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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凌异见了这等怪异情状,已然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噫噫啊啊地嘶嘎着。
卓凌昭伸手一挥,蓝光闪过,已将天炉内残余兵刀斩断。众人又惊又痛,惊的是这怪剑如斯锐利,无数铁精铸出的神兵都难挡一击。痛的却是这些兵刀已算难得的宝剑利刃,谁知却被如此轻易的毁去,心下都是惋惜不已。只是铁精是人家带来的,卓凌昭要将宝剑毁去,也是他的家务事,旁人自也管之不着,当下只好默不做声。
卓凌昭冷冷地道:“此剑长短如意,伸缩自如,也就是传闻所称的“神剑擒龙”。神剑如我,吾即剑神!宁不凡,你等着看吧!”他轻啸一声,“剑豹”使动,登时在天炉壁上刻下“宁不凡”字。众人一来惊骇于他暴雨狂风般的剑法,二来骇异于这柄剑的锋利,人人目瞪口呆,竟无一人喝彩。
卓凌昭冷冷一笑,那剑便尔一收,煞那间又变回铁胆一般。
钱凌异全身颤抖,惊道:“这……这也神奇了点……”
欧阳南颔道:“此剑以铁精中至柔精华所就,是以延展连绵,当世无双,其中曲巧如意之处,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钱凌异颤巍巍地走了过去,骇然道:“掌门人,这剑罕异了,可否借我一观?”
卓凌昭微微一笑,道:“你小心点拿,这铁胆有些沈。”钱凌异笑道:“我连八八六十四斤的大刀都使得动,还怕这玩意儿么?”
卓凌昭点了点头,便将铁胆交在师弟手中,钱凌异单手去接,甫一就手,霎时只觉奇重无比,他右手被那铁胆的重量一带,身竟不由自主地跪下,他双膝着地,右手仍不住往地下摔落,霎时“喀啦”一声轻响,右肩已然脱臼,疼痛难忍间,竟已惨叫出声。
欧阳南道:“这剑共计四十斤,若无绝世内力,决计单手拿它不动。要是落在常人手里,那也不过是只沉重至的铁胆而已。”钱凌异痛得面色惨白,一旁金凌霜抢上,替他接上了关节。那铁胆兀自躺在地下,生出幽幽蓝光,望之为诡异。
卓凌昭仰天长笑,向众宾客一拱手,道:“请诸位日后到江湖宣扬,就说卓凌昭已得天下第一神剑,想再次请宁不凡出山较量。请他念在“神剑擒龙”的面上,务必赏光。”
众人心下暗叹,想道:“看他这个模样,定是要对宁不凡大肆复仇,那天下一高手若是迟迟不出面,可怜华山满门定会被这剑神威逼屠戮,看来江湖又要多事了。”
卢云看在眼里,忍不住烦恼,这卓凌昭武功本已高绝,若再给他拿到天下罕见的神妙兵器,武林中还有谁是他的对手?自己奉命前来擒拿这人,可是此时无兵无将,只能任他在自己辖区横行,想到日后难处,忍不住双眉深锁,连连摇头。
卓凌昭哈哈一笑,当场弯下腰去,便要拾起那傲绝今古的“神剑擒龙”。
剑神神剑,正要相会,猛地一阵紫光闪过,一人后发先至,竟在卓凌昭之前抢过兵刃,卓凌昭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举掌挥去,抢攻出招,要将神剑夺回,那人斜身避让,须臾间旁掠尺。一旁昆仑弟大声惊叫,拔剑出鞘,急急奔来。
那人见大批人马追杀,提氯…纵,如飞鹰向天,霎时飞上远处树梢,跟着站立不动。昆仑弟又惊又怒,不知来者是何方神圣,纷纷挤在树下喝骂。
那人隐身树后,冷冷地道:“卓凌昭,你若想取回这柄神剑,明日午时,到十里外的娄江渡口相见。否则休怪神剑沉江,永无现世之日!”
话声甫毕,那人便如神龙般远远飘出,众人见他身法闪动,每逢身下坠,脚在树梢一点,便又高高跃起,骤然间便已飞出里许,无不大为惊骇。青衣秀士虽然自负轻功高绝,见了此人的身手,也是深感叹服。
卓凌昭面色森然,眼下虽给那人出其不意地将了一军,但双方既然订下了约会,也不怕夺不回宝物,他不露喜怒,定向欧阳南,道:“承蒙贵庄高义,为我派打就神剑,在下在此谢过。”说话间更不向那人身影瞧上一眼,气沈稳,果然是一代宗师的风范。
欧阳南听他道谢,便也拱手回话:“好说。本庄得贵宝山致赠神锤一只,自当有所回报。卓掌门却是客气了。”
二人说话间,只听一人叫道:“不打紧,给偷走了一柄大的,咱们还有一柄话那人正是钱凌异,他走向一处大石,伸手拔起一柄寒刀,这剑精光璀璨,却是方才被他误认为神剑的那把利刃。
欧阳南微微一笑,道:“这柄剑也是铁精打出,自当归贵派所有。除此之外,天炉里还有几只断刃,不知卓掌门是否要安柄上鞘?敝庄可以代劳。”卓凌昭摇头道:“那倒不必麻烦了。我派门人已有随身兵器护身,不再需要这些新造兵刃,这几柄剑便赠给贵庄吧!”
众人闻言,登露惊羡之色,这几柄剑虽比不上那柄“神剑擒龙”,却也是江湖上罕见的宝剑,比之方才的“赤龙”、“翔鹰”,只怕还要强上倍,谁知这卓凌昭却这么大方,转眼间便把这几柄宝剑送人()。一旁钱凌异正想开口去要,却已晚了一步,他心下不忿,寻思道:“你自己有神剑便好了,却也不来问老是否缺剑来用,打肿脸充胖,徒然便宜了别人,真***。”
欧阳南得了宝物,却不见喜怒之情,只淡淡地道声谢,道:“老夫是造剑之人,自来只问铸剑,不问其他,只是“神剑擒龙”既出我手,老夫自不希望这柄神剑成为杀人魔物,还望卓掌门夺回神剑之后,能以之多行善事,造福众生。”
昆仑名声不佳,欧阳南知道自己为他们铸剑,定然有损阴德,当下便出言劝告,虽知卓凌昭不会理睬,但良心所在,却也不能不说。
这话带着教训意味,剑神何等高傲,定会翻脸发怒,果听钱凌异呸了一声,率先发难,他正要开口斥骂,卓凌昭却伸手过来,将他一把拦住。钱凌异笑道:“掌门人要亲手杀他么?”
卓凌昭不去理他,反向欧阳南一笑,道:“欧阳庄主多虑了。在下此次前来贵庄求剑,求的是武道的进步,好向宁不凡讨教几招。至于武林至尊什么的,我也不再挂怀了。”
这个当年为了一块羊皮,便与奸臣江充联手屠杀燕陵镖局满门的大魔头,此时竟然淡然处世,孤芳自高?旁观众人听出他言语中的淡泊之意,都觉难以置信。
卓凌昭不去理会众人,迳自拱手道:“今日有缘得见诸位高贤,甚是有幸。明日夺剑之战,诸君若要旁观,敝人自当恭迎。”当下不再多言,便率门人离去()。众宾客中原要要离开长洲的,听了他的话,无不改变主意,都想留下来看明日的那场好戏。只是方才夺剑那人身法好快,胆又是奇大,却不知是何方神圣了。
场中众人渐渐散去,艳婷急忙问向师父:“方才那夺剑之人是谁?怎么身手这般快?”
青衣秀士尚未回答,卢云已叹息一声,接口道:“那人是定远。”艳婷、顾倩兮、娟儿等人闻言,无不惊讶,娟儿惊道:“真的是那个伍定远么?你没看错?”
卢云颔道:“那人说话的口音带着甘肃土腔,手上又有一只铁套,便是定远没错。”场内诸人中,只有卢云与伍定远相处最久,虽不曾细看面貌,但一听说话,便将他认了出来。
艳婷曾受伍定远的救命恩情,想起他身在危境,已是面带忧色,慌道:“这下糟了,伍大爷抢了人家的宝剑,现下定然危险得紧,咱们可得快些寻他出来,别让他和卓凌昭动手。”
青衣秀士微微颔,望向卢云,道:“伍制使曾屡次相救小徒,是我九华山的恩人,卢知州如需敝派援手之处,尽管吩咐。”
卢云大喜,当下也不再客气,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兵分两,在下沿娄江寻访伍制使的下落,艳婷姑娘带同师妹,沿城去看,上若遇到什么江湖人物滋扰,千万不必硬拼,只管找衙门洪捕头出面便是。”艳婷微微一笑,道:“我理会得。”
卢云招来巩志,吩咐道:“巩师爷,眼下各武林人物都在城里活动,我怕会有殴杀生将出来,请你传令下去,要洪捕头今晚好生戒备,详查城里的客栈酒铺,只要遇到可疑人等,一律带回衙门办理()。”巩志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卢云见诸事安排妥当,便命人送顾倩兮回府,顾倩兮如何愿意回去,摇头便道:“我不回去,伍制使是你的朋友,咱们一起去找他吧。”卢云看了她一眼,道:“江湖风波险恶,你还是在府里歇息,别去犯这个险了。”
顾倩兮甚是固执,只连连摇,道:“就是因为风波险恶,我才要跟你同去。”
卢云叹了一声,不知该如何劝说,一旁艳婷劝解道:“顾小姐是金枝玉叶,此刻长洲歹人甚多,你还是留在府里吧!”
顾倩兮不去理她,只是一言不发,一双大眼睛只瞅着卢云,要看他如何回话。
卢云见她神色坚决,知道她甚是担忧自己,想起顾倩兮为自己离家的恩情,不免心下一软,寻思道:“其实倩兮聪明伶俐,见识又快,只要不和歹人正面交手,未必不能帮忙。”他点了点头,拉着她的小手,温言道:“好吧,既然你不怕危难,那便委屈你了。”
顾倩兮点了点头,眼中全是喜悦的光芒。艳婷看在眼里,想起自己形单影孤,一时难掩落寞神色,却是轻轻叹了口气。
正文 第六章 情爱
众人兵分二,各去察看情事,卢云带着顾倩兮,直往娄江畔而去,卢云靠着内力不俗,伸掌托着顾倩兮的纤腰行走,却也不见得慢了,不多时,两人便已出城。
顾倩兮见卢云愁眉不展,知道他颇多心事,当即问道:“你不是说伍制使负责留守京城吗?他怎又下来江南?”卢云摇头道:“本来侯爷是希望他能留在北京,别再插手此事,那日南下时他也曾来送行,唉……那日看他沉默不语,本以为没事,没想他心里原是这么不快。”
顾倩兮点了点头,又问道:“伍制使和那些人有什么不对头的么?”
卢云苦笑道:“岂止不对头而已……当年他先遭凉州知府设计陷害,后来又被昆仑山千里追杀,只怕公仇私怨之间,已难分得清楚。我看他这趟南下,决计是冲着昆仑山的人来的。”
两人沿江采访,整整找了…个时辰,上却见不到人影行踪,眼看顾倩兮走得累了,卢云便停下脚来。两人站在江边眺望,只见明月映江,泛起千层银浪,卢云望着悠悠江水,叹道:“倩兮,当年我初来京城,第一个遇上的便是定远,咱俩算是生死之交。侯爷要是知道他独自南下,定会大发雷霆,唉……这可如何是好?”想起过去伍定远对待自己的恩义,忍不住长叹一声。
顾倩兮握住他的手,道:“你别心烦,我看这位伍制使做事很有分寸,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她过去曾在杨府见过伍定远一面,当时便觉得他客气周到,老沉世故,便以此安慰情郎。卢云摇头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定远平日做人外圆内方,看似和气厚道,可要固执起来,谁也拦他不住。他既然夺走那柄神剑,定是谋划已久,我想明日娄江渡口的决战,非杀个血流成河不可。”
顾倩兮见情郎多有担忧,可又不知如何劝说,只有尽力陪着寻找。
两人又找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已到城西,卢云见顾倩兮脸红气喘,连一步也走不动了,他见远处有座破庙,便道:“咱们一时找不着人,先去坐下歇息好了。”顾倩兮摇头道:“伍制使是你的好朋友,咱们先找出他要紧,你不必管我。”
卢云熟知伍定远的性,知道他性刚毅,此刻与昆仑门人公然干开,要不便是堂而皇之,大踏步地迈人城里挑衅,要不便是躲在荒山野领,蛰伏不出,便道:“不忙,我们虽然找不到人,说不定艳婷姑娘那儿早已遇上他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再说吧!”
两人进到破庙歇息,只见庙中供奉的神像颇为生动,乃是此地城隍,说来官职与卢云一般。卢云望着神像,低声祝祷,一来希望伍定远平安,二来是期盼自己上任顺利,姓安康。他见顾倩兮也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辞,却不知求的是什么。
两人礼拜完毕,卢云找了块干净地方,跟着解下了外袍。顾倩兮道:“天气好凉,你怎么把衣衫解了?”卢云指着地下,微笑道:“这地上好生污秽,总不能污了你的衣裳吧?”
顾倩兮摇头一笑,道:“你老把我当作金枝玉叶,可别宠坏了我。”卢云微笑道:“我偏就要宠你。”说着将外袍铺在地下,示意她来坐。顾倩兮满面娇羞,这才缓缓坐下。
卢云正想搂住她的肩头,忽听庙外传来说话声音,他耳音灵敏,立时察觉异状,顾倩兮见他神色一变,忙道:“怎么了?”卢云示意噤声,侧耳倾听,只听一人道:“***,打柄剑也会打出这许多事来,真是背得很了。”另一人道:“别抱怨了。咱们还是照掌门吩咐,赶紧把那夺剑的话的那人咒骂一声,道:“找了一晚,连屁影也没见到……先去歇上一歇吧……”跟着脚步声响,已朝庙门行近。
卢云心下…凛,知道昆仑山也在找伍定远,只不知来的两人是谁,可别是最凶暴的屠凌心到来,那可难办得很了。正想问,那人已到近处,卢云连忙抱起顾倩兮,躲到神像背后。
过不多时,那昆仑好手已然走进,卢云偷眼去看,只见来人形貌瘦削,乃是昆仑行四的“剑影”钱凌异,身旁一人断了条手臂,却是“剑浪”刘凌川。卢云望了顾倩兮一眼,心下暗暗担忧:“这批贼人**掳掠,无恶不作,现下狭相逢,千万别给他们撞见了。”
以顾倩兮的秀丽貌美,若给这群贪淫好色的贼见到,不知会出什么样的祸端,卢云虽然身怀武艺,但在两名高手夹击下,却未必能守护心上人平安,心念于此,更是屏气凝神,不敢稍动。
钱凌异踢开地下杂物,径自坐了下来,那刘凌川却甚细心,他见地下有件衣物,忙道:“这里有件袍,别要庙里藏得行人,四师兄,咱们过去查查吧。”卢云心下暗暗叫苦:“说不得了,一会儿他们若要过来,我定得来个奇袭,攻他个出其不意。”他心念微转,想了条计策,当下拾起一枚石,只等钱刘二人朝神像行近,便要趁势扔出庙外,只等声东击西见效,便从神像背后跃出抢攻,如此冒险一搏,定能打倒其中一人。
顾倩兮见他手握石,面上神情十分坚决,定是要赌命保护自己,她心下柔情忽动,虽在危难间,仍替卢云理了理发稍,竟不把眼前危难当作回事。卢云全神贯注,却没注意她的动作,只留心钱刘二人的动静。
刘凌川尚未移动脚步,钱凌异却打了个哈欠,道:“你还真像娘儿们哪,不过是件衣衫而已,干什么大惊小怪?八成是村夫民妇在此搞那见不得人的事,这才在这里宽衣解带。”说着自行坐在卢云的袍上,冷冷地道:“你要担忧,自己过去察看,这里我替你守着。”
刘凌川心灰意懒,淡淡地道:“四师兄既然这样说,那就算了。”这刘凌川自从断臂之后,武功大退,在本门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眼见钱凌异如此漫不经心,他自也提不起劲儿打点。性也在那儿歇息起来。
卢云望着刘凌川的断手,想起一年多前王府胡同外的大厮杀,那时他卢云还是个微下足道的面贩,刘凌川则是武功精强的剑客,谁知自己日后中了状元,成了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