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这时,只听内侍押班大声报道:“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秦、魏两国公秦桧秦太师觐见!”(注12)听到这一长串头衔李宏大吃一惊,几乎怔住了,秦桧!他不是被自己逐走了么?怎么又重新回来,还晋升了,如今不但重新启用为右相,甚至还位列三公,成了什么秦魏两国公和秦太师!这是怎么回事!
李宏冷笑道:“我们不在的这五年里,皇帝想来可是干了许多大事!正好秦桧也来了,现在就请这位风光无比、位列人臣之极的秦太师来见见吧!”
他提高声音道:“来人,请秦太师上殿!”
秦桧紫衣玉带,腰悬金鱼袋,端着太师架子缓缓走上垂拱殿丹墀,突然感觉面上针刺似的说不出的难受,头一抬,正好对上李宏清冷的目光。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盯着李宏,干瘦的黄脸突然急剧变红发紫,直到跟身上的紫衣一个颜色。(注3)他怔了半晌,面皮渐渐又白得发灰,硬着头皮慢腾腾前行几步,朝御座上的赵构深深叩下去:“臣、秦桧参见陛下。”
不等赵构说话,李宏就在旁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冷声道:“不用起来了!跪着说。秦桧你好,别来无恙嘛,还高升了,我这个护国天师是不是该恭喜你?”
感受到发自骨子里的寒冷,秦桧到底不过是个凡人,浑身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深深伏在冰凉的青砖地上,声音都在发颤,显示了他内心的恐惧和害怕:“臣不敢,臣不过是唯圣上之命行事。”
“圣上之命?圣上命你做什么了?”李宏说着一招手,殿角里的一张太师椅缓缓的自己飞过来,就似有根线牵引着似的。这份功力更让御座上的赵构愈发瑟瑟发抖,愈发汗如雨下。
李宏一把撮过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这才将视线对准伏在地下的秦桧,好整以暇的道:“说来听听。我们护国天师不在,似乎你们君臣联手做了许多事。快说!”最后二字却是以识力凝声,直刺秦桧耳膜。
秦桧脑袋里嗡嗡一响,天旋地转,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双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李宏眉头一皱,将视线转向赵构,“和颜悦色”道:“看来他被我吓坏了。皇帝,那么你来说说吧。”
********注1和2:右仆射即右相。
内侍押班,大宋皇宫内侍统领,即某处太监总领,相当于清朝某殿太监总管。
注3:金鱼袋,是宋朝五品以上服朱紫色朝服的高品级官员必须佩戴的以彰显身份的一种佩饰,即是用金银线绣的鱼袋。佩戴此物者再根据袍服颜色一看就知道是几品官员。
紫色朝服是最尊贵的高品级官员的服色,表明官阶三品以上。
197 汹涌滔滔的茫茫浊流
秦桧被扶了下去,垂拱殿上人人噤若寒蝉。看着李宏清冷的双眼,赵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嗫嚅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后响起一个温软的中年女声:“护国天师请息怒,唉,这事哀家知道。”
吴贵妃扶着韦太后慢慢走上殿来。
韦太后一身白衣素服,发髻上半点金簪珠花不用,像是在为谁戴孝。全身上下装扮的很朴素,若不是吴贵妃恭顺的姿态,李宏几乎看不出她就是赵构之母韦太后。
算年纪,韦太后今年应该六十出头,但看上去年约四十许,并不很老的样子,眼角虽有许多细纹,但容色依然端丽,想来年轻时定是位美貌佳人。李宏想起了五年前去往五国城营救赵佶和刑皇后的那段往事。当时听说这位韦太后已是失节嫁给了金人,所以自己和楚轩意兴阑珊,并没继续打听她的下落救下去。如今她怎么又被赵构迎回了?
赵构见母亲来了总算有了点精神,赶紧起身,亲自扶着韦太后落座。
看到赵构还有点孝心,李宏心底的气总算平了一分,朝韦太后拱手道:“楚宏见过太后。”
“天师免礼,请坐下说话。”韦太后已是将李宏的惊讶之色看在眼里,她慈祥地看着李宏,长长的叹口气:“唉,官家自毁长城,哀家回銮后听闻这些事就跟天师此刻心情一般,当真是说不出的痛心难过,但事已至此,看在皇儿一片孝心都是为了哀家这个不祥之人份上,哀家豁出老脸就求天师原谅他这回。”
李宏摸不着头脑,朝身后人群里的楚轩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楚轩也是茫然不知,但按礼节他应该见过这位名分上的祖母,于是上前见礼。
韦太后显然听说过楚轩,呼唤小黄门给一众天师设座,又仔细拉着楚轩的手看了回,双眼含着泪花道:“总算见到一个我们赵家的亲孙了。唉,可惜先帝没见到轩儿英伟的样子,不然他定是欢喜得很。”
李宏忍到现在,实在忍不住,直面韦太后道:“请太后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官家糊涂啊!金人把哀家关住不放,说若是奉上岳将军的人头才肯放回哀家。官家猪油蒙了心,居然答应了这个要求。岳将军已经去了。哀家正是在为他服丧。我们赵家,却是欠了岳将军莫大恩情!”韦太后说到这里,忍不住以袖拭泪,低声抽泣了起来。
如同晴天霹雳,岳飞竟然已死!李宏目瞪口呆。
只听韦太后继续哭道:“哀家回銮之后大骂皇儿糊涂,只是大错已铸成。哀家从此对皇儿心灰意冷,不愿过问朝事,只在深宫里茹素念佛为岳将军来世祈福。但官家毕竟是我的皇儿,念在他一片孝心、是为了将哀家迎回的份上,就请天师饶恕他这回!哀家给您下跪,求您原谅皇儿吧!”说着韦太后颤抖着站起身,朝地下跪去。
“母后!”赵构哀哭,急忙拉住韦太后不让她跪下去,还朝李宏投来祈求的目光。
李宏心灰意冷,手足冰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张忠肝义胆风霜满面的坚毅面容犹在眼前,却早被赵构秦桧君臣联手陷害致死。
遏制不住的怒气突然爆发,李宏大喝一声蹿出殿去,转眼人影不见。
兽修长老们大惊,急忙跟着飞出殿去。楚明等人俱是摇头飞出殿去,人人喉头堵着一口极度闷气。
赵构又急又吓,面如土色的朝楚轩道:“好侄儿,你快跟去看看,楚宏子天师会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切都是朕做主的,其实怨不得秦桧。如果楚宏子天师发怒,就冲朕来,朕情愿退位。只要有口太平长斋已是惟愿足矣。”
楚轩面容冰冷,沉声道:“人已死,皇叔父说这些有用么?想来你必定干了不止这一件错事,杀岳飞,赵鼎、张浚、韩世忠岂会坐视不理。想来你不但杀了岳飞,还连赵鼎他们都一同贬斥了吧?这正是你把秦桧高升的原因。皇叔父,不要忘记我也是赵家子孙,你那些想法是瞒不过我、瞒不过世人悠悠之口!”
他看向韦太后,目光里更是凌厉的讥诮:“按理说你如今算是我的嫡祖母,我很该尊敬你。只可惜你在金国那里的历史我却也是略知一二,你本该就死!哼!为了你一个不祥之人坏了我赵家大事,即使百善孝为先,我依然对你很不屑!”
韦太后听得面色大变,猛然抬起头,手都在发抖:“你,你说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女人,坏了我们大宋多少大事!太后你如此,刑皇后也一样如此,不过她却比你有骨气的多,一样生了金狗的孽种,她选择永不回南,你却贪生怕死以身侍敌,还腆着脸用岳飞的人头换你回大宋继续当你母仪天下的太后。告诉你,从此我赵轩不认你这个太后嫡祖母!”楚轩骂完,将冰冷的目光转向赵构,嗖的掷过去一样物事,正好落在赵构的龙袍上。
是只黄澄澄的八宝金环。赵构拿起来一看立时认出,霍然起立,激动得嘴唇都在发抖:“这个哪里来的?这是秉懿之物!难道你们去找过她?”
“正是。五年前那次我们奉师命去往五国城,见过刑皇后。她自知罪孽深重,托我带回这只金环给你,说她人虽不干净,心却是干净的,请你为她立衣冠冢,此生无面目回南,只愿葬下这只金环,这样她死了之后魂魄就能回到你身边。”说到这里楚轩讥诮地看着韦太后:“她比你有骨气!”
赵构听得泪如雨下,捏着金环捧在胸口里失声痛哭,大叫:“秉懿,朕不怪你!朕都保不得自己,你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朕真的不怪你啊!”
韦太后早是低垂着头,容色惨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贵妃在旁听得面色忽青忽白,此时突然走至楚轩面前,低声央求道:“轩儿,不要再说了,求求你,真的不要再说了!官家脸面要紧。我死是小,如果连累官家太后,百死莫赎啊!”
她拉起凤袍,噗通一声就朝楚轩跪下了,以头碰地砰砰有声。响亮的磕头声在安静的垂拱殿里听起来简直惊天动地。旁边侍立的太监宫女个个开始发抖,谁都听懂了吴贵妃话里的意思。
皇家的丑闻被自己这些人听到了,哪里还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楚轩讥诮之色更深了:“吴贵妃请起。还是那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杀光这些太监宫女,你们以为世人不会知道么?多杀一人只能多增加你们的一分罪孽。话已说完,我该走了。这里越来越让人呆不下去!”
“等等!”赵构猛然抬头,“你说你五年前去过五国城,那时秉懿还活着,她现在到底还活着么?你一定要说清楚!朕费了无数唇舌甚至牺牲了岳飞金人都不肯告诉我秉懿的下落,你到底知不知道?”
“她死了,估计现在尸身都烂了。”楚轩冷冷道。
“秉懿!”一声惨叫。赵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再也承受不住仰面即倒。
吴贵妃眼疾手快将他接在怀里,两人滚地葫芦样一起栽倒。
韦太后却是看也不看地上的赵构和吴贵妃,木然站起,面色惨白,一步步地朝殿后走,迟重的脚步声从青砖地上直拖曳过去。
吴贵妃惶急叫道:“来人,快扶住圣上,快宣太医!”她站起身,额上青肿一片,猛的朝韦太后追去。刚跑出两步就被自己的长裙绊倒,吴贵妃以极其敏捷的动作翻身迅速爬起,再次向殿后追去,那双镶着指头大珍珠的凤头鞋在青砖地上敲打出清亮的一连串回声,只听得她急冲至韦太后身边,小声道:“太后您老人家年事已高,请珍重凤体。不然官家情何以堪!轩儿说的都是气话,您别跟他计较……”
吴贵妃温言软语地安慰韦太后,扶着韦太后朝后殿去了。
楚轩侧耳细听,面上却是露出冷笑,她才不会自寻短见!如果想自裁,早在金国那会就该自裁了,可笑吴贵妃还担心她出事!
殿上忙乱一片,小黄门背起赵构急冲冲向福宁殿去了,到处都是一叠声的宣太医的急叫和迅速跑动的人影。楚轩昂首立在华丽无匹的垂拱殿中央,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冷到极点。
岳飞就这样被他们杀了,为了那个所谓的太后、失贞于金人的女人,即便赵构不能说不孝,但依然令人心底悲凉万分齿冷万分。
他重重一顿脚,喀啦啦脆响,整个垂拱殿地面青砖全部开裂,身影已是蹿出不见。
********李宏一腔愤懑无可发泄,昏昏沉沉飞上天空。眼皮底下有泓清水在晃动,那是西湖。他径投西湖深处。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西湖岸边,李宏满心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雨丝温柔缠绵,迷蒙水汽扑面而来,夹着扑鼻青草水香。嗅着这股江南特有的春天味道,李宏愤怒渐渐消失,惆怅和茫然若失无可抑制的涌上心头。
一位忠肝义胆的英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时也命也运也?
大宋,太令自己失望了!皇帝昏庸,奸臣弄权,虽不乏热血男儿,但却抵不过汹涌滔滔的茫茫浊流。
人间,到底何处才是乐土?一腔热血简直要爆炸。
就在这时,一缕细细的箫声传入耳中。
198 杏花烟雨江南
已是早春,马上就是寒食节。
天空中飘着蒙蒙细雨,远山近水笼罩在烟雨之中。丝丝柔嫩的细柳在烟雨中摇曳,远处青山如黛,粉白的杏花悄悄绽放,一泓温柔碧波微微荡漾,迷蒙水汽扑面而来。
杏花烟雨江南。
那一缕箫声如泣如诉,萦回荡漾,如同小兽一样闯进李宏耳里,惊动心扉,一腔愤懑热血不觉渐渐平息下来。
李宏不由自主朝箫声传来处走去。
西湖深处,一丛粉白杏花下,佳人如玉。
雪白素丝长袍宽大的袖口滑下,露出粉白玉臂,素手纤纤,跟手里执的白玉箫浑然一色。男装丽人樱唇笼在白玉箫端,长长的睫毛低垂眼栊。微雨飘摇,粉白杏花吹落如雨,沾衣扑鼻,空气中有股沁人的幽香。眼前一幕美得令人心醉。
李宏静静站在李小楼身后,箫声呜咽,越来越细,终至细不可闻。
白玉箫没入李小楼广袖中不见,她没有回头,幽幽叹了口气:“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她漫吟道。
李宏眉头一挑:“却干卿何事?”
“独立小楼,吹彻玉笙寒。”
“只因人在高处不胜寒?”打着机锋,李宏已是越来越疑心。
“人虽在高处,心却在汪洋深渊里。”李小楼慢慢站起转过身,一双秀美双目含烟笼水的愁凝李宏,“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唉——”她深深叹口气,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惋惜。
李宏冷声道:“你不是妖修,你究竟出自何方,为何在此?”双手不由自主在袖子里捏紧。
李小楼堪比西子的绝世容颜上一点红晕慢慢升起,美丽如水的双眸深处开始出现一点只有李宏才能看得见的妖异红晕,“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只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她再次幽幽叹了口气,忽然身化旋风,平地而起直朝青山外驰去。
李宏哪里肯放,一道金光驾起直追。
两人倏忽百里。李小楼整个人很古怪的在旋风中忽隐忽现。李宏如今修为再提一阶,神识探去,已能感觉到她身体里那股淡淡的阴力波动。
李小楼真是魔宗之人!
魔宗!李宏眼睛眯起,注视着前方那道淡淡的妖异身影,心头战意不可抑制的爆发,冷哼一声,月缺透额而出,金光一闪直击前面半里之遥的李小楼。
李小楼的身影蓦然显形,刚才执在手里的那根白玉箫出现,轻轻的却迅疾准确无比的回身对准月缺当头一点。
叮的一声脆响,时间就似静止。
突然劲力爆发,轰的一声闷响,两人同时翻翻滚滚飘飞几十里。
李宏倒飞许久才站定脚步,胸口气血翻涌,眼前发黑。月缺倏忽自动隐入上丹田。内视已见十枚金丹中的七魄之一结成的英丹已是色泽发黯。心底大惊,李小楼修为竟然这么高!虽未结婴,却至少有化丹后期修为。她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掩盖修为和魔宗妖人特有气息的?!
两人隔空遥遥相望。
李小楼早就站定,气定神闲,站在云端上衣袂飘飞,头上冠带不知去向,一头乌黑长发在脑后飘扬,衬着如雪容颜,美丽如同天人,却带着跟以往完全不同的妖艳之色。
她悠然道:“你以为你有仙器就能打得过我么?却是错了。我这柄拜月箫乃义父亲赐,你,不是我的对手。可惜啊,能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