心、无奈甚至是悔意。
“明个儿就修书回我娘家去。叫他告老还乡,树倒猢狲散,看他还有什么能耐给鸠占雀巢的女人撑腰!”左二夫人突然怒了,手指对着半空直戳,仿佛戳中了她恨的女人的头,得意得直笑。
左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纠缠这个事了。她偃旗息鼓时,左二夫人却把眼皮一抬,“母亲就放心安享天年吧,难道还怕儿媳保不住你们的富贵荣华?”
尖细的声音透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还有浓浓的鄙夷。
左老夫人气结。霍地站了起来,未站稳又坐了回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左二夫人得意地冷哼一声,老夫人不让她退下。她还站着。
安静了一会儿。约莫辰时初了。左老夫人沉吟片刻,语重心长地叮咛:“今日豫章那小丫头来了,便不要再生事端。教建邺的世家大族看咱们左家笑话。”
左二夫人立刻反驳:“母亲,使不得,太君什么身份,岂是那下贱的婢子能担当头面的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