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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口中微微喘息,发出了轻响,那位“大掌柜”便也转头而来,二人四目交投,出乎意料,此人的眼神并非穷凶恶,而是清澈明亮,深邃远,好似看尽了万里江山千古事,天地一切奥秘,尽入胸怀中。
“大掌柜”的话很少,他点了点头,金淩霜立时把手一挥,但听屋内脚步轻响,全场黑衣人一齐走上前来了。
场面益发不妙了,卢云心里明白,此时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实则大半来自于伍崇卿、哲尔丹等人,众人若想抽身离开,便得一齐散功止力,否则只会越陷越深,可惜卢云自己也给万斤巨力压住了,此时也只能奋力行功,全力抗拒,焉有一分气力出言提醒?
眼看黑衣人越走越近,恐怕真要全军覆没了。卢云越发慌乱,满心绝望中,忽见屋中还有一人,也是满面焦急的瞧着自己,似在问他该怎么办?
“达传人”苏颖超!卢云心下大喜,自知见到了最后希望。
此时众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先是赤川、祝康、再来是宋通明、哲尔丹,最后是伍崇卿与卢云,人人都已深陷泥潭,动弹不得,说来场里唯一的自由身,便是宁不凡的爱徒,华山掌门苏颖超。他是己方硕果仅存的高手,也是全场唯一的希望,此时黑衣人即将走上,卢云若想脱身,便得让苏颖超逼开“大掌柜”,只是说来麻烦,以苏颖超的武功,他能否打败“大掌柜”?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他绝不会让“达传人”孤身奋战的,此时此刻,须得暗助一臂之力。
生死在此一举,卢云闭上双眼,徐徐呼吸,霎时内劲一吐,便将一股凌厉至的功劲反震回去。
没人晓得的,卢云内力之深,实已震古铄今。他在水瀑里坐了十年牢,一面与白水大瀑生死相搏,一面苦苦钻研“剑神”留下的剑谱。日复一日、交相煎熬,内力的浑厚扎实,举世无第二人能及,一旦把功力运到了顶点,便如白水大瀑逆流反扑,威势岂同寻常?
卢云运气反击,慢慢内力运行已至点,只见“大掌柜”身微晃,衣袍渐渐胀起,想来也感应到这股内力了,卢云心下大喜,看只见拿出了毕生功力回击,这个“大掌柜”武功再高,也得全力化解,他明白对方一时半刻难以动弹,忙向苏颖超连使眼色,要他赶紧出手。
黑衣人越走越近,五尺、四尺、尺……机会稍纵即逝,天幸苏颖超见机快,一看“大掌柜”衣袍鼓起,卢云又是死命眨眼,顿时心有所悟,当下刷的一声,把剑抽了出来。
反败为胜的机会到了,卢云与苏颖超联手出招,事情已有转机,此刻苏颖超拔剑出鞘,“大掌柜”若不想受伤,便得放开赤川,可这么一来,哲尔丹、伍崇卿,乃至于卢云自己,全都会脱离桎枯,到时群雄并起,魔刀出鞘,“镇国铁卫”怎么镇得住场面?当然他也可以继续压着赤川不放,不过苏颖超也不会容情,只消举剑轻轻一刺,便能了结此人的性命。
情势急转直下,“达传人”骤然出手,黑衣人也已惊醒过来,一时群起上前,眼见情势危殆,苏颖超不禁口中狂叫,只管举手直刺,如痴如狂。
长剑迎面而来,忽听“大掌柜”笑了笑,道:“苏君,琼芳近来好么?”苏颖超大吃一惊,万没料到对方竟然认得琼芳,他“嗬”的一声,剑尖急急一偏,从那人喉边掠了过去。他急转剑锋,架在大掌柜的喉头上,喘息道:“你……你认得芳妹?”
“当然。”大掌柜的目光带着笑意,道:“我接到了你的喜贴。”
“大掌柜”开口说话,全场或惊骇、或诧异、或迷惑,迷惑的是苏颖超,他听对方认得琼芳。还自称接到了自己的喜帖,莫非真是个熟人?可他为何又戴上了黑面罩,深夜来此行凶?至于哲尔丹、宋通明等人,则是大为骇然,看这个“大掌柜”潜运神功,压制群雄,按理他行功正急,必难言语,孰料此人却能开口说话而真气不泄,这份功力之纯,当真世所罕见。
全场一片惊骇迷惑,诧异的却是卢云,他听得“大掌柜”的说话,不觉心下一动,暗忖道:“怪了,这人的话声好熟……难道他是……”
卢云自己的武功也高,对方的本领再强,都不会让他害怕,可此人的嗓音如此耳熟,却不能不让他留上了神,一片揣测疑心间,忽听脚步微响,大批黑衣人竟悄无声息的合围上来,苏颖超原本还在发呆,猛见敌方逼近了,霎时大惊失色,忙闪到大掌柜背后,举剑架住了他,厉声道:“退开!向后退开!快!否则我便一剑杀了他!”
听得这个“杀”字,黑衣人竟是眉来眼去,只见金淩霜似笑非笑,其余黑衣人戴着面罩,虽说看不清表情,可瞧他们双肩微晃,想来脸上也挂着一个微笑。
苏颖超不是头一天出江湖了,虽说生平不喜杀人,可真到万不得已时,那也不得不出此下策,只不知为何,只见放尽了狠话,黑衣人却是一派清闲,苏颖超越看越怒,厉声道:“不信我会杀他么?我现下计数到,一……二……”
正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却听“大掌柜”淡淡的道:“照他的话做。”
“镇国铁卫”号令森严,此言一出,金淩霜立时拍了拍手:“大家歇歇。”骤然闻声后退,一发退到了楼梯口,各寻板桌坐下,只见屠凌心揭了面罩透气,金淩霜则是自顾自的倒茶喝水,一时各忙各的,丝毫不以“大掌柜”的处境为忧。
苏颖超少年气盛,见得对方目中无人,忍不住更加恼怒,卢云却是饱经阅历之人,一见此景,更为惊怕,当下拼足了老命,把内力全数搬运而出,就怕对方突施杀手。
眼看黑衣人全数退开了,苏颖超放下心来,正要说话,忽见“大掌柜”正自打量自己,眼光竟带着一抹亲近之意。
苏颖超微微一愣,不知不觉间,手上长剑略略放松,忽然想起自己还在险地,忙把长剑挺起,他知道对方武功深不可测,便又退开几步,离这人远远的,这才举剑对准了他的心口,森然道:“朋友,把你的左手提起来,放赤川道长起身。”
大掌柜回答的很直接。听他淡淡的道:“我不想这么做。”苏颖超怒喝一声,手掌向前一挺,嗤的一声轻响,剑尖刺破了衣衫,触肩而止,已然抵住“大掌柜”的心口,这剑竟是险到巅毫,苏颖超沉声道:“怕了吗?”
大掌柜笑了一笑,并未答话,其余金淩霜、屠凌心等人也是相顾莞尔,竟是一派轻松,卢云把这场面看在眼里,心下也是一片雪亮,已知苏颖超生平从未杀过人。
苏颖超咬牙切齿一阵,他怒视大掌柜,道:“朋友,我再警告你一次,我只要把剑向前一推,你立时便死,你怕不怕?”大掌柜笑了一笑,道:“你根本不认识我,便打算要杀死我么?”
这句话平平淡淡,却比什么威胁恫吓、哭泣告饶都管用,果然便让苏颖超微微一醒,心里现出了一个念头:“是啊,我又不认识这人,怎能随意杀他呢?”
杀人定要有个天大的理由,若非有不共戴天之仇,再不便有夺妻之恨、切肤之痛,否则岂能无端害人性命?心念于此,苏颖超微起犹豫之意,也是怕自己真个杀错了熟人,当即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认识琼芳?”
大掌柜道:“我叫做‘大掌柜’。你方才听过的。”苏颖超哼了一声,道:“那些黑衣人是谁?可都是你的手下、”大掌柜道:“是,他们是‘镇国铁卫’。”
“镇国铁卫”势力庞大之至,卢云番两次与他们照面,却始终不知道这帮人的来历,此际听得“大掌柜”亲口说出这四个字,真有种难以言喻的威势。苏颖超微起战栗之意:“他们……他们为何称你做‘大掌柜’?”大掌柜道:“因为我很会打算盘。”
苏颖超深深吸了口气,道:“打算盘?那你为何带着一个面罩?”大掌柜淡淡的道:“我做的买卖,使我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苏颖超忍不住讥讽道:“听来阁下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啊,却不知你做的是什么黑生意,居然这般见不得人?”
“我建超世志……”大掌柜微一欠身,道:“必至无上道。”
这人的口气很大,好似是穹苍造物之主,直有开天辟地之能,众人听到耳里,莫不大吃一惊,卢云也是微感愕然,正猜想“大掌柜”的身分,忽然之间,身旁传来了喘息声,卢云侧目去看,惊见出鞘双眼满布血丝,只是瞪视着那个“大掌柜”,神情为可怖。
今晚伍崇卿起意来劫夺“达剑谱”,还自称要杀死一个人,想来便是眼前的“大掌柜”了。只不知双方有何冤仇,直似不死不解。
此时苏颖超能够掌控全场,靠的全是卢云暗地里撑腰,两人目光相对,眼见卢云眼神带着鼓舞,好似要自己放心来问,登时让他精神一阵,当下挺起长剑,抵在大掌柜的心口上,沉声道:“这位伍少爷是什么人?为何你们老称他为龙影?”
大掌柜道:“他是。”苏颖超愕然道:“?”大掌柜道:“龙影,他追随难陀龙王,故为黑影所掩盖。”苏颖超有些听不懂了,喃喃便问:“黑影,什么黑影?”
大掌柜道:“天地之间,人人都有自己的影,纵使贵为龙王,身有宝光,却也难以例外。”苏颖超听着听着,忽然脱口来问:“那我师父呢?他也有影么?”
此时黑衣鬼众虎视眈眈,大掌柜也已压制群雄,九死一生当中,他自己却又给苏颖超压制住了。场面紧迫之至,谁知苏颖超却聊起了天,不知想干些什么?宋通明、祝康等人心里自是千遍的骂他,催促他赶紧下手。
眼见同伴们哭丧着脸,苏颖超也醒觉过来了,他自知再也问不出什么,便重新架起了剑,冷冷的道:“听好了,从现下起,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要你能让我高兴了,我可以饶你不杀。”听得“饶”这一字,黑衣鬼众登时哄堂大笑,大掌柜则是淡淡一笑:“好吧,你要我做什么?”
苏颖超冷冷的道:“我要你陪咱们去个地方。”大掌柜道:“去哪儿?”
“紫云轩。”苏颖超容情平静,说出这个字来,众人心下狂喜,都晓得苏颖超要押入宝了。看这琼武川乃是当朝国丈,这批黑衣人再凶再狠,一旦去到了紫云轩,也得乖乖就范了,大掌柜淡然道:“之后呢?陪你们去了紫云轩后,我便可以离开了?”
苏颖超冷冷摇头:“不行,你得跟我去见琼老爷。听由他发落。”四下嘻嘻哈哈,黑衣人竟又笑了,苏颖超暴怒道:“笑什么?”他提剑抵着大掌柜,森然道:“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大掌柜道:“不答应。”苏颖超微起错愕,一时呼吸微促,道:“你……你把话再说一次……”说话间手掌发抖,带得剑尖隐隐摇晃。
苏颖超练剑多年,持剑稳,可他此际剑柄晃荡不休,足见他心里何其恐惧。金淩霜、屠凌心原本一派清闲,见他神色如此害怕,竟不约而同站了起来,卢云也深深吸了口气,晓得要见生死了。
苏颖超确实害怕,不过这并不可笑,因为心里越怕的人,越可能杀人。在场如卢云、金淩霜、屠凌心,莫不经过生死槌练,自知苏颖超已在关头上,他随时会刺死大掌柜。
卢云把场面看得很清楚,刺杀大掌柜落入苏颖超手中,苏颖超自己却又给黑衣鬼众盯住,而他要放卢云等人起身,偏偏又得让大掌柜让步,双方投鼠忌器,各有所恃,亦有所忌,要想一次镇住场面,得靠一股“气”。现下苏颖超已有杀人之心,双方也濒于决战了。
大掌柜能够统驭万军,见识必然高超,当知自己命在旦夕,不过此人定力非同心口抵着一柄长剑,仍旧不为所动。良久良久,听得苏颖超道:“把手放开,让我的朋友起来。”大掌柜摇了摇头:“我不想这么做。”
苏颖超眼生异光,口中微见喘气:“我最后一回奉告:莫逼我下手杀你……”他手掌颤抖,随时会把剑柄一推,大掌柜却摇头道:“不会,你不会杀我。”苏颖超咬牙道:“何以见得?”
大掌柜道:“我来此之前,便已打过了算盘,你非但不会杀我,还会投靠我。”
“哈哈哈哈哈!”听得这话荒唐之至,饶是情势紧迫,苏颖超还是哈哈大笑起来。看这批黑衣人凶残无道,自己堂堂的华山掌门,岂会与他们同流合污?一时笑得不可抑遏:“苏某会投靠你们这帮宵的啊?”
大掌柜沉寂默然,慢慢挪移了目光,道:“听他说的。”苏颖超微感诧异,顺着对方的目光去望,却又瞧见了那名大旄男,不觉心下一凛,想起那招“仁剑震音扬”,忙道:“他……他究竟是谁?”大掌柜附耳过来,低声道:“卢云。”
“卢……云……”苏颖超张大了嘴,身微微摇晃,他转头望向大掌柜,嘶哑地“就是……就是那个卢云吗?”大掌柜默默望着“大眼猫”,眼波平静如水,点了点头。
“当”的一声大响,长剑摔在了地下。只见苏颖超呆呆看着地下,眼角噙着泪水,面色带着悲哀,脚步阵阵晃荡,慢慢向后退开。
宋通明、祝康等人瞠目结舌,心下都感莫名其妙,不知苏颖超好端端的,怎会在这关头上弃剑了?在众人的愕然注视下,只见苏颖超一步一步向后退开,终于瑟缩到了屋角,抱头啜泣。
全场惊疑迷惑,在场如赤川、什么、祝康,大半都识得这个“卢云”,晓得这人过去是一甲状元,在长洲做过官,其后弃职失踪,只不知这么一个作古之人,却为何让苏颖超大惊小怪?莫非他俩昔日有啥过节不成?
苏颖超垮了,区区几句话说过,“大掌柜”便让他退出了战局,全场惊诧之中,只见大掌柜轻轻抬起了脸,打了个眼讯,一时之间,全场黑衣人再次涌上前来,便要将一干人等拿下。
又输了,这回输得更惨,卢云望着屋角的苏颖超,他本还等着放手一搏,待见了苏颖超这幅痛苦模样,不由也是斗志全消,轻轻叹息中,听得砰的一声,卢云向前一扑,也已摔倒在地了。
苏颖超垮台,卢云也应声而倒,满场高手相继覆没,人人或倒或降,无一能战,不过场内却还有最后一人死撑不倒,四面楚歌中,此人的目光仍带着熊熊怒火,绝无一分退缩之象,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还有最后的倚靠。
杀!业火魔刀!伍崇卿将跪未跪,要倒不倒,他将“魔刀”拄在地下,双手紧抱刀身,仍在负隅顽抗,黑衣各自见了这势头,不由微微一凛,脚步便又慢了下来。
天下英雄的最后寄望,便是“业火魔刀”。伍崇卿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他不是为情所困的“输大哥”,也不是满腹经纶的“卢叔叔”,他是背负魔刀的刺客,纵使只剩下一兵一卒,他也不会投降,一会儿只要黑衣人有一点闪失,他便会疯狂拔出魔刀,天地万物杀一空。
大掌柜目光沉静,他凝望着崇卿,一不劝说,二不恫吓,只见他左手按在赤川的的脑门上,右手慢慢举起,五指张开,露出了掌心的东西。
屋内一片黑暗,火蜡蕊心焚烧,照亮了大掌柜的手心,那里躺了一只铁胆。
“神剑擒龙?”卢云张大了嘴,睁眼望着那只蓝澄澄的铁胆,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秘剑,已然现身了?
十年前“剑神”发愿打造“神剑”,轰动天下,从此世间便多出了一柄无上剑,世称“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