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呼延修罗有一幼子呼延琢,天生负有扛鼎之力,如今十五岁。草原勇士十四岁便要举行成人礼,以猎得北原中最凶猛的雪狼为荣。呼延琢九岁出猎,扛回一头四米长奄奄一息的雪狼王,剖腹得到雪狼王幼子。如今那头雪狼逐渐张开,身形比老雪狼王只大不小,有巍峨小山气势。
呼延琢端坐在巨大雪狼的背上,悠悠四处眺望,他呼出一口热气,想着大先知托付给自己的事情。
“风庭城,风庭城是哪?”他轻笑着拍了拍巨大雪狼的脖子,那只身形如山般的雪狼呜呜长啸,如同雪中凄歌。呼延琢笑着开口,“你只管送我入北魏即可,接下来便回北原,等我回来,赏你好肉。”
巨大雪狼又是长啸,扬起脖子,欢快迈步。
“雪歌雪歌,雪中唱歌。”少年哼着小调儿,穿着单薄的黑衣,却好似感受不到冰天雪地的寒冷,听着雪狼呜呜的声音,哈哈大笑,“父王说,这天下无大先不知之事,便是连你长大后喜欢唱歌,大先知当初也早就预料到了。”
那头名为雪歌的巨大雪狼唱歌而行,精神抖擞,毛皮雪白,落雪尚不如之,时不时回头舔舐。着这位黑衣单薄的少年。
一路南下,直奔北魏。
。。。。。。
。。。。。。
北原再北,极北,便是那座银城。
早在一百年前的那个盛世,北原风雪银城就立下了煊赫名势。第一代城主惊艳绝伦,却给后辈立下死规矩,风雪银城城中弟子潜心求道即已,不得入世与人争锋,每一代江湖,银城只出一人行走天下。
世人不知银城在何处。
世人不知银城多少人。
世人只知,银城每一代来客都惊艳无比,银城每一任城主都风采卓然,银城不比其他宗门,城中弟子不入天榜,不与世争锋。
风雪银城,是当之无愧的圣地。
就在银城巅,月圆之时,巨大圆月悬在城门前,有一道身影拎着小酒壶靠在城墙上,便像是靠在了月上。
他年纪轻轻,却是身材瘦削,面色苍白,像是患了重病,偏偏长发如墨漆黑,用银城独有的白凉木做髻,轻轻挽起。素白轻衣一尘不染,有飞雪覆落,更添三分白。
银城极北,月圆飞雪。
极冷。
可李长歌不冷,任谁喝下一大口烈麝,都不会冷。银城最烈的是烈麝,北地最烈的,也是烈麝。此酒只有银城出,一斛千金难求。只可惜风
雪银城不入世,谁也尝不到一口。
他是风雪银城大师兄,年纪轻轻却偏爱嗜酒,按照师父的话说,好的没学去,坏的一学就会。
每喝一口,酒壶里的酒就少一口,他的脸上白意更重更寒。师父说他天生命寒,喝酒能添暖,能续命。李长歌眼神迷离,算了算待在风雪银城的年头。
有二十年了。
师父说的没错,确实要出去走一走。只是他心中对于师父做的决定尚有疑惑。此行南下,他便是要看看那位小师妹修行如何,若是如信中说的那样,风雪银城倒是不介意打破百年来的规矩,破天荒行事一番。
他轻衣微振,吐出一口酒气,白雾凝结后如剑意扩散,在空中波澜般一触即化。
月满之时,那道身影饮尽小酒壶中烈麝,翻身出城,身形如电似光,消失在莽莽北原风雪中。
有一道声音追来,“接酒。”
李长歌头也不回,伸手接住师父丟掷而来的酒壶,狠狠灌下一大口,混杂着寒风吞入喉咙。
“好酒!”
活了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李长歌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位师父私藏了比烈麝更好的好酒。当下心中腹诽,却不敢骂出声,只得闷声喝酒低声嘀咕这师父忒不厚道。
他没有回头,自然看不到,城门口那道不再年轻的身影披着白色大麾,满头银发苍然,有些蓦然的沉默,许久后喃喃自语。
“你小子可别说我不厚道啊,老子连这酒壶都给你了。”
第二章 序幕起(下)
北魏一家寻常客栈。
说书人轻手拍案,眉飞色舞,嘴唇微缀茶水,掌间折扇倏然启开,待得人群视线汇集,方才清了清嗓子。
“各位看官,上回说到那雌雄难辨的齐梁红衣大美人一剑过江,是大战雨魔头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直战到天地昏暗,突降大雨!切莫忘了,淇江可有条过江龙王啊,每逢那下雨时刻可要吞人不留情。”
说书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眉须皆白,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小眼睛笑眯眯看着四周茶众纷纷凑过来,刻意顿了顿,座前案上的铜钵摇晃两声,“咳咳。。。。。。各位看客老爷儿,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小老儿我先谢过各位的茶水钱呐。”
说完也不去管有没有人丢些铜板进钵,自顾自开口道,“这江心龙王本是百年恶蛟,仗着自己百年修行,一口便是将那红衣人和雨魔头吞下肚子去。。。。。。”
这一开口,便是喋喋有一炷香的功夫,看客们多是沉浸在说书老头儿的世界里,不知不觉有一些铜板丢入钵中。
客栈有一个隔间,能清楚听见这说书老头儿的声音,其中细节均是被那锦帽貂裘的公子哥儿听了记住,那公子哥唇红齿白,面色含笑,看着邻座那位面覆红纱罩红袍的那位,不由开口打趣,“雌雄难辨的齐梁大美人,岂不是默认是个女子?”
樽云觞也不开口,只是掀开面纱一角饮茶,沉默良久后方道,“出了齐梁皇宫那刻起,我便与齐梁再无瓜葛。”
“所以?”小殿下易潇干笑一声,不露痕迹地往后靠了三分,一手抓住老段。
樽云觞的池鱼剑已在淇江随木鬼子一共沉江,此刻却是弹指一扣茶盏,剑气凌厉绕着易潇额前转了一圈,滴溜溜切下一缕黑发。这一手惊得贫嘴小殿下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樽云觞这才悠悠道,“所以再贫嘴,就准备好顶着光头出门。”
易潇嘿得一声,抓紧了头上的帽子,“光头好呀,至少能认出来我是男的。”话音刚落又是一道剑气斩过,这回连帽子都直接削去了,险些真给小皇子殿下理了个光头,易潇见红衣剑气不依不饶,急忙低头念叨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老段无可奈何看着两个人,按理说那红衣儿乃是大内第一的高手,年纪轻轻就晋升九品的人物,这些年同为大内,均是知晓此人生性冷漠,雷打不动的性格。怎的就会理会小殿下幼稚的言语,对这些戏弄话儿如此上心?还有小殿下,自己心目中儒雅文静的小殿下,出了一趟门,这才多久,就染上两岸纨绔插科打诨的习惯?
果然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
易潇脸上笑意正盛,却听见隔间外小老儿说书到正精彩的地方,“嘿,那池鱼巨阙是穆家重器,被雨魔头取走,如今啊可是屠龙利器,只见两人一手池鱼,一手巨阙,从恶龙王二的体内一同乱戳,哇呀呀呀,这龙王再大神通,也受不了啦,只得吐出两人,这趟险旅,才算得结束。两人脱离险境,约好改日再战,是如何个情况,且听。。。。。。”
“慢慢慢!”一个毛头儿少年抓耳挠腮,将准备丟掷出去的铜板收了回来,瞅着老头儿打量一番,好奇问道,“这池鱼巨阙剑,是穆家重器。雨魔头杀光穆家人,岂不是收下两柄绝世好剑。怎么如今还有一柄剑在他人手里?”
小老头闻言眯眼,不缓不急的开口,“这位小哥有所不知,那红衣儿据传是雨魔头留下来的穆家活口,苦练剑术好些年,要找那穷凶恶极的雨魔头报仇。”
毛头儿少年又抓了抓脑袋,“这池鱼,难不成还是雨魔头留给红衣儿的?那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说完呸了一声,看着周围戏谑的人群涨红了脸,“我读书少,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小老儿哈哈笑了笑,人群都笑了起来。
易潇却收敛了笑意,认真望向樽云觞,“其实我猜出来了。早些听老师说过,当时记下来了。”
猜出来什么,易潇没有说,樽云觞也没有去问。
樽云觞沉默片刻,手中翻出一个锦囊,“国师给你的。入北魏后随时可拆。”
易潇收下锦囊,并没有急着去看锦囊中的内容,反而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准备去哪。”
红衣儿置若罔闻,继续喝茶。
“北魏虽大,可要寻一人不难,难在寻到以后如何。你要找十年前的真相,可你早就知道真相了。你要找他报仇,若。。。。。。你真的找到了他,就真能下手?”易潇拢了拢衣服,有些焉巴,“我听说穆家当年鼎盛之时,有穆家九剑,雨魔头追杀九剑十年,不知可有活口。”
樽云觞淡淡瞥了一眼这位小皇子,不予言语。
“此行我要去风庭城,”易潇眼神含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风庭城外黄沙遍天,难觅住处,有一家客栈。据说十年前客栈多了一位老板娘。”
齐梁万象阁,北魏森罗道,合并在一起号称万象森罗,俱是天下一流的情报组织。这样明显的暗示,樽云觞岂能不懂,她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微微扣指,唇角带有戏谑,“要我当保镖?”
易潇闻言,自知心中算盘被看穿,哑然失笑,“明明是双利,我好心好意提供情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说出来,忒没人情味。”
红衣儿面纱下有笑意渐起,她轻声开口,“好。”
。。。。。。
。。。。。。
兰陵城空中楼阁。
自从小殿下萧易赴北魏之后,齐梁雄主萧望来此处的次数明显增加。南北分据之后,政事并不繁重,这位拥兵百万的齐梁之主也乐得自在。每日来找国师下棋。下的不是围棋,而是南海花圣魏奇所篆刻发明的象棋。
这象棋独具匠心,棋盘分九宫九道,楚河汉界。双方红黑分立,分别有十六子共计三十二子可供双方对捉厮杀,有天下大势起承转合,烽火狼烟棋盘雄起。这位齐梁帝皇是越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终是棋子殆尽,不及神机妙算的国师源天罡,他无奈笑着认输,依规矩败者收棋,这位麾下百万大军的帝皇,此刻便是乖乖低下头整理棋盘,将红黑归类收好。
而源天罡抬起眼,笑着开口,却一语中的,“陛下天天来这下棋,莫非还是担心小殿下的安危?”
萧望穿着一身寻常样式的宽大白袍,拾掇着棋子的同时目光越过棋盘,声音浑厚,“朕不担心北魏那些挑梁小丑,只是担心易儿体内。。。。。。”
源天罡笑意渐渐收敛,仔细想了想道,“小殿下十年不曾触剑,想必它蛰伏长眠十年,便是不会再苏醒。”
“小殿下若是想不起六岁之前之事,便是它依旧深睡,不会有所危险。”源天罡轻摇羽扇,若有所思,“若是遇上了真正的危险,它苏醒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可保性命无虞。”
“朕怕再失去一位至亲。”这位雄主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些落寞,“这么多年,每一日夜里朕都会想起小白衣。朕已经愧对她,就不能再愧对易儿。”
萧望怔怔出神。
“不会出事的,”源天罡微笑开口,“天下岂有人敢再触怒齐梁百万雄兵。”
这位无双国师手中的羽扇停止摇晃,他眼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缓缓问道,“陛下,若是时间能够回转到元年,您是选择北上 ,还是重复当年之选。”
萧望一笑置之。
你笑我不够心狠,笑我不够果决,笑我明明坐拥江南百万大军却像个傻子。
可你说过,慕容就喜欢这样的萧望。
如今你不在了,这天下打给谁看。
萧望低声笑道,“若是时间回转到元年,我不会让悲剧上演。但如果她还是死了,那么我还是会选择踏平江南道武林,不留一个活口。”这位人间唯二的帝王脸上是毫无犹豫的强大自信,“因为区区北魏,挡不住朕。”
前半句言语为我,后半句为朕。
萧望当年为齐梁皇子之时,恰巧遇上了那位喜穿白衣的慕容姑娘。他问她叫慕容什么,那位让他一见倾心的白衣立马就跳脚骂他笨啊本姑娘就叫慕容,姓慕名容。
再后来,她喊他大傻子,他喊她小白衣。
再后来,大傻子封帝了,可还没来得及掀开红帘。
她死了。
之后,就没有再后来了。
萧望还记得,她说她想看一看天下江山是不是像以前书上看到的一样波澜壮阔。
萧望望向北方,心想就快了。
第三章 白衣慕容
这几日,易潇发现自己脑中那株时而摇晃的青莲,已经有了逐渐长大的趋势。原本只是一朵虚影,现在逐渐凝实扩大,有三分神韵。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立马联想到了天人八相。可天人八相太过虚无缥缈,国师源天罡也不曾交代自己其他,易潇只当是脑中株莲相所产生之异象,不放在心上,多了这株青莲,自己在凝神之时,能够看清百米外的风吹草动。对于习武之人或许算不得什么,可易潇六岁记事起便从未修行,便也算是有所裨益。
掀开车帘,已经是黄昏,他揉了揉看书看得发酸的眼睛,车内红衣儿抱剑而寐,眉心有一股白气结龙化凤,不断进出。易潇当年浏览齐梁书库,得知武者修行,乃修一口元气,元气是体内气息与外界交流沟通之源。唯有九品高手才能做到体内元气出体吐纳,也有传闻中万里无一的天生道胎,与大道无比契合,生而可以元气出窍,修行速度一日千里。
老段心血来潮化了个匪妆,浓眉大眼,络腮胡须,嘴里叼着根大烟枪,顾忌着小殿下身体不好,不敢吸烟,只是叼在嘴里过过嘴瘾。他驾车手一向很稳,却是在此刻抖了一丝。
刹那间便有三根黑色弩箭破空呼啸,几乎是一瞬间就来到了车厢外。
几乎是同一时刻不分前后,一直闭目养神的樽云觞眼角微动,眉心那白气瞬息收敛,红袖一拂,便见三根黑色弩箭破空而回,顶着呼啸声倒退,速度更快十分。
易潇低下头继续看书,似乎对此情此景习以为常,淡淡问道,“又是黑袖?”
先前在淇江上遭遇了天榜风青的刺杀,之前在齐梁境中还有无数次骚扰,包括现在一路上的袭击,全都来自于那个臭名昭著的刺客宗门。
黑袖。
黑袖的刺客或许不是中原最厉害的,可毫无争议是中原最多,最烦,最让人防不胜防的。顶着一袭墨衣,不求一击必杀,不求一针见血,在无尽的边边角角磕碰中不断出手,直到你累了倦了,这才割下头颅。
齐梁境内的数场刺杀,让黑袖摸清楚了小殿下身边的守卫实力,紧接着就有了淇江上看似必杀的惊天杀局。只不过国师藏了一手红衣反杀,让黑袖杀局功亏一篑。
杀手中高手很多,那些顶尖杀手可以做到越级杀人,杀手不同于武夫,敛息屏气,只求一击,一击不成便千里远遁。且杀手隐姓埋名,顶尖杀手不在世人眼前显露真实身份,往往形成敌暗我明的局势,极难应付。
“按照黑袖的规矩,一单生意分磨刀出鞘杀人三步,三步完,不论成不成,一单生意便是结束。”易潇笑吟吟看着百米外的草丛中倒下三位黑衣人,皆是弩箭击穿眉心,来不及毒发身亡便是命丧黄泉,自顾自念道,“黑袖一单不接二客,如今第二轮磨刀,便说明是有了第二个人买了黑袖刺客来杀我。”
他想了想,今日读书约莫已经满了三个时辰,便是轻轻合上书页,“风庭城里